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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瞬间抓紧手中的扇子。
“那日虽然只是短短一面,可是公子的风采却让我难忘。”
她并未紧紧贴着他,只是停在一个较近的距离上,可是她身上的香气、她软媚的声音却无孔不入。
“你我之间因为另外一个人的缘故无法接近,有缘无分也未免可惜……”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指,嫣然而笑。
赤司征十郎看向她,可能是习惯了温柔,即便知道她所说不过是花言巧语,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包藏祸心,他还是不忍苛责,只道:“让衣子太夫失望了,我并非赏花人。”
即便是拒绝的话,从他嘴中说来也是温柔无比,然而他眼中凛然的神情,却让人不敢侵犯。
秋奈低头看着他微微发颤的小拇指,轻声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他低下了头,脸庞的碎发垂落下来,他的眼神也隐藏在阴影中。
秋奈起身,赤司凝视着她华丽的裙角,仍旧不肯看她,直到裙角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收回了视线,两手掌放在膝盖上,坐的板板正正,格外合乎礼数。
“吱呦——”
一阵令人牙酸的木头互相磨蹭的声音响起,清凉的风从他的衣领钻了进来,赤司征十郎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竟然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被夜晚的凉风一吹格外冷了。
他举起蝙蝠扇遮住了自己的眼眸,可是窗外明亮的月光却从素色的扇面透入,就像是她起身时不小心滑过他手背的发丝。
“今夜的月色真绮丽啊……”
他的心一动,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去,却看到一身华服的她半倚着窗棱,朝他微笑,游廊屋顶上艳丽的灯光将她的肌肤都染上了绯红,穿插在多情旖旎颜色中的还有那一抹如月色如雪色的银丝。
秋奈将鬓角处掉落下来的发丝撩到耳后,娇艳红唇抿了一下,像是对着他羞涩地绽放。
“虽然说出这样的话会让您苦恼,”她偏转过脸,重新望向楼下熙熙攘攘纸醉金迷的京中游廊,“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啊,请原谅我吧公子,今夜之后我便再也不会困扰到您了。”
红绯色的灯光倒映在她的眼底,就像是海面上随波漂流的海棠花。
他的身子忍不住朝她的方向探去,手指却牢牢抓着自己的大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他想要朝她靠拢的身体冲动。
赤司征十郎承认,他的确对她有旖旎的想法,甚至远比他兄长还要更早的遇见她,更早的产生情丝。
当时的她远比现在要落魄,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衣服,无措地走在大街上。他让车夫停了车,一向不愿意管他人是非的自己,不知道为何却很想要帮助她。可当他吩咐车夫去叫人的时候,车夫却一脸疑惑地对他说哪里并无一人,即便他对车夫指明了方向,车夫也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就好像她的身上徒然生出了一道屏障,他跟她行走在不同的空间里,只有他能看到她。
难道这是天照大神赐予他的?此时满身疲惫的他忍不住生出这样一种奢望。
前面就是游廊了,他想要拦住她,可还没有发出声音,他就看着她迈进游廊范围的一瞬间被从屋脊上滑落下来的阳光所笼罩,她的衣服骤然变换。
“哦,公子说的是那个女子吧!”
车夫似乎终于看见了她。
“要拦住她吗?”
沐浴在阳光下,即便是夜晚华彩艳丽的游廊,此刻也不免显出几分苍白,就像是卸了妆容的女人,夜色所带来的魅力瞬间消退,无论怎么看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罢了。
然而,即便走在白日里萧条苍白的游廊里,她也兴致不减,从她的肢体语言中,可以看出她对这里充满了兴趣,甚至哼着一首音调莫名的小曲。
相对而立的屋脊上拉着绳子挂着一排排红色的灯笼,这些在夜晚增添靡丽气氛的灯笼如今却在阳光的照射下投下一团团黑色的影子,她穿梭在光与影之间,就好像是宣纸上只用墨色勾勒的写意之画。
猛然间一阵风吹过,她侧过身子,压住了裙摆,头发却被拂起,拂过她发丝的春风朝着他的方向迎面扑来,带来了她的气息。
那些他曾经写过的诗歌不再是无病□□,好像是真正有了凭借——
叶发香风来,春潮没溪草。樱林廊影处,隐于桧扇后。不得窥君面,怜影也心甘。我身一缕魂,不知属何人。
秋奈蓦然笑出声来,耳旁的耳饰以随着她的动作乱颤,就像是将一颗石子投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心湖也不平静了。
“公子如此盛赞,我实在当不得。”
赤司背脊猛地绷紧,原来他在无知无觉中已经将心中所想念了出来,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好像唯有这样他才不会泄露出一丝内心的情绪。
秋奈将桧扇抵在唇边,眼睛似看他又不似看他,“若我说我曾经见过你,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下辈子,你信吗?”
