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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颀的灵柩在东宫停了一个多月,才下葬。
在举行葬仪那天,田婉又见到了萧颍。不过,他与其他皇子站在一起,根本没有看过她一眼。田婉也不想再自讨没趣,也只当没看见他。
葬仪过后,原先卧病的田皇后好了起来,但元靖帝的病情却愈发沉重。萧颀的死,对元靖帝的打击很大。虽然在内心深处,他最疼爱的是萧颍,但萧颀从小被立为太子,他也花了很多心血栽培这个儿子,想让他承自己之志,成为一代明君。
萧颀虽然不如萧颍聪慧,但为人正直好学,在朝中颇有贤名,群臣对这个储君也极为拥戴。这也是元靖帝虽然心头偏爱萧颍,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改立太子的原因。而萧颀的突然离去,给了元靖帝致命的一击,这么多年的心血和感情,一下付诸东流,给元靖帝的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赌徒一般,把全部的家当都押在了一个赌注之上,结果输了个精光。
萧颀死了之后,他与田皇后一样,悲伤过度下不了床。田皇后挺了下来,但他的身子却一直复不了原。
不管他再心痛,萧颀还是没了,他必须要重立储君了。再他看来,萧颍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所以,得知萧颀的死讯后,他虽然悲痛,但还是第一时间派人去庐陵传萧颍回京。不过,虽然他有心想立萧颍为储,可横在萧颍前面的,还有一个萧颉。
萧颉是田皇后所出,为嫡次子,若要立储,按规矩,应该要立萧颉。其实说起来,萧颉其实也算聪慧,可元靖帝却不想把皇位传给他。
原因在于,萧颉性子过于暴戾。
在萧颉七岁那年,南阳公主送了他一只狮子猫,极为可爱。他一开始也喜欢得抱着不松手,可猫不比狗,还是有些野性的,被萧颉一直箍在怀里,它觉得不舒服,又挣不开,便挠了萧颉一爪,将他的手背挠了几条深深的血痕。萧颉疼极,便一把将那猫掐死,还觉得不解气,又将它的皮给剥了,甩在院子里,不准宫人收拾。晋阳公主过路的时候,看见那剥了皮的猫,受了惊吓,从此落了个夜惊的毛病。
元靖帝听说此事之后,将萧颉叫去狠狠责罚了一顿。后来虽然萧颉表面上收敛了许多,但经过上回杨竹欣那事,元靖帝知道他骨子里那烈性还是在的。所以,元靖帝一直认为,如果萧颉为帝,一定会是位暴君。所以,他并不想将皇位传给这位嫡子,何况在他心里,萧颍他是自己唯一爱过的女子所出,身份并不比萧颉低。
只是立储关系国祚,就算他贵为皇帝,也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样的。这立庶废嫡,还得过群臣这关。
这日晨起,元靖帝咯了血,他意识到立储之事不能再拖了,于是便叫人去去太子太傅周博开叫了来,把自己立储的想法告诉了给他。
这周博开是当世著名的大儒,不但才学出众,而且人品端直,元靖帝觉得周博开将萧颀教导得很好,因而极为信任他。
周博开听了元靖帝的话,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看见周博开如此,元靖帝有些意外:“博开,你不赞成朕立颍儿为太子?”他记得周博开一向对萧颍的能力才干也极为推崇,他还以为自己一提,周博开就会附和。
听了元靖帝的话,周博开顿了顿,说道:“陛下,臣只知自古以来,立子以贵不以贤,江都王为皇后娘娘所出,且未有失德失仪之举,若陛下废嫡立庶,破了千年传承的规矩,民间如若效仿,岂不动摇天下的根基。臣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说罢,周博向着元靖帝跪了下来。
听到周博开反对自己立萧颍为储,元靖帝呆了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容我再想想吧,你先下去吧。”说罢他挥了挥手。
“太子是国之根本,臣还请陛下慎重行事。”说罢,周博开重重将额头叩在地上,发出一声音清脆之响,然后起身缓缓退了出去。
半个月之后,元靖帝撒手人寰,临死之前留下遗诏,传位于萧颉。
短短两个多月,太子与皇帝先后故去,这对朝庭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虽然萧颉在元靖帝死后就即位,但毕竟事发仓促,许多事情都还未来得及理顺。于是,有心之人便盯上了这个时候,觉得可以趁机做点事。
这个人便是鲁王萧郯。
鲁王萧郯之父萧宜也被立为太子,不过却因失德被废,最终元靖帝之父萧悟被立了太子。萧宜一直认为自己被废是萧悟从中捣鬼,觉得是他抢了自己的皇位,至死都未瞑目。
鲁王萧郯从小便听父亲念叨萧悟抢了他的皇位,心里也是耿耿于怀,一直想要寻机拿回原本属于自己这一支的皇位。如今,元靖帝新死,萧颉才十八,乳臭未干,想必担不起大任,于是,萧郯觉得等了这么多年,机会终于来了,便暗中联络了几位他认为与元靖帝矛盾颇深的皇室宗亲,准备趁机谋反,抢回皇位。
