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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皇只生你一子,除了他心中念着先皇后外,只是不想你深陷兄弟之争中。”萧何适时提醒。

    这一提醒,微生洲渚倒是想打自己一巴掌了。

    一旦坐上皇位,总是贪图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睥睨天下,一切尽在手中,久而久之,总是提防四处。

    可萧何于他,是不一样的,就如以前他真的讨厌萧何之时,他说:‘皇上担忧许家,说明您已经知道身为皇帝所该有的责任,皇上对我不安,可这些年,我这个相位不就是皇上一手编织出来的,没有您,哪有如今的萧何。’

    那时这句话的确激醒了他蠹。

    萧何是甘愿为他所用,只为不让自己对他有防备。

    他也知道,现在依然如此,“朕知道了。髹”

    忽然又想起一事,“既然苏神医回来,相爷请他去一趟朗府,朗子晋该醒了。”

    微生洲渚这话,萧何在心里回味一番,虽然他语气淡然,可自己一手教导的皇上,他还是明白了他口中的焦急之色,从始至终,他对朗家过度关心了。

    好像是从朗子晋出事之后。

    “恩,明日就让他过去。”

    得了萧何话,微生洲渚暗自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被萧何敛进眼底。

    “丞相夫人如何?”

    听此一问,萧何正好转到这个话题,“今晚我也有事找皇上。”

    微生洲渚明显感觉到他的沉重,也跟着吊起了心,难道复始不行了?

    “皇上说,要给我赏赐。”

    其实这两人之间,从来都是臣子处事,萧何所有光鲜的表象,不过都是他用别物所换得的赏赐。

    其实每每萧何主动提起,微生洲渚心里就直打鼓。

    因为萧何主动提起的,都是让人措手不及的。

    就比如现在,萧何说:“宫中禁药。”

    微生洲渚起初没有在意,开口便问:“无眠?”

    郡主最先在复始身上用过,他是之后才知道的,“它虽然可以让人不陷入沉睡,但它有毒。”微生洲渚提醒,他以为萧何是因为复始沉睡不醒,想用极致的药物。

    可对面长身而立的萧何不答,凤眸凝在烛火之上。

    微生洲渚回味过来,腾地起身,不可置信问道:“你说宫中禁药?”

    萧何缓慢点头。

    与萧何一样狭长的眸微眯,视线在萧何身上环视,似要看出里面的内脏来,“做什么?”

    萧何不答。

    微生洲渚快速思索,瞳孔忽地紧缩。

    因为复始!

    他张张唇,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出口的话断断续续:“你……什么时候吃过?”

    萧何所问的宫中禁药,与诅咒有关。

    这是皇室的秘密。

    然,萧何如聊家常的口吻对他说:“小时候不懂事误吃的。”

    微生洲渚腿发颤,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这东西,吃一粒少一天寿命。”

    他忽然明白,复始的诅咒,不是因为萧何当年有了别的女人,而是他断了药。

    “知道。”他答。

    “那你还要?!”微生洲渚撑着桌案,怒喝。

    “微生,你懂。”

    这是第一次,萧何不是因为怒气而喊他微生。

    是的,他懂。

    他当年选李淑华为后,不仅仅是因为她出生平凡,还因为当初与她在一起时,那份被她撩.拨的喜欢。

    初见那年自己仍是个傲气稚嫩初登基的皇帝,可她明明比自己还小,却总是一副大人样的说教。

    恩,其实第一印象还蛮差的。

    她是华光道长亲收的徒弟,华光道长十分喜欢,可真是捧到了手心。

    后来他也跟着华光道长一起学习,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多了,才发觉她文静,又沉默寡言。

    但不得不说,那时候的皇后很笨,被华光道长教导多年,功夫差的不能自保,还得让他搭救,华光道长还总是夸她比自己聪明有悟性。

    他不觉得难过,因为他知道华光道长对她好,都是看在她的奶娘丽娘的份上,因为那时的华光道长喜欢丽娘。

    不过她是幸运的。

    这么笨还有人耐心亲传,尤其那人还是道行高深的华光道长。

    而身边的人似乎都挺喜欢她。

    她长的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算清秀,华光道长与丽娘总是夸她漂亮。

    他却越看越不顺眼,常说她丑。

    她对自己这心思,似乎都不放在心上,从没反驳过他的话。

    他却觉得不是滋味,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是女孩子怎么会喜欢听别人说自己丑,所以后来他问了这个问题。

    她却说:‘您是皇上,以后后宫佳丽三千人,总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的女子,我不过是皇上走马看花的一女子,入眼与否都不重要。’

