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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贤又把红梅以前说的“不能纵容”的话说了一遍,方其瑞沉吟半响:“就事论事来说,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有些事情不能纵容。只是先前我以为你没看出来,又怀着身孕,免得你知道了动气伤心,也就没挑明了说,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我不让她得逞便是。只是凡事都是有利有弊。你想怎么样,看着办就是。”
何家贤吃了定心丸。翌日一早,等方其瑞一出门,就将梦梨叫了进来,笑着道:“你如今多大了?”
“十六。”梦梨期期艾艾,面上带着一抹期许的光芒。
“恩。昨日二爷与我提起,说是有些感慨。当初纹桃,雪梨与你,一并在他身边伺候,如今就只剩下你。二爷说,无论如何,要给你寻个好去处。”何家贤笑着道:“不知道你可有中意的人,若是没有,我便留心给你挑个好的。”
梦梨一下子傻了,片刻后才迟疑着:“这真是……二爷说的?”
何家贤笑笑:“我是什么品性你也清楚,不至于跟你撒谎。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这些日子的表现我看在眼里,本想着二爷若是有意,也就罢了。偏二爷昨日这么一提,我想装聋作哑也不行……二爷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咱们也把话说开了罢。”
“二奶奶……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没有中意的,奴婢就想留在院子里伺候您和二爷。”梦梨再迟钝,也听懂了何家贤这次日子对她的包容,更是明白了方其瑞对她压根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当差。”何家贤仍旧是淡淡的笑:“如今我怀着身孕,院子里许多事少不得要劳烦你。当初你们三个,如今就你一个人,想起来也不甚唏嘘。”
梦梨被这一句差点惹得哭出来:“二奶奶这样厚爱,是奴婢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请二奶奶责罚。奴婢是瞧着吉祥妹妹并没有这个意思……才……又怕二爷没有人伺候……”
“没事,是我没说明白。二爷在这方面,与别的男人不一样。”何家贤笑笑:“去当差吧。”
梦梨又唯唯诺诺的表了忠心。待一会儿再出来做事时,身上的衣裳就换了一般的丫鬟穿的了,何家贤也松了一口气,这才又剥起松子吃了起来。
她记得坚果一类营养很好,能够提供什么玩意儿,据说小孩子生出来都特别聪明。加上松子本身炒过就脆脆香香的,近来便成为她的零食新宠。
事情能这样两全的解决,再好不过。想了想,又叫了红梅过来:“你帮我理一理针线篮子,那些丝线我要给孩子做肚兜了。”
红梅眼睛都没眨一下,认认真真从早到晚,就坐在矮榻边上的小凳上理丝线。何家贤出去逛了一圈回来,瞧瞧问红果,红果摇摇头:“除了吃饭喝水,基本没有动过。”
何家贤进屋,红梅忙过来:“丝线都理好了,奴婢见二奶奶有几处针脚缝岔了,便用针挑了改过来了。”
何家贤看她手上拿着的红布,上面细密的针脚,原来很是一般的苹果,被她绣的几乎能闻见香味,笑着道:“难为你有心,下去休息吧。”
如此考验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把院子里的一些事物交给她,却是从未出现过差错,连吉祥也说,红梅管着院子,她要轻松许多。
只是陈氏送来的人,不用有不用的说法,用也要有用的说法。何家贤遣人回去回禀时,只说红梅“非常能干,已经着令她协助梦梨管院子里的事”,陈氏听着倒是放心:“我说送芍药过去,你偏要送这么一个丫头。”
金娘子陪着笑脸:“沈姨娘那边肯定是动了心了,奴婢瞧着她盯着二奶奶好几次。只管她动手,咱们呢,不管就是,只看结果。”
“那还眼巴巴送个人过去,让她起疑?”陈氏近来对方其业的事情远大于其他事情,不愿意把心思费在别的地方。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有备无患,她恰好这时候要提拔丫头,不送白不送。”金娘子笑笑:“红梅那丫头我没说什么别的话,只叫她好好当差,落不着什么把柄的。梅姨娘聪明着呢,想必早有提点。您没见二奶奶,吃的喝的全都不经外人之手。若是送芍药过去,那她还不堤防的死死的?”
