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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到除夕,各宫张灯结彩,纷纷在宫门口挂上了红灯笼。
亦颜笑说:“今日怕是妹妹在雎祥宫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了,今后想要见妹妹,还要跑到昭阳宫才可。”
闻言我竟有些许不舍,在雎祥宫住了许久,又与亦颜情同姐妹,今后不再同住一宫,多少有些落寞之感。
除夕晚宴,依旧办的十分热闹,惠妃与纪昭媛皆是做事稳妥之人,太后也不住称赞二人,而懿元夫人虽笑容得体,却看似牵强了些。
比之去年除夕晚宴突发意外,今日觥筹交错,轻歌曼舞,直到晚宴结束,依旧一派祥和。
夜里,我因身子困乏,很早便歇下了,吩咐了宫人可自行首岁。
第二日一早,主位以上的妃嫔应随皇帝一同祭祖,祭祖大典需近两个时辰,而我的身孕已有五月,怕我太过劳累,承琰便准我不必同去,嘱咐了我在宫中好生休息。
待祭祖大典结束,妃嫔依例到凝玉宫向太后请安。
时辰还未到,我便传了轿撵,宫道上日日有宫人洒扫,即便两边的草地树丛中满是白晃晃的积雪,然宫道上却十分干净,抬轿的太监沿着宫道小心翼翼的走着,直到去了凝玉宫,倒也一路相安无事。
皇上与几位主位以上的娘娘祭祖还未归来,凝玉宫此时倒也如往日一般清静。
方到殿门口,只见太后身边的溪若姑姑从里面出来,见来人是我,忙屈膝道:“昭贵嫔来了。”
溪若姑姑乃太后陪嫁侍女,一生未嫁,陪伴太后多年,连承琰对其也礼让三分,见状我忙虚扶道:“姑姑不必多礼,我今日来的早了些,不知可叨扰了太后?”
溪若微笑道:“无妨,太后此时正在殿中,外面天冷,娘娘快些进去吧。”
“多谢姑姑。”我微微颔首谢过溪若,便由着玉缘扶我进殿。
入殿后,只见太后正在矮榻上坐着品茶,见我来了,面上露出笑意。
我走近了,福身道:“臣妾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将茶放到了小桌上,笑着道:“你身子重了,不必拘这些个虚礼,快坐下。”
“多谢太后体恤。”我又行了一礼,便在下方的椅中坐下。
太后面色慈祥的看着我,柔声道:“天儿还早着,怎么不多睡些时辰。”
我颔首道:“月份大了,也不似前几个月总是困倦。再因昨日没有守岁,早早便歇了。晨起醒得早,待着也无事,早些来,也可陪着太后说说话,只是怕打搅太后清幽。”
太后笑着道:“哀家上了年纪,每日睡不多时,早早便起身礼佛,清幽久了,也无趣的紧,你有这份心,哀家高兴还来不及。”
我道:“臣妾倒是羡慕太后这里的清静,若太后不嫌弃,臣妾愿意常来陪伴太后。”
太后笑了笑,道:“你这孩子向来稳重,哀家知道,只是如今皇帝爱重你,你的精力,还是多放在皇帝身上为好,偶尔来与哀家说说话便好。”
我面上微微一热,温顺道:“是。”
太后又道:“你晋了贵嫔,皇上又将昭阳宫赐予你,拖了这些日子,正月的日子吉利,过几日天回暖了,你便搬过去罢,总居着偏殿,难免让人轻瞧了去。”
我微微迟疑了片刻,只得颔首应了。
“昭娘娘。”
正说话间,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自殿外传来,话音刚落,只见一身紫色貂袄的祁泽一阵风似的自外奔到我怀中。
太后见状忙斥道:“这么疾风似火的做什么,当心撞了昭贵嫔的肚子。”
正抱着我的胳膊蹭着的祁泽闻言吐了吐舌头,又慌忙撒手,瞬时离我一步之遥。
我见状不禁笑道:“外面冰天雪地的,你跑得这样快,若是摔着了可怎么好。”
祁泽欢快道:“这些日子下了雪,天儿又寒,许久没有出去,方才听宫人说昭娘娘来向母后请安了,我便忙赶来了。”
太后忍不住笑嗔道:“那也不必这般风风火火的,莫非是怕晚一步昭贵嫔跑了不成?”
