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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花笑道:“夏奶奶,元阮姑娘好性儿,不会介意。”
周焦氏跟着笑道:“花丫头是个好的,她的朋友自然也是好的,这叫近朱什……什么来着。”
“近朱者赤。”苏九娘笑着补充道,又拿出帕子递给夏花道,“花儿,你瞧元阮姑娘热的一头汗,还不赶紧帮她擦擦,她面浅,我也不好帮。”
元阮心里微微一喜,想着来了半日,总算有件好事落在他头上,花花帮他擦脸他总是乐意万分的,他不客气的将脸往夏花面前一凑,夏花接过帕子正要帮元阮擦脸。
“我来——”两个声音异口同声。
夏大壮当然不愿娘帮软汉子擦脸,而秦越又想着要帮美男儿净一净面,两人一起上前夺过夏花手里的帕子,互相还撕扯一阵,夏大壮啐了一口,将帕子给了秦越,反正只要不是娘擦,管他是谁。
秦越递绢帕的手僵直在半空,元阮气的心里都要滴了血,一把夺过绢帕黑着脸哑着嗓子道:“老……我,我自己来。”
“秦少爷,大壮,瞧瞧你两个把人家姑娘都弄害臊了。”夏李氏朗声一笑。
夏鲁氏满面风霜,一脸慈祥的笑道:“别说是大壮和秦四少爷,就是我一个老婆子见了也觉得欢喜。”
“这样的姑娘怕是求亲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吧……”
“是啊,这元阮姑娘就跟天上神仙似的,好看的叫老婆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夸了……”
“这元阮姑娘和花丫头真真正正的是一对绝色的姐妹花啊,不过瞧着元阮姑娘比花丫头大几岁,可定好人家了……”
村里人比较热情,说起话来也没什么拘束,况且今儿夏花请的都是素日里村里最交好的,一时口里也没什么遮拦。
夏大壮不以为意的撇撇嘴,秦越却笑的脸红,元阮的脸彻底由黑转绿,又由绿转紫,最后竟不知是个什么颜色。
他觉得今日自己是上了他娘的当了,爷果然是个阴险的,派他来既可尽足了情份,又让花花躲了是非,可他呢,他在这里受足这劳什子的恶气,偏偏还不能发作。
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奶奶个熊的,日后再也不凑他娘的什么鬼热闹了。
他悲愤交加的从袖笼里掏出一个绢袋,从里面拿出一把瓜子就地不停的嗑着,好像要发泄似的将瓜子吐的呸呸响。
夏李氏捂着嘴儿笑道:“哟,这元阮姑娘嗑起瓜子来真是一把好手,不过就是声音大了些。”
周焦氏打趣道:“这才像我们农村人嘛!一点也不像寻常大户人家的大小姐,专爱扭捏,说句话都要蚊子似的哼哼。”
林氏好心的从桌上的圆碟子又抓了一把瓜子过来,也不敢直接塞到元阮手上,只递给夏花道:“花儿,不想元阮姑娘爱吃瓜子,你叫她尽管吃,这里多的是。”
夏花瞧着元阮几欲气绝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好笑万分,这个元阮估计今天肯定是气的不轻,她少不得软了声音笑道:“小阮姐姐,这是我小婶子好心给你的,务必收下!”
