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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场中,两名年龄相仿的稚童正对恃着,一人持剑,一人持枪。两人身高持平,一攻一守,一时之间倒也旗鼓相当。
可没过多久,燥热之感如同汹涌的潮流般一波一波地从身体中涌出,左边的孩子动作渐渐变得迟滞,他白嫩的面颊上染上了点点红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右边的孩子气息分毫未乱,只对左边的孩子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左边的孩子闻言丢下手中的剑,抹了一把额间晶莹的汗。天气虽乍暖还寒,他却因刚刚运动过的原因,感觉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灼热的。
“阿彻,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赵政走到刘彻跟前,稚气未退的精致小脸上有着一缕难掩的英气再配合上他那晶亮的眸子,像极了一只完成了主人布置的任务等着被表扬的小兽。
“不错,最近你的进步比以前快很多——也比我预想中要快。”该表扬的时候,刘彻不会吝惜他的表扬。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先前的刺激,赵政这些天的表现地确不同寻常。有压力是好事,但过了头就不好了。
刘彻的肯定对于赵政来说就是减轻他压力的途径。听了刘彻的话,赵政松了口气,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一下子扑到刘彻的身上,毫无防备的刘彻被他扑倒在地上,炽热的身躯紧紧相贴,他们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每一次呼吸,能够嗅到对方身上的每一种味道。
“你做什么……”刘彻皱着眉头就想把赵政拽起来,却被赵政拉住手,轻轻地摇了摇。这种带着撒娇意味的动作令刘彻无法拒绝。
真是奇怪。刘彻想,若是在从前,他绝不会喜欢一个小孩子像这样跟自己撒娇,但赵政是个例外。很多事情,若是由赵政来做,他发现,他并不反感。
大概是因为,赵政是他目下最为亲近、也是唯一亲近之人吧。不过,这种亲近,也只能持续到他们之中的一方回国。
“阿彻,你曾说过,要赏罚有度。既然我做得不错,那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些什么?”赵政支着手撑在刘彻的上方,眉梢眼角尽是柔软的笑意,他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刘彻身上,恍若一根羽毛轻轻地自他身上扫过。
“你先给我起来。”这一次,刘彻没有再受到来自赵政的阻挠,顺利地坐起了身。
“你答应了,是不是?”赵政得寸进尺,眼神扫向了刘彻的腰际。在那里,静静地卧着一块古朴的玄色令牌,他以前曾经见过刘彻执着令牌,一副珍而重之的模样,仿佛在透过它思念着什么人……
赵政的眼神暗了暗,内心深处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忐忑:“阿彻,我要这块令牌。”
刘彻随着他的目光瞄到腰间的炎雷令,神色间带了些怀念,随后,断然拒绝道:“这块令牌乃我偶然得之,对我的意义非比寻常,我不能将它转赠于你。”
抿了抿唇,赵政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阿彻,这块令牌的主人到底是谁,你就这么重视他么?”
刘彻深深地看了赵政一眼,随即目光放空:“他的身份我无法告诉你;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我只能说,他对我来说非常重要,非常,非常……”
“那么,你一直在期望着我成为谁——是成为他那样的人么?”赵政忽然有些齿冷。
他虽然年纪尚小,但从小的经历让他对于人的情绪格外敏感。他细心留意,再加上刘彻并未刻意隐瞒,他自然不难窥出端倪。能忍到现在才问,对这个心里藏不住话的孩子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也许你无法理解,但对我来说,你就是‘他’,所以,他能做到的事,你也得能做到。”刘彻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本就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混蛋!”赵政忽然张开嘴,狠狠地一口咬在了刘彻的手上。他并不是没有野性,没有脾气,只是在和刘彻相处的时候,刻意隐藏了起来而已。现在,他心中的愤怒已经盖过了他的理智。
刘彻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疼痛,他能够感觉到赵政的牙齿是怎样刺破了自己的肌肤,在上面咬出一个血印子。赵政在愤怒,尽管他并不理解赵政的这种愤怒。他更不能理解的是自己在这件事中对赵政表现出的高度纵容。
他只是想要一个对手罢了,所以他需要赵政成长为嬴政,所以他不远万里找到赵政,及时地帮助他开始练武,并把他带在身边细心教养……这就是他一切行动的初衷。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孩子的意见对他而言也变得重要了起来?
刘彻看着赵政,忽然有些困惑。
忽然,刘彻感到咬着自己手的赵政松了口,一脸苦恼地皱起了小小的眉头。一粒硬邦邦的东西落在了刘彻的手上。
赵政快速地伸手想要抢过,却被刘彻领先了一步。刘彻将那枚小小的东西攥在手心,挑了挑眉:“换牙了?都这么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还给我!”抢夺乳牙未果,再加上被刘彻没事人一般的态度刺激到,赵政狠狠地剜着刘彻:“反正我就是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成为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孩子的声音虽然凶狠,却透露着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色厉内荏和狼狈。
这个时候的赵政,比起平日相处中的他更像最初遇到的那个倔强、不屈的小孩。
刘彻定定地看了他半响,忽然自嘲地闷笑出声:“也许,是我错了。我都来到了这里,又怎么能保证你完全不变……”
他从腰间解下一块色泽通透、触手温润的佩玉,那上面刻着一个‘彘’字,他拉过赵政的手,将佩玉交给了他:“这是我给你的奖励。”也是回礼,顿了顿,刘彻道:“这佩玉乃我自小贴身携带之物,其中蕴含着我三道剑气。若你有危险,尽可将之取出。若你想与我的剑气交手,需得等到武功小成之时。万不可因好胜心过旺而提前使用。”
赵政默默地接过佩玉,将其牢牢攥在自己掌心之中,面上却没有多少喜色。过了片刻,他闷闷道:“……是谁?那方令牌的主人,到底是谁?”
“若有一日……我会告诉你的。”
大风将刘彻的话语吹散在空气中,也让赵政觉得这个春天尤为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