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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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而尤其是对君王,他
们也都有特别的用处。
我前面已经跟我的主人谈过政府的一般性质,特别是我们那优越的宪法,那真
是值得全世界赞叹和羡慕的。这里我又偶然提到了大臣这个词,它就要我下面跟它
说说,我所称的“大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野胡”。
我说,我要描述的这位首相大臣是这样一个人:他整个儿是哀乐无动于衷、爱
恨不明、不同情不动怒;至少你可以说,他除了对财富、权力和爵位有强烈的欲望
外,别的一概不动感情。他说的话当什么用都可以,就是不表明他的心。他每说一
句实话,却总要想你会把它当成谎言,而每次说谎又都以为你会信以为真。那些被
他在背后说得一塌糊涂的人,实际上是他最喜欢的人,而每当他向别人或当你的面
夸奖你时,从那天起你就要倒霉。最糟糕的标志是你得到了他的一个许诺,如果他
在向你许诺时还发了誓,那就更为糟糕;他这么做,每一个聪明/。都会自行引退,
一切希望全都放弃。
一个人可以通过三种办法爬上首相大臣的位置。第一,要知道怎么样以比较慎
重的方式出卖自己的妻女和姐妹;第二,背叛或者暗杀前任首相大臣;第三,在公
开集会上慷慨激昂地抨击朝廷的各种腐败。但是英明的君王一定愿意挑选惯于采用
第三种办法的人,因为事实证明,那些慷慨激昂的人总是最能顺从其主子的旨意和
爱好。这些大臣一旦控制了所有的要职,就会贿赂元老院或者大枢密院中的大多数
人,以此来保全自己的势力。最后,他们还借一种“免罚法”(我向它说明了这条
法令的性质)以保证自己事后免遭不测,满载着从国民身上贪污来的赃物从公职上
悄然引退下来。
首相官邸是他培养同伙的学校。他的随从、仆人和看门人通过效仿其主子,也
都在各自的区域内作起大官来。他们向主人学习蛮横、说谎和贿赂这三种主要本领
而能更胜一筹,于是他们也就有了自己的小朝廷,受到贵族的奉承。有时他们还靠
机巧和无耻,一步步往上爬,终于做上了他们老爷的继承人。
首相大臣往往受制于色衰的荡妇或者自己的亲信仆人,趋炎附势、企求恩宠的
人都得通过这个渠道,所以说到底,讲他们是王国的统治者,倒是很恰当的。
有一天,我的主人听我谈到我国的贵族,它倒是说了我一句好话,不过我是不
敢当。它说,它敢肯定我是出身于贵族家庭,因为我模样好,肤色白,身上干净,
这几方面都远远超过它们国内所有的“野胡”;虽然我似乎不及它们那样身强力壮、
动作敏捷,可那是因为我的生活方式与那些言生完全不一样。除此之外,我不但具
有说话的能力,而且还有几分理性,以致它所有的相识都认为我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它叫我注意,“慧骃”中的白马、栗色马和铁青马样子长得跟火红马、深灰色
斑纹马和黑马并不完全一样,这是天生的,也没有变好的可能,所以它们永远处在
仆人的地位。它们如果妄想出人头地,那样的话,在这个国家中就要被认为是一件
可怕而反常的事。
我的主人十分看重我,对此我向它表示万分的感激;不过我同时又告诉它,我
其实出身低微,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只能供我接受一些还说得过去的教育。
我说我们那里的贵族可跟它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们的年轻贵族从孩子时代起就过
着游手好闲、奢侈豪华的生活;一到成年,他们就在淫荡的女人中鬼混,消耗精力,
并染上一身恶病;等到自己的财产所剩无几时,就娶一个出身卑贱、脾气乖戾而身
体还不好的女人做妻子,那只是因为她有几个钱,其实他对这女人是既恨又瞧不起。
这种婚姻的产物,生下来的孩子通常不是患瘰疬病、佝偻病、就是残废。做妻子的
如果不注意在邻居或佣人中给她的孩子找一个身体强健的父亲以改良品种传宗接代
的话,那这家人一般是传不到三代就要断子绝孙。身体虚弱多病,面貌瘦削苍白,
是一个常见贵族的标志。健康强壮的外表在一位贵族看来反倒是一种极大的耻辱,
因为世人会认为他真正的父亲一定是个马夫或者车夫。他的头脑也和他的身体一样
