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剧烈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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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生日宴结束，天色已经很晚了。

    翠茜被热情的玛莎留了下来，乔纳森家的房子并不大，没有多余的客房，但有一个不小的杂物间。乔纳森带着克拉克去收拾杂物间，而翠茜则被玛莎拉着聊起了天。

    “今天克拉克很开心，谢谢你能来我家做客，翠茜。”玛莎递给了她一杯温水，接着坐到了她的边上。

    女人的脸不是很漂亮，棕色的鬓角也有些花白，但那总是笑着的眼睛却让她看起来很美。是一种包容的美。

    这样的感觉很温馨，也很平淡。但不知道为什么，翠茜却非常喜欢。突然间有那么一刻，她突然就好想留在这里，好想待在他们身边，感受一下这种平凡但她却永远奢望不敢拥有的父母亲情……

    但，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瞬即逝。漫画的世界就像是一场危险却又令人目眩神迷的旅程。最终只会成为泡影，化作她一个人的记忆。

    翠茜捧着透明的玻璃水杯，露出了一个浅笑：“不客气，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

    女孩白净的脸上挂着笑容，在暖色的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特别好看。但不知怎的，玛莎却感觉到她不是很开心。

    也许，这就是作为一个母亲的直觉。

    玛莎伸手，抱住了翠茜。

    被猛不丁抱入怀中的翠茜的愣了一下：“玛莎……”

    “别难过，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一个人憋在心里事情永远也解决不了。”玛莎拍了拍怀中女孩瘦弱的肩膀：“不开心的时候不要勉强去笑，那样，会更难过。”

    心猛地就揪疼了一下。

    翠茜伸手回抱住了女人，将头埋进了她的肩窝。

    “恩。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们……真的，特别开心……”女孩的声音低低的，断断续续又带着些哽咽。

    玛莎没有打断她，而是用那双粗糙的大手继续抚摸着女孩的背脊，想要用这种温柔来抚慰一颗受伤的心。

    这个怀抱并不宽阔，却异常温暖。搂着玛莎的翠茜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松开了玛莎，有些脸红：“抱歉，我时态了。”

    “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了吗？翠茜。”玛莎用一如既往包容的目光看着她。

    翠茜紧捏着衣角的手松开，她犹豫一会，还是开口了：“我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在找一个人，一个我既不知道名字，又不知道身份的人……我不知道我之后该怎么办，该从哪里入手去找，也不知道我真的找到后又会碰到什么，也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够离开这里回家……”

    翠茜的话很没有逻辑，但玛莎却没有打断她。

    她知道这个女孩现在很迷茫，也知道她是因为独自一个人面对未知而在害怕。她甚至知道这个女孩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但她不会去问。就像当初在看到克拉克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不是个寻常的人。但她和乔纳森照样抚养了他。

    这么多年，无怨无悔，尽心教导，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视如己出。

    所以，这样的玛莎给予翠茜的只会是关怀和她作为一个年长者最大的爱护。

    等翠茜眉宇舒展，忧虑随着话语而出消散的时候，玛莎才真正开始和她聊起天来。

    “房间打扫好了，去看看吧。”乔纳森从楼上下来，冲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喊道。

    “走，我们上去看看你的屋子。”玛莎拉起翠茜，这一次，翠茜没有僵硬或者抗拒，而是顺从地跟了过去。

    等到她看到了一个除了床什么都没有的简陋小房间时，她的脸上还是扬着笑。眉眼弯起，竟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好看。

    克拉克看了一眼，就撇开了视线。

    “这有点简陋，明天让乔纳森带你去镇上买点东西。女孩子的房间可不能将就。”

    玛莎的话一落，翠茜惊了。

    不过没等她说什么，乔纳森就笑了：“好，正好明天克拉克休息，一起去镇上看看，采买些东西回来。”