只是,他没想到,不是所有的人都与他一条心的。夏阳王萧郁接到萧郯的密信之后,审时度势了一番,觉得凭萧郯的力量与朝庭是抗衡不了的。自己虽然与元靖帝关系不好,但如今换了新帝,如果自己向他送一份大礼,博得新帝的好感,缓和与朝庭的关系,得到的好处应该会比帮着萧郯谋反大得多。于是,萧郁当即进了宫,把萧郯的密信亲手呈给了萧颉。萧颉得到消息,立刻着手布置。
待萧郯起兵的时候,被早有准备的田腾麾下之黑虎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坚持不到半个月便溃败,萧郯被黑虎军活捉之后,由田腾亲自押解到京城。
萧颉新皇登基,一来要借萧郯的事情来立威,二来也想借机铲除对自己有异心之人,因而在皇室宗亲中大肆清查,凡是与萧郯私下有往来的,都被押解进京,由大理寺亲自审问,凡被认定为参与谋反的,皆被赐死。
在这个初冬,因为萧郯谋反一事,整个皇朝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皇室朝臣,凡与萧郯说过话的,都战战兢兢,生怕被牵连进来。
萧颉即位之后,任命舅父田胜为大理寺卿,萧郯谋反一中的清查,也由田胜在负责。在田胜的亲自审讯之下,萧郯招了一批与自己有来往的皇室宗亲,这其中就包括萧颍。按萧郯的说法,萧颍不满元靖帝传位于萧颉,才与自己一起密谋起事。
于是,才从京城回到庐陵不久的萧颍又被萧颉下旨带了回来。萧颍自认问心无愧,没有反抗,便跟着萧颉派来的人回了京,想着与萧郯当面对质之后,便可还自己清白。没想到待他回京之后,萧郯已被赐死,死无对证,他也因参与谋反被关入天牢。到了这个时候,他一下明白了,萧颉是想借机除掉自己,因此,自己是否参与谋反其实根本不重要。想通之后,他反而淡然了。他也不怕死,反正死了一了百了,所以的一切便归于原点了。
而这一切,宫里的田婉完全不知情。她虽然知道萧郯谋反事败,萧颉在朝中大肆清查同党,但从来没想到萧颍会被牵连进来。
萧颉即位之后,田皇后成了田太后。萧颉虽然还未立后,但元靖帝生前已经为他选了骠骑大将军之女、田婵的小姑子郭怡月为王妃,只是还行婚仪。如今元靖帝驾崩,这婚仪自然也得推后。不过,再怎么推,郭怡月迟早要进宫,到时肯定要住在这凤台宫,因而,不等萧颉开口,田太后便主动搬出凤台宫,去了仁福宫。田婉也离开了清韵阁,随田太后一起搬到了仁福宫后面的丹云轩居住。
萧颀与元靖帝的落棺之后,田婉见田太后身体也无大碍,便打算回文州。不料出了萧郯的事情,田太后见怕路上不太平,让她待局势稳定之后再走。再后来,田腾领兵大败萧郯,还亲自押解萧郯进了京,田婉便想着待父亲回文州时,自己与他一起回去。没想到,田腾进了京,却迟迟没有提回文州之事,田婉也只好继续在宫里陪着田太后,等待着与父亲一起归去。
萧颉虽然每日都要来仁福宫向田太后问安,伯父田胜与父亲田腾也时常来探望田太后,但他们说正事的时候,田婉都避了开去,因此,对这场震惊朝野的谋乱之事,她所知道的并不多。当她知道萧颍被关入天牢时,他伙同萧郯谋逆之事也已经成了定论,正等待着萧颉发落。
这天,田婉陪田太后用过午膳,服侍她回了寝殿午憩,便从仁福宫的后门出来,回了丹云轩。刚坐下准备歇息,便看见连雪走了进来,对着田婉说道:“姑娘,杨太妃来了,想见姑娘。”
杨太妃便是以前的杨淑妃,田婉与她素无交往,听连雪说她想见自己,田婉有些奇怪,便对着连雪问道:“太妃找我什么事?”
连雪微微一顿,说道:“姑娘还是见了太妃,让她亲自跟姑娘说吧。”
听到连雪的声音有些暗哑,田婉抬起头,发现她双目也有些泛红。她微微一愣,问道:“连雪,你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奴婢无事。”连雪低着头应道。
看连雪那模样,明显是有心事,见她不肯跟自己说,田婉也不勉强,便说道:“那你去请太妃进来吧。”
“是”连雪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脸憔悴地杨太妃便跟着连雪一起进了门来。
田婉忙起身向杨太妃行礼:“田婉见过太……”
没想到她腿还未屈下去,杨太妃便奔上前,一把将她的双手拉住,颤声说道:“田姑娘,我求你帮忙救救颍儿吧!”
听到杨太妃此言,田婉大吃一惊,忙问道:“庐陵王出了什么事?”
“他们说他与鲁王一起谋反!田姑娘,这怎么可能啊?颍儿不会谋反的!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杨太妃哭道。
“谋反?”田婉一愣。说实话,她不信萧颍会谋反,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在明知元靖帝看重自己的情况下,毫无夺嫡之念。再说了,萧颍若要谋反,以自己之名起事,可比拥立萧郯要名正言顺得多,他怎么可能与萧郯一起谋反呢?
见杨太妃一脸焦急,田婉忙安慰道:“我也不信庐陵王会谋反。太妃,你别急,相信我伯父一定会查清事实,还他一个清白的。”
杨太妃急道:“你伯父已经将颍儿定了谋逆之罪,还上奏给皇帝,要赐皇帝颍儿一死。”
听到这话,田婉一下便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还有些要写的,不过看大家都不想再看第三世了,我也就砍了情节,准备加快进度,让他们两个快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