元阮冲夏花翻了个白眼,林氏见元阮不大高兴的样子,不由的局促起来,赶紧道歉道:“元阮姑娘,别是怪婶子多事了,你若不想吃,婶子不会强逼你的。”
夏花笑道:“小婶子,元阮就爱嗑瓜子。”说着,夏花冲元阮示了个眼色。
元阮少不得换了一副脸孔笑看着林氏道,“这位婶婶,花花说的没错,我就爱嗑瓜子。”说完,赶紧从夏花手里抓过一大把瓜子,和着血泪就嗑了一个。
夏李氏拍掌笑道:“这姑娘真好,这姑娘不挑三拣四,爱吃的东西也是农村里的寻常物。”说完,又转身倒了一杯水来,客气的递给元阮道,“元阮姑娘,你慢些吃,瓜子虽好,吃多了容易上火,来,喝点水。”
元阮生怕自己再待下去,他若不疯也要发飚了,他堂堂一个男子汉,被一群妇人唤作姑娘,还有旁边几个男人凑着头过来偷偷的看他,有的男人看他看的竟然还红了脸,看的他简直想吐。
操他奶奶的熊,他无语骂了一句苍天,也不敢再凑热闹多停留一刻,拿了一个龙掌柜封好的大红包直接递给夏花,还有自己亲自雕刻的一个苍鹰展翅高飞的小木雕,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他这一走,不知伤了多少男人儿的心,有几个小瓦工小木工差点看瞎了眼,觉得这辈怕是再见不到这样漂亮的女孩儿了,想追又自惭形愧的不敢追。
元阮刚走两步,忽想到爷带来的东西还没给花花,停留片刻,有些迟疑,爷这样暗算他,就不帮爷给,可又怕萧绝动了怒,犹豫间,老赵头队里的一个小瓦工在众人的鼓舞下竟然追了上来。
小瓦工手里拎着一袋子瓜子,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很是拘谨道:“元阮姑娘,听说你喜欢嗑瓜子,给。”
“哦——”众人发出一阵鼓舞的哄闹之声。
元阮哪里还受得,狠狠瞪了小瓦工一眼,厉声一喝:“嗑你娘的瓜子,老子把你的脸削成肉饼,眼瞎了啊!”
说完,也顾不上替萧绝送礼给夏花,忿忿然的一挥袖子离开了,带起一阵微风拂起及膝的杂草乱摇乱晃。
小瓦工拎着一袋瓜子立在那里,深受打击的简直要哭了,秦越追过来笑哈哈道:“瞧瞧,你也配!”
小瓦工将瓜子一扔,捂着脸儿转身就逃跑了,老赵难免又劝慰了半天小瓦工才略微好些。
夏花也没空管元阮的心情,更没空理会一个小瓦工的失落,她要做的就是烧菜,每一锅菜都要炒很大的量,幸亏她力气大,不然连勺都没法掌。
很快,酒席一派热闹。
这一顿酒席,吃的人在N年之后还每每回味,说是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酒席,当然最美的除了当天出现的那位元阮姑娘,还有一位姑娘,她就是掌勺人夏花。
除了这酒席令他们怀念不已,还有两个姑娘令他们怀念不已,一个清冷如月,一个艳丽如花,都是一样的美,只可惜这样的美人都像那天上高不可攀的月,唯有想想,却永远都无法摘到。
夏花这一天忙的够呛,回到家,只觉得有些累,却又充实的很,再过几天等房子封了顶,再粉刷完毕就可以住进去了。
不仅房盖好了,就连那三亩田的稻子也没用得她亲自动手,萧绝也不知打哪里又弄了几个人来,一天头就帮她把稻子收割完毕。
其实前几天,秦岭也来问她要不要帮忙收割稻子的事,他手里有的是会干庄稼活的人,只是她拒绝了秦岭,说到底,她觉得自己和秦岭还是隔了一层,和秦岭相处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没有和狗剩待在一起自在。
她只跟秦岭买下了秦家的那间牛棚,秦岭不肯要银子,只说那个牛棚是废弃不值钱的,她不想欠他太多,硬把银子塞给了他。
一切都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更可喜的坟头坡周围的那十几亩田因着可怖的传言,那些庄稼户竟不太敢种了,再加上那十几亩田今年稻子产量低,那些人就更不想种了。
她每每等忙回来之后,一家家走访,不花什么力气就把那些田全都买了回来,那些田算不得良田,她打算种上紫云英,紫云英既可作绿肥肥田,还可作为青饲料喂养畜禽,种子还可当药,又易于栽种,是最好的的固氮天然肥料。
想着,她离超级农场主越来越近,不由的笑的心眼里,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靠自己的双手一步步打下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帝国,一个坚不可摧的帝国。