祁泽瞬时红了脸,辩解道:“儿臣是好些日子未见昭娘娘,听闻昭娘娘来了,欢喜的紧,母后最是会取笑儿臣。”
太后看向我,笑着道:“这孩子如今最是跟你亲近,平日里便总吵着去雎祥宫寻你,若不是哀家拦着,你又如何能好生养胎。”
我笑道:“祁泽虽贪玩,却不莽撞,有他陪着,臣妾倒也不觉得无趣了。”
太后道:“倒是这个理,日日见着,想着再过几年祁泽大了,开衙建府之后,怕是哀家该思念的紧了。”
祁泽闻言脆生生的冷哼道:“母后现在可知晓我要紧了?”
太后指着他连连笑道:“瞧这张嘴,锋利的跟什么似的。”
有了祁泽在,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又坐了些时辰,只听殿外宫人进来道:“太后,皇上与诸位娘娘已从祭祀大典上回来了,随后就要到了。”
太后点头道:“知道了。”
不一会儿,又有宫人来报,道皇上已在外等候。
太后面上一喜,忙道:“外面天寒,快些让他们进来罢。”
见状我也由着玉缘扶着起了身,只见承琰一身明黄,自外而入,后面跟着盛装打扮懿元夫人,几位主位娘娘也皆在后面。
入殿后,我欠了欠身,随即走到了纪昭媛身后,迎面撞上了安贵嫔,如今我们二人已同为正三品贵嫔,而我有皇上钦赐封号,安贵嫔却未得封号,只得以姓氏相称,虽同为贵嫔,地位却是在我之后的。
迎上她冷凝的目光,我淡然而笑,站在了她身侧。
随同承琰一同为太后行了首岁跪拜之礼,又听着太后训话罢,众人才起了身。
太后将目光投向我,招手道:“礼是祖宗传下来的,你身子重,生受你了,快些到哀家这里坐下。”言罢又对众人道:“你们也不必拘着,快坐罢。”
待众人坐定,承琰看了我一眼,又笑着对太后道:“首岁的日子,儿臣还怕母后早起冷清了些,祭典一过,便急着来了,谁知母后这里有昭贵嫔陪着,倒是朕多虑了。”
太后笑道:“昭贵嫔向来懂事,一早便来陪哀家说话,有着身孕,本该多歇着才是。”
惠妃附和道:“太后说的极是,这外面冰天雪地的,昭妹妹要小心着才是。”
不等我说话,懿元夫人满面笑意的看向我,道:“昭贵嫔晋封已有几个月了,皇上已将昭阳宫赐予了昭贵嫔,怎的昭贵嫔仍住在雎祥宫不肯迁宫呢?莫非昭贵嫔不满皇上的赏赐么?”
我看了懿元夫人一眼,不露声色道:“昭阳宫那样的好去处,臣妾自然喜欢,只是前些日子太医叮嘱臣妾多卧床休息,实在不宜挪换住处,再者正月的日子好,臣妾也想着新岁迁宫再好不过,劳夫人记挂了。”
太后淡淡扫了懿元夫人一眼,又对我道:“哀家方才也与你提过,初六的日子不错,不如那一日搬到昭阳宫吧。”
我颔首道:“是,臣妾多谢太后。”
懿元夫人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只闻太后又道:“下个月便是大选,一应事宜便辛苦惠妃与纪昭媛操办吧。”说罢稍顿了顿,又道:“凤鸾宫也该整修一番了,”
惠妃与纪昭媛忙起身应了。
只闻惠妃又道:“帝后大婚,乃是大事,臣妾定会尽心操办,后宫有主,臣妾们也自是欣慰。”
懿元夫人眼中的不甘一闪而过,随即似笑非笑道:“这未来的皇后,也不知是什么性子,性情朴素还是爱好奢华?不知惠妃妹妹欲如何整修凤鸾宫,才能让未来的皇后娘娘满意?若是一应布置惹的皇后娘娘不喜,又是否该怪罪妹妹呢?”
惠妃微微一怔,面露为难。
承琰看在眼中,不悦道:“凤鸾宫从前是太后寝宫,殿内摆设自然是一国之后该有的样子,整修凤鸾宫之事朕会亲自下旨着人去办,如何布置也会依着朕的意思,此事懿元夫人实在不必担心。”
懿元夫人见承琰面色阴郁,忙欠身道:“臣妾并无他意,只是皇后即将入主中宫,统领后宫,乃后宫大喜,臣妾许是关心则乱,还请皇上恕罪。”
承琰摆了摆手,又对惠妃道:“你先安排着,若有决定不下之事,问太后便是。”
惠妃应声道:“是,此次大选虽非皇上继位后的首次选秀,然臣妾从未沾手过,故而许多事情自然还需向太后请教才是。”
太后笑道:“你只管放心去做便是,哀家老了,也乐得清闲。”
又嘱咐了几句选秀之事,太后才让众人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