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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水离也在望墙兴叹中,一个又一个带满焦躁的叹气从口中发出。距离上次被红绡那只鸟搜魂已经过去多久了呢?水离已经记不大清了,在这不见天日的火山底部,每天面对着四面冷硬的墙壁,她的生物钟早就紊乱了。
可是不管她如何等啊等啊的,红绡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好似彻底遗忘了她的存在一般,水离也由起初的洋洋得意开始变得焦躁难安,心态从淡定到不淡定。
一时担心因事迹败露而惹怒红绡,会让她一冲动下不管不顾的杀死自己,一时又忧心若是到了枯叶森林之后却没有办法寻找到逃离的机会而让自己沦落到比目前更悲惨的境地,一时又担心那只鸟墨迹太久,就算真的把她引去枯叶森林,混战已经结束了。
心怀忐忑,每时每刻都像在接受拷问一般。
就在水离第一千九百八十次叹气出口的时候,石室的门扉处忽然传来一阵笨重的挪动声音,那一瞬水离的身体本能的蹦了起来,当真是动如脱兔。
水离的呼吸一窒,检验成败的一刻终于到了,莫名的有点小兴奋。
石门方一打开,一股炙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水离的身体比大脑更快的反应了过来,上半身迅速后仰,单手撑地,细腰弯曲成半圆状,干脆利落的来了一个后空翻。
身姿优美,动作迅捷,如同鹞子翻身,不带一丝停滞,不惹一点尘泥,这几年在落翼的强行要求下修身炼体,水离也能轻易的作出这样的动作了,这可是以往那个没有运动细胞的她不敢想象的。
水离堪堪站定。眼微眯,只见一个周身闪耀着火红色流光的妖兽停在了刚才她所站的位置。
这只妖兽仅有一米来长,看起来好像是一只还未发育的小马驹,金色的蹄子和油亮的火红色毛发上隐隐有橙红色的流光缠绕,那渐变的红刺得人的眼睛微微发疼,那宛若烈火的美丽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赞叹一番。
可是当目光触碰到那地上的一团焦黑时,水离那一口原本因紧张而憋在嗓子眼里的气却是怎么也上不去,下不来了。
而那只妖兽却仍然在用它的前肢有一下没一下的刨着那一团黑。好像不把那冷硬的烈火晶石铺就的地面刨出个坑,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样。
随着它的动作隐隐有火星四射,它的头高高的昂起,盛气凌人。
‘哒哒哒’的敲击声中,四目相对,灼亮的红色眼眸定定的望着水离,一瞬不瞬,充满了审视的味道,好像在对她进行评估。
以角度来说。它明明是在仰视着水离,可那高傲的神态,斜睨天下的眼神,却让水离不自觉的从心底深处产生了一种被人俯视的卑微之感。
水离的心中蓦然腾起了一股无法言语的烦躁,心突然开始跳的更快了。
红绡你这只死鸟到底是什么意思!!!!?????
水离真的很想咆哮一声,不过对上那物忽闪忽闪的可爱中却盛满了轻蔑的大眼睛,水离的小腹传来一阵躁动,带着微微的阵痛,同时一股清凉的灵气亦在眉宇间凝结,让她那刚刚上窜的热气还没上头便被压了下来。
水离握住胸口衣襟的指尖微不可查的颤栗了一下。好险。那双眼竟然如此诡谲,可以让人轻易的就迷失了心智。
深吸了一口气,燥热的空气入腹,使得嗓子反而更加干渴起来。
没待水离做出任何动作,那只小妖兽竟然从嘴里吐出了一样东西,然后便一甩头,施施然的跑了出去。只是那临走时的眼中盛着满满的失望和挫败,好像对水离的表现相当的不满意,甚至在快出门的时候还对着她放了一个响亮的---屁!!!!!
可是水离没注意到的是,在它转过身之后竟然露出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如果那个表情能够称之为笑容的话。
不用照镜子,水离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的颜面神经一定在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扭曲,而且还要加上满满的一头黑线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做了几次深呼吸。水离才将脸上的表情纠正。
视线略过躺在地上的储物袋时,水离的心情明亮了起来。秀眉不自觉的向上挑了一挑,透露出她的得意。
既然那只鸟如约的替自己炼丹了,就证明剧情正在按照她写的剧本进行不是吗?
