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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静止般的灰色空间中,此时却刮起了一场灰色风暴,这风暴从最初的丈许,逐渐扩大,直至有漫延至整个空间的趋势,那庞大无匹的风暴,骇人至极,而这一切,则来源于那道盘膝而坐的人影。
这道散发着刺目灰芒的人影,没有惊天的气势,更没有滔天的威压,气息也如老僧入定般,不凸不显,可他那犹如黑洞般的身体,却拥有着恐怖吸力,使得这无穷尽的黑雾呼啸着融入其身。
百毒窟深处,这里有着深邃的黑,这黑如磨墨,黑得透亮,不知是暗合某种道韵,还是刻意为之,使得那一道道黑色,如水纹般的扩散,泛起了淡淡涟漪,一道黑袍罩身的人影,盘膝坐在这水纹般的光影上,随同着一起,起起伏伏,时上时下。
黑雾笼罩了它的面孔,使得看不出是男是女,在这墨色中,气息不觉有些森然,忽然,一声惊咦,自这黑袍内传出,旋即,在那人影身前,呈现了一副画面,这画面里正是灰色空间里,幽落因明悟些许孤毒之道,而引起的巨大风暴。
“这少年能如此快领悟孤毒之源的些许之法,倒是不错,只是,这动静未免大了些。”黑袍下话语轻声传出,清脆中带着些许磁性,沉默中,似在思索,而后一道黑芒在那黑雾中乍现,“难道是因为那魂毒?”
黑色水纹起起伏伏,暗含时空错落之感,人影也跟着漂浮不定,难以揣测,此地再次陷入沉寂,“是了,那是百毒一族最逆天的存在,只是不知为何?甘愿被奴役,成为那一府的守护毒兽,如今这少年被她赐予了魂毒。是有意为之,还是一场意外?那么,那一府的传承是否会落在这个少年身上?”
黑暗空间没有声响,宁静中引人致远。这少年既然来了,那么一切都将被揭晓,只是,这百毒窟可不是那么好闯的,第一层府君之道足有万余,能过一府,则能进入第二层,道的感悟几乎没有风险,而从第二层开始,则随时都可能丧命。
黑雾散去。可那黑袍内空空如也,只有那令人心悸的黑,使得这漆黑水纹掀起了一道黑浪,将画面淹没,而后。此地彻底沉寂。
幽落身体颤动得越加厉害,让他意外的是,当心念控制毒源时,那毒源传出的饥渴,如一个饿了许久的大汉,需要食物,数不尽的食物。
这股惊人的饥饿感。清晰的浮现在幽落心头,这不是他的饥饿,而是那毒源所传出,眼里划过一丝犹豫,这毒源对他来说,根本不甚了解。融入体内,是好是坏,尚且不得而知。
这一想,幽落全身不由沁出了一身冷汗,一连串的事情。再加上心魔的两次夺身,使得幽落心神疲惫不堪,前后因果几乎没有细想,这百毒一族如此待他,虽说是为了能够从现天地,这一切似乎也符合幽落这个外来者的价值。
只是,世俗国家之间尚且存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更加残酷的武者世界?幽落眼里划过一道精芒,如今自己生死紧系于此,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粒毒源隐隐感觉对自己的魂毒有用,既然你需要这雾气,那么,我幽落给你。
心念一动,引动毒源中的吸力,幽落体表灰芒大盛,四周的灰色雾气即受牵引,飞快被吸食而来,于那毒心表面凝结,刹那之间,化作一根根灰色晶莹丝线,如织了一层网,笼罩了整颗毒心,竟试图与那魂毒逸散出的黑色丝线角逐。
只是,魂毒不知那哪位毒道大能种下,这孤毒虽是不凡,但一时间也难以与之抗衡,但幽落并不着急,依旧小心控制着毒源吸食这灰色空间的雾气。
此时,他感到了那深藏毒心中的毒源传来的欢愉,有部分灰色丝线融入毒心内,绝大多数依然攀附在毒心表面,这让幽落皱起了眉,难道这毒源已产生了意识?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始,自己对于毒道,可以说是一个门外汉,如何操控也是瞎琢磨,这孤毒府君也没有丝毫毒道引导传承,更别谈神通秘术,这一切,只能靠幽落自己,尽管他觉得自己是一块璞玉,只要略经雕琢,就可以大方异彩。
可这只是一种自信,一如对于阴谋诡计的玩弄,智珠在握,一切了然于胸。
武道,不可缺少信心,才可坚持自己的道,永恒不懈的走下去,直至成就自己的道。
这毒源虽然诡异,可还不至于让幽落胆怯畏缩,除了不败的信心,他还有不畏天地的雄心,如果什么都畏首畏尾,那么,又如何去救母亲于危难?
