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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我只倚在榻上闭目歇了片刻,便梳妆一番,去往凤鸾宫。
去时,皇后未曾午歇,正在内殿坐着喝茶。
我欠身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见我来了,皇后露出笑容,招手唤道:“昭妃来了,快坐。”
我在小桌的另一边坐下,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传来,我深深吸了口气,赞道:“外面到处都是残花落叶,娘娘这里却独有一股花香,甚是好闻。”
皇后环顾殿内,笑着道:“正是外面太过凄凉,前几日本宫见开了些许芙蓉花,便折了些回来插在瓶中,这殿中也有了些生气。”
我顺着皇后的目光望去,只见点点淡粉色的花枝斜插在瓶中,为这华丽的宫殿增添了几分淡雅。
两年前在芙蓉树下偶遇承琰的场景浮现在脑中,嘴角不禁勾起笑意:“还未到芙蓉花盛开的时日,过些日子,娘娘便可到御花园中赏玩,那样的景致,臣妾至今犹记在心。”
皇后道:“昭妃如此说了,到时定要陪着本宫一同前去看看。”
我看着皇后柔和清丽的侧颜,柔声问:“这是自然。”转而又问:“娘娘特意召臣妾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皇后吩咐了宫人为我上茶,又冲我笑道:“也并无什么要紧事,本宫一向与昭妃聊得来,只是近日你也忙的紧,许久未陪本宫好好说说话了。”
我笑叹道:“得娘娘看重,是臣妾的福气,只是这后宫琐事不少,臣妾若不能为娘娘分忧,娘娘又哪里能得闲召臣妾前来说话呢。”
皇后掩嘴而笑:“你说的倒是不错,本宫入宫时日短,许多事力不从心,劳你多费些精气了。”
我颔首道:“娘娘言重了,如妃姐姐处事比臣妾周全许多,她与臣妾一同协理六宫,臣妾倒也可偷些懒。”
说话间,宫人已为我奉上了茶。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若有所思的道:“今日姚贵嫔被冲撞,也好在有你料理着,却不知那疯女子…从前可是这宫中的嫔妃?”
我轻吹着点点浮在水面上茶叶的动作微微一顿,知晓皇后今日召我便是问及此事,故而平淡的答道:“历来因犯错被打入冷宫的妃嫔比比皆是,那施氏不过是其中之一,虽可怜,却也是作茧自缚。”
皇后点点头,却依旧有些心神不宁:“可是…她如今疯癫的模样甚是可怖,也不知从前服侍皇上时是什么样子…”
我心中不由轻叹,皇后到底年岁尚小,未经世事,入宫才半年,这宫中的险恶怕是未见十中之一。
心中这般想着,语气越发柔和:“不过是与娘娘每日见的妃嫔一个模样,只是冷宫这地方,不论是谁,待的时日久了,终会熬不住,娘娘不必太过介怀。”
皇后眉头不禁蹙起,叹了口气:“却不知当年这施氏因何被打入冷宫?”
我手指不时的抚着光滑的杯沿,思索着道:“已是近两年前的事了,那时黎修仪还未生下二皇子,在向华仪宫请安后回宫的路上不慎摔倒,好在不曾有事,事后查出是中了施氏的计,谋害有孕嫔妃乃是大罪,皇上一怒之下便将施氏打入了冷宫,说起来,也是些陈年旧事了。”
皇后神色微变,虽不至诧异,却也略有些吃惊,喃喃道:“原来如此…只是…”说着,略微顿了顿,看着我道:“方才听到那施氏说自己是被诬害…莫非当年的事,并非她所为?”
我笑道:“施氏已然疯癫,说的话也并不能做数,再说此事已过去近两年,若说她冤枉,岂非要证实皇上未曾明察秋毫,即便不是她做的,也是她做的了。”
皇后闻言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当日华仪宫掌六宫大权,定然出了不少力吧…”
我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茶盏上精致的花纹,似不经意道:“当时施氏还是从五品良媛,而华仪宫还居夫人之位,代掌凤印,惠妃姐姐从旁协助,如今却是都变了。”
皇后凝眉不语,许久叹道:“当真是都变了…宫外的女子向往皇宫,可谁又知晓这其中的凶险,行至踏错一步,一生便这般毁了…”
我讶异于这样的感叹出自这位年轻的皇后之口,不禁问道:“娘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何以这般叹之?”
皇后苦笑道:“皇后又如何,今日也不怕你笑话,入宫这半年来,我没有一日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虽贵为皇后,可这宫中又有几人是心甘情愿的低头叫我一声‘皇后娘娘’,从前养在闺中,有家父家兄护着,如今一入宫便是皇后,掌六宫事务,多少双眼睛看着,却再无人护着,宫中每日发生大大小小那么些事,每一件我都生怕出错,生怕太后与皇上对我失望,认为我当不起这皇后的位子,我也生怕当不好这皇后,丢了郑氏一族的颜面…”
未曾想到皇后会说出这一番话,我不禁唏嘘,皇后年岁虽小了些,又出身武家,却也从不失大家风范,每日见了都是那般端庄华贵,不失一国之后该有的仪态,却不想,尽也有如此多的顾忌与苦楚。
由此,我只得安慰道:“娘娘已然做的很好了,皇上去昭阳宫时也时常夸赞娘娘将这后宫打理的很好,娘娘心中有这些顾虑,说到底也是因娘娘入宫时日短,日子久了,自会比如今更好。”
皇后终是露出一抹笑容:“有你宽慰,本宫心中也好受许多,你自小在宫中长大,对宫中事务最是熟悉,有你帮衬着,本宫也放心不少。”
我颔首道:“娘娘放心,臣妾定会尽己所能的协助娘娘。”
皇后欣慰的点点头,似又想起了什么:“华仪宫那边,劳昭妃多照看了,本宫到底没有生养过,照料起来怕是有欠周全。”
忆起靖安,我心中又是猛然一痛,从前刻入心底的悲痛早已化作了仇恨,誓与害过靖安的人不死不休,却仍是不时的被失去靖安的悲痛侵蚀,每每让我喘不过气来。
眼角一阵酸痛,我生生的将泪水逼回去,语气已如平日一般平淡:“皇嗣为重,臣妾自会小心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