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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潜失笑,将那封信递了回去,一边道:“小姐看错人了,我程潜不是什么英雄,但也不会供人驱使。”
安芸熙却没有接信:“我知道功名利禄,不见得能够说动程铺头。但是你想要这样丧心病狂的恶魔逍遥法外,继续残害他人性命,眼睁睁的看着柳家小姐陷入虎穴。”
程潜拿着信封的手抖了一下,却没有缩回。
“程铺头放心,我并没有以此谋求你的意思,只是想要交个朋友而已。”
“你是谁?”
安芸熙犹豫了一下,沉声道:“我是安国公府的六小姐安芸熙。”
程潜缓缓收回了手……
柳嫣自从丁喆一案中被救回以后,就被禁足,再也不许出门。人消瘦了不少,看起来有些憔悴,她坐在炭盆前,火红的光芒照耀着她的脸上,也不能使她苍白的脸,红润几分。
看见安芸熙上门来看望,锦屏高兴的什么似的:“六小姐,您可来了,快劝劝我们家小姐吧。”
见柳嫣这样萎靡不振的样子,安芸熙也十分心疼,那样活波可爱的女子,竟然被婚事折磨的憔悴不堪。
柳嫣见到她,就扑进她的怀里大哭,安芸熙抱住她,笑道:“不要哭了,你忘了,我告诉过你,我会想办法的。”
柳嫣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可是婚事已经定了,想要退亲千难万难,你能有什么法子?”
“放心,年前你的婚事肯定会黄,你父亲会亲自去洪府退亲,你就不要再伤心,好好将养身子,不要再闹了。”
“真的……”柳嫣孤疑的望着她。
安芸熙却是笑而不语,给她擦去脸上横流的眼泪,才笑道:“不是蒸的,是煮的……”
两人正笑闹间,外面传来丫鬟通禀的声音,是柳嫣的二哥来了。柳湛是吏部侍郎柳崇山的次子,而且是庶出,但很有几分手段,不过二十多岁就坐到了巡防营总兵的位置。
柳湛身材很高,但有些消瘦,脸颊深陷,歡骨高耸,眼神有些忧郁。看见安芸熙,还是堆起了笑容:“六小姐来了,你好好的劝劝我妹妹,她整日寻死觅活的,害的一家子不得安宁。”
柳嫣是嫡出的大小姐,可是面对自己这个庶兄,却似乎有些畏惧。小声嘀咕道:“我哪有寻死觅活的,二哥乱说。”
安芸熙起身施礼:“二公子安好,上次多蒙你出手相救,还没有谢过你呐。”
柳湛笑道:“自家兄妹,何必客气,你和嫣儿交好,便也是我的妹妹,应该的。”
安芸熙也微微笑道:“那也要多谢兄长,当日那么凶险,兄长是怎么得信,及时地赶去救我们的?”这个疑问,安芸熙思考多次,都没有想出合理的解释。
当日丁喆在大街上挟持她们,看到的人多,柳湛能得到消息不难。可是他得信后,再调兵遣将出城追击,怎么会那么快,那么准确就找到了乱葬岗,及时的赶到救了姬雲。
柳湛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才淡淡笑道:“我的手下,有擅长追踪的好手,所以才能及时赶到。”
“兄长雄才伟略,手下也是人才济济,多亏了你,不然我和柳嫣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头呐。”
“六小姐太客气了,是你们两个洪福齐天,才能遇难成祥,以后可再不要随意的出入市井了。”
安芸熙和柳嫣两人应了,柳湛便转身离去,安芸熙的目光随着他远去,很久才收回来。
安芸熙又陪着柳嫣说了些宽慰的话,见她好了些,才告辞而去。
安芸熙难得出门,巧莲就想趁机采买些针线回去,可是满街的店铺都关门了。巧莲纳闷的看着长街上齐刷刷关闭的店铺,皱眉道:“我们刚才过去的时候,还开着门的,为什么大白天的忽然都关了门。”
“算了吧,改日再出来买针线好了。”
“嗯,好在给夫人买的点心,刚才先买了,否则就要空手回去了。”
长街上的怪异,她们没弄明白,回去之后,府中的人也是神情古怪,见着她的丫鬟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即便是躲闪不开,也是匆匆地行礼过后,就马上远远走开。
回到大房的院里,情况更加严重,丫鬟都是满面惊恐的远远地避开她。
即便安芸熙此时的心情糟透了,也还是注意到这种明显的反常,她和巧莲交换了一下眼神。巧莲就心领神会的躲在拱门后,抓到了一个丫鬟,却是冯燕姿身边的湘竹,她看见安芸熙也是大惊失色。
安芸熙淡淡笑道:“这是怎么了,我变成妖魔鬼怪了,怎么见了我都跟见鬼似的,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湘竹嗫嚅了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大少奶奶说不让您……您知道?”
