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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有六颗痣的女人让我万分迷恋(7)

书籍名:《六颗痣》    作者:臧小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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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回到颜蕙嫁人之前吧!

那天晚上跟颜蕙分手后,我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赶到了水井街。我熟悉这条小街,小时候我曾经追随曹家巷老大郎鲲经常到那边寻衅滋事。

郎鲲当时18岁,其貌不扬,身体羸弱,其干瘦加干瘪程度相当于断了线的人体风筝,在街上被残风刮来刮去的,没人搭理,社会地位还不如一个乞丐。但了解他事迹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谁也不敢小视。瘦只是他的外在标志,其内在底蕴特别深,且精力旺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他志向远大,从小仰慕拿破仑,经常对着世界地图欧洲部分思考,因此小学五年级时脸上便皱纹密布,纹路清晰,线条柔美,人送美称“老脸”。

说实话,郎老大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大,他既没钱也没势,队伍也不庞大,手下一共只有三个人。老大算一个整人,我稍胖,算一个半,另外半个人专门放哨,见鬼子来了就扳倒消息树,不参与肉搏。郎老大说我们不靠人海战术,队伍贵在精,要善打硬仗,尤其遭遇战,该出手时就出手,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转移。在老脸的带领下,我们在水井街打了几次漂亮仗,捷报频传,凯歌高奏,非常鼓舞士气。不料有一天,水井街突然冒出来一张更老的脸,连脖子上都是皱纹,胳膊比我们大腿都粗,我们三个见状,立即白着脸鸟散,狼狈逃窜,跑得都跟“大部队”失去了联系。

回到曹家巷总部,我和放哨的气喘吁吁看着郎老大,等他制定出应战方案。我当时想,制定出方案我也不去,理由都想好了:肚子疼。放哨的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他捂着肚子,忧心忡忡盯着门口,随时准备撤退。

郎老大半天没说话,两手交叉胸前,仰靠椅背,双目微阖,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妙计。大概沉默了一个小时,郎老大才缓缓坐直身子,我发现老大的眼圈有点潮湿,心里便有点自责,我想鼓起勇气呼喊几句鼓舞人心的战斗口号,郎老大却突然喟然长叹:日他老母的,既生老脸,何生更老的脸?

此后我们很长时间都处于垂头丧气状态,直到几年后那张更老的脸被我英勇的公安机关押赴刑场执行枪决,我们才长舒了一口恶气。

老远就看见董笑天和他女朋友左飘飘坐在一张陈年老桌子前喝啤酒,桌子上花花绿绿,一片狼藉。董笑天算是我从小在一起玩大的朋友,此人发育成人后,一改过去体弱多病之萎靡形象,如同偷吃了一大包养猪饲料,长势非常良好,并且肌肉匀称、健硕。他的嘴唇像鱼片那么薄,嘴角永远上翘,带着暧昧的微笑,有点歌星黎明的影子,无数次引起我的嫉妒。可以这么说,除了嗓子沙哑,其个人形象几近完美,如果不考虑其文化素质谈吐言行差一点的话。他的口音夹杂很多本地不洁口头禅,比如“虾耙”、“烂贼”、“龟儿子”等,为了避免精神污染,杜绝语言垃圾,我在以后的描述中统统加以省略。这充分说明一个问题,才貌双全这种事是不经常发生的。还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安在他身上比较合适,一会儿大家可以看到他语无伦次的精彩表演,他的事迹足以引起整天对帅哥觊觎不已的少女们的高度警惕。

我把自行车锁在一个墙角拐弯处,悄悄而不失警觉地沿着街边扶着墙摸了过去,之所以沿着街边摸,一是为了制造神秘气氛,二是因为这是我一贯的作风,我感觉我的侧影看上去特别机警,基本等同协助派出所蹲点的治安协管员。

此时风很暖和,街灯柔和,时而飘来一串女人酥软的笑声,这种气氛适合一边喝酒一边讨论国际大事。

这里再说点题外话。

但凡世界上稍微有点牛逼的人物,出现在公众场合时,都非常讲究有一个精彩的亮相,不得不承认人的等级与地位哪怕它是虚假的,都与个人形象休戚相关。由于贫富差距,导致人与人之间的自然划分,这就产生了阶级。人类一直存在阶级,但阶级的标准在各国存在很大的差异。我们就说说近几年有人极力肉麻吹捧的中产阶级。在美国,有专家认为,年收入在3万—10万美元之间的家庭,可以归为中产阶级。而印度则宣布,它拥有3亿中产阶级,其标准是年均税后收入在3.375万卢比到15万卢比,换算成我们的钱就是6000元人民币。不知道印度的物价如何,如果是我国早期一本小人书只售一毛钱那种生活水平,那拥有6000元人民币简直可以算作大财主;如果跟我国目前物价相差无几,那印度的中产阶级家庭在我国任何城市都得省吃俭用。

再说我们身边,有人拟定出以下十项标准,我摘抄如下:1. 年收入20万人民币以上。

2. 拥有上市股票和期权。

3. 有度假小屋或者别墅,有一辆至少看上去不错的私家汽车。

4. 有丰富的夜生活,不是喝酒打麻将,而是欣赏音乐会。

5. 有外国身份或在国外居住三年以上。

6. 对时髦文化不感兴趣,比如?P3,对古老文化各国古文明有一定知识,比如古玩。

7. 知道各种礼仪,风格美式,心里崇拜欧洲。

8. 知道世界上最新上演的歌剧或芭蕾舞剧。

9. 谈话夹杂外语,对方不懂再用汉语解释。

10. 着装随便,不是普通的随便,而是刻意随便。以上只是列举了中产阶级所需要的硬件设施,如果包括软件,实际上在我国根本不存在中产,或者说有中产,无阶级。因为一个中产阶级最主要的特征除了物质,还有别的。中产阶级不随波逐流,不人云亦云,不是酒囊饭袋,不是行尸走肉,更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瞎话。当然,在现实生活中不是每个拥有财富的人都有这种智商和水准。再说他们中的很多人原始积累来得不明不白,他们是一群既得利益者,你能指望这些有钱人做出什么优雅之举呢?

中产阶级离我很远,可颜蕙的目标更远。我是男人,我必须日复一日在太阳下低头,流着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而她只需要一个粉色回忆,就可以改变一切。

以上题外话,都是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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