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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Tongs酒吧的门外,范毕壮将装满垃圾的塑料口袋放在地上,只是挥了挥手,一道黑色的身影便从旁边蹿了出来,而后脑袋一伏,一扬,随后黑影拖着袋子就向着后巷跑去。
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钟,外面漆黑一片,街道上更是人影寥寥,显得格外的冷清。
这是Tongs酒吧打烊的时间,尽管每个晚上总有些喝得醉醺醺的酒客不愿离开,但这间酒吧的规矩就是范毕壮立的,他说什么时候打烊,那就什么时候打烊,听也得听,不听……那么就将人醉鬼拖出去,往后巷一扔,完事。
至于醉鬼们是在冰冷的路面上直挺挺的躺一夜,还是动摇西晃的自己摸索道路回家,那就不是范毕壮该操心的事情了。
“这狗还真是……”
帮忙收拾好了室内清洁的大胖子菲德尔从门里钻了出来,正好看见大狗叼着垃圾袋往后巷拖曳的一幕,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春节真是一条好狗啊,不但亲人,还能帮忙做事,这还真……”
还没有感叹完,就感觉到了倚靠在酒吧门口的范毕壮的冷冽目光,连忙讪笑着改口:“我是说,你这朋友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范毕壮将目光收了回来,不再说话,目光紧紧的望着巷口的位置。
菲德尔摇头苦笑,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曾经有一个喝醉酒的大汉,在酒吧门口踢了挡路的春节一脚,结果范毕壮当场就翻了脸,拿着棍子将这家伙直接送进了医院,不止如此,当时和大汉一起来的三个人,看见同伴被打,想要帮忙出头,无一例外,三人也成了醉汉的病友。
当时这事情闹得挺大的,范毕壮也被当地的警察局给拘留了好几天,最后还是闻讯赶回来的普拉塔先生花了一大笔赔偿金,才让“受害者”撤销了控告,范毕壮才得以免去了牢狱之灾。
让菲德尔感到惊奇的是,在范毕壮被拘留的这几天,这条名**节的大狗却始终不离不弃,它在警察局门口临时安了家,一直趴伏在那里,不吃不喝,跟死了没多大区别。当时还有几名宠物协会的人想要过来将狗带走,结果都被目露凶光的春节给吓走了。
直到三天后范毕壮被放出来,春节才像是恢复了生气和色彩一般,虚弱的从地上爬起来,冲进了范毕壮的怀里。
所以菲德尔很清楚,这一人一狗,不像是主人和宠物的关系,更像是相依为命的家人一般,彼此依靠着彼此,给予彼此慰藉和关怀。
能够为了一只狗而持棍伤人,为了等候自己的主人而绝食,这样的关系,你要说只是主人和宠物,那估计鬼都不会信。
果然,很快的,巷口就出现了春节的身子,只是片刻,便快速的跑回了范毕壮的身前,然后讨好般的晃悠着它的大尾巴。范毕壮也收回了目光,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伸出手,春节硕大的狗头亲热的在他的手掌之上蹭了蹭。
“春节!”
菲德尔忍不住喊了一声。
听到菲德尔的喊声,春节扭过身子,又屁颠屁颠的溜了过来,也用头在菲德尔的裤腿边蹭了蹭。
“哈哈,我这可有好东西。”
菲德尔蹲下身子,然后将自己握着的拳头平直伸到春节的面前,而后,慢慢的张开。
一块灰色的饼干出现在他的手掌中。
春节兴奋的叫嚷了两声,扭头看了看范毕壮,范毕壮点了点头,春节立即长舌头一卷,将饼干卷入嘴中,“咯吱~咯吱~”的咀嚼起来。
菲德尔大笑着摸了摸春节的脑袋,然后站起了身子。
“谢谢。”
范毕壮轻声着说了一句。
菲德尔看了看他,对方仍旧是没有回头,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这家伙是这样的臭屁性格,说不定菲德尔还会以为这句话不是对方说的呢。
“哈,小事小事,又不是第一次帮你打扫酒吧了……”菲德尔笑着连连摆手。
“我说的是春节。”
“……”
菲德尔愣了一下。
在范毕壮被逮捕入警局后,菲德尔也经常出现在警局门口,他没有那个能量帮忙把范毕壮捞出来,但是看见春节不吃不喝的守在警局外面又觉得于心不忍,所以经常带着吃的去看望春节。春节并没有吃他带去的食物,无奈之下,菲德尔只能去买了一个大木盒,并且用毛巾和干草给春节做了一个“窝”,大冬天的,别没有饿死,先给冻死了。
这也是除了范毕壮,春节也很亲近菲德尔的缘故。要知道,这条大狗平日里可是傲着呢,不熟的人压根儿就不搭理,也就是心里记着当年的“恩情”,才会对菲德尔另眼相看。
春节记住了菲德尔,范毕壮同样记住了这份情。这也是来Tongs这么多的客人中,他和菲德尔关系最近的原因。因为他认可了这个朋友。
想起过去的事情,菲德尔突然嘿嘿一笑,闹着脑袋说道:“平日里你看着冷冰冷的,没想到内里倒是挺矫情的,没看出来啊范……”
认识了这么多年,可以说,菲德尔是看着范毕壮从一名瘦弱的少年长成了如今的高大青年,所以他很清楚,范毕壮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对这个家伙,他有种看着自己“后辈”的感觉。
范毕壮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懒得搭理眼前这个嘴欠的家伙,转身就准备重新走入酒吧。
“喂,范。”
看着范毕壮的背影,菲德尔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今天惹事的这几个小家伙,你是认识的,对吗?”
