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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莫听穿林打叶声林希脸色变化是因为他担心被环庆路上的官员揪住把柄,控告他硬栽赵兴罪名,逼走了赵兴,他心中一急,连忙向各位官员求助:“各位大人,你们刚才听到了,赵大人可没有承认环庆路扣押西夏国使,在下可没有说赵大人扣押了,你们可要作证啊。”
章�P放下遮口的手,一指衙门口,说:“林翰林,赵大人走了,要想挽回此事,除非他收下楚州知州官印,还有,他这份辞官表也需要收回。”
林希忍耐不住,赶紧抓起辞官表,匆匆表示:“下官这就追上赵大人,一定让他收回成命。”
吕惠卿苦笑着,他也赶紧指挥从人:“快快快,追上赵大人,就说本官交接完公务,准备亲自去送一送赵大人。密州照顾之恩,吕某切切难忘,请赵大人一定留步,等本大人相送一番。”
朝廷里面的新党官员是利令智昏了,他们只想找一个充足的理由调动赵兴,没想到这个理由太充足了,充足的送给西夏人一个大把柄。吕惠卿是接任赵兴的人,如果西夏人欢天喜地的收下这个把柄,以后夏人的怒火就要由他来承受。想一想,吕惠卿觉得颇为不值。反正他现在已经接任了,剩下的理由……让朝廷去头疼吧,他能做的只能是尽力挽回,消除影响。
回味过来的吕惠卿对赵兴留下的那堆账簿无心挑刺,立刻当着章�P的面全盘接收,盖章认可,等到接任完毕,他连停留片刻的心思都没有,马上又冲出府衙去追赶赵兴。
赵兴走的很快。
此前,他的搬家举动让庆州城的百姓通过衙役们打听到一些内幕,但赵兴考虑到春秋两季正是西夏人大举入侵的季节,为了防止他走的消息引起前线震动,所以他尽量把自己左迁的消息控制在庆州城内。所以一交接完官职他就马不停蹄的奔出庆州,等出了庆州才缓下脚步,此时林希追来,苦苦哀求他收回辞职令,接受新官印。
赵兴未置可否,于是这位林希也不敢再庆州停留了,他派人去庆州城召回仆人,一路尾随赵兴闲逛,逮住空闲就向赵兴唠叨恳求……
林希落到如此境遇,他还在那里哀叹命运对自己不公,但没想到,此时身在庆州城内的吕惠卿,那才叫欲哭无泪。
吕惠卿接任之后,也没详细看府库账簿,反正他知道环庆路民间富足的令人发指,所以一边心中窃喜,一边假惺惺追赶赵兴,打算为后者送行。三心二意的追赶,自然没有效果,等他从庆州城外返回,发现自己带来的那些幕僚各个愁眉苦脸,吕惠卿笑着调侃:“诸公怎么都苦着脸,我看庆州百姓人人身上都穿着千余贯的青唐甲,连小童子都手持三百贯左右的手弩,简直是富甲天下啊。
传闻上次苏子瞻接过了赵离人的扬州任,那一年啥事都没干,收钱收到手发软,轻轻松松获得了一个考绩优良,如今我们接替赵离人,诸位怎么这番愁眉苦脸。”
听到吕惠卿回来,庆州的司库、先行、刑狱、法曹等一般吏员都过来向吕惠卿行礼,重新参见这位新上官。吕惠卿看到他一番安慰话后,自己的幕僚依然皱巴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心知不妙,眼珠转了转,心一横,索性将事情当面掀开,他语气轻松的、含讽带刺的说:“怎么,赵大人留下的账目不对吗,他可是说了,这账目绝无问题!”
