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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季节,寒气依然萦绕未散,琉璃瓦上有融化的雪水滴滴答答落下,划过灿烂阳光的空中,很是耀眼。落城不知是没有发觉倾暖的情绪变化,还是故意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一路上倒是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宫内最近的事儿。倾暖自顾自地跟在落城身后,并未多言。只是一路上有来来往往的宫人们,见了景阳宫的人儿似乎都很是恭顺。倾暖自是不知道一个贵人,一个常在有什么值得人忌惮的,特别是在宫内这种一切以恩宠为重的地方,无论位份多高没有恩宠什么都不是。
“我很早之前就对棠儿说,妹妹心地善良看得就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呢!”落城侧身转头,对着倾暖微微一笑。
倾暖抬眼便见落城眉眼弯弯的样子,明明是温柔如水的面容,谁能知她的心内是不是如同坚冰一般的寒冷坚硬?许是落城觉察出来倾暖眼神有些疏远在,便尴尬一笑不在说什么,如此一路到了咸福宫。看门的小太监见而人前来微微吃了一惊,作势躬身进去禀告,不到片刻功夫,永和宫门大开,可映入倾暖眼帘的却是跪在正院内的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
落城嘴角的似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看不真切,她拉了一下愣在那里的倾暖一同去了正殿给嫚姝请安。正殿内浅紫色装扮的很是娇艳,恰如御花园中正在慢慢等待初春寒气散去静候开放的花朵,清淡的花香更是让人顿时觉出温暖许多。嫚姝半倚在炕上,待倾暖与落城都请过安之后,她扬了扬精致的下巴,勾唇一笑:“去外头劝劝吧,她又开始折腾了!若连你都劝不住她,我就真去长春宫了!”
“不知张答应……”
“臣妾这就去!”不等落城说一句完整的话,倾暖忙俯下身子拦下了她的话。瞧着帘子盈动之后再次归于平静,落城这才撑着膝盖站起来,透过雕花窗户看着外头院内情景,再次勾了勾唇“她们之间仿佛是有秘密似的!”
“谁没有点不为人知的事儿,你难道没有?”嫚姝看向落城的眼睛带着凌厉的鄙夷与不屑,果真如果旁人所说的那样,宫里没有一个干净的人儿。见落城垂头不语,嫚姝再次瞥了一眼,别过头去不看她“可是你设计的?是我入宫时日太过短的缘故,还是你隐藏的太深?”
这样的问话着实让落城慌乱地拽紧了自己的袖口,那繁复的花纹真是硌的她的指尖疼,果真不能沾染后宫的乌烟瘴气,果真是一触碰就是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的噩梦和阴影。而半倚在那里嫚姝忽而想起什么,猛地一下坐起来,瞪着眼睛对落城说“我承认我没你聪明,若是有一日你敢在我身上耍手段,那我自是不会如同今日这般装作什么都不知的!”
落城心内想,这个自是清高的叶赫那拉家的女儿,这个自入宫就恩宠不断的舒嫔到底知道她的什么?到底了解她的什么?此时此刻落城觉得无比可笑,她隐隐呼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用那种毫无波澜的眼睛望着嫚姝,谦卑恭顺应道:“当初不是舒嫔娘娘您先找的臣妾吗?”
院内霓裳见倾暖慌张下来,伸手想要扶住。倾暖却在捉住她的手的那一瞬间,瞬间红了眼睛,自那日元宵节后她们再也没被允许出过各自的宫殿,今日本想着得以洗脱嫌疑可以出宫走动,谁知进了永和宫见到的还是那样让她害怕到窒息的场面。微风吹过霓裳瘦削的脸颊,月白色的面纱盈盈飘动,脸庞上的伤口若隐约现,那般的刺目。倾暖忍不住落泪,伸手要去触碰,却被霓裳紧紧抓住,她看着倾暖笑了:“我终于把你等来了!倾暖!”
“姐姐你这又是做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在宫内都好好的吗?”倾暖俯身过去要去抱霓裳,霓裳却率先拉住倾暖的衣裳,再次露出那种绝望之下的笑容,让人揪心的疼。
她说:“我不是做给正殿那位看的,也不是折腾我自己,我是做给你看的!”
奴才们都远远地站着,只看两个主子都跪在地上,一个哭的浑身颤抖不能抑制自己,一个笑的让人想要流泪。也就在那日,允禄带着自己妻子郭络罗氏进宫给太妃太后请安。允禄显然处处拘谨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过分之举,在慈宁宫还好说过去,可到了宁寿宫见了自己的亲身额娘他还是那般的小心谨慎,甚至宫人们来收拾茶盏的动静都能给他吓一下。密太妃觉察出自己儿子不对劲儿,关切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郭络罗氏哼了声:“他身子可好了,就是一进这紫禁城就哆哆嗦嗦的没个王爷样子!怎么说也是从皇宫走出去的亲王,怎的这些日子越发没有皇家宗室的风范?”