她这边想的美,那边夏大栓和夏大壮,柱子,秦十一,来弟也玩的高兴,今儿散了宴席,这几个人还不肯离开,他也就带了他们一道过来,反正天快黑了,院子里晒的稻早就收拾起来,几个人在院子里打打闹闹个没玩,夏孔氏时不时的出来骂一声吵死了,却也不敢骂什么难听的话。
小婶子林氏因着有孕在身,夏之贵倒收敛了些,再加上夏花上次威胁过夏之贵,如今夏之贵见到夏花就像避猫鼠似的饶道走,哪里还敢面对面找夏花的晦气,连带着林氏也享了一些福,对于林氏而言,丈夫不要动不动就拳脚相加,大肆辱骂,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苏九娘针线工夫了得,这几日除了给夏花他们赶制冬衣,还外带的教林氏做小孩儿的肚兜,鞋子上的绣花,林氏手也巧,不管什么花样,跟苏九娘一学就会,妯娌两个难得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拉家常说闲话,林氏更觉这样宁静温馨的时光难得,只要孩子好,此生再无所求。
“大栓,十一,柱子,你们都在这儿啊!”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如黄莺出谷般打破了孩子们的玩闹声。
“是锅巴,锅巴来了,锅巴……”男孩子们兴奋的迎了上去,就连被尤氏按在家里的三个小子一听郭魃的声音也一溜烟的跑出了屋里。
夏花见郭魃来了也不以为意,这些日子她经常会来玩,有时候是和东沟村另外来的一个小男孩一道来玩,孩子们总是贪玩,喜欢哄在一处也是正常。
只是不知怎么的,她对郭魃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太好,可是到底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来,人家小姑娘总是笑眯眯的,而且待人又有礼貌,张口一个姐姐,闭口一个姐姐的,就连苏九娘也很喜欢她来,自己反倒不好过于表现出不喜欢来,再者郭魃才八岁,她也犯不着跟一个小屁孩计较什么没影的事。
“姐姐,从山上带下来的莲花团子哩,锅巴来了,她今天也没去,一个都没尝到,我拿给她尝尝去。”大栓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在锅里蒸着哩!”夏花想着今天晚饭都是从山下带下来现成的,她有了时间就在房里拿布缝一个娃娃,她想着这些天,萧绝虽然来得少,但也细心的为她办了许多事,她知道那些瓦工木工的都是萧绝吩咐元阮去找的,她也该表示一下感谢之意。
大栓把锅里的莲花团子拿出来放在笼屉白布上,急不可耐就包裹上送给郭魃去吃。想想又不好,又找了一个好看的朱漆长盘,拿了一个白玉似小碟装上莲花团子,还细心的又倒了一杯放入冰糖的菊花茶,他知道锅巴喜欢吃甜的东西。
郭魃众星拱月似的被一群男孩子围在中间,她满脸笑盈盈,像个小公主一般享受着男孩子们的讨好,只有夏大壮看也不看她,只一个人坐在梨花树下搓起了麻绳准备明儿去田里捆稻草。
来弟羡慕的看着郭魃,小猫似的胆怯,瞧着郭魃面带笑容好漂亮的样子,她也很喜欢,鼓起勇气上前道:“你就是他们说的锅巴?”
郭魃瞥了来弟一眼,眼底不经意间有种难以掩鉓的嫌弃之意,只是孩子们太天真,压根看不到她眼底的阴暗意味,唯看到她始终带笑的唇角,她笑容满面,露出一对甜甜酒窝看着来弟道:“你就是来弟妹妹?”
来弟见郭魃竟也对自己笑,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她常听男孩儿们提起锅巴,真是如仙女似的,她连忙笑道:“锅巴姐姐,我好羡慕你,可以做学堂里唯一的女学生。”
“来弟,你也可去学堂念书啊!文先生人很好的,断不会嫌弃你是女孩儿。”郭魃扬着头,唇角向上勾着,勾起一个天真美好的弧度。
来弟有些伤心道:“我知道文先生是好人,可是我爹说女孩儿家念书都是白搭,不给我念哩。”
郭魃表现出悲悯的样子,口气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我不像你有爹娘,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然也没这福气跟着文先生来念书,有时候想想其实有爹娘还不一定有没爹娘好哩。”
来弟想到她那可怕的爹,不由的打了几个寒噤,觉得郭魃说的十分在理,如果她没有那个爹,或许她家的日子会好多许多吧!
