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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松龄将祸害送来的酒菜,留下一少半,剩下的让他给蒲大壮送去。
祸害不愿去,使性子说:“他差点把我打死,我可不伺候他!”
大壮听见,隔着栅栏骂道:“你王八羔子不用记恨我,等老子出去见到你,往死里狠打!”
蒲松龄道:“听见了吗,快给他送去吧,冤家宜解不宜结呀!”
祸害还是不去。
蒲松龄赌气说:“好!你以后有事,别再来求我!”
祸害无奈,只好拿起酒菜朝蒲大壮囚牢走去。
蒲松龄望着他猥琐可鄙的背影,心中冷笑道:“兔崽子,做你娘的美梦去吧,今天晚上,让你尝尝蒲爷爷手段的厉害!”
他抓起把干草扫净卧铺前一片地面,放上菜碗、酒盅,正吃着,忽听门外脚步声响,抬眼一看是张振山来了,急忙站起来。抱歉地说:“哦!张领班来了,无法让座,不好意思,就罚你在外面站着说话吧。”
张领班拱手道:“小人无能相助,委屈先生了!不知先生找我来有何吩咐?”
蒲松龄四顾无人,小声道:“祸害在打莲儿的主意!你要有思想准备……”
张振山骂道:“真他娘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和这贼流氓拚了!”
蒲松龄劝道:“不要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他们只是有这个打算,尚未施实。不过,他们什么坏事都可能做出来,你要多加小心,随时提防他们伤害莲儿……”
“这……”张祥一时没了主意
蒲松龄道:“你告诉莲儿:只管去伏侍他们喝酒,暗中监视他们的行动,一旦风吹草动,立刻来告诉我。”
莲儿来到宴席宴上,马守仁命他斟满三杯酒,举杯向祸水和李良才打个照面:“人人皆言二位罪不容殊,我却把你们当左膀右臂!文、武缺一不可。你们帮助我治理本县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与二位同干一杯!”
喝完,马守仁又从莲儿手中接过酒壶,亲自斟满杯递给李良才道:“李扑快为本县剿匪缉盗、弹压暴民、维持社会治安,功勋卓著!特别是制服了头号暴徒蒲大壮!为此,姐夫与你同干一杯!”
李捕快受宠若惊,深深一揖道:“恩公待我如再生父母,小人敢不效犬马之劳?恩公如此看重小人,小人当尽心竭力,确保恩公在任期间,社会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接着,马守仁又满上一杯酒递给祸水:“大哥为本县敛钱积财,劳苦功高,特别是精心策划一石三鸟之计,不但让咱兄弟名利双收,还将老对头蒲松龄成功抓扑归案,为本官除了心腹大患!为此,小弟也与您干一杯!”
祸水感激零涕,颤巍巍地站起来,两手哆嗦着接过酒杯,操着公鸭嗓子道:“多谢老爷夸奖。”
马守仁让他坐下:“这是家宴,不必以官礼称呼,只喊我守仁得啦。”
祸水如得赦令,转身坐下,喝了酒,拿筷子夹起菜来欲往嘴里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连筷子带菜往桌上重重一放,趴在桌子上呜呜痛哭起来。
霍夫人急忙过去抚着哥哥肩膀,柔声问道:“哥哥不要伤心,有啥不顺心的事只管说出来,让老爷为您做主!”
祸水啜泣道:“妹子,咱家的情况你心里明白:你大嫂不生育,老二先天生理缺陷,老三快四十啦,连房妻室没有,不尽快为他娶房媳妇,咱霍家可真要断绝香火了!”
霍太太道:“可不是嘛!我也一直想为三哥物色个人,只是没看中个应心的。”
祸水道:“他说看中了个女孩,只怕妹妹舍不得。”
霍太太恍然大悟:“大哥是说——”因见莲儿在身边不好说出口,便说:“夜深风凉,去拿我那件披风来。”
“是!”莲儿应声而去,来到后院,正巧遇上张振山巡夜,便悄悄把他拉到僻静处,小声说:“祸水正和太太商量给祸害娶媳妇,好像在打我的主意!我心里只有你,誓死不嫁别人!到时被他们逼急了,只有一死!”
张振山骂道:“这群人面兽心的畜牲!明知道咱俩好,却偏要拆散我们!我去找蒲先生出个主意对付他们!”说完,转身就走……
莲儿忙一把拉住他:“急什么?他们刚开始商量,还没定准如何行动,你怎么对蒲秀才说?太太让我回房拿披风,把我支开,就为商量这事。你悄悄藏在暗处听他们说什么?若真打我的主意,再去找蒲秀才想办法应对!免得到时乱了方寸。”
张振山道“这样最好!你快去吧。”
张振山悄悄来到屋后窗下一听,霍氏兄妹果然在打莲儿的主意:
霍太太道:“莲儿已经卖给我们,我们说了算,明日派人去跟她娘说一声,回头就为他们张罗办喜事。”
霍水道:“不用那么啰嗦!莲儿和张振山很要好,老三又不成噐!这事若传到他耳朵里,那还了得?以我之见,今晚就把她弄到老三房里去,生米一旦做成熟饭,就万事大吉啦!”
太太嘿嘿一笑:“好吧!就按大哥说得办。”
张振山脑袋嗡地一声,如同被人重重打了一闷棍!眼前发黒,脚步也不稳了!踉踉跄跄来到后院,把霍水兄妹强行逼她与祸害成婚的阴谋告诉了莲儿。并向她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趁他们还没动手,我们远走高飞吧!只要逃出县衙往深山密林里一钻,就平安无事啦!”