陈氏就笑:“还好有你替我操心这些事。我这几日为业儿不上进愁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哪里还有心思管别人,哎,可怎么办才好。”
“三少爷这是受了打击了,他毕竟年纪小,一蹶不振也是难免,若是要重振旗鼓,少不得要先做出点成绩给老爷看,得到老爷的肯定。”金娘子想了想:“可惜咱们手上没有银子了,不然还可以再帮少爷做一单生意。”
陈氏叹口气:“哎,这些年,我手上的银子被她们几个掏的精光,偏玉荷不争气,现在还被玉婷压得死死的不能翻身,那些银子都打了水漂了。”
两个人感慨一番,外间就有丫鬟来报,说是方玉婷回来了。
陈氏与金娘子对视一眼:“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丫头还真是生了千里眼了。”
方玉婷仍旧是满头珠翠,富贵奢华的装扮,款款扶着丫鬟的手走进来,笑着道:“母亲安好。”
陈氏下意识知道她来定没有好事,因此也不陪笑脸:“有事说事。”
“我听说三弟最近惹父亲生气,不大受器重了。”方玉婷捂着嘴笑呵呵的:“看的我急得呀。”
“你急什么?”陈氏冷哼:“我瞧着你没安好心才是。”
“母亲,你说这话可就冤枉死我了。”方玉婷急忙辩解:“我正是着急,才求了相公回来的呀,手上有一桩好生意要给三弟呢。”
“侯爷有个相好的在宫里,说是宫里有位公公,要出售一大批名家字画,自然不能卖在京城,那都是皇上赏的,若是发现了对天子是大不敬之罪!因此想卖得远远的,便求侯爷找买主。本来侯爷联系的方家的翰墨香,只可惜据说父亲因手上没有周转的银子,家里的铺子都是只出不进,做不成这买卖。那批字画少说也能卖五万两银子呢,如今进货价只要三万,都是贱卖。这一进一出,可就是两万两银子的利润啊。”方玉婷娓娓道来,面色从容:“相公听了,想要吃下这一批字画,只可惜,侯爷不许咱们做这种低贱的营生,家里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因此,便给母亲送这个人情来了。”
“你不是有嫁妆么?”陈氏没好声气,并不信她的话。
“我的嫁妆?大姐难道没跟您说?”方玉婷故作惊讶:“实不相瞒,我们的嫁妆进了侯府就被搜刮的干干净净,哪里能存得半分?若不是缺银子,相公又怎么会想到去做字画生意,平白辱没了身份?”方玉婷捶胸顿足:“我如今想来,若不是为了我的嫁妆,只怕侯府也瞧不上我这商家庶女罢。”
陈氏沉默不说话,只瞧着方玉婷的眼睛,七分怀疑。
“母亲若是不信,那就算了。”方玉婷拍拍手:“其实母亲大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若是假的,一问便知。”
陈氏冷笑着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便叫来风铃,叫她去铺子里去问。
她母女二人坐在一起似乎又没什么话说,方玉婷便笑着道:“我先回去了,若是母亲想做,我再把那书坊的地址和联系人告诉你。不过,我也有条件。”
陈氏就知道她不会做这样便宜的事,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说罢。”
“五妹妹听说每日青灯古佛,过得舒坦的紧哪。”方玉婷咬牙切齿:“我的日子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当初对我下那么狠的手,我若是不折磨的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绝不干休!”
陈氏手指头黏着桌上的绸缎桌布,笑着道:“如今她已经剃度,给你祖母念经呢。”
“念经是吗?那就好好念,给祖母念,给祖父念,给太祖母都念念,一天不把嘴皮子念破,都不算虔诚!”方玉婷冷笑着道:“不知道母亲觉得,合适吗?”