范毕壮的身影顿了一下,随即嘴里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脚步不停的推门进了酒吧。春节则是冲着菲德尔晃了晃大尾巴,也跟着蹿了进去。
而范毕壮的声音则是从酒吧内淡淡的传了出来。
“见过几次,不过他们可不认识我……”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不管范毕壮还能不能听见,菲德尔冲着里面叫嚷了一句。
“千万别给自己惹麻烦就好,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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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毕壮居住的地方就是在酒吧里,在这座城市,他原本是有家的,不过十年前就没有了,所以在找到这份“酒保”的工作之后,他就将“家”安在了这里——Tong酒吧一共有两层,下面就是客人们喝酒聊天的大堂,而上面则是一个小阁楼,用来安放一些材料货物什么的。
范毕壮来了之后,将上面清理打扫了一番,然后就住了进去。
此时的范毕壮已经洗漱完毕,斜着身子半躺在他的小床上,手中捧着一个半打开的铁盒子,沉默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合照,彩色照片上,一个不算帅气但面容沉稳的年轻站在左侧,在他的右侧,则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妙龄女子,在这女子的怀中,则是抱着一个只有两三岁的可爱男孩。
从照片上两人的灿烂的表情来看,这算得上是很幸福的一个家庭。
但是真的幸福吗?
或许曾经幸福过吧。
范毕壮知道照片上的这两人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但是他却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记忆,可是双亲离去的时候他还很小,如果不是现在还保存有这张照片的话,说不定他已经想不起这两人的模样了。
沉默的凝视了很久,范毕壮叹了口气,放下照片,又从盒子里拿出了另外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上只有一个人,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的慈祥老太太,她叫阿苏塞娜,范毕壮称呼她姑妈。
这姑妈当然不是亲的,不过在范毕壮心里,阿苏塞娜姑妈比亲姑妈还亲,如果不是她,可能范毕壮已经被送往冰冷的孤儿福利院,又或者是饿死街头,谁知道呢。
在阿苏塞娜姑妈的关怀下,范毕壮度过了最为快乐的五年时光,不过遗憾的是,随着姑妈的离世,这样的快乐也跟着一去不复返了,范毕壮又回复到了孤单一人的状态中,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再次失去了自己的“家”。
“姑妈……”
怔怔看着照片里那熟悉的慈祥面孔,范毕壮轻声的呢喃。
小时候的温馨场面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中,范毕壮渐渐的走了神。
仿佛察觉到了主人心里的难过,趴在他脚边的春节“呜呜~”地低吟了两声,而后用头蹭着他的裤脚。
回过神的范毕壮突然的笑了,伸手拍了拍春节的脑袋,轻叹道:“没关系,春节,至少还有你陪伴在我的身边,我并不孤单。”
“嗷呜~”
又是两声低吟,感受到主人情绪的转变,春节开心的摇起了尾巴。
“放心吧,阿苏塞娜姑妈,我会过得很好的。”
将照片上本就不存在的尘埃轻轻擦了擦,范毕壮小心翼翼的将照片放进了盒子中,盖好,然后放在了自己的枕头旁边。
做完这一切,范毕壮再度拍了拍春节的脑袋:“晚安,春节。”
春节吐了吐大舌头,摇着尾巴跑向床尾处的墙壁,跳起来啄了一下,“啪嗒~”一声,阁楼陷入到了黑暗中。
“嗷呜~”
像是在于主人互道晚安一般,春节回到了自己的狗窝中,安然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