秦十一皱着眉头很是伤感道:“锅巴,你说的又对又不对,我没爹又没娘,如今只有二哥和四哥,我其实很想我娘哩,我想没有爹有个娘总是好的。”
柱子也叹息一声,他是个有娘无爹的,可他也很想爹的,虽然他都不知道爹长什么模样,但也在梦里时常想起爹。
气氛一下就变得伤感起来,牛墩却凑上前哄着郭魃道:“锅巴,说这些伤心的事做什么,不如到我家去坐坐,我娘人很好,她很喜欢你的。”
马墩石墩跟着直点头,热情的想要邀请郭魃。
“锅巴,锅巴,快尝尝。”大栓终于收拾了一切出了屋,笑眯眯走向锅巴,“今天你没吃到,这是我姐姐做的莲花团子,很好吃的。”
郭魃两眼一亮“呀!”了一声又道:“真好看!夏花姐姐手真是巧。”说完,拿了一个尝了尝,吃的眉开眼笑,直夸又香又软。
吃完,又看向翘首期待的牛墩三兄弟笑道:“今儿就不去你们家了,我先找夏花姐姐玩会,问问她这莲花团子是怎么做的,我也好做给文先生吃。”
“锅巴你别忙,文先生今天身子不大舒服没来得成,我姐姐已经把好吃的全都收拾好的一份,准备待会叫大壮送去哩,你就不用做了。”大栓笑道。
“那真好,我去夏花姐姐那儿拿,省得大壮再跑一趟了,你们先玩着,我一会就出来。”郭魃说完就笑盈盈的跑到了夏花的房里去。
牛墩三兄弟也轻易不敢去夏花房里,只失望的回了自家,大栓,秦十一,柱子,来弟四个人继续在院子里玩抛石头。
“夏花姐姐……”郭魃细声细气的喊了一声,跑到夏花的屋门前,探出可爱的小脑袋笑道,“夏花姐姐,你忙么?我可以找你说会话么?”
夏花抬头笑笑:“郭魃,你不在院子里跟栓儿他们玩,跑我屋里来做什么?我可不会哄小孩儿玩哦。”
郭魃小脚一跨便进了屋,看到夏花手里的娃娃有趣,笑问道:“夏花姐姐,你做的这个娃娃可真有趣,能给我看看么?”
“才刚缝了一小半儿,连个形状也没有,哪里就有趣了,等缝好了再给你看。”夏花有些生疏的看了一眼郭魃,将娃娃收进笸箩里,又问道,“你可有什么话说?”
郭魃亲热的凑到夏花身边,又亲热的拉过她的手,冲着夏花露出一个最纯洁的微笑:“姐姐,你的手可真好看,只是这么多天忙里忙外都长出茧子了,姐姐的这双手可得要好好保护,不能再这样操劳了,不然,有一天姐姐的手就不好看了。”
夏花抽开手笑道:“你就是来找我说手的?”
“当然不啦!我听大栓说你给文先生准备了莲花团子,莲花团子又好看又好吃,我也想跟你学学哩。”
“郭魃,你可真是一个有心的好孩子。”夏花赞了一句。
郭魃浓厚的刘海盖在额头上,更衬着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水汪汪的,带着一种纯净的稚嫩,她眼睛里流露出一种羡慕和欣赏的眼光看着夏花的脸,抬起软软的小手就想摸一摸夏花的脸蛋儿。
夏花微往后一退,郭魃手落了空,却噗嗤一笑:“姐姐,你怕我?”
夏花将桌上摆放的整齐的一缕缕线慢慢的收拾好也放进簸箩,漫不经心的笑道:“我怕你一个小孩做什么?”
