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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不会出现的,你死心吧。”
嘉莉·怀特的话让围着监听设备的bau成员吃了一惊,摩根立刻站了起来:“我去让巴尔的摩挂断电——”
“——等等。”霍奇纳拦住了摩根,“现在还不用。”
说着他看向箱车外的建筑,坐落于高处的公寓几乎没什么视线死角,fbi与特警都已到位,红外线扫描出了玛丽·戴维斯与瑞德的位置,但狙击手无法一枪击倒罪犯,他们只能等待机会。
嘉莉的话落下后,电话那头有的只是平静的呼吸声。
“杀人的滋味怎么样,我亲爱的模仿者?”等不到回应,嘉莉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刀刃切入皮肉的时候,感受到什么了吗?”
“……我能感受到。”
清冷的女声响起的时候,连霍奇纳都禁不住绷紧心神。
可电话另一头的嘉莉,却只是笑起来,重复了自己的问题:“感到了什么?”
玛丽·戴维斯:“永恒,我能体会到上帝般的永恒。”
嘉莉:“蛮有天赋的,可惜你挑错了模仿的对象。”
玛丽·戴维斯:“因为你觉得你对汉尼拔是独一无二的,才会这么说。”
嘉莉那边一时没有回话,她轻哼几声,像是耍赖也像是在和别人交流,而后不情不愿地开口:“虽然我并不关心这个,但还是得问一句,那个小天才还好吧?”
“好能怎样,不好又能怎样?”
“对你来说自然不会怎样,可有人担心他的安危。”
“你还会考虑别人的看法了。”
“那是自然,玛丽。”说出这番话的嘉莉意外的认真,“我不是反社会人格,我也拥有共情的能力,能感受到别人的快乐悲伤和痛苦。你费尽心思想与我见面,不就是想知道汉尼拔看上我哪点了吗?我告诉你就是了,但你得先让小天才给我讲几句话。”
接下来的沉默让所有人都以为玛丽·戴维斯会拒绝嘉莉的请求。
幸运的是片刻之后,电话里传来一阵窸窣声,然后瑞德博士的声线传来:“……嘉莉?”
他听起来有点疲惫,嗓音干涩,但精神很好。另外一端的嘉莉不知是冷是热地“嗯”了一声:“受伤了吗,瑞德?”
“我没事,请我的组员放心,只——”
“——好了,你听到他的声音,该回到正题上了。”玛丽·戴维斯冷酷地夺过了电话。
嘉莉也不着急,谁都知道她本来也不在乎fbi的死活:“那好吧,你觉得自己是哪里出了岔子呢?”
“我不是刚毕业的年轻小姑娘,母亲也早早去世。”
“年轻小姑娘,”嘉莉讽刺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的那位恶魔,在你眼底就是个看中皮囊的家伙吗?玛丽,你这样还不如fbi送来讨我欢心的小姑娘有悟性呢。”
“我没心情和你卖关子。”
少女一声叹息。
“这世间的灾害,可憎的疯狂1!圣人约翰因此失去了头颅,钟楼怪人因此丢去了性命2,古来无数人赞颂的杀人动机,沾满了累累血迹的罪性恶根,我亲爱的玛丽,你如此深思熟虑,却从没考虑过它吗?那就是爱啊,模仿者,你能学去我的一切,可你得不到爱,又何谈蜕变呢?”
很长时间内电话里只有呼吸声。嘉莉没有说话,模仿犯也没有。她听上去正在竭力维持平静,不为嘉莉所激——是的,少女的话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一个可怕的答案,模仿犯无法接受的答案。
“你休想用这种答案戏弄我,我不会上你当的。”玛丽·戴维斯说道。
“得了吧,玛丽,你早就知道答案,只是不敢接受它而已,你也不能接受它。”
“你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玩物而已!”
“然而你连玩物都不是啊,玛丽?”嘉莉啼笑皆非地说道,“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嘉莉·怀特?在不杀人的夜晚,躲在被单下,你一定问过自己很多次吧,你不敢直视恶魔的爱,承认爱的存在,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变得毫无意义。因为爱无法复制,不是吗?”
“你——”
霍奇纳在监听设备前站了起来:“通知特警小队,准备突破。”
摩根震惊地抬起头:“就是现在?她在激怒玛丽·戴维斯,这会害了瑞德的!”
霍奇纳:“嘉莉在为我们制造一个机会。”
摩根:“凶手会因此而无暇顾及人质,但此时她处在精神紧张的状态,这很危险,霍奇,我认为还是让巴尔的摩挂断电话,咱们可以……”
bau的头儿摇了摇头:“玛丽·戴维斯不会再管瑞德了。”
摩根:“为什么?”
因为她得到了答案。
也因为爱自私又狭隘,容不得他人的存在。
“你的爱得不到回应,这让你痛苦很多年了吧。”电话里的嘉莉依然在说着,“你尊敬他,仰慕他,可对于他来说你不过是个普通的病人,直至他被威尔·格雷厄姆抓进监狱也是。他没有选择你,过去没有,现在——”
“——你住嘴!”
