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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侯爷您……”
身后传来一声又一声娇声呼唤,狄烨磊的脚步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走得更快了。
好似身后在被鬼追。
“侯爷!侯……”
幸盼儿连续呼唤了好几声,直到前面那几道身影都消失在小道的尽头,她才止住了呼声。脸上露出一道奇怪的笑容来。
别以为你能逃得了初一,就能逃得了十五。
日子还长着呢!反正她还有时间慢慢磨。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也淡定了许多,反而转身回了屋,指示起庄子上下人来。
“来人!快些去给本夫人准备些吃食。没看见本夫人赶了那老远的路,早就渴死饿死了。非得喊才知道动作不成?”
这庄子原本就是柳丝丝买的,而庄子上的人自然都是柳丝丝亲自安排的人。突然半路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来,庄子管事心中自然不虞。
渴死不虞归不虞,对方的身份侯爷虽然没有交代,不过几个人对话他们还是听着的。当下也不敢怠慢,急忙命妇人送来好茶好吃食伺候着,一边时时刻刻将这人给盯紧了,有一点风吹草动的就记在心头。
且不说庄子里的幸盼儿如何,先说圣上回了宫,自然是将英武侯大大封赏了一番,狄烨磊才急匆匆赶到了大殿。好在圣上念在他在平叛有功的份上,冷冷的刺了他几句,也不管狄烨磊满头大汗的模样,将众人挥退。
等到众人都退出了金銮殿,他这才命人将赵盾押上金銮殿。
一别经年,如今再度站到这金銮殿上之时,赵盾身戴重枷,脚跨镣铐,一头花白的乱发像鸡窝,花白的胡须显然有好些日子没有打理,凌乱的糊在嘴皮周围,将原本就苍老的脸更显出几分饱经沧桑来。
上得大殿,赵盾近乎贪婪的四下打量着,似乎还能看见当初的景致,他还在弱冠之年身为太子之时,父皇端坐在龙椅上,含笑的望着他,朝着他招手:“炅儿,快过来!”
“父皇……”
赵盾心头一喜,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抓住父皇伸出的手。不料脚下一沉,他的身体一阵踉跄,脚上的铁镣发出一阵沉重的拖拉声,眼前的梦境一下子破碎开来,化作碎片消失不见。
“父皇,父皇,父皇……”
赵盾焦急的呼喊着,神态极度癫狂。
坐在龙椅上的赵元朗眉头一锁,旁边擅长察言观色的肖公公赶忙冲着旁边之人递上一个眼色。
旁边的一名贴身侍卫上前,半点没有将癫狂的赵盾放在眼里,抬脚在他的脚弯处重重一踢。
“跪下!圣上面前岂容你放肆!”
赵盾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却被那侍卫牢牢压制住了肩膀,挣脱不得。他不由得奋力挣扎:“赵武!见到我这位皇兄,你就不怕吗?你居然还敢如此心安理得的坐在那位置上,你晚上就不做噩梦吗?赵武,放开朕,放开!朕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岂容你如此侮辱于朕!”
“呲——你这逆贼居然也敢妄自称君?好大的胆子!”
赵元朗半点情面也不给他留,大大方方地从龙椅上站起,龙行虎步,一步一步从高处下来,逐渐走到赵盾面前。
说出的话语铿锵有力:“当年虽然你是太子,可是你却不思进取,整日流连青楼楚馆,随后更是学着那些文人骚客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之后的一切一切,甚至是每一步都是你自己铸成的,你怨得谁?”
一步错,步步错!
由于走错了一步路,就间接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活该!
“是朕走错了路又如何?朕爱林馨儿,朕不悔!不过即便是朕走错了一步又如何,朕要将过去的错误统统都弥补回来!”
赵盾半点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即便浑身狼狈不堪,却挺直了腰板。
“弥补?呵呵,这是朕听见的最好笑的笑话!”
赵元朗一脸鄙视的看着他:“枉费你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你可还记得父皇那时说过的话。”
赵盾一怔:“什么话?”
“为君者,当保持着一颗仁爱之心。”
赵元朗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你可以玩阴谋耍手段,却要做到心中有万民,一切以赵国利益为上。可是看看你是怎么做的?为了一时之气,将这一片大好山河搞得面目全非,百姓流离失所,万民苦不堪言。如此做派,可该当是你这赵家子孙能做的事儿?”
赵盾有着片刻的呆愣,片刻后勃然大怒!
猛一下站起身,却又被身后的侍卫死死压制住,几次之后,他再顾不得旁得,破口大骂。
“少给老子说这些没用的!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还有一句话叫‘杀一人是死罪,杀十人是十恶不赦,杀到千百人是豪强,杀万人则足以称王。’朕杀人千千万万,朕没有做错,不过就是成王败寇罢了!从朕兵败的那一刻起,朕就没有想过要苟且偷生的活着!”
赵元朗还想再说,不过在张嘴的片刻,又停下了。最终叹了口气。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说完,他转身便朝着殿外走去,只是几步之后,他顿下了脚步站立良久:“当初我本无意于你争抢什么。可是你步步紧逼,为了活命……最终走到了今日的地步。你我兄弟之间,为何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赵盾浑身一抖,随即哈哈大笑,猛吐出一口浓痰:“我呸!生在帝王家,你还如此心软。活该你倒霉!”
赵元朗闭了闭眼,随即睁开,大步走出殿外,从头到尾都没有回过头。
赵盾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闪动着泪花。不过眨眼便消失无踪,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是自己走错了路,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条烂命活到现在,他早就活够了。
不过如此也好,他总算可以解脱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不知道他可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