郭魃收回手,将两手放在桌上一起支着下巴,撅起粉嫩嫩的唇细声细气道:“那姐姐为何要躲我,我只是喜欢姐姐而已。”说完,眼不自觉得又往下移偷偷瞟了一眼夏花的胸口,眼睛里带着几分期待之色,又笑道,“等过个一两年,姐姐肯定生的更加出色。”
“一两年之后的事谁又能知道呢?”夏花笑了笑。
郭魃点点头道:“别的事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知道姐姐会更加漂亮。”说完,又从袖笼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罐子,里面盛着半罐子金黄色像蜂蜜样的粘稠液体,乐呵呵的瞧着夏花,一双晶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笑问道,“姐姐,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夏花说:“瞧着像蜂蜜。”
郭魃更笑的乐呵呵:“姐姐一猜就对,就是蜂蜜,以前在家时爹爹就喜欢酿蜂蜜,后来爹爹死了那些蜜蜂儿就由我来照管了,如今快入冬了,蜜蜂儿也不能再酿密,这点子蜜还是初秋时分我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今日是姐姐家上梁的喜庆日子,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能送的出手,就把这点蜂蜜送给姐姐了。”
夏花有些疑惑的看着郭魃,她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对自己打的什么主意,可这小姑娘只有八岁,能对她打什么主意,究竟是她思虑才过,还是自己的直觉太灵敏。
与郭魃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觉得这个小姑娘对自己会表现出特别的好感以及对美有着某种特别执迷之外并无其他,这个小姑娘其实是个极懂礼貌极会说话的小女孩儿,但她偏偏就觉得跟她说话有些不舒服,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郭魃淡笑道:“这么好的东西,郭魃小妹你该自己留着。”
郭魃蹙了蹙眉:“难道姐姐不喜欢吃蜂蜜?这可是收集了秋牡丹蜜的哦,可以美容养颜呢,我一个小孩儿留着做什么,我又不需要美容养颜。”又眨眨眼,眼儿一弯,歪着头笑问道,“姐姐觉得我还需要美容养颜么?”
夏花笑道:“你就是个最最漂亮的小姑娘,当然不需要。”
郭魃有些得意,很是熟稔的将手里的小罐子一下塞到夏花手里,又撒娇似的眨巴着眼睛嘟着红唇儿:“姐姐就收下嘛!这是小妹的一点心意,姐姐若不收,小妹以后都不好意思吃大栓带来的好吃东西了。”
夏花一听她如此说反不好意思多加拒绝,况且她也想知道这蜂蜜究竟有没有问题,她对她总是有无端端的猜疑,她收下罐子,面带感谢道:“那姐姐就收下了,还多谢郭魃妹妹的心意。”
“嗯!”郭魃欢快的点点头,又笑道,“那姐姐既然收下了小妹的蜂蜜,那还烦请姐姐教小妹做点心。”
夏花笑道:“就你个小鬼灵精……”夏花将莲花团子的制作方法一一口述告诉了郭魃,郭魃听得极其认真,听完之后还复述了一遍给夏花听,一字不漏。
夏花知道郭魃近乎是个天才,有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能力,这点小步骤对郭魃而言记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
二人又说了些话,郭魃便告辞而去,起身之际又望了望夏花胸口,眉尖蹙了蹙便跨出了屋门,一到院子里,大栓,柱子,秦十一,以及牛墩三兄弟一个个又全围了上来,拉着她一起做游戏。
郭魃少不得又陪了片刻,然后方才离开,夏花原准备把收拾好的吃食叫郭魃带给文先生,苏九娘见郭魃太小,怕她一个人拿不动,又叫了大壮送她回白水庵。
夏大壮对这个见人就笑眯眯的漂亮小姑娘没什么感觉,再漂亮的女孩儿比不过娘的一个脚指头。
秋木萋萋,晚风阴冷,直灌入领口,夏大壮抬手将领口掖了掖。
她转头看他,黑眸晕出一种古怪的笑意:“大壮,难道你就愿意一辈子当个傻子么?”
夏大壮愣了愣,却也不打算理睬这个小姑娘,继续闷头走路。
郭魃从喉咙口里笑了一声:“姐姐肯定不会喜欢一个傻子的。”
夏大壮有些气恼,带着揶揄的口吻道:“你一个小……小毛孩子,懂……懂什么喜……喜欢不喜欢。”
郭魃笑道:“难道一个傻子和一个小毛孩子有什么区别么?”
“不跟你……你说。”夏大壮赌气,脸上有些阴沉。
“哈哈,瞧瞧你竟跟一个小孩子赌气,你又比我一个小孩高明了多少?”郭魃勾唇一笑,溢出一些小孩独有的天真和顽皮。
夏大壮睨了她一眼,冷哼道:“我才不跟一……一个黄毛丫……丫头计较。”
“大壮哥哥,你还记得过去的事么?”她忽尔转了一副面孔,脸上笑意尽褪,看着夏大壮的眸光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复杂。
夏大壮脸上木木然,只摇了摇头,又道:“不关你……你事!”