下辈子……为什么不信呢?
若不是因为有缘,有怎么会被系上红线;若不是动了心,为何明明对任何东西都产生不了兴趣的他,会独独对一个落魄的女人一见钟情?
“不似明灯照,又非暗幕张。朦胧春月夜,美人世无双。”她如有所指地凝视着他,显然她口中的美人指的是他。
赤司征十郎哑然失笑,可又一想到她因为对兄长有情发誓永不提诗的事情,心就忍不住揪了起来。
他的面色再次沉静下来,赤色的眼眸古井无波,死水一摊。
下辈子吗?若是真的神明有灵,那就下辈子再相见吧。
“今夜已经耽搁甚久,在下告辞了。”
他刚要起身,却被她手中轻巧的桧扇重新压回到了座位上。
“赤司君,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赤司征十郎躲开她的视线,小拇指又开始发颤。
“嗯……”
“那可真是太好了。”她俯下身,温柔地吻上了他的耳朵,“你是我的梦,真想永远不要醒过来。”
他脸颊耳根都在发热,却痴痴地望着地面上交缠的影子。
明明她才是他永远都不敢想的奢望,他绮丽的梦。
最后,仍旧是他逃也似的回到了牛车上,他艰难的喘息着,额头抵在车壁上,明明是微寒的春夜,他的额头却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水。
“兄长大人,”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手指,音色沙哑,“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为何这把伞会成为两人结缘的契机?明明因为兄长的缘故,两人是根本不可能的啊。
可是,看着小拇指上仿佛还存在的红线,他的思绪就忍不住顺着红线攀援至了那人的身上,甚至能够感觉到由红线传来的温度。
他的眸子一片晦暗,低下头温柔地吻上了自己的小拇指,就像是吻上了红线那段系上的人。
“兄长大人,对不起……”
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突然,他感觉到小指上系着的红线一瞬间绷紧,就好像她也给出了回应……
“唔——”
秋奈低垂着头,懒洋洋地匍匐在窗台上,她的衣衫半露,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掌握着腰肢和她的手腕,青碧的发丝蜿蜒在她白皙的背脊上,那人正埋首在她的脖颈后,细细地舔吻着那枚小小的胭脂痣。
地上一片狼藉,珊瑚簪子与瑰丽色泽的男女衣衫混杂在一处,甚至被踩的不成样子了。
秋奈就像一张绷紧的弓,新雪一样的皮囊似乎只要轻轻一握便能攥出水来,他顺势半跪在地上,头探进她的裙摆下,这可真是活脱脱的裙下之臣了。
她半坐在窗台上,脚背拱起,手指伸展开来,他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里,甚至用自己的小指磨蹭着她的小拇指。
“我真是嫉妒的快要疯了。”橘友雅含糊的声音传来,“秋奈……你简直就是世间的恶。”
秋奈慵懒极了,她半倚着窗框,眯着眼睛看着那辆牛车慢慢远去,轻声笑了起来。
“我该是世间的善才是,没有我,你们哪里能领略到这样美好的情感,是我让你们有所寄托,有所依存。”
这简直是强词夺理,可是说出这般话的藤原秋奈却美极了,就像是在黑暗处生长的恶之花,透着邪意的美艳,浸透了男人泪水与心血的风华,独独占了这一城的春。
秋奈抬脚踏着他的肩膀,将他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
“好了,我也该走了。”
秋奈整理衣衫,眼角尤带春意,却又变得高不可攀。
橘友雅盘腿坐在地上,因为生的太好,所以这般粗俗的动作被他做来也透着一股风流不羁,他掏出帕子一面蹭着嘴角,一面无奈道:“你可真是翻脸无情,不过,任是你无情如秋风,却也足够动人了。”
她抬眼睨了他一眼,便要转身离开,见她是真的要走,橘友雅烦恼地揉着额角,轻声道:“秋姬就不能多心疼我一些吗?”
这样可怜兮兮的话语真不像是他这个贵公子应有的口吻,秋奈倚门回首,“那你又想怎么样?”
他摊着手面露无辜,“总要让我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才好帮你啊。”
秋奈思考了一瞬,随即道:“我的名字是藤原秋奈……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藤原……自然首先想到的是炙手可热的左大臣了,难道……
橘友雅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吃惊之色,而秋奈则已经翩然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