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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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老人神色肃然,缓缓扫掠了四人一眼,只见四人八双眼,也一齐望着自己。
果然在这一方面,四人下了很大的决心,决不肯轻易让步。
但他此时,别说和这四个武功绝顶的魔头动手,就是和一般江湖之士动手相博,也是丝毫无胜的把握。当下故作平静地一笑,道:“你们又想和我赌一下是吗?”
恶孔明道:“如若这是赌,却是一次无限的赌注,包括了机诈、群殴,一切卑下、恶毒的手段。”
柳媚娘道:“你陈大侠是仁义君子,总不会为了收一个传授衣钵的弟子,使他锅连九族,所有的亲人,都将身遭屠戮。”
大嘴人童子奇道:“你陈人侠已压制了我们数十年,我们决不能容忍另一个似你这般人物,出现于江湖之上。”
那瘦长的黑衣人接道:“如是情势迫人,咱们只有宁为玉碎了。”
那青衫老人仰天打个哈哈,道:“可惜呀,可惜。”
恶孔明怔了一怔,道:“可惜什么?”
青衫老人道:“你们既然有和我誓不两立的决心,为什么不肯五人联手,和我决一死战呢?那天魔女今宵未来,你们实力减弱不少,虽有此心,但怕也没有这份胆量,岂不是大为可惜的事吗?”
恶孔明道:“纵然那天魔女今夜也如约而来,只怕也不敢和你动手。”
青衫老人淡淡一笑,道:“为什么?”
柳媚娘道:“因为我们五个人纵然能和你打个秋色平分,但也无法制你于死地,再说我们五个人也不能常走在一起啊!”
童子奇道:“十年前,我们五人也曾谈过你陈大侠,研商结果,还是不宜联手硬拚。”
青衫老人道:“为什么?”
童子奇道:“我们五人算计你陈大侠的功力,如是我们硬拚死斗,在我们一方,至少要有两个人死亡,也许三个人,才有杀死你陈大侠的机会……”
青衫老人道:“就算如此,你们也有两个或三个人冶,何乐不为?”
童子奇道:“问题就是谁要死,如果我们五人,都不愿先死,这个仗,就无法打下去了。”
青衫老人道:“你们应该试试,五人联手,胜我的机会很大。”
那黑衣人道:“我们已经算计三天三夜,结果是败多胜少,一个不好,说不定五个人都死在你陈大侠的手中。”
青衫老人大笑道:“你们算得很奇怪呀,结论各有不同。”
黑衣人道:“结论只有一个,只不过那童子奇说不清楚罢了。”
童子奇怒道:“你要抢着接口,怎怪我说不清楚呢?”
青衫老人笑道:“慢慢说,你们如是先打起来,老夫就坐收渔人之利了。”
柳媚媳冷笑一声,道:“谁说都是一样,用不着争执了。”
那黑衣人抢先道:“道理很简单,如是我们各出全力,我你硬拼,你陈大侠在搏杀我们两人之后,亦必将身受重伤……”
青衫老人道:“可惜,你们竟然是全无此等勇气一试,”
黑衣人道:“问题就出在我们五人各怀鬼胎,谁也不愿在出手时,全力飞击,纵然是五人联手而为,也都将各自暗留实力,准备自保,而你阵大侠,一个人力斗五人,必将是全力出击,频下煞手,如若事情如此,那结局就不在我们预计之中了。”
青衣老人故作轻松地微微一笑,道:“那该是什么样局面?”
黑有人道:“我们各保实力,你陈大侠全力出手,一正一负之下,我们说不定都将死作在你的手中了。”
青衫老人道:“所以你们一直不敢出手,是吗?”
柳媚娘突然轻轻叹息一声,道:“有一件事,贱妾是不当出口,但我有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青衫老人道:“这番相聚,希望畅所欲言,你心中有什么,尽管说出口就是。”
柳媚娘道:“有你陈大侠在世,我们才保存了一个和平相存的局面,如著你陈大侠真的不幸而逝,江湖上立时大乱,就是我们五人,就将有一番火并,谁能生存,那就很难说了。”
严孔明接道:“最毒妇人心,古有明训,你柳媚娘和那天魔女,处心积虑、想算计我们三人……”
柳媚娘怒道:“你这人最可恶了,到处挑拔离间,挑起别人火并,自己好收渔人之利,总有一天,我要和你打个生死出来。”
恶孔明哈哈一笑,道:“区区是随时奉陪。”
柳媚娘冷笑一声,道:“如是陈大侠肯作见证,咱们就在这金顶峰上动手,分个胜负出来。”
恶孔明道:“只要你柳媚娘能够说动陈大侠答应,区区愿让你先机。”
童子奇和那黑衣人,冷漠地站在一侧,虽未出言挑战,但也未出言相劝。
青衫老人举手一挥,道:“你们不用吵了。”
其实,恶孔明和柳媚娘,亦不愿真的动手起来,只是双方都把话说得太重,一时无法下台而已。
那青衫老人一开口,正好借机下台。
两人互望了一眼,都不再讲话。
青衫老人抬头堡了望天上的明月道:“这次,咱们相聚,主要是老夫有几句肺腑之言,告诉你们。”
四人齐齐道:“陈大侠有何吩咐,我等洗耳恭听。”
青衫老人道:“包括天魔女在内,你们都是江湖上极难一见的不世之才,如能够合力为善,那将是天下苍生蒙福,但如放手为恶,亦将是无数的生灵涂炭。”
四人面面相视,说不出一句话来。
青衫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使老夫想不明白的是,善恶之分,亦不过一念之间,为什么你们可以为恶杀人,不可以行仁自善呢?”