巧莲失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要瞒了六小姐,快说出来让……”
安芸熙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既然大嫂不想让我知道,那必然有她的道理,我们回去吧。”
湘竹长长的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俯身行礼,目送她们离开。
巧莲回首看见湘竹庆幸的样子,不禁道:“大少奶奶一向是十分敬重小姐的,这是什么事还要瞒着您。”
“满院子的丫鬟都是噤若寒蝉的模样,事情一定不会小了。”
“那您怎么也不追问一下。”
“既然大嫂认为不该我知道,便一定有她的道理,我又何必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呀,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爱管闲事。”
巧莲撇嘴娇笑:“我还不是见她们的神态诡异,好奇了一点吗?”
安芸熙一点她的额头:“什么事,只要有大嫂在,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走,去看看我母亲,把这菊花佛手酥给她送去。”
林氏性子绵软温和,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被熏染的有些心性平和,可今天却一个个如临大敌,满面惊恐,看见安芸熙,简直吓的要死。
连素日稳住的孔嬷嬷也有些惊慌失措的,说话都结结巴巴:“六小姐,夫人有事,您……您还是回去吧。”
安芸熙见院子里的人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不禁眉头轻颦:“嬷嬷,你可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连我都要瞒着。”
孔嬷嬷苍老的脸皱成了一团:“六小姐,您……您还是回去吧,夫人和大少奶奶说了,不许让您知道,要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子里就传来了安瑞靖恼怒的声音:“母亲,你也太偏心了,素问也是您的媳妇,为什么厚此薄彼。她虽然是妾侍,可她还是祖母娘家的人,还有表亲这一层,您怎能亲疏不分。”
林氏显然是气的狠了,不由也提高了声音:“我哪里厚此薄彼了,年关的礼物,送去甘家的不比给冯家的薄。她再是表亲,也只是一个贵妾,燕姿大度,不追究已是很好了,你竟然还敢来叫嚣。”
冯燕姿清凉的声音响起:“如果大少爷觉得给甘家送的礼物少了,可以再送些就是了。也不能一下子就拿去五千两的银子给甘家,如今正是年关,用银子的地方多,这么大亏空,我也没本事填补。”
安瑞靖的声音已极端的不耐烦:“只是挪借而已,素问的弟弟想要做生意,等赚了自然会还的,你有何必揪着不放。”
冯燕姿的声音在发抖,显然是隐忍到了极限:“不是我追究,这个家又不是只有我们一房,还要给二房三房交代。既然是挪借的,那甘家的表弟立的借据何在,拿出来也好堵住他们的嘴。”
“啪……”好似是安瑞靖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安瑞靖显然是震怒了:“表弟是自家亲戚,还要什么借据,难道他还能昧了不成。”
林氏有气无力的叹道:“这是规矩,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去向自然要清清楚楚的,也好记账,这国公府可不是我大房的,可以随意的挥霍。”
安瑞靖气呼呼的道:“说到底,你们还不是瞧不起素问,因为祖母不待见大房,你们心中不满,就连带的也不喜欢素问。”
甘素问温柔如水的声音含悲带怯:“大少爷,是我的错,我……我不该以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就……”话未说完,她已是泣不成声。但她未说完的意思却是很明显,说林氏和冯燕姿不拿她当一家人,所以才会如此的咄咄逼人。
随即就响起了安瑞靖安慰哄劝的声音,安芸熙从来没有听见自己的兄长,发出如此温柔的声音。但他对林氏两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就变得温怒:“银子是我拿的,你们只管问我要就是了,和素问无关,你们不要逼她。”再回首,声音立即温柔如水:“素问,我们走。”
安芸熙退避不及,就看见安瑞靖拉着甘素问,掀开了棉帘一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