幽落眼里的精芒越来越炽盛,不管前路有多凶险,他都要闯下去,直至梦境成为现实,梦,不再是梦。
这些雾气显然十分不凡,自己融入毒源的刹那,就感受到了一股相同的气息,那是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孤独,那么,这些雾气必然与毒源同根同源,说不得,就是那光团经漫长岁月,自然逸散出的雾气。
其实,幽落心里也没底,这魂毒折磨了他十几年,之难缠,之强悍,他是深有体会,只是,单纯的觉得,既然这粒毒源能够融入那魂毒之心,而不被同化,那么,当这灰色雾气达到一定程度时,是否会产生某种变化呢?
想到此处,幽落不再迟疑,一切只为能够活下去,全身心的利用心念之力操控毒源吸食灰色雾气,以至于从这毒源中,所产生的吸食之力越来越大,如此才有了这样的一幕。
那越来越多的灰色雾气被吸食而来,攀附在毒心表面,而后凝结,灰芒刺目,幽落如化作了一轮灰色太阳,照亮了整个孤毒空间。
果然,量变引起了质变,那灰色丝线所散发的气息,让幽落心中悸动的同时,又无比期待起来,“也许,我之毒,可以这样解,”眼里的精芒更炽,如今,就看效果如何了,毕竟那魂毒太过诡异,自己也没丝毫把握。
灰色晶莹丝线越结越多,从不可见,到逐渐变大,变长增粗,使得那魂毒竟开始躁动起来,似乎这些灰色丝线,已经开始对其产生了威胁。
一股气势自毒心扩散,宛若君临天下,孤傲中透着霸道,冲荡得幽落心神震动,在这些孤毒之雾产生惊变时,黑得透亮的魂毒,终于开始显露出了它应有的峥嵘。
毒心剧烈跳动,“咚咚~”声响回荡,如擂起了战鼓,开始了它强有力的反击,越来越多的魂毒黑丝逸散开来,发起了最狂猛的冲锋。
这些黑丝身若游龙,如蚕吐丝,只不过,这蚕全身都是嘴,密密麻麻的魂毒纤丝窜出毒心后,在灰色丝线似迟疑片刻后,缠绕了上去。
魂毒虽无意识,但有一种存在的本能,并且高高在上,霸道无比,不然也不会吸收幽落从外界补充的那么多毒力精华,对于这敢于主动挑衅它的灰线,自然是来者不拒,竟如蟒吞般,一条条吸了进去,可那黑色丝线上却因此有着淡淡的灰芒,时隐时现。
这种同化的过程,让幽落眼睛一亮,如果说毒力有着品阶,这些孤毒之雾比之魂毒,怕是拍马难及,可当这灰雾凝结到一定程度时,虽不能制衡,但能以量去一点点,潜移默化的改善着魂毒,使得魂毒变得温顺,如起了中和作用,更是减轻了幽落不少痛苦。
随着魂毒丝线的吞噬,那孤毒丝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这一幕让幽落大惊,他还是低估了这小小丝线的厉害,这让他焦急不已的同时,又不得不加大吸食力度。
可魂毒再次被刺激,封印又破损不少,这魂毒所带了的痛苦,一次次冲击着幽落的神经,更是侵入识海,破坏着灵魂空间。
阵阵疲惫感传来,令人昏昏欲睡,心念之力太过消耗,造成心神疲惫不堪,可幽落眼里有着一股子如疯魔般的狠劲,不疯魔,不成活。
他不信,当吸收更多的灰雾后,这些毫无意识的魂毒丝线不被同化,不向着孤毒转移。
尽管头痛欲裂,心神恍惚,可魂毒带来的痛苦又让他保持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尽管他神色狰狞无比,尽管那些快要愈合的伤口,纷纷爆裂,黑血飞溅,瞬间化作血人,青筋鼓动,更是爬满了全身,使得幽落此时看起来宛如地狱中的恶鬼,外形实在太过骇人。
嚯嚯~之声,压抑在喉,可这些他毫不在乎,目中有的只剩疯狂,依旧咬牙坚持着,如今看到了解决魂毒的方法,他又岂能轻易放弃,如此就更加拼命了。
就在幽落心神欲散,幻觉连连时,一声叹息从地底深处传来,那庞大无比的灰色风暴,骤然停止,并如轻风拂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灰色空间再次陷入了那永恒不变的静止。
只有,当下一个考验者再现时,并明悟孤独之意,融孤毒于心,才有可能引起此地的变化。
幽落双目里是那抹不去的癫狂,整个人气若游丝,阵阵死气萦绕,一头栽倒在地,彻底昏迷了过去。
就在他昏迷的瞬间,灰色的大地上,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昏迷中的幽落吸扯了进去,而后漩涡消失,留下那永恒不变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