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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向门外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进来,他们意会地点了下头,慢慢将房门关上。
他想要下床去扶起她,可头晕得厉害,才一起身,就昏沉沉地险些栽倒。他一路扶着吃力地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坐在冰冷的地上,刚用手抬起她的脸,就被她狠狠地打掉,他脸上浮起从未有过的苦笑,“我知道你怨我骗你,但我也是没有办法了。皇阿玛的旨意是我必须带你回去,我并不是怕无法回去交差,而是以皇阿玛的脾气,就算是把这天下挖土三尺,也要找到你们。到时,你们依然要回去,不过,那个时候,傅恒就会被定上拐骗格格的罪名,无论你我都保不住他的性命。”
她终于肯抬眼看着他,见他神色一片谨慎,不似危言耸听,将信将疑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骗你这一次,已经是后悔至极。我向你发誓,我今生决不会骗你第二次”,他握起她的手,神情是温柔的、真诚的、庄重的,“零泪,跟我回去吧,我知道你害怕,但请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将来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要去勇敢的面对,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皇阿玛和额娘,当然,还有……傅恒,我们会一直陪着你,护着你的。”
零泪然微微有些动容的看着那相交一处的手,良久后,终于认命地点了点头。冥冥中,她穿越来到这里,来到圆明园,来到皇权的中心,她反抗过了,却终究是逃不开,那么,就像阿四说的那样,去勇敢的面对吧。反正,她头上有这么多人罩着,她还怕什么呢!
见她答应肯跟他回去了,他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身子忽然一软,就无力地瘫在了她身上,她手足无措地抱着他,一触他额头,怎么突然间就烧起来了,赶忙扬声唤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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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紧张地在为弘历把脉,零泪坐在榻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听着侍立在旁的侍卫跟她诉说他坠马的真相,原来他是故意让马失控,故意让马把自己甩下来,故意把自己弄伤……一切不过都是一场苦肉计。可是听完侍卫的话,她竟怎么也恨不起来,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就只是为了让她跟他回去?
“你疯了吗?如果我就是没心没肺,毫不在意你的死活,执意跟着傅恒走了,那你岂不是白让自己伤了一回”,她抬首看着他,喃喃低语,似叹似恼。
大夫把完脉,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就去桌前写方子。
她起身,为弘历盖好被子,这时才顾得上问,“傅恒呢?你们把他关起来了吗?”
侍卫恭声道,“格格放心,傅大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回京?”她诧异道,“怎么可能?他不会不等我的。”
“这是四阿哥的意思,只要格格一进屋,就把傅大人绑了直接送回京。”
零泪干笑两声,是怕她中途后悔,又和傅恒跑了吗?哼,他还真是布置周全啊。她心生不悦,淡淡道,“他现在病着,咱们一时半刻也走不了了。”
“是”,侍卫坦然道,“但四阿哥说,怕夜长梦多,无论怎样,明天一早还是要动身的。我们已经为格格安排好了厢房,格格是要回房休息,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照顾四阿哥呢?”
她越听越是生气,连夜长梦多这话都说出来了,之前他给她的那点感动顿时荡然无存,冷嘲地笑笑道,“他这是思虑过密,不得病才怪呢。我又不是他莲花馆里的宫女,凭什么照顾他”,说完,就愤愤地拂袖而去。
侍卫似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直觉自己好像说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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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才蒙蒙亮,她就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不情愿地起了床,抱着枕头爬上马车继续睡,反正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什么,她这一觉就睡得昏天黑地。再次被颠簸的马车震醒时,他们已经出了登州城,在郊外的驰道上缓缓地行驶着。
她睡醒后,无聊地在车上翻了翻,看到一个剔红漆盒,打开后竟然是些精致小糕点,都是她素日里在圆明园最爱吃的,“这个阿四,亏他还记得”,她嘴角含笑地抱起一碟点心,窝回座位上,边吃边道,“想用糖衣炮弹收买我,休想……嗯嗯,真好吃,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才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呢!”
马车行到半路,稍作休整。
她跳下车,活动活动筋骨,却听从弘历那辆车上传出阵阵痛苦的咳嗽声。她犹豫一下,慢慢走到车前,问,“那个,你的病好点了吗?”
“咳咳”,他又是痛咳一阵,才道,“我没事,等回到园子,再好好养两天就无碍了。”
她沉吟片刻,然后道,“你可别逞强啊,要是实在难受,就先找个住的地方休息几天,放心,我绝对不会偷偷跑掉的。”
他轻笑起来,“你当然不会舍得丢下傅恒自己跑掉。”
她撅了撅嘴,朝他的马车做个鬼脸,生着病嘴还那么毒,活该他一病不起。她收起善心,重新爬回车上,继续吃吃睡睡。
可车子还没走够一个时辰就又停了下来,外面慌乱的人影,在她的车帘上晃来晃去,她奇怪地掀开帘子,就见侍卫们围站在弘历的马车前,各个脸上都是焦急万分。
她探出头,问车夫,“他怎么啦?”
“四阿哥昏过去了,怎么摇都摇不醒”,车夫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赶快也跳下车,凑了过去,见弘历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侍卫们见摇晃不醒他,就狠掐他的人中,却还是没有效果。她麻利地爬进车里,把其他人轰了下去,“你们这样,不是弄醒他,是掐死他。”她抱起他平躺在车上,伸手去解他的腰带,把外袍松开,又扯了扯他的衣领,让他可以呼吸更顺畅些。
侍卫们不知她要干什么,只是,她这样的举动实在不雅,毕竟他们也并非真正的血亲兄妹,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回避地离马车几尺开外的地方守着。
她随手拿起小茶几上的一杯凉茶,嘴里含了一口水,朝着他的脸喷了上去。他猛地就睁开了眼,剧烈地喘息几下后,才将将回过神,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刚要发火,但看清是她后,又忍了下来,“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咳嗽得背过气去了”,她闲闲地笑道,把他扶起来坐好。
这时,他才注意到身上的衣裳被人脱下,内衫的前襟湿漉漉地紧紧贴在身上,胸膛上的线条若隐若现。他又是尴尬又是地狼狈地抓过座位上的毯子遮盖在身上。
她好笑斜睨他一下,“遮什么遮啊,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他脸一红,羞窘难当,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你脸皮真厚,哪像个女孩家,也不知羞。”眼珠一转,忽又扬眉促笑道,“不行,总是我吃亏,下次瞧我非把你扒光了,瞧个够本。”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染房”,她不屑地双手交抱胸前,“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杀人灭口,也算是替天下女子除了祸害。”
他病容憔悴的脸上含着一抹讪笑,一双眼睛半睁半闭,懒懒地躺在垫子上,“好了,我没有力气和你斗嘴。也不知道一会儿,我会不会又咳得背过气去,你留在这里陪我,好吗?”
她点点头,凑近过去,把毯子又掖紧了些,他身子一靠,顺势就枕在了她腿上,满足地扭扭身体,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她无奈地翻翻眼,这会儿总不能不近人情地把他推开,只好任由他赖着。她扯毯子的另一角盖在自己身上,迷迷糊糊地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