太妃脸色自然不好看,崔嬷嬷也担忧伸手去轻轻拍抚太妃后背给以安慰。太妃在宫内待了这么多年,该有的庄重自然不会差,她只是泯了口茶,玩笑说:“你瞧着这些皇亲宗室里谁最有皇家风范?谁该有皇家风范?”
郭络罗氏尴尬一笑,便拉着自己孩子说是要出去走走,临走之时还对太妃说:“额娘别怪我多嘴,他现在一点都不听我的。怎么说也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趁着您还健在,好好在替我教教他!”说罢也不顾屋内所有人的目瞪口呆,扭着腰身,牵着孩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宁寿宫。可当门帘放下之后,太妃伸手一挥桌上的茶盏,气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大喘气。崔嬷嬷吓得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后背安慰着,宫女进来收拾地上的茶盏,匆忙退下之后。太妃转头对着崔嬷嬷红了眼睛,哽咽道:“这就是我当初千挑万选选出的儿媳妇,这就是……”
一口气堵在喉间,太妃脸庞憋的通红,好不容易顺出了口气,却又接着一口鲜血喷出。崔嬷嬷吓得哭了出来,允禄更是跪行至前,抱着自己母亲的大腿大呼不孝。之后劝了好一阵子之后,允禄才说出上次郭络罗氏让他去养心殿指责倾暖撇清关系的事情,这次弘历完全相信倾暖,让允禄一下慌乱了起来。弘皙案件之后,他一直惶恐不安,那时他真正认识到了这个皇帝的睿智和手段,故而这次更加惊慌失措了起来。太妃自是一顿责备:“你事事都听她的做什么?你自己为何没有一丝主见?”
允禄慌张地跪在地毯上磕了头,急切问:“额娘,您告诉儿子还如何做才能挽回?儿臣整日胆战心惊,每次见皇上儿子都腿脚哆嗦的站不稳,皇上昨儿个还问儿子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回家休养!额娘,你说皇上不是又要对儿子做什么了?儿子如今什么都没了啊!儿子真的什么都没了!”
说到动情处,允禄竟然落下了泪来。太妃哪里看的了自己的儿子这般,忙说:“既然来了,那便去养心殿向皇上请过安吧!等我打听清楚了再告诉你该如何做!我的儿啊,若是真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可要如何才好?”
母子俩最后又抱头痛哭了好一阵子才作罢。允禄自宁寿宫出来,再也寻不到自己妻子的身影,他虽然担心郭络罗氏,可转念想着皇宫这样的地方,她该是有分寸的,如此便也不在去寻郭络罗氏径直朝着养心殿的方向去。可这边郭络罗氏竟然领着孩子往景阳宫来,恰逢落城倾暖从永和宫回来,门前几人碰见。郭络罗氏上前请安过后,落城很是善解人意地看了看情绪低落的倾暖,说:“我乏得很先回去歇着了,你们有话慢慢说吧!”
倾暖对郭络罗氏印象并不怎么好,可是她毕竟是太妃的儿媳妇,倾暖还是以礼相待,领着郭络罗氏往后院去。推门进来,屋内早已被玲珑烧的很是温暖,郭络罗氏去看屋内陈设,多半也是清新雅致的居多。倾暖见郭络罗氏立在门前张望,道:“福晋屋内坐吧,门前有冷风吹来,可别冻着孩子!”
“我就不坐了!”郭络罗氏定眼去看倾暖,眼里依然是容不下人的傲气“王爷去养心殿替你求情惹怒皇上的事儿你想必也听说了,如今你自己安然无恙化险为夷,王爷却深陷泥潭不能独善其身。一直听闻魏常在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那王爷被皇上冷落之事,魏常在您是不是也要出一份力呢?”
花意和玲珑虽然候在门外,但郭络罗氏声音并不小,足以让她们听清的。倾暖端起茶盏的手停在空中,迟疑几秒钟之后,最终还是恭恭敬敬奉茶给了郭络罗氏“让王爷为臣妾的事受了牵连着实是臣妾的不是,臣妾一定会向皇上禀明!”
“你伺候好皇上就是了!”郭络罗氏嫌弃地推开倾暖手上的茶盏“皇上是一国之主,但皇上也是男人!男人会有欲-望,你满足了皇上的欲-望,皇上怎会不听你嘴里的话?王爷本就因着之前的事儿遭了皇上的厌弃,如今刚见好转,却又因着你被皇上责怪,若是一直这样下去,那王爷自是没了前程,那时你可对得起王爷对你的眷顾,你可对得起太妃对你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