莲儿反对道:“不行,跑了和尚跑不了寺!我们私奔岂不给家人招来灾祸!你回住处稍等,我给太太送去披风,一块去监狱求先生出个主意!”说罢来到宴席前,把衣服轻轻给太太披上。推说身体不适,离开宴席来到张振山住处,叫他带上腰牌,以巡夜为由,叫开监狱大门,把霍家兄妹的阴谋告诉了蒲松龄,然后,两人双双跪下,请求救助。
蒲松龄急忙让他们起来,小声道:“我早料到他们会来这一手!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说罢,从铺草下面里拿出个布包,连同家里刚刚送来的一件老羊皮袍一起交给他们:“解救之法写在包里纸条上,回去拿出来看看就知道怎么做。并一再嘱咐:事到临头,千万沉着冷静!免得一时慌乱,误了大事”
两人回到住处,在灯下解开布包一看,原来是个纸做得恶鬼面具,狰狞可怖!把两人吓了一跳。再看那张纸条,上面写着四句话:“倘若事危,妆妖扮鬼。吓跑祸害,化险为夷!”
二更时分,祸害喝得醉醺醺的,哼着小调,踉踉跄跄回到住处,发现屋里没点灯。开了锁推开门进去,听到床上悲切啜泣之声,心中越发得意!也不点灯,就迫不急待地上床与莲儿亲热。不料掀起被子一摸,毛茸茸的不像人体!吓得啊呀一声,转身就往外跑!出了房门,又觉得不甘心:刚才酒席宴上,明明亲眼看着莲儿被两个佣人死拉硬拽进他屋里,现在,门锁未动,俏美人怎么会变成一身长毛的怪物呢?也许是喝多了酒,神智出现错觉吧?于是,重新回到屋里,摸索着点上油灯,正要掀被子看时,只听一声怪叫,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跳下床来:一身长毛,面如白纸,披头散发,锯齿獠牙,血红的长舌垂在前胸,伸出铁钩般利爪向他捕来。
祸害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往外跑,被门槛绊了脚,一个饿狗扑食趴在地上。被恶鬼按住脑袋,在脸上狠狠抓了一把!他顾不的疼痛,爬起来边跑边喊:“救命啊!快来打鬼呀!”
张振山闻声;手持刑杖赶来,迎着祸害,举杖就打,把他逼入牢区。恶鬼紧追不舍。祸害慌不择路,像只没头苍蝇,到处乱撞……
蒲松龄见之大喜!冲着对面牢房大喊:“大壮哥!鬼来啦!快打鬼呀!”
大壮发急道:“牢门锁着,出不去怎么打?”
一句话提醒了祸害:蒲大壮力大无穷,定能把鬼制服。于是,急忙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
蒲大壮奋力推开牢门,把祸害撞个仰面朝天,夺钥匙,开锁放出蒲松龄,拽着手臂就跑。
蒲松龄大声说:“把钥匙给我。你快逃命!”说罢接过钥匙,把牢房门锁一一打开……
监狱顿时大乱!囚犯们纷纷冲岀牢房,汇成股强大洪流,势不可挡!摧毁狱门,冲向大街!
祸害舍命奔跑,回头看看恶鬼追上来,月光下发现路边有盘石碾可以藏身,于是,一猫腰钻进碾洞,头撞在铁管芯上,当即昏晕过去。
莲儿看见,立刻摘掉面具,现出女儿本相,在蒲松龄和蒲大壮护卫下直奔东门。
背后李捕快率兵追来。蒲大壮转身指着李良才骂道:“兔崽子,老子和你拼了!”说罢,从路边拔出一棵小树,劈头盖脸朝李捕快乱打!
蒲松龄大喊:“不要和他纠纒,逃命要紧!”喊罢,拽着蒲大壮岀了城门。
陈淑卿在此接应,见李良才追来,大声喊道:“你们快跑,我来拦截此贼!”说罢,藏在路边树后,掏出个纸包等待——这是她惯用袭击敌人的暗器,纸包装满石灰粉末,摔到人脸上,轻则双目失明,重则窒息昏迷。瞅着李良才来到近前,奋力朝他脸上掷去,只听‘卟’地一声闷响,灰粉四溅,李良才眼里、鼻孔里、中全塞满了石灰粉,大叫一声,跌下马来,捂着眼漫地打滚,兵士们大惊失色,不敢再追,架起李良才回县衙去了。
小卿追上三人,直奔满井村来。
文慧姊妹早在村口等着,见众人平安到来,尽皆欢喜!把准备下的干粮、衣、被包裹交给大壮、含泪叮嘱道:“此去胶东,山高路远,一路多加小心,到了安身之处,马上写书信来,让我们放心!”大壮点头答应,铁塔似得汉子,平生第一次流出了激动的眼泪:“你放心,等我混出个名堂,接你们去享福!”两人依依惜别。众人无不落泪!
大壮要蒲松龄跟他一块走,说:“老弟精心谋划了劫狱,马守仁绝不会放过你的,不如和我一同投奔义军,凭你的学问、才华、谋略,可以当军师掌兵权!到那时,我们带领大队人马回来,把马守仁一家杀个鸡犬不留!”
蒲松龄说:“你走吧,我留下来继续跟他们斗争,不把马守仁送上断头台,决不罢休!到那时,我将去游崂山、看大海;顺便看望大哥!你快走吧,兵贵神速,迟了就走不成啦!”
在众人一再催促下,蒲大壮背起包裹,与家人挥泪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