    玛莎拿着一套她没怎么穿过的裙子递给了翠茜，接着将她推到了洗漱间。

    “去洗澡吧，再好好睡一觉，其他的都不要去想。”玛莎摸了摸表情有些呆呆的翠茜的小脸，接着就出去了。

    翠茜洗完澡，刚出来，就看见了抱着衣服过来的克拉克。

    少年看了眼她，很快就像之前在餐桌上那样转开了头。

    “那个……”想到玛莎和乔纳森对她的好，翠茜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克拉克缓和一下关系。

    听到翠茜声音的克拉克停住了脚步，翠茜看到他低着头，不怎么愿意搭理她的样子，知道他大概是不习惯家里有陌生人来，所以也没说什么，跟他道了声晚安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被子并不柔软，却带着一股好闻的清新的味道。翠茜用力嗅了一下，接着将它盖过头顶，接着就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的阳光如期而至，从那不大的窗台照射进来。一束被镂空的纱窗帘筛成了斑驳的光照射到了她的床上，翠茜从被子里伸出手，摸着被子上的晨光，并不灼热，却让这个房间染上了色彩。

    翠茜掀开被子，穿戴好从房间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少年。

    “吃早饭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夹杂着青涩的味道。

    翠茜应了一声，跟着他下楼，就看见了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的玛莎。

    “培根加鸡蛋，你喜欢牛奶麦片，还是这种无糖燕麦？”

    “都好。”翠茜拉开椅子，坐到了玛莎的边上，乔纳森坐在首座，翻看着报纸。

    “快吃，吃好了带你们进镇，今天早上科里亚餐厅有乐队表演，去晚了可来不及。”

    克拉克依旧不缓不慢地吃着东西，看上去对表演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帮玛莎收拾完餐具后，乔纳森就带着她和克拉克一起进镇了，哦，当然也带上了汉克一一玛莎养着的那条狗。

    三人很快来到了一家看上去并不小但在镇子里却算是最大的商店里。

    克拉克牵着狗，乔纳森带着她，很快小推车里的东西就满了。翠茜看到乔纳森还要帮她买衣服，连忙拒绝。虽然她不清楚这个地方的经济水平，但从小镇破落的装饰，和外面大片大片的农地上看就知道这里的人大多都靠农庄自给自足，昨天在乔纳森家呆了一晚，虽然他们出手大方，但翠茜能够感觉到他们并不宽裕。

    所以看到乔纳森给她置办了那么多东西，她赶忙摇头。

    “我没关系的，我很快就……”离开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乔纳森打断了。

    “玛莎说很喜欢你，想让你在家里多陪她些日子，昨天你们不是都说好了吗？要是我今天不把东西买齐，回去她准会和我闹起来的。”

    翠茜张了张口，没有再说话。

    而一旁的克拉克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排斥她，听到了乔纳森的话也没有说什么。

    看完了乐队的表演回到农场时，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

    乔纳森和玛莎去干活了，翠茜本来想去帮忙，但被玛莎拒绝了，说让她去陪克拉克玩一会。

    翠茜答应了，但在屋子里都没有找到克拉克。反而找到了蹲在后院的汉克。

    汉克并不排斥生人，在翠茜给了他喂了些食物后，他就抖了抖耳朵，围着她转了。

    “你知道克拉克去哪了吗？”翠茜摸了摸汉克的头，汉克舒服地缩了一下，而后慢悠悠地起来，带着翠茜走了出去。

    绕过一条小路，翠茜在绿油油的青草地里看到了坐在秋千上的克拉克。

    “汪，汪……”汉克看到小主人，叫着跑了出去。

    翠茜跟了上去，走到了秋千边上。

    说实话，除了和漫画人物接触，为了剧情推动发展之外，她还真的没怎么跟比自己年纪小的人相处过。

    翠茜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坐到了他的边上。

    微风吹来，草地被掀起一道道波浪，一会合拢，一会散开。清新的泥土气息随着远风迎面而来，草叶与树叶相碰撞发出了若有似无的轻微的摩擦声……

    在这一片舒适和寂静中，翠茜有些沉醉。

    而就在她差点快睡着的时候，一旁响起了一个低哑的声音。

    克拉克虽然长的高壮结实，看起来像是个高大的帅小伙，但他其实才读高中，比翠茜整整小了五岁。

    “你也没有家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翠茜看向垂着头的少年，克拉克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似的，道：“我昨天……听到了你和妈妈的话。”