她微沉默一阵,转头继续朝着前走着,背对着夏大壮道:“大壮,难道你真的忘了自己是谁?也不知夏花姐姐是怎么想的,竟会收你做了儿子,若换作是我,我可不愿意有你这样的大儿子,想着就怪叫人不自在的。”
“我是我……我娘的儿子,又不你的,你不……不自在关我屁事!”
郭魃忽然问了一声:“你若不是个傻子还会不会喜欢你娘?”
“不告……告诉你!”夏大壮朝着郭魃娇俏玲珑的小小背影鄱了个白眼,任凭郭魃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理睬,其实他一点也不想送这个一见面就要跟娘比美的古怪丫头。
临了,郭魃轻声一叹:“不管你是不是傻子,都不能喜欢夏花姐姐,想想就觉得真恶心。”
这一声叹虽轻,无耐夏大壮耳力极好,一听到郭魃竟如此说,愤怒的将手里拎着的层层叠叠的红漆提盒往地下一掼,大怒道:“臭……臭丫头,你说什么恶……恶心不恶心,你才恶心。”
郭魃望了望滚落一地的团子,糕点,水果,花生之类的,忽然脸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来:“你还是你,再变也还是你!”
她抬头盯着他,天真的脸上还挂着邪气的笑,伸手指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这些东西可是你娘要带给文先生的,难不成你想让我回去告诉你娘,你跟我一个八岁的小孩儿斗气,把东西全砸了?”
“我……我……”夏大壮此时已有些后悔,娘吩咐他的事他怎么弄的一团糟,若让娘知道了娘必定会生气,他看了郭魃一眼,威胁道,“不准告诉我娘,不然我杀了你。”
郭魃冷嗖嗖的笑了一声:“傻瓜!”说完,头也不回的自行离去,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带着一种极致的清脆动听,极致过后,却透着一种骇人的幽冷之意。
夏大壮对她的笑声无感,只沉默的蹲下身子将打翻的食物一个个捡了起来,又小心翼翼的将糕点上的脏东西拭去,可无论如何拭,有些泥巴也弄不掉,还有苹果砸烂了一个坑,他心疼的想要把这个坑补起来,可终是无力补苹果,眼里急的流下泪来。
到了白水庵,夏大壮苦着脸跟文先生解释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把东西都摔坏了,文先生倒不在意,很是慈祥的安慰了他几句。
“哎哎哎,有好吃的哎,怎么了,这样漂亮的团子怎么弄脏了?”卿如尘很是心疼的看着一篮子糕点,拿拂尘指着大壮道,“你这个傻子呀!怎么一点事也不能做,送个糕点也能……”
“卿观主,大壮这孩子也不是有意的,你就不要太在意了嘛!我看这些东西就很好。”文先生说话间就拿了一个粘着点黑泥土的莲花团子往嘴里一塞,嚼了嚼道,“真是好吃,又软又糯。”
“真的。”卿如尘两眼一放光,赶紧伸手就拿了一个莲花团子,又对着文先生笑道,“我这个人其实对吃一点也不讲究的,我只是想着人家夏姑娘费心巴拉的送了好东西给这傻子糟蹋了,这个团子……”
文先生笑着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很有礼貌打断道:“观主,请用糕点!”