“现在也没有。”嘉莉的语气愉悦且残忍。
“你知道汉尼拔在我身上寄托了多少爱吗,我亲爱的玛丽?他亲自教导我,像父亲那样,像老师那样,像情人那样。于他来说我就是塞夫勒的皇家瓷器,只用来盛装他最珍惜、最昂贵的花朵,那个时候你在哪儿呢,玛丽?”
十几名特警已然举起了枪,包围了公寓。带头的队长握紧手中的突枪,他回头看了一眼霍奇纳,他冷着脸,对着小队长一点头。
队长伸开左臂,横在身间。
“你知道吗,汉尼拔非常喜欢我的身体,特别是肩头。当我躺在他的床上,当我们融为一体的时候,他特别喜欢吻我的肩头——”
“——你胡说!你住嘴!”
“你不信我,大可以挂掉电话呀。那个时候你在哪儿呢,玛丽?哦对了,在忍受母亲的怒吼和指责,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哭泣着。你恨了她一辈子,却都不能亲自杀死她。好可怜啊,玛丽。你的汉尼拔不爱你,连你的母亲都不爱你。没有爱,只有操纵与占有的人生,谈何蜕变?”
特警队长的手臂猛然向后划去。
下一刻,所有警察都动了起来。
房门破裂的巨大响声在所有人的心底震了一震。亚伦·霍奇纳扯下耳机,嘉莉·怀特肆意又张扬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举起枪,看到昏暗的房间中央,一名女性扔下了电话。
她回过头,霍奇纳看到一双含泪的眼睛。
“不要动!”他与特警一齐将枪口对准了她,“玛丽·戴维斯,你以——”
“——以什么罪名?杀人?还是挟持fbi?”
她的声音还是冰冷无比,仿佛眼中的泪水完全不存在似的。她很年轻,二十四五岁,有着漂亮的面孔和苗条的身材,在正常生活中,必然是个受欢迎的年轻人。
霍奇纳控制不住地想起了牢狱之中的嘉莉·怀特。
玛丽·戴维斯没有给霍奇纳思索的时间,她抬起了手。
她的脸上没有绝望,也没有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冷静的忧伤。好像是劫后重生获得了感悟,也像是死前一刻辨析了一切。
七年间不曾有过变化的嘉莉,理应和她一样大吧。
她的手中握着枪械,却没有开枪。
没有开枪?一刹那间,霍奇纳明白了她的想法。他几乎是立刻转过身,对着窗外狙击手的位置开口:“别——”
只是他后面的话,淹没在了子弹爆破的声音吓。
玛丽·戴维斯的身躯与特警的子弹壳一同落在了地上。
她没有开枪。
霍奇纳几乎是立刻走向前,他试图做点什么,可一切都晚了。狙击手的枪精准无比的击中了她的头颅,她的表情很平淡,不像是被嘉莉激怒过,甚至不像是面对死亡。
她已经放弃了,霍奇纳意识到,在嘉莉道出“爱”那个词的时候。因为这是玛丽·戴维斯唯一无法得到的东西。
只是嘉莉真的得到了吗?
“——是花朵。”
这时一个沙哑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霍奇纳寻找到角落之中的瑞德,他的额角带着些许干涸的血渍,像是不小心撞到的。除此之外一切安好,在霍奇纳解开他手腕上的绳结之后,重获自由的瑞德立刻转过身来:“花朵,是花朵。霍奇,立刻联络克拉丽丝,让嘉莉回来的是那些花朵!”
霍奇纳:“什么?”
瑞德的眼里写满了疲倦,但他的精神很好,那之中有担忧也有急切:“她说汉尼拔·莱克特是为了爱,却从来没说过爱的是她,谁会爱上盛装花朵的瓷器呢?瓷器里装着珍贵的花朵,或许莱克特医生只是将某种特定的东西寄托在了嘉莉的身上。”
霍奇纳:“你相信嘉莉·怀特说的那些话?”
瑞德:“毕竟可能最为了解莱克特医生的,只有她和格雷厄姆探员。她对克拉丽丝说,七年之间她一直在寻找,寻找什么?七年前嘉莉跑了,因为她袭击了莱克特医生,瓷器不需要拥有思想,可嘉莉有。”
道出这话的瑞德,好像是在同情嘉莉·怀特,也好像是因她的动机而费解:“或许对莱克特医生来说,嘉莉的确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却不是爱情意义上的。如今莱克特医生越狱,她却回来了。她在躲避他,但我想嘉莉不会放弃寻找,可因为某种理由,她无法呆在在外面。”
“所以威尔·格雷厄姆,将一个与她相像的克拉丽丝送到了她的面前。”
瑞德说道。
“这是一个无奈之举,一个避免恶魔获得自由的下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