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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汝欢铺设的套路,羽林西果然中计。
即便他一直看似懦弱地隐忍着世人的轻蔑,戴着“最无能皇子”的帽子,跟在太子身边唯唯诺诺地小心活着,但在他早已封闭的内心世界里,他痛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他恨父皇的偏心,自己作为嫡长子,居然连个王爷的敕封都没有!
他恨母后的贤德,不会迷惑父皇的母后,根本无法庇护自己!
他恨太子的嚣张,把自己作为一只猫狗般呼来喝去,从不当做兄弟看待!
他恨那些趋炎附势的嘴脸,见到自己不得宠爱,便人人都可欺负到自己的头上!
而他最恨的,却是除了“无能”这顶帽子之外,他又被自己唯一爱过的女子,将头上的帽子涂上了“绿油油”的颜色!
但是,骤然听到自己身中剧毒,人类的内心都会涌出恐惧。
羽林西也不例外。
他稳了稳心神,深深吸了一口,转身向皇帝行了叩拜大礼:“父皇,儿臣愿意将事情和盘托出,只希望父皇摒退左右,只留下皇室之人。”
汝欢对羽林西的印象,先从懦弱再到心狠手辣,可此时听他如此一说,倒觉得他的骨子里还是个良善之人。
此事的内情显然涉及皇室的丑闻,如若被他人知晓,保不住皇帝为了封锁消息,会将在场众人除之以灭口,他如此说法,是想保住这百余人的性命。
二皇妃见到羽林西默认了杀子一事,先是满脸的怨毒痛恨,再听到他话中之意,身体立刻抖成了筛子,怨恨立刻变成了无尽的恐惧……
皇帝羽林意面色冷得可怕,他显然也听明白了羽林西话中之意,他紧咬着后牙槽,一字一顿道:“其他人等都去夜神池畔相候,只九皇子之前的几位皇子与二皇妃留下。”
九皇子便是冥王羽林修泽,他这话的意思,便是年纪太小的皇子也回避。
皇后顾不得什么身份形象,立刻双膝跪地向皇帝求饶道:“皇上,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望皇上饶恕西儿。”
皇帝冷冷斜睨了她一眼:“不知此事皇后是否牵扯其中,皇后也留下来吧。”
宸贵妃的眸中隐隐泛过一丝喜色,显然她见皇后被责十分开心,随即她便换回那副娇媚无限地眉眼:“皇上,太子与公主方才受了多少冤屈,臣妾也是被指桑骂槐的遭了不少冷斥,现在眼看真相大白,臣妾也想留下听听。”
皇帝想到方才确实怀疑了太子,心中隐隐有些愧疚,便应允了贵妃的请求,也暗示长公主不用离去。
汝欢刚想随着众人撤走,却听皇帝冷冷道:“花写月与谢汝欢留下。”
汝欢心中一叹,静静默立在侧。
花写月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独自低首依旧揣测着案情,偶尔抬头望一眼汝欢,冷眸中隐隐有了几分对汝欢胆识的钦佩与赞许。
很快,桃花坞便只剩下这几个人。
羽林西一直双膝跪在那里,他的面色隐隐有种怅然,仿佛一个原本斗志昂扬的战士被人忽然夺了武器,甚至给人一种心如死灰的冷寂感。
汝欢见到他如此脸色,也不再担心他是否会窃词狡辩。
羽林西的声音此刻听来,使人有种悲愤想要落泪的冲动:“父皇,是儿臣杀了世子,不……正确的说……是儿臣亲手杀了一个野种!”
除了二皇妃已经瘫坐在地上默不作声,便是连汝欢也吃惊不已。
即便汝欢再聪慧机敏,之前也决然无法想象,世子居然不是二皇子的孩子!
不过听到此言,她突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这也解决了她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二皇子为何能如此狠心手刃亲儿?以及为何他从不像二皇妃一样称呼“孩儿、我儿”,而是总是称呼“世子”?
原来,如此……
果然听到皇帝与皇后同时惊叹之声,皇后更是激动之下猛然起身喝问道:“你说什么?世子不是你亲生的?”
羽林西面色灰白却异常沉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居然是那个曾经懦弱之极的二皇子。
“儿臣不孝,竟给父皇和母后带来如此耻辱!叶婉婉之美貌在帝都盛名已久,有一年的倾城雅宴上,儿臣对她一见钟情。但向她提亲的翩翩佳公子实在太多,儿臣未曾想……她却独独对儿臣钟情,当时还欢喜了好久,怎知…..怎知,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羽林西似乎想起了几年前他倾心叶婉婉时的爱恋,转头望了望她。
却见叶婉婉只是一脸恐惧地漱漱发抖,往日那趾高气扬的霸道也没了踪影。
羽林西看着二皇妃的眸色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移开目光,继续说道:“有一日,叶婉婉请儿臣一聚说是品评字画,结果她灌醉儿臣并蓄意勾引,使得儿臣与她做了那苟且之事。没想到过得月余,她便告知怀上了儿臣的骨肉。那时儿臣本已被她迷得七荤八素,自然立刻向父皇请求下了聘书,哪成想……”
羽林西顿了顿,眼神中逐渐显出了阴鹜的戾气:“哪成想,她早已怀上了别人的野种,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那人不能娶她,在众多追求者中,儿臣地位最尊,并且似乎也是最好欺瞒,于是她便让儿臣戴了这顶绿帽子。”
二皇妃听到这话蓦然抬起头来,眼中的神情有种知晓了真实的挫败感:“果然你早已知道了,所以这一年来,你对我便不理不睬冷漠如此?”
她微微垂下脸容,嘴角抽了一抽,紧咬着下唇吐出了几分怨毒:“既然你已知晓,那么你方才爱子情深的慈父模样真是刻画得入木三分啊!”
皇帝也未曾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受了此等欺骗,见到二皇妃坦然承认,立刻厉声质问道:“你这个贱人,那个野种到底是谁的孩子?”
二皇妃见到皇帝斥责,原本恐惧的脸色反倒平静了下来:“皇上,孩子的亲生父亲早就死了,而现在他又亲手杀了我的儿子,人已不在,现在追究是谁的孩子,还有用吗?”
皇帝闻言一滞,他望了望羽林西,语气显然柔和了不少:“皇儿既然知道了真相,为何不禀告父皇?由父皇来定夺也不用脏了你的手!”
羽林西忽然听闻父皇的语气中渗出那么几分慈爱关切,不由得鼻尖一酸,但他也知道即便父皇对自己有些父子之情,却也是无法与太子相比。
心中妒意上涌,他便抑制住心中那点澎湃,淡淡的反问道:“父皇,从小到大,你有真正的关心过儿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