“绝无问题!”没等吕惠卿的幕僚回答,环庆原任司库等吏员异口同声的强调:“赵大人所做的账目笔笔清楚――赵大人每个月的账目都要公示,此举环庆从无先例。在下等都曾参与审核账目,这些账目每笔我等都清楚,吕大人有什么问题,只管询问。”
幕僚皱着脸、拧着眉、叹着气,拖着哭腔说:“大人,这账目确实笔笔严谨,且每笔收入支出都有多人连署,包括章经略司的吏员、范大人京兆府的……我等也觉得账目出入不存在问题,只是……”
吕惠卿心中有点不妙的感觉,他小心翼翼的问:“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环庆路在寅吃卯粮,大人,账簿上提前支出八十三万一千三百六十七贯零四十二文,且……”
司库一挺肚子,插嘴说:“且这笔钱是由三大票行联合放贷才凑出来的――大人,您曾经担任过相公(即宰相),朝中的人都熟悉,您可要多催催他们,让他们将今年的款项尽快拨下来……”
环庆司库略作停顿,又郑重叮咛:“大人,票行放贷可是需要利息的,每拖一天我们都要付给他们钱呐!”
吕惠卿刚才听到那个巨额数目,两眼一花,差点晕倒在地,他脑筋迅速的转着,寻找着反击借口,听司库把话说到这,他眼睛一闪,厉声问:“什么?朝廷的拨款还要拿出一部分来,白白付给票行做利息,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司库看了周围的吏员一眼,众吏员齐声答:“大人,不是这样说法。赵大人说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只要我们提前做好战争准备,有了准备,今年西夏人再来必定讨不了便宜,这点时间或许多花了点钱,但会让我们少付出很多血,为了争抢时间就是抢夺先机,为了这个,值得我们多花钱,所以我们以朝廷拨款作为抵押,预先向票行贷款――甚值!
至于大人所言‘用朝廷拨款归还利息’的说法――也不消朝廷掏钱,等我们打赢了西夏,这笔利息自会向西夏人讨来,大人无需担心,庆州悬赏捕捉西夏恶人法子只要继续下去,官府就有入息――赵大人说,这叫‘战争红利’。”
吕惠卿气的直哆嗦,那些吏员见到吕惠卿无话交代,便大摇大摆的行了个礼,趾高气昂的退下。
望着他们退去的背影,吕惠卿恶狠狠的谩骂到:“赵离人那个贼厮鸟,人走了还留下这么一群恶吏,想我吕惠卿竟然叫一群恶吏劫持,说起来都好笑。”
骂完,吕惠卿转向自己的幕僚,红着眼睛问:“你们谁来做我的张乖崖?”
没人想做吕惠卿的张乖崖。
一位幕僚一边摇着头,一边说:“大人,与三家票行借款的事情,范纯粹章�P都已经连署了,我们连赖账都做不到,八十三万贯啊,朝廷的拨款刚刚好,这位赵大人的心可真黑。”
吕惠卿本人就是无耻之徒,跟随他的人当中要是还有一人知道廉耻,那才怪呢。另一位幕僚紧接着提出大多数同伴心中的疑问:“大人,这第一年我们就要为赵离人还账了,现在,连我等的俸禄都不知道从哪里出账,怎么办?”
怎么办?吕惠卿只想哭。
看看刚才那群嚣张的吏员,吕惠卿就知道想从他们手里挤出钱来,恐怕很难。可不从公款里给幕僚发薪,难道还让他自己掏腰包。嗯,如果是自己掏腰包的话,有几个只会拍马屁的废物就没必要供养起来――毕竟找个戏子,听整月的大戏也比养活一个马屁精便宜……
吕惠卿在庆州城内想哭,林希在环庆路外也想投河,他心里直埋怨:你说我没事摆那副训斥模样干什么,这全怪吕惠卿沿途蛊惑,可恨。
林希是从湖州(浙江吴兴)知州位子上升任上去的,他与米芾关系密切,现代,我们能见到米芾的《蜀素帖》,功在林希。但林希是个典型新党人士,他这么快要赶回京城,一方面是因为赵兴的刁难,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还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