    可等他封后之时,他第一个考虑的,便是她。

    那时什么想法,其实是觉得,这样的丑女,就该绑在自己身边,省的在外被人欺负不懂还手。

    这个决定他是要与萧何商量的,萧何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只让他自己做决定。

    他也乐得自在,每每想到以后在宫中有她陪着,心里就乐开了花。

    其实那时候,他很想告诉她四个字:入了他眼。

    他一直期待着告诉她。

    然而,入宫之后的她,与之前大相径庭,她只懂得学礼仪学宫规,学着做皇后的义务,以前还讨人喜的情绪全部收敛,任他看不到。

    封后大典之后的洞房,她都是墨守成规,提醒着他这,提醒着他那。

    不过就是圆房,被她的各种规矩扫兴的不行,他都已经支开了大总管,却被她扫了兴,洞房便没有圆成。

    之后每日宫中的相见,她一板一眼的举动,就如根刺,扎的他难受。

    他觉得,这样得不到的相见,还不如他手中她绘制的腊梅油纸伞,让人回味。

    所以,他即便喜欢,即便心中总是憧憬她抛却皇后的枷锁,他仍选择了置之不理。

    这种僵硬的关系,比吃了黄莲还让人痛不欲生。

    有时他想,是不是自己把她禁入宫中,剥夺了她的自由,剥夺了她自己的意愿。

    其实她是不喜欢自己的。

    .

    所以他无法反驳萧何,“朕拿给你。”

    这个禁药,就在他座椅的扶手之中,按下机关,一个红色的木盒赫然出现。

    微生洲渚的手,是颤抖的。

    自打他封后册妃,这个药他便天天在吃,四年没有一天间断。

    每每拿起,他都在想,为何会有太初这样一个国度?

    世人都以为太初皇帝能坐享后宫,是因为不再流着太初的血脉。

    他每听到这个言论,就觉得好笑。

    皇室的血脉,怎会轻而易举被替换。

    皇室的血脉,又怎能薄弱。

    可被诅咒了的太初,皇室血脉如何兴盛?

    必须压制诅咒。

    也不知谁如此有能耐,真的做了这种药,皇上服下之后,可以宠幸多个女子,皆是没有被诅咒所连。

    他听闻有皇帝曾断过这药,后宫便出事了。

    从此,这药便成了每一任太初皇上必用之药。

    服用它,可压制诅咒,就好像被诅咒忘却了般,所娶女子一生不会被诅咒。

    一旦断了,诅咒便立即生效。

    然而,服用过此药的皇帝,最后都是毒发身亡。

    这药含毒。

    能活多久,从历代皇帝身上看,服用这药的,活到三十四十皆有,却没有超过四十的。

    活的长的,是因为服药晚。

    而萧何,他刚说,他自小误吃了这药,自小……

    他想起复始的白发,是三年前才成了这模样。

    三年前,也就是说:“你三年前一直在服用这药?”

    对于微生洲渚的惊恐,萧何甚为不在意,“误吃了这药,因为那时太小,身体承受不住这药,我就一直呆在雪霁山,曾试图压制它的毒性,虽然后来稍稍压制过,但随着年龄越大,这毒性似乎也没有那么强烈,后来一直没有碰过。”

    他一顿,对上微生洲渚不信的神色。

    只道:“后来与复始在一起,我才又重新服用。”

    服用了三年。

    这药其实很霸道,他曾查看过最隐秘的史记,即便太初男子只有一个女子,吃过此药的,一旦断了,女子就会中诅咒。

    所以,与复始的那一夜之后,他一直在吃。

    三年未断。

    微生洲渚打断他的思绪:“你的药哪里来的?”

    “先皇曾给了相府很多。”

    其实先皇在知道萧何误吃了这药之后,就派人把药送到了相府,为的就是怕以后没药出了事。

    这药一直存放,也不会坏,如此一看,是人都知道,这药定是有毒性的,不然什么东西放了几十年不会坏。

    “三年前没有药了,为何不与朕说?”

    其实从萧何说服过这药后,他就了悟,萧何没碰过那些献上的女子。

    萧何摇头,“其实还有一粒。”

    只剩几粒药的时候,他本是想进宫找微生拿药的。

    他也进了宫。

    可他在御书房外,听到了曹玄逸说要成婚了,邀请皇上前去。

    那时候他便退缩了,其实挺好笑的,那时候他竟然害怕见到曹玄逸。

    可第二天,他躲着曹玄逸不出丞相府的时候,曹玄逸却来见他,问他知不知道复始这个人,还说送与自己。

    他更是觉得好笑,复始怎会喜欢上了这个人?

