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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岳手提一包重物从慕容府宅后院翻墙而入,慕容清房外只有江风一人守着。
他看了看四周,问:“江护卫,苏姑娘呢?”
见秦岳回来,江风一张脸忽喜忽愁,道:“侍候慕容小姐服药呢。”
“服药?服的什么药?”
江风脸上颇为得意:“当然是按照秦先生您说的药方,山参,虎骨。哦,秦先生不必疑惑,这些都是我们家少节差人带回来的,为了慕容小姐的身子,我们家少爷不知有担心,生生嘱咐我不下十遍,一定要照看好慕容小姐……”
秦岳完全能够领会他的意思,可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包虎骨,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苏夏夏端着汤碗从房中出来,见是秦岳回来,倒是十分欢喜的样子:“秦公子回来了?我们小姐已经服了一天虎骨、山参的汤药,面色好了许多,但不知脉象如何,还要请秦公子再瞧瞧。”
“好。”
秦岳正要进去,苏夏夏看见他手中这个大包袱,疑问:“秦公子,这是什么?”
“呵呵……虎骨。朋友那要来的,不想,还是不如别人的及时。”
江风由此更是得意了。苏夏夏却恶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柔和道:“若不是公子及时发现,小姐只怕性命堪忧了。这虎骨既拿来了,奴婢就替小姐收下了。”
秦岳点了点头,将包袱交给了苏夏夏,便一同进去把脉。
“确实好些了,再歇个七八日,便能痊愈了。”
秦岳把外脉后,声称有些劳累,要回房休息。将将要出门时,慕容清醒来,问道:“秦岳,你左臂是怎么了?”
“你醒了?”对她这声很不客气的直呼其名,秦岳感到很自在,脸上漫出清朗一笑,那张脸原本就温和无害,加上笑意更让人生出不少暖意。他看了看自己左臂:“没什么,只是有些拧筋了。”
“哦,夏夏,你赶快送秦公子回去休息吧。”
“是。”
左臂拧筋,这筋拧得是有多厉害,竟一动都动不得。慕容清、苏夏夏、连同江风,虽疑惑,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恐怕只有秦岳自己知道,斩杀华南虎,剥皮取骨,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以他的功力,虽不致于要了命,几番搏斗下来,却也险些搭上了一条手臂。
正是第二天一早,天刚朦胧亮起,慕容府中就聚满了族中长者,及众人,同时府外也积满了城中百姓。一时间,内外嘈杂的声音扰得全府不宁,上至慕容林,下至侍者没一个能睡的着,秦岳不习惯动静太大,所以起来一探究竟。
慕容林礼说:“小女因细心研读瘟疫之法,尚在闺中,还,还不能出来见各位宗亲。”
一个年轻却一脸横相的男子啪的拍桌子,喝道:“都几天了!她夸下这般海口,却不去救治瘟疫,躲在府中享乐,真是无能鼠辈!慕容林,赶快叫慕容卿出来,她若没法子,就亲自站出来说放弃,莫仗着懿旨赖在族长之位!”
“对,叫她出来!”
“叫她出来!”
一些没有礼数的,已经开始拍桌敲椅,砸杯摔盏。
慕容芜隐藏得意神色,慢说:“父亲,不给族亲和百姓们一个交待,实在不合适,还是让阿卿快些出来吧。”
这群人,包括府外百姓,是来找麻烦的。慕容林哑口无言,只得叫下人去叫慕容清。而秦岳看了好一会儿戏,终于说:“大家少安毋躁,南市的瘟疫凶猛,慕容小姐金口许诺,必不会失信于大家。多日研究只是想找出根治的方法,请大家再给她一些时间。”
“你是哪个,在这里费什么话!莫不是慕容卿养的小白脸?”
慕容飞口无遮拦,正又要说,忽得嘴巴被一只飞来的果子塞住,撑的老大。
“你人品不行,功夫不好,嘴巴又臭,慕容飞,做人做的这样失败,你还好意思在慕容族中厮混,真是丢了我慕容一脉的脸面!”
众人顺着这声悦耳的喝斥声看去,只见慕容清披着莹白色纱裙,松散着漆黑长发出现在堂中,她踱着小步将这群人来回扫视一遍才说:“天还没亮,就往人家家里闯,闹事,你们是小学没毕业么?不知道什么叫道德?什么叫礼仪?什么叫羞耻心?”
“……”
仍是慕容飞:“你休说那些有的没的,赶快先把瘟疫治了,再说旁的废话!”
慕容清淡淡一瞥,语气轻柔:“本族长现在没心情,不想去。”
“你!”
慕容芜适才嵌着浅浅笑意说:“妹妹,各位宗亲和百姓一早前来,必定是心系南市瘟疫,着急,情绪才会这般急躁,依我看,你还是快些去救治他们,既能解了屏南安危,又能正了你的族长之名,岂不两全?我想,依妹妹的本事,三天足足够了。所以大家都不必忧心了。”
两全。三天?
慕容清嗤笑,这些人哪个不晓得治瘟疫的难处,眼下这样紧逼,也难说不是谁的幕后怂恿指使。而这个幕后人,不是慕容芜还能有谁,她原不知道,慕容芜寡言,本事却不输她娘和她姐姐慕容萱。
想个明白却也不愿理会,慵懒的起身要走:“我困得很,瘟疫的事……改天再说。”
慕容飞在某人的一眼色下,拇指划剑出鞘,厉速向她刺去:“慕容清,上次没有较量出胜负,这次你休想躲过!”