既如此那自己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那一只鸟计较了,免得失了万物之灵的身份。
况且那只鸟现在的心情一定比自己还呕吧,居然被一个她瞧不起的人类后辈牵着鼻子走,想想那只鸟此刻的心情都足以让她开怀了。
暗暗的腹诽了一番,水离才将注意力放到储物袋里面的东西上。
可是当神识扫过,结果却是让她很失望,里面竟然不是她预期的丹药,反而只是几个熟悉的红色果实,孤孤单单的躺在储物袋的角落里。
一种认知在脑中炸响,让她的神经在十几息的时间内处于空白状态,也使得心中的那抹得意引起的喜气最终却仍是没能爬上眼角眉梢便淡了下去。
如同一颗巨石扔入心湖中,掀起阵阵波澜,沉冷,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她一直都疏忽了,大意了,也莽撞了。
竟然忘记了初见红绡时她的那种狂喜是为了哪般,红绡这只鸟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也很坚定,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一直以为可以左右红绡的选择,至少能够让她摇摆不定,却是忽略了最重要的部分,让一切本末倒置了。
她那番唱念做打也变得可笑了,竟然真真的是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的蹦跶。
第一次水离发现她竟然是如此的自负,如此的愚蠢,喉咙中似有微微的腥甜。
从一开始她就错了,错的离谱。
她真的太过低估腹中这个名为‘凤祖之卵’的先天之物的价值,也低估了红绡对它的执着。
水离忽然觉得好冷好冷。此刻就连周身燥热的空气都开始急速的变凉了,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绝望和疲惫袭来,比初时落入红绡手中时更甚,一瞬间水离甚至都有些后悔去算计红绡了,至少没有过希望就不会有此刻深入骨髓的绝望。
好像一条搁浅在岸上被暴晒良久的鱼,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子颓然的下落,只能紧紧的抱住身体。却仍旧止不住颤抖。
水离觉得好累,那根紧绷的神经线终于被压断,一直强迫压抑、封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开始爬了上来,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蛇渐渐缠绕上她的心,一层层慢慢收缩,直至窒息。又如同泄洪的水,汹涌澎湃,势如破竹,一发而不可收拾。将她彻底淹没。
渐渐的水离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在一遍遍的重复着,永无止境。
就这样死去吧。
就在水离的意识彻底被绝望吞噬掉的前一瞬。
腹中的‘凤祖之卵’似乎也感觉的了母体因负面情绪所带来的绝境,破天荒的竟然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温润和煦的灵气随着它的跳动,从它的身上缓缓流出,冉冉的注入了水离的经脉和穴窍当中,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周身游走,旋转着。轮回着。
让水离紧绷僵硬的身子不自觉的开始放软。放柔。
水离刚刚还被阴云覆盖成一片漆黑的意识中,被一道强光气势汹汹的冲开了一道鸿沟天堑,紧接着又是一道强光继续劈出,与那黑暗撕咬着,直到将阴霾的黑色彻底清除,只留下温暖的金白色。
水离觉得她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婴儿,重新回到了母亲的身体当中。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仿若只需一阵清风便能将她掀起,那股从内心深处产生的平静宁和渐渐的温暖了她的身躯和灵魂。
将她空虚的灵魂填的满满的,那是从来不曾体验过的安全与满足,让人贪恋,欲罢不能。
就在水离的魂识在这份舒适与满足当中迷失时,她的肉身竟然在不经过灵魂的支配,自动自发的动了起来。
而水离本人却丝毫不察。
指尖轻捻。从巴掌大的平凡储物袋中倒出几颗新鲜火红的果实,樱口一张。一股脑的全部塞了进去,犹如饕餮进食,狼吞虎咽,撑起两颊鼓鼓。
衣随身动,宽广的袍袖轻轻地扫过地面,荡起了一股清风,吹得几缕青丝飘扬。
双手轻捏兰花指,搭在膝盖上,霸道炙热的灵气由口腔中冲入肺腑,再入经脉,横冲直撞,霸道无比,却在遇到那温润的灵气之后开始减缓。
却是不消片刻便败北。
完全失去了脾气,只等着被那温润的灵气慢慢同化之后,再被吸收。
而水离腹中的‘凤祖之卵’也越发跳的欢腾,好似在跳一曲剑舞。
时而温婉灵柔,时而刚强凌厉,至兴浓时还不忘旋转一圈,正正好好踩点在一个大周天完结进入下一个周天之时。
细密的汗水顺着额角,发际滴落,混入早已湿透了的薄衫上,纠缠不休。
黏黏腻腻,恶臭无比。
时间静静流淌,静谧的石室内,只剩下水离轻轻浅浅却平稳有韵律的呼吸。
画面定格了。
炫光镜前,红绡望着水离的身影,薄唇越抿越紧,泄露了她的心绪,并不是如看起来那样的平静冷漠。
已经两个月了,天地元气仍然在已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源源的流入石室当中。流入那个人类的体内,而她的修为也在疯狂的滋长着,用一个连她都感到瞠目的速度。
若是照这个速度下去,相信再需三天,这个人类便能够达到炼气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