卿如尘笑眯着眼张口就咬了一下,夏大壮很是看不惯卿如尘,可自己犯了错也不敢在文先生面前再失了礼数,冲着卿如尘翻了个白眼,就跟文先生告辞而去。
夏大壮心有所失,近日,他每每夜里都是睡不着,白天怕娘担心还要作出笑脸来,他实在不想叫娘觉得他只是个傻子,他时常在想自己究竟是谁,若是从前的他会不会不像现在这样无能,又或者比现在的自己更无能,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自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能成为将娘护在怀里的男人。
路过自家三亩田时,他呆呆的望着那地上铺成一排晒的干燥的稻草,只觉得身上有股子力气憋的无处使,也不大想回家,他想着不如趁这会子有空把稻草都拾掇起来,今天一整天也没帮上娘什么大忙,就连送个糕点也打翻了,总要做点什么有用的事。
此时天已黑,农人们早已农忙回家,他刚从田埂上跳到田地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喘息声,他侧耳细听,好似是混着男女交杂的喘息声,他心里忽然一阵焦燥,放轻了脚步,循着这声声喘息他走到了隔着自家田不远处孔秀枝家的田。
田地全是残留的枯黄的稻草桩子,一个高高的稻草垛正端端儿的坐落在稻田的正中央,而那声声喘息就是从稻草垛里发出来的。
稻草垛有些高,夏大壮拿了一些稻草堆在一处脚站了上去,他踮起了脚尖,悄悄儿的扒拉开来稻草,透过缝隙他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两个白花花的身体。
男人压在女人身上,正奋力揉着女人,女人喘息声声:“槐兄弟,就是马上死了,我也愿意。”
“红姐儿,红姐儿,我亲亲热热的红姐儿……好叫人舒服……”男人支支唔唔的喊着。
夏大壮两眼看着,只觉得喉头发干,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充了气似的,鼓胀的难受,全身像要暴裂开来,这一对男女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会对他们做的事产生如此大的渴望。
他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更多的是一种*,一种将要爆破的*。
他睁大眼睛看着这对男女天人交战,当中细节种种,他一个也没放过,喉咙口越发干的发紧了。
“哎哎娘啊!你就是我的娘啊……”
“兄弟唉!我就是你的娘唉……”
男人女人扭动呻吟,嘴里胡乱的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呀——”的一声,夏大壮稻草没垛好,一时不稳,人一歪就要倒了下来,他两手反射的性的想要抓住什么,能抓的也只有那垛稻草,稻草堆“轰”的一下应声而倒。
里面的人滚了出来,滚的一身的稻草,他们刚刚已忘乎所以,哪里还知道有人在外面窥视着他们,如今稻草堆一倒,这二人大惊失色,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光着身子惊恐的盯着那个刚发出呀的人。
男人还好,女人吓得赶紧将一地稻草往自己白花花的身体上一盖,抖着嗓音道:“谁?”
“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壮啊!”男人微松了一口气,不过是个傻子想女人偷看他们这档子事,傻子懂个什么,哄哄就行了,就算傻子真的吵嚷出去,又有谁信。
“你……你们两个……”夏大壮也同样惊恐,跌坐在地,身上铺着一层稻草,头发上也全是,单露出一张雪白的脸蛋,他伸手指着男人结结巴巴。
男人毫不羞愧的站起身来,自行穿了衣服,又从稻草堆里扒拉出女人的衣服直接扔给女人笑道:“不过是个毛头傻子,毛还没长齐哩,你怕什么?”
女人脸上还带着惊恐后的慌乱,赶紧穿了衣服,男人笑眯眯的一下拍到大壮的肩上邪笑道:“怎么,大壮,你也想女人了?”
“放……放屁!我不想……”夏大壮红了脸,却觉得浑身涨的难受。
男人很有经验的瞥了大壮的某地看了一眼,淫邪的笑道:“大壮,想就想嘛,瞧瞧,都快涨死了吧?没关系,舅舅是个过来人,我教教你。”
女人嗤笑一声:“槐哥,别没正经的了,吓坏了人家孩子。”
“红儿,过来!”男人招了招手,女人温顺的走了过去,男人当着夏大壮的面将女人一拉,女人趁机像一滩软泥一般倒在男人怀里。
男人忽然一把捉住夏大壮的手,将他手往女人身上使劲一按,女人红了脸,怒骂一声:“孔炳槐,你个死鬼,你把老娘当什么啦!”
夏大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按吓得脸色俱变,手好像被火灼到一般感觉到一种火辣辣的痛,他迅速的抽回身,愤怒的盯着孔炳槐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舅舅不过是想让你尝尝女人的滋味儿,怎么样?又软又香吧!要不要拿嘴儿尝尝。”
“滚你娘的孔柄槐,你当老娘是粉头啊!”女人一怒,伸手打了孔柄槐一巴掌,只是好像疼惜着孔柄槐似的,下的力道并不大。
孔炳槐眼一瞪,冲着女人道:“你给她摸摸又不少块肉,他摸了你,看他以后还敢胡说不?”