    他不过只比曹玄逸晚了一年遇到她啊,不过一年。

    可终归他知道,自己错过了。

    他婉拒了曹玄逸,却在他成婚前一晚,酩酊大醉。

    眼前飘飘渺渺,总有她的身影晃荡,他一伸手,人就没了。

    他便老实地趴在桌上,凝着前面她朝着自己笑,对着自己说话。

    却是一个眨眼,海市蜃楼地她又消失无踪。

    他哈哈大笑,触及眼前只剩一粒药的木盒,他暮然想起这一日自己还没有吃药,如果自己不吃,明日她便会中了诅咒。

    他恶毒地想着,不吃。

    可想到她依偎着曹玄逸的幸福模样,又怕她恨自己。

    若是被她知道,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让她变成那样,她一定会恨自己,他承受不起。

    所以他一定要吃。

    可最后,他还没有拿到药之时,被人打晕了。

    是他父亲。

    后来更是害怕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他选择忽视不知,可后来还是听说,曹玄逸娶了美娇娘。

    他以为,那药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只要自己不碰别的女人,复始就没有事的。

    每每宫宴要臣子可以带家眷,他都是避开的。

    反正,他是无恶不作嚣张暴戾的萧何,他如何,没人会去关心,他不在,所有人都觉得轻松。

    他只要记住,自己是萧何,是丞相。

    只要记住这两个身份,就好。

    他觉得自己做到了,可以无情无爱,这样一辈子。

    她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被曹玄逸已那样狼狈的姿态送与他面前。

    看到那双眼之时,他真的是没有想到是她,而且,她那么爱曹玄逸,曹玄逸又娶了她,又怎会被送与自己。

    只是那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还是让他不由走下台阶。

    那双眼,含着自己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绝望与仇恨。

    他想,复始会不会有一日,也会如此看着自己。

    可就是那双眼睛,他不忍她被封在冰中。

    原本,他对大臣献上女子的方法,已司空见惯,对这女子,他不觉得同情的。

    他只是因为那双一样的眸,想着是心中的人,手就那么不听使唤地抚上那满是皱纹的脸。

    夕阳坠落。

    那张脸与眼前幻化的脸猛然重合。

    他手一抖,小暖炉掉落在地。

    他的心情复杂凌乱不堪,这是他喜欢守护的女子,却被自己害成了这副模样。

    那药,果真是可怕的。

    “那一粒,我给了苏岂,让他研究,看能否解了她的诅咒。”

    微生洲渚急问:“结果呢?”

    萧何沁出苦涩:“以后继续服用这药。”

    所以这是他讨要的原因。

    微生洲渚死心点头,原来苏岂也无法。

    他把木盒放在桌案,“这一盒,先给你。”

    宫中一处密室,一直有人在做这药丸。

    萧何走上前,只觉木盒万分沉重,可是,有了这药,复始便能安然无事,即便他死去,她依旧可以活着。

    所以,他自私想,在自己有生之年给她足够的幸福。

    这一刻,这个念头无比坚定,充满了更多期待。

    以前是觉得,她那样未尝不可,自己一直可以陪着她,也许能到老。

    现在,不一样了。

    这个也许不会再出现。

    转身,向门外走去,在开门之际,仰望夜空那轮圆月,视线触及妖红,他道:“皇上,臣半个月后大婚。”

    第一次,他俯首称臣。

    微生洲渚一震,问:“可否给你下旨。”

    他说的,是赐婚。

    萧何哪能不懂,那空白圣旨,他交给了复始,想等她亲自开口,却等不到了。

    “下吧。”

    听到萧何的答话,微生洲渚舒了一口气。

    他却接着道:“下旨赦令太初,本相要成婚了。”

    “你。”微生洲渚说不出话。

    “皇上现在就可给其他九国下请帖,大婚是件喜事。”