    “我有家。”翠茜将目光看向了远方，接着缓缓道：“你也有。而且就在你的身边。”

    克拉克抓着秋千上的铁链，第一次直接将视线落到了翠茜身上：“既然有家，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翠茜对上那双蓝到闪着光晕的眸子，喃喃道：“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女孩那双一直发亮的水蓝色眼眸一下子就黯了下来，风吹过她的脸颊，拂起了她的发梢。

    克拉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蛊惑着伸手撩起了她的发丝。

    对上翠茜惊讶的眼神，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放下了手。半响后，他才慢慢道：“我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像是在给翠茜解惑，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就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不是爸爸和妈妈亲生的，爸爸以前就跟我讲过，在另外一个地方，也许我的亲身父母还在等着我。他们能够告诉我一切我想知道的事，一切发生在我身上的难以解释的事……可在没有找到他们之前，我必须忍着……我必须将所有的……”

    后面的话翠茜听得有些不真切，但她大概也知道了克拉克为什么情绪不好。

    因为她看到了他裤子和衣服上磨损的痕迹，这件衣服是他早上才换的，今天他们去镇上时分明还没有这样脏乱，很显然，回来后克拉克碰到了不开心的事。

    也许是和人起了冲突，也许更不好的，是被人欺负了。

    翠茜从秋千上站了起来，走到低垂着头的少年面前，伸手抱住了他。

    她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安慰一个受伤的少年的心，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但她想，在无助和失落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拥抱至少可以慰藉一下。就像昨天玛莎给她的那样。

    克拉克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他想推开她，可又怕伤害她。

    他的养父总是一遍又一遍的让他忍耐，不管是被欺负，还是看到有人受伤，都让他忍着，即使他完全有能力反抗这些欺辱，即使他完全可以伸手救下那些人，他还是一遍遍告诉他，不要去做，不要去做那些会让他自己看起来与别人不同的事，那样，会让别人畏惧他，会暴露出他的与众不同，会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危险……

    他知道养父是为了他好，可他又忍不住觉得自己可以做更多的事，因为他是如此的不同。

    但，也正如养父所说，人类会畏惧自己所不知道的力量。即使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今天克拉克救了一个差点被车撞倒的小孩，可他的母亲在看到他推开了那辆大卡车后，就像是看到怪物一样抱着小孩惊恐地跑了。

    他甚至在怀疑，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坏事，才能让那位母亲用那样恐惧的目光看向他。仿佛他是要了她孩子命的恶魔，而不是出手相救的人。

    克拉克感觉到身后有一只小手缓慢而又温柔的抚摸着他，心中的难受就消散了许多。从小到大，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要做的，只是忍耐而已。

    克拉克放松了身体，想要伸手回抱她。

    但在闻到怀中那股属于少女幽然却恬淡的清香时他就刹时又绷紧了身体。

    翠茜松开了少年，她感觉到了他的抗拒。猜测他大概不是很喜欢陌生人靠近，便也释然了，坐到他边上，继续安静地陪着他。

    克拉克撇开了脸，微卷的发丝掩盖住了通红的耳根。

    “这是给你的。”过了半响后，克拉克主动从兜里掏出了什么，递给了翠茜。

    阳光下，一对水晶似的小翅膀闪烁着光亮，翠茜接过一看，竟然是她在商店里看到的那个发卡。

    “谢谢你，克拉克。”翠茜珍惜地接过它，别在发辫上。

    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拂，一双美丽的蓝眸如同黑夜中星辰，闪亮而又耀眼。

    克拉克看着她，微风依旧静静地吹过。但他却听到了胸腔里剧烈跳动着的声音。

    ‘砰砰砰……’

    炽烈而又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