“滚滚滚……”夏大壮嫌恶万分的朝着孔炳槐和女人吐了一口浓痰,“我才不……不要摸,恶……恶心。”
女人顿时大怒,伸手就要去揪夏大壮的耳朵,又怕声音吵大了惹来了人,少不得低着嗓子骂道:“你个囚攮的杂毛小野种,得了老娘的便宜还卖乖,看老娘不……”
“好了,红儿,休要再吵,这小子既然摸了你,我量他也不敢胡说八道。”孔炳槐斜也着两眼,又伸手在女人脸上揉了两把道,“好事都被这傻小子搅和了,红儿,走!咱再找个地儿去。”
女人伸手在孔炳槐脸上拧了一把,娇啧道:“五儿还在家等着,我要家去了。”
说完,叶吕氏就要起身,孔炳槐哪肯放过,一把箍紧了她,当着夏大壮的面手直接伸到叶吕氏衣领里:“还没叫老子尽兴就要走啦,这可不行,你想憋死你哥呀,这四十两我可不能白花。”
夏大壮吓得赶紧起了身,叶吕氏嘴一歪,凑到他耳朵边轻嗤道:“五儿也是你的种,难道你不该为他花这四十两?”
“好好好,我心甘情愿,我的红儿哎!真想把你吃进肚子里,让我日日夜夜又香又饱……”孔炳槐压根不顾夏大壮在不在场,一下将叶吕氏扑倒在地,趴在她的身上亲着她的脸。
“有人哎,有人哎……”叶吕氏捶打着孔炳槐肩膀。
“一个傻子,怕他作甚……”孔炳槐继续扭动。
夏大壮惊慌失措的爬起身来,转身跌跌撞撞的就跑,又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孔炳槐浑身像得了羊角疯一般抽搐起来,他吓得拔腿就跑,哪里还有心思堆稻草去,一路狂奔奔到了家。
刚冲到家门口,苏九娘见他一头一脸的稻草,惊疑的问道:“大壮,你怎么这会子才回来,怎么弄成这样了?”
“是啊!大壮,快洗洗手去,马上吃晚饭了。”夏花走上前替他捡了捡身上的稻草。
夏大壮红着脸偷瞄了一眼夏花的胸口,又嫌弃万分的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沮丧万分道:“娘,大壮对……对不起你。”
苏九娘见大壮几乎要哭了,赶紧走上前道:“大壮,好好的你说什么对不起。”
“大壮,你送锅巴回来啦!”大栓和柱子正在屋子里一起做功课,二人听见大壮回来忙高兴的从内屋跑了出来。
“嗯,回来了!”大壮失落的点了点头。
夏花疑惑道:“大壮,你究竟是怎么了?”
“娘……我……”夏大壮吞吞吐吐,眼神遮遮掩掩。
夏花沉声道:“一个男子汉作出这种形容来一不留神就猥琐了,有话就说。”
“娘,我没……没用,我摔……摔了一大跤,把送给文先生的东西都……都打翻了,害文……先生吃……吃了脏东西。”
“哦,原来如此,那明儿个我亲自去跟文先生说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壮你就别伤心了。”苏九娘眸光温柔的看着大壮,又伸手替替掸了掸肩上的碎草屑子,关切道,“弄的这样脏,有没有摔疼哪里?”
“外婆,不……不疼,摔在稻……稻草上的,不……不疼。”
“人没事就好,娘去给你盛饭。”夏花脸上事着微笑,心里却存有疑虑。
“娘,你息……息着,我去!”夏大壮说完转身就去了厨房。
大栓和柱子两个人齐齐在凳子上坐好,秦十一和来弟已经先回了家,今天孔翠莲和周焦氏婆媳二人有点事就把柱子留在夏花家吃饭。
夏大壮呆呆的站在厨房里盯着锅子冒着的热蒸气发着呆,一想到他的手刚刚按到那个臭女人的身上,他狠狠的盯着自己的右手露出厌恶的神色,也不想开锅盛饭,转头就到灶台边拿起一刀血亮的切菜刀。
夏大壮额上冒着虚汗,脑海里盘旋着一个声音,剁了,把这只脏了的手剁了就行了,这样他就不会对不起娘。
缓缓的他将右手放到了案板上,左手举起明晃晃的刀。
“大壮,你在干什么?”夏花一声厉喝。
“娘,我没……没干什么?”夏大壮赶紧将刀放下,吓得全身汗如雨下,只敢拿袖子不停的拭着脸上的汗珠子,“娘,相信大……大壮,大壮真……没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