恶孔明道:“在下也想过此事,因名利枷锁,使人无法挣脱。”
青衫老人道:“既然知其原因,为何又不肯改过呢?”
童子奇道:“江湖上早已把我们视为坏人,就算我们想做好事,别人还是不肯相信。”
青衫老人道:“大丈夫行事为人,只求心之所安,也就是说,大可不必斤斤计较别人的看法。”
那黑衣人道:“武林中谁不知,我们是被陈大侠武功震服,立下的约言,不许随心所欲,这一点……”
青衫老人接道:“十年来我也曾闻心自问,我劝你们行仁,自己却用了霸道手段,厌服你们立下约言,因此,心中甚是不安,这番和你们重聚,我已改变了主意,希望和你们好好谈谈。”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我也希望你们能够畅所欲言,把你们心中的积念,倾吐而出……”
恶孔叫接道:“是了,这次陈大侠想说服我们。”
青衫老人道:“老夫确然有此用心。”
柳媚娘道:“我看此事希望不大,陈大侠纵然能舌翻金莲,只怕也难使顽石点头。”
童子奇一咧大嘴巴,皮笑肉不笑他说道:“咱们听听也好。”
青衫老人默察几人神请,只觉得几人对自己虽然曲意奉承,但神色却流露着一种野性难驯服之气,不禁暗暗叹息一声,说道:“看诸位神情,老夫是很难说服你们了。”
那黑衣人道:“今日之会,那天魔女未肯如约而来,就算你陈大侠能够把我们四人说服,只怕也是无用,因为答应陈大侠,那是给天魔女造成机会了。”
恶孔明道:“那天魔女不比你陈大侠度量,她如一旦羽翼丰满,必将先杀了我们四人而后快。”
童子奇道:“如是不幸千古,我们又被你说服,退出江湖,整个武林,成了天魔女的天下,十年后,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柳媚娘道:“在我们五人中,以那天魔女年事最轻,但也以她的野心最大,唉!如是你陈大侠早能把她杀了,也许,江湖上就不会再有风波了。”
青衫老人道:“我应该把你们全都杀掉。”
恶孔明淡淡一笑,道:“江湖上目下所以能够保持着暂时的平静,大半是你陈大侠的威名所敌,但也有一半是我等之功。”
青衫老人道:“这话怎么说?”
恶孔明道:“因为我们五人恶名大著,黑白两道,全不理会,谁也不愿扬名立万,怕的是树大招风引起我们五人的杀机,找上门去,影响所及,江湖上各门各派,都不敢太过扩充自己的实力。”
青衫老人怒遏:“强词狡辩,冥顽不灵。”
恶孔明不再多言,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青衫老人冷肃地技道:“既然四位都不愿被老夫说服,老夫也不愿多费无谓的口舌了,不过老夫要说明一件事?”
四人齐声说道:“我等洗耳恭听。”
青衫老人道:“这十年来你们都还能信守约言,老夫不便言而无信,但自今宵之后,老夫对你们不再寄改过向善之望,哪一个胆大破戒,先行为恶,哪一个就先为老夫剑下之鬼,老夫言出必践,届时决不宽容,你们可以去了。”
四个人似是未料到那青衫老人,突然间变脸相向,不禁一呆。
柳媚娘究然一欠身,道:“陈大侠?”
青衫老人一挥手,道:“老夫不想再和你们多费唇舌,四位可以去了……”
突然提高了声音,接道:“我已经把话说明,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了。”
四人面面相视,无一人敢接言。
青衫老人只道:“你们不走,站在这里等什么?”
四个人果然不敢再多停留,急急转身而去。
但见四条人影,去如流星,片刻之间,已然消失不见。
青衫老人目睹四人远去之后,才缓缓站起身子急急的地喘息了一阵,正待离去,突闻身后转过一个娇媚动人的声音,道:“陈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