“等风铃那丫头打探消息回来,自然知道合适不合适了。”陈氏笑着道:“明日我派丫头告诉你吧。”
方玉婷嘴角扬起一抹怪笑,得意洋洋的走了。
到了方府的大门口,方玉婷径直上了马车,马车驾的一声转向大路。跟着的贴身丫鬟颖儿犹豫着问道:“这不是回府的路啊……”
方玉婷红艳艳的嘴唇紧紧抿着,半响才道:“去长平胡同。”她恶狠狠的看一眼颖儿,怨毒的目光像是一条冷冰冰的蛇:“回去闭好你的嘴,可别忘了,先前跟着我的丫鬟,是怎么被二爷活生生打死的!”
颖儿浑身一个激灵,哆哆嗦嗦头恨不得低到地上去:“奴婢省得。”她跟着方玉婷不过才五天,就听说先前伺候的丫鬟得了急病暴毙,下人们本就议论纷纷。可是今日从二夫人嘴上说出来,却是被活活打死的,她顿时吓得心胆俱裂,不敢抬头。
只是想到二夫人在方家的表现,颖儿心里又有了一丝计较,强迫自己抬起头,稳住声音道:“那定然是她不知好歹,没尽好做奴才的本分!”
方玉婷有些出乎意料的瞧她一眼,倒是佩服她的胆识。自她嫁入侯府,身边的丫鬟换了三四个,每一个都是谨小慎微,不敢与她亲近,恨不能时时刻刻逃跑的胆小鬼。唯独这丫头,头一个听了那话,还敢抬起头来接话的,就笑着道:“你若是尽好本分,我必不会亏待你。”
颖儿忙不迭点头:“是。二夫人向来就比大夫人出手阔绰,又和颜悦色。”
方玉婷一听更高兴了,哈哈大笑着说道:“她病怏怏的,看着就倒胃口。”
“不止是二夫人,侯夫人瞧着也倒胃口呢。”颖儿见马屁管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招呼上:“府里的人都说,都是方家出来的姑娘,大夫人没有二夫人漂亮。”
方玉婷越发笑得花枝乱颤:“总算有人说实话了,这些年,她仗着嫡女的光环,不知道多瞧不起我。如今,我要她,还有她们,通通还回来。”
颖儿就小心陪着笑脸给她捶背:“不知道二夫人去长平胡同见什么人?”她挑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再走一段路转个弯就要到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方玉婷止住笑容,沉声道:“去了那里,你就是瞎子,聋子,哑巴!”
“……”颖儿不说话。
“听见没!”方玉婷不耐烦的呵斥。
“奴婢已经是哑巴了。”颖儿答道,手指在嘴上做了一个“封”的手势。
“乖!”方玉婷被她逗得咯吱咯吱笑起来,心情大好。
待下了马车,便有一位在门口等候的小厮笑着过来:“二夫人有请。”
方玉婷便吩咐所有人都在外面候着,唯独带了颖儿进去,小院子里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陈氏派去打听消息的风铃很快回来,对陈氏禀报道:“问了跟着老爷的人,他开始不肯说,奴婢使了银子才说的。说是确有此事,京城的饥荒比咱们这里严重多了,米粮价格一直攀高不下,平时的殷富人家,如今都屯银子买米粮,没人买字画。侯爷昨日去店里拜访过老爷,说的便是这桩买卖,只是老爷没同意。”
“消息准确?”陈氏眼冒精光。
“因此奴婢又去问了方富,只求证,他侧面证实侯爷的确去过。”风铃点头。
陈氏忙叫金娘子去唤方其业,方其业满不在乎的过来:“又叫我什么事,我跟他们几个打牌呢。”
“打什么牌。母亲这里有好事。”陈氏乐不可支,忙把此事说了一遍,又道:“若是那批字画是真的话,那咱们可要抢得先手。”
“怎么抢?”方其业听后也是眼睛一亮,将没脱手的派往桌上胡乱一扔:“真假不怕,我之前在京城学过字画鉴定的,我那老师不也在京城吗?我到时候去请他看看就是,错不了!咱们买进来,挂在小铺子里卖,静悄悄的没人知道。卖的银子扩大铺子,到时候父亲就知道对我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