话声落,剑已抵至她耳旁,众人屏气时,秦岳眉宇忽凝出忧虑,她的内伤严重,即便喝了虎骨山参这等汤药,也还要休上七八日才能见好,至于内力,少说也要月余才能恢复。
他正担心,慕容清将头轻轻一侧,躲倒是躲了过去,只是又有一缕头发被割掉。摸着鬓旁的断发,她一时又想到了被连洵断掉的那缕,这头发虽然不是自己的,竟然有几分心疼。弯身捡起交给苏夏夏:“同上次那缕收好。”说罢,又继续回房。
慕容飞见她有躲的意思,更加狂傲,趁她走着,背后冷剑嗖的再次飞快刺去,秦岳起身想要去拦,却因距离过远,及不上他的剑速,刃尖将将要穿刺她后背心房,白光一晕,剑落空,却不见了慕容清。
众人怔着双眼四处去寻,秦岳惊得厉害,心中却是更多的疑问:命大没有死掉已是奇迹,可现在他竟能感受到她强大的内力和无法识穿的速度!她到底是……
慕容飞身后白衣忽现,只见她袖中垂下一只九节鞭,不由他反应,直接抛去勾出了他的脖颈,随即大力一挥,将幕容飞抛掷甚远,撞的厅堂桌倒杯碎,咣咣作响。
“你服不服?”
慕容飞吐了一口血:“不服!”
于是又是一回合的较量,慕容清手中的九节鞭承载着她的气力再次摔的慕容飞落花流水,无力还击。
堂中闷哑,没人再敢言语。慕容芜长袖中的手抖了两抖,沉默。
一年龄稍长的族亲见势发怯,眼神朝慕容芜处看了看,才道:“我等此次前来不过是向慕容小姐讨要个治瘟疫的时辰,既然慕容小姐心中有数,我们也就放心了,就……就不打扰了。”
一群胞包,打输了就想走。将走时听闻背后一阵冷默:“闹完事就跑?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
“……”
“那慕容小姐的意思是?”
慕容清扬着小步踏过满地玻璃残木,尚未说话,只听一声稚嫩声音从角落传出:“夫子说过,损坏东西要赔偿。你们来我家打打闹闹,摔了这么些家当用具,想赖账吗?”
小角落里,蛋蛋手持一本小薄子一本正经的说。
慕容清投以一赞同的眼神:“我侄儿都懂的事,你们如何就不懂呢?夏夏,快快统计一下损失,让各位族亲们现场结一下账。”
蛋蛋扬着小脸:“姑姑,不必麻烦夏夏了,蛋蛋已经统计好了。方才的打斗一共打破了六把椅子,三张桌子,十二盏杯具,折算后是三百八十两。各位叔伯哥哥,是银票还是现银?”
慕容清甚是满意的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好孩子,果然是我慕容清的侄儿。”
“什么?几张桌椅杯子,就要三百八十两,你们姑侄俩这是打劫吗!”
慕容清耸了耸肩:“我们家用的都是名家之作,没别的特点,就是一个字,贵。”
“慕容清,你也太!”
东西确是他们打坏,自然也说不出什么理来。秦岳这一会儿看得乐极,帮劝道:“慕容小姐虽为暂代族长,可手中确确有族长之权。现下没有追究各位清扰之责,已是宽恩,依我看,诸位就不要再讨价还价了。”
“……”
这番劝解倒是很有用,堂中众人纷纷从口袋中凑出现银、银票,勉勉强强却也够了。一群人尚出走出府邸,慕容清立即肃厉起来,清冷道:“府中的护卫守领何在?”
一男子从院外进来:“奴才在。”
“在,你方才在哪儿?没有我的允许是谁让这些人进来的?连这些人都拦不住,你们是摆设吗!”
“小姐恕罪……”那人不断告饶,慕容清却有自己的决断,道:“府中护卫没有尽到护府的责任,形同虚设,全部谴出去!”
“小姐……”
慕容林劝:“卿儿,这样未免也太……”
“父亲总这样姑息,怪不得族中人个个狂傲无礼,横行妄为。女儿只是要治一下家中风气,您老人家就莫管了。”
“……”
秦岳静坐在一旁,道:“听闻慕容一族新任一位女族长,秦岳不识,未曾想竟是慕容小姐。”
“哪里,哪里。秦岳你是我的恩人,莫要这样客气。”
秦岳轻咳了一声:“慕容小姐整治家风,在下该避嫌才是。就先回房了。”
“好。”
慕容芜终于发火:“阿卿,你怎么能这样跟父亲说话!你虽当了族长,可这家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家,你凭什么说谴散人就遣散人!你未免也太无视别人了吧!”
“无视?哦,对了,慕容芜,听说你要分家是么?”
慕容芜面露疑虑,可事到现在,好像也不需要再伪装什么了。直喝道:“是,正是这样。你将我的那份分于我,我立刻就离开。”
“你的那份?”
慕容清立即转问慕容林:“父亲,她是庶出,也有份分家产?”
“这……”
慕容林支吾,蛋蛋却在此时提醒:“丞相爷爷曾经说,慕容家,家产绝学只传嫡不传庶。爷爷你忘了吗?”
“你胡说!慕容清,家产,绝学,药典,你今天必须一点不少的给我!”
听闻蛋蛋的说辞,慕容清已是得意非常。极力按捺着笑意,看着咆哮的慕容芜:“你若要,这三百六十多两就给你吧……怎么样?”
“你……”慕容芜气的两眼含泪。
“你看,这传嫡不传庶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我总不能因你一人坏了祖制吧?姐姐,妹妹我一向不怎么大方,这三百多两委实是割我的肉放我的血了,你若真想走,就带着银子走吧。”
“你……”
“哦,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但是我很困,要补觉去了。你想好来问我要银子吧。”
慕容清正转身回去,身后的慕容芜却喊道:“你根本不是慕容卿!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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