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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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安娜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妄想症严重，这是于曼曼在逐渐接触之后才了解到的。
好的时候，她能用温和的语调畅谈十五世纪的文学，而大多数时的戴安娜酗酒、神经质、有时还会自残。她唯一的儿子斯宾塞·瑞德，年仅十六岁就快读完了大学，智商极高，性格却懦弱自卑。
“喀啦！”
这是杯子被打碎的声音。
于曼曼下意识地扔下书，快步跑到卧室，入目就是戴安娜捂着脸抑制不住地啜泣。她穿着丝绸的软白色睡衣，瘦弱的身体窝在摇椅上，颤颤巍巍。对面的瑞德站得笔直，背影看起来有些孤独。
“妈妈……”
“不要过来！”
于曼曼盯着母子俩，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方才还在激动抽噎的女人放缓情绪，破天荒地镇定下来。她默不作声地拿起笤帚清扫干净地板上的碎玻璃渣，不过是片刻的时间，戴安娜就陷入梦境中。
瑞德愣住了。
“嘘。”
于曼曼轻手轻脚地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外套，搭在面容憔悴的女人的身上。她拉住瑞德的胳膊，带着他出了卧室的门。
“你的手受伤了。”
“我可以自己处理。”
“别乱动。”
经历过惨痛教训的于曼曼对伤口的处理非常谨慎，她拉着瑞德到洗手间，用生理盐水清洗干净他被玻璃碎片划伤的手背。紧接着，她低头仔细地蘸干净，用镊子把伤口里的碎片清洁干净，最后缠上纱布。
伤口隐隐传来刺痛，瑞德偶尔轻轻抖动一下，却忍着抿唇不语。他的棕色发梢稍长，眼睑低垂，专注地望着于曼曼的后脑勺。
“你是谁？”他突然问。
于曼曼的动作放缓，软声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年纪轻轻就有敏锐观察力的瑞德没有戳穿她手臂上一夜之间多出来的陌生手环。
于曼曼先他一步岔开话题：“吃晚餐了吗？”
瑞德下意识回答：“没有。”
……
桌上摆着切片的吐司面包，甜甜的草莓果酱，一碟蔬菜沙拉，煎得香喷喷的火腿片，还有一盆香味浓郁的奶油蘑菇汤。
瑞德惊讶地发现这是于曼曼下午看一档烹饪节目上的菜。
“你尝一尝？”
被烫了一个水泡的手指还在隐隐作痛，于曼曼坐在瑞德对面，手搭在腿上，示意他开动。
吐司——刚好，火腿——刚好，沙拉——刚好，汤……
瑞德万分肯定她把糖当做盐了。
他沉默片刻，闷声把一碗汤喝光。
于曼曼扬起唇。她笑起来的模样很漂亮，乌黑的笑眼弯弯，露出整齐的贝齿，愉悦的情绪感染了瑞德。
“好喝吗？”
“好喝。”
“再喝一碗吧？”
被糖精的恐惧支配的瑞德：“……”
当晚，除去某个做梦都在喝汤的可怜小家伙，大家都睡得很好。
睡了一觉起来的戴安娜又恢复了正常，不过精神有些萎靡。她掩唇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走下楼，发现于曼曼正在认真地阅读书籍。
桌上摆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和被抹了果酱的面包。
“你在看什么？”
“《大英百科全书》。”
戴安娜有些意外：“还在上学吗？”
于曼曼深谙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谎言来掩饰的道理，与其编造过去，还不如说什么都不知道。
她老实地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可怜的孩子。”戴安娜坐在椅子上，一脸怜惜，“看你的年龄应该上大学了吧。纽约大学的offer不好拿，趁着还小，先上两年的社区大学，再考入正式的大学，好吗？”
于曼曼眼睛一亮：“谢谢您，夫人。”
她再一次确定了观念——地球人果然都很善良友好！
适应一个家庭的生活需要一段时间。于曼曼的资料在特工们的帮助下很快完善，证件都被办好，否则以戴安娜的精神状态根本没办法顺利领养。
她在建立学习系统的前提下申请社区大学，很快便接到了面试的通知。
这天，戴安娜的精神状态依旧不太好，于曼曼只得通过地图摸索着到达了学校。她绷直身体，紧张地坐在长椅上等待，虽然学生不多，于曼曼还是感到非常不适应，她很久没有和这么多人面对面地接触了。
几个穿着火辣的女生看了于曼曼一眼，毫无顾忌地嘲笑起来。
“瞧她的衣服……”
“乡下的土老帽……”
于曼曼的身上没有钱，而戴安娜这些天精神不振，没想起要给她添置衣服，于是她一直穿着戴安娜的旧衣服。样式保守，做工精良，但是穿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身上就有点儿奇怪了。
她倒是没什么被羞辱的情绪，毕竟于曼曼很喜欢这件水蓝色的长裙，上面的花纹也很美。
“于曼曼小姐？”秘书小姐的头探了出来。
“好的！”
办公室的门被合上，于曼曼更加紧张。一双双眼睛盯在她的身上，让她坐卧不安。
简单的了解之后，对方开口问：“关于常识性的问题都知道吗？比如说，纽约有几个区？”
……要命。
于曼曼呆了一下：“呃……五个？六个？”
两个负责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看起来有些……微妙。
她对于具体的情况一知半解，更别说这么细小的知识了，只能沮丧地说：“抱歉，我不知道，先生。”
看到坐在对面的女孩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黑色的眼睛雾蒙蒙的，手指绞在一起，他们不由心软了。
其中一人翻阅了一下资料，说：“那么能说一说都记得哪些州吗？”
于曼曼暗中松了口气：“我知道，有亚拉巴马、阿拉斯加、亚利桑那……”
于曼曼的记性很好，她几乎没带磕巴地说完了补充资料时记下的所有州的名称，负责人的表情也缓和了很多。
“知道距离这儿最近的城市吧？”
“呃……”
她满心懊恼这些天为什么没有多看看实时新闻，咬了咬唇说：“我还没有了解，抱歉，先生。”
“刚从中国来的孩子，别太为难她了，慢慢学习吧。”右边的中年男人微笑着伸出手，“说得很好，你通过了。距离这儿最近的一个市成立于一九四一年二月，因内乱原因从纽约的十四街区分开，就在距离你不到十英里的地方。那儿很危险，不要孤身一人去。”
他同于曼曼握了一下手。
“对了，那个城市的名字叫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