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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夏之竹还是和季柏岑学的。
和发小一样,季柏岑最开始红得也莫名其妙的,完全只是因为一段被转出圈的实况录播。
当时游戏圈有一个大热的一个国外恐游,场景一个赛一个的惊悚阴间,玩得就是贴脸心跳,剧情已是其次,观众们基本就是通过观看各位主播不同程度的惊吓反应来取乐,唯有季柏岑一个人,玩的时候用心不在焉来形容他都需要在《说文解字》中对 “心”“不”“在”“焉” 四个字分别道歉。
明明其他主播正同时在隔壁尖叫四起,但季柏岑的直播间却安静得不得了,右下角小窗里的那张清秀面孔隔一会儿便东张西望一次,伴着 “我猫呢”“我猫可能饿了”“我猫不会渴了吧”“我猫会不会忘记呼吸了” 平均五分钟起身一次,完美错过一切经典恐怖镜头,最后却神一样地在一众主播死亡无数次的剧情线上第一个靠一路划水通关。
季柏岑的 ID 叫 “白鸽使者”,取自他的小名 “柏哥”,自那次游戏视频出圈后,大家都开始叫他 “和平使者”,并留言希望他能多播些恐怖游戏,但季柏岑只是我行我素地继续他之前最擅长的乙女攻略。
——人设是必须的,成功却是偶然的。
——无法复制的成功最好不要轻易尝试第二次,一旦失败,人类的兴趣与喜爱会瞬间降至谷底,将刚刚挣扎出头的我们再次扑入云云人海。
官方认证为宠物博主的游戏主播季柏岑如此教导夏之竹。
哲学带师罢了,尽说些笨蛋听不懂的话,但还是被笨蛋记在了心里,每次有直播业务送上门来时,哪怕宋瓷没有替他拒绝,夏之竹也会坚决摇头。
但他还是无法做一辈子的鸵鸟。
这一次公司和鲸意都提前有预热,热度很高,不过陪在身边的是最亲近的发小,夏之竹觉得尝试一下或许也没什么…… 但他还是紧张,一紧张他就能立刻将过去几年中和任姝涵每次直播时屏幕一旁飞速刷过的弹幕 ID 倒背如流。
“汤汤。”
“汤汤!”
紧捏着勺子的夏之竹回过神来,对上大男孩蹲在他面前的注视。季柏岑眼中那抹显而易见的忧虑在夏之竹视线聚焦的一瞬便消失了,季家人都是天生的笑眼,嘴角勾起,眼睛便立刻弯了起来。
“直播的事先不着急啦,但你快告诉我,你男神——我们大 boss,到底有多帅啊?”
夏之竹和别人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
小的时候,季柏岑回家告诉自己的妈妈他的同桌像个小笨蛋,被妈妈捏着脸蛋教训了一顿后,第二天就抱着自己的玩具跑到学校和小笨蛋交了朋友。从那以后,包括他自己在内,再也没有人在小阮塘面前叫过他笨蛋——那些人都被季柏岑和季柏岑叫来的他哥揍了。
季柏岑觉得自己的好朋友有时呆呆的,有时又很聪明,但他好像总是非常的紧张忐忑,一不留神就会变成没有嘴巴的小豆人藏到角落里去。
好朋友想要进入娱乐圈,季柏岑本来是非常吃惊的,但后来他就理解了——夏之竹喜欢上了一个人。
一个离谱到说出去没人信的事实:夏之竹是为了席招进的娱乐圈。
虽然听起来有花痴的嫌疑,但的的确确的,“席招”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句咒语,可以顷刻间把夏之竹从那些不为人知的异次元小世界里一把拉出来。
席招有多帅?
这要怎么形容。
从紧张中回过神来的夏之竹挖空自己的修辞库存,再次陷入沉思地遣词造句了五分钟,最后坦诚道:“超——级——帅。”
说的时候他张大嘴巴拖长了音调,仿佛修辞无能,便只能通过这种具象的方式来形容。
听起来怪敷衍人的,但季柏岑却 “哇” 的一声似是真的被震撼到了:“上一个被你说超级帅而且连破折号都没有的人,是薄迟诶!”
薄迟可是年年入选全球最美 100 张面孔的唯一亚洲男性诶!