大有缺陷,那是古怪、迟钝、无知、任性、荒淫和傲慢的合成品。
不得到这一帮贵族的同意,任何法令都不能颁布,既不能废除,也不能修改。
这些贵族还对我们所有的财产拥有决定权,而不用征求我们的意见。
第七章
作者对祖国的热爱——主人根据作者的叙述对英国的宪法和行政发表看法,并
提出相似事例加以比较——主人对人性的看法。
读者也许会感到奇怪,我怎么能在这种几庸的生物面前如此坦率地揭露自己的
同类呢?它们可是认为我和它们的“野胡”完全一致,早就要对人类作出最坏的评
价了呀。但是我必须坦白承认,这些杰出的四足动物的许多美德与人类的腐化堕落
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至此它们已打开了我的眼界,也扩大了我认识的范围,使我另
眼相待人类的行为和感情,同时也让我觉得毫不值得设法来保什么同类的尊严;再
者说,在一位像我的主人那样判断敏锐的“慧骃”面前,我也没有办法保住我们的
尊严;它天天都让我觉得我身上有许多种错误,这些错误我以前丝毫都没有觉察到,
而在我们看来它们甚至根本就算不上是人类的缺点。我同时倒是从它这个榜样身上
学会了彻底憎恨一切的虚假和伪装;真,在我看来是那么可爱,我决心为了真而牺
牲一切。
让我向读者说得更坦率一点吧,我这么大胆地揭露那些事,我承认还有更为强
有力的一个动机。虽然还不到一年,却已经对它的居民非常热爱和尊敬了,拿定主
意永远都不回到人类中来,而要在这些可敬的“慧骃”中间度我的余生,对它们的
每一种美德进行认真的考虑并付诸实践。在那儿,我没有坏榜样,更没有什么会诱
使我去作恶。但是命运永远是我的敌人,它不会把这么好的福气落在我身上。不过
现在回想起来多少还得到点安慰,因为在那样一位严厉的考问者面前谈到我的同胞
时,我竟还敢于尽为他们的错误辩护,只要情况允许,每件事情上我都是尽可能地
说好话。真的,活在世上的人对自己的家乡总是有几分偏心的。
在我侍奉主人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进行了好几次交谈,谈话的主要内容前面
已经说过了。可是,为了节省篇幅,我省掉的内容比记在这里的要多得多。
它提出的问题我都答完后,它的好奇心似乎已完全得到了满足,于是一天大清
早它就把我叫了去,吩咐我坐在离它不远的地方(这样的思典它以前从来还没有给
过我)。它说它一直在十分认真地考虑我说的关于我和我祖国的一切事情。它说,
它认为我们是碰巧得到了一点儿理性的一种动物,至于我们怎么偶然得到了那点理
性,它是无法想明白的。对那点理性我们不作有赋于我的坏习性,我们也靠了它学
到了。我们将造物赋于我们的很少的几种本领弃之不用,原有的欲望倒一直在十分
顺利地不断增多,而且似乎还在枉费毕生的精力通过自己的种种发明企图来满足这
些欲望。至于提到我,很显然,力气和行动的敏捷上都不如一只普通的“野胡”。
两只后脚走起路来就很不稳当,还想出办法使自己的爪子既无用处又不能防卫,下
巴上那本是用来防御太阳和恶劣气候的毛发也给拔掉了。最后还有,我既不能快速
地奔跑,又不能爬树,和我在这个国家的“野胡”弟兄们(它这么称呼它们)就是
不一样。
我们有行政和司法机构,显然是因为我们的理性以及我们的道德有严重缺点。
约束一只理性的动物仅仅靠理性就可以了,所以即使我为自己的同胞说了一番好话,
我们还是没有资格自以为就有了理性。它已经看明白了,我偏袒自己的同胞,为此
许多具体的事情我都对它瞒了下来,还常常说一些乌有之事。
它更加相信它自己的看法是对的了,因为它认为我身体上各个牲都与“野胡”
的一样,真正赶不上它们的地方是我力气小、速度慢、动作笨、爪子短,还有一些
缺点那是跟造物毫无关系的。所以从我向它叙述的有关我们的生活、风俗和行为来
看,它发现我们的性情也跟“野胡”的相近似。它说,大家都知道“野胡”互相之
间的仇恨要胜过它们对其它任何动物的仇恨;一般认为这是因为它们的相貌太可怕,
而这种可怕的样子,“野胡”们都只能在同类身上看到,却看不到自身其实也同样
可怕。它因此倒开始认为我们发明衣服把身体遮盖起来是一种可行的聪明方法,靠
这一办法,彼此之间的许多缺陷我们就看不到,要不然我们真还难以忍受。可是它
现在发现,它以前完全错了,它们国内这些言生之间的种种不和,原因和我们的都
一样,正如我所描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