“不过我觉得那个榜单多少有失偏颇,” 季柏岑抱起小呆,笑眯眯地对好朋友使出肉垫攻击,“最美应该是你才对。”
夏之竹的脸被他握着猫猫的爪子捏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笑脸,但他乖乖的也不生气,甚至还弯了弯眼睛。
见因为自己一句 “要不要试着提前直播” 吓得脑瓜宕机的男孩子重新正常地吃起冰淇淋,季柏岑忽然问道:“汤汤,我有个大我六岁的表哥,之前我还帮他要过你的签名,你记得吧?”
夏之竹点了点头,又 “嗯” 了一声。
小时候季柏岑带他回自己家和爷爷家都玩过好几次,夏之竹记得季爷爷家的那栋二层小楼里面有个总是笑眯眯的小哥哥,后来自己参加选秀的时候,听季柏岑说起,他哥几乎招呼了身边所有人一起给他投票。
季柏岑:“我哥有颞下颌关节紊乱综合症。”
“……” 夏之竹眨了眨眼。
季柏岑压低了声调开始故弄玄虚:“因为他以前紧张的时候总是把牙齿咬得很紧很紧,结果有一天,在寒风里打了个哈欠,嘴巴突然就张不开了。”
夏之竹捂着自己的嘴巴,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小口凉气。
季柏岑忍了忍笑,正色道:“所以喔汤汤,做人啊,不要总是咬紧牙关,不然下巴会罢工的哦。”
没有说出口的部分,季柏岑想:他自己、他哥哥、还有其他所有的硬糖,他们喜欢夏之竹的原因都很简单——我们阮塘虽然看起来是个呆小孩,但其实生机勃勃又可可爱爱,他值得被所有人爱。
“所以?” 他循循善诱。
“柏哥说得对。” 夏之竹认真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
季柏岑松了口气:又帮好朋友纾解了一次职业压力(虽然这次职业压力好像是我带来的但还是希望汤汤可以忘记我前面有关直播的建议)。
太对了。
夏之竹握了握拳:小白鸽说得对,我现在就去直播。
日落胭脂红,非雨便是风。
距离燕城千里之外,此刻的江城正被橙红晚霞笼罩,满朋友圈都在刷着异色的天空,甚至连相关词条都跻身到了微博热搜前十。
不过由于席招很不喜欢这种颜色的天空,且不喜欢到了看到就会窒息的程度,他家的所有落地窗现在都被窗帘牢牢包裹起来。家里的杜宾犬像是指挥家,室内灯光紧随它奔跑的步伐,富有节奏地在狗子优美的体型后一盏盏亮起。
俞见一罕见地在假期来老板家中做客,看着席招若无其事站在一旁、余光却在追随宠物奔跑路径并熟练在身后操控灯光遥控器逗狗的模样,小俞总忍笑忍得非常艰难。
不行了,再看他就要笑出声被席招从阳台上推出去了。
俞见一轻咳一声,以拳抵唇转移视。
席招家的客厅很大,有一面墙是完整定制的玻璃橱柜,里面装着席先生从全世界淘来的纪念品。
当小俞总的目光落在和席招身高相近的那一层、装着狐仙面具的隔断时,这狐狸精投胎的男人心情突然大好,脚尖踩着拖鞋在地上点了两下,仔细听听,还能听出他在哼舒伯特的《b 小调第八交响曲》。
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一声从未听过的短促悦耳的提示音,同时打断了两人的饭后休闲活动。
俞见一栽倒在老板的沙发上开始回消息了,席招走到桌边,对着手机屏幕上 “您追随的岛民汤汤正在召开舞会,是否加入” 的讯息,十分不理解似的,沉默地看了很久很久。
在屏幕四度暗掉又四度被他重新点亮后,席 · 辛德瑞拉 · 招的指尖终于在仙女教母的催促下按上来自录果的提示弹窗,正式选择加入 “汤汤的舞会”。
汤汤正在唱歌。
清唱。
这次是中文歌了,歌词古怪又甜蜜。
/ 躺在沙滩上的蚂蚁
/ 做了一个梦
/ 梦见一群大象
/ 它们说你必须花些时间才会遇上
/ 最心爱的姑娘(Ice Paper《象牙之塔》)
在家里疯玩的杜宾犬在男孩子的歌声中缓缓止住步伐,片刻后,叫辛巴的莉莉乖巧地伏在了地面上。
席招抬起眼皮,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效果音的环境中听到汤汤的声音,但和他想象中的音色却几乎完全一样。
或许不应该这么形容,但席招心里想,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小的,小得就像他小时候拿檐下的雪堆成的小雪人,似乎多捂一会就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