    萧何说完,径自走出去。

    微生洲渚望着他萧瑟的背影,喉间哽咽。

    萧何他,用自己的大婚,为他拉拢九国,保太初在最动荡的时候不被他国侵犯。

    ——

    太初天下大赦,百姓皆是欢喜连连。

    这头刚听闻许家造反被抓,以为太初又要起战争,百姓心十分不安,有的都已准备好逃亡。

    然而这不过半日时间,年轻的皇帝就实行大赦,免征税一年,刑司房也实行大赦,表现好的囚犯直接被放。

    这样的事,可把百姓乐坏了,大街小巷,无不是赞美着圣上。

    就连黄土窟的人,许多一个月前去考试的学子,都被纷纷提拔了官位,他们都暗自感谢兰姑娘的同时,又为死去的兰姑娘感到痛心。

    听闻昨日,寻芳楼突然被炸,里面的人皆死。

    这种事恰好发生在许家造反之际,百姓那时都忙着准备逃生,哪里还记挂寻芳楼被炸之事,后来又听闻寻芳楼是许家所设,这更是不敢挂心的事了。

    然而,明明萧何才是最让人痛恨的人,许家才是守卫边疆保他们安宁的。

    想想真是让他们心里不是滋味。

    可如此一来,本来百姓还众多忌惮萧何的,听闻许家造反被抓有丞相一半的功劳,就觉得这个传闻中的丞相其实人还挺不错的。

    然,这个大功臣在少女心中刚刚发芽之时,被生生掐断了各路桃花。

    缘由皆是都城内洋溢着的另一个喜讯:

    萧丞相要成婚了。

    听闻是半个月后,他们也跟着高兴。

    高兴这保了他们太平的萧何,也是喜结良缘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因许家而被牵连的人,不下百来号,所以这几日都城内频频有人被抓被关刑司房。

    百姓更是看热闹的居多。

    抓了叛贼,他们更心安。

    而此时茶楼的说书人被围的水泄不通,只为听一听当时宫中的状况,是何等惨烈,又何等的震人心弦。

    那说书人留着一撮白须,双眼瞠亮,讲的豪气澎湃:“当晚长秋宫大火,皇后身怀龙子,在御书房的圣上得知之后,冒着大风雪跑过去,可每走一步都几乎被风吹倒,那身后的也拦不住,说是谁敢拦,杀无赦。”

    “谁知到了长秋宫啊,那大火都已把整个宫房包围,哪里是门都看不清,大风一吹,那火苗跟见了人的毒蛇,不是咬着皇上,可皇后还在里面啊,皇上一见这情形,立刻就向里冲,这时那屋檐突然就落了,嘭!”

    老先生说到这里停住,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水。

    听的人一下子紧绷,没想到皇帝是如此痴情的,那么大的火都敢往里面闯,如今长秋宫看不到到底烧成了什么样,皇帝那里也没有传受伤没,总之就只知道,如今皇上在竭力挽救许家砸下的天坑,还能给他们大赦,真是明君啊。

    心里不住发叹,嘴上又紧张地问:“然后呢,有没有被砸到?!”

    老先生一看众人七嘴八舌,喝茶的动作更是缓慢了,似乎那喝的是圣水,需要仔细品味。

    远处突然传来‘噗嗤’一声笑。

    众人本就心里紧张,这一声笑倒是让人好奇。

    转头凝视瞬间,个个呆若木鸡。

    只瞧一位身着金色天香绢锦袍的女子,容貌……美极。

    对的,美极。

    她这一笑,天地瞬间黯然失色。

    惊艳至极。

    美人不解地看过来,那双大眼纯黑无暇,犹如刚刚睁眼的婴孩,纯净剔透。

    似对他们的凝视不满,美人皱眉,起身便向外走,

    而本纯净剔透的黑眸浮现厌恶,仿佛世界在她眼底都是蝼蚁。

    众人只听那跟随的丫环问:“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众人傻眼。

    大人?

    是位公子?

    “那可是比兰姑娘还要美艳的人哪!”有人后知后觉地吼了一句。

    有人冲了出去,左右张望,没人!

    竟然不自觉地连天上都望去了。

    那人一叹,拍了脑门,“妈.的,为了他,老子断袖也值!”

    返回,恰似听到有人问:“那许贵妃呢?听说也是身怀龙子的。”

    -

    此时,宫内。

    皇上寝宫。

    微生洲渚凝着一直昏迷不醒的皇后,眉目始终无法舒展,不由再三叹气。

    大总管见此,也只能安慰道:“皇上,苏神医也说了,皇后这是养精蓄锐,养胎呢。”

    微生洲渚知道,苏岂也说了没事了,但是,所谓养胎也不是这个养法,昏迷不醒如何进食,更遑论养胎之说。

    但苏岂说无事,该是无事的。

    他的话,可当真。

    “皇上,这许贵妃那里……”

    大总管本不想问,可许贵妃现在被关进了刑司房,毕竟是身怀龙子的人。

    微生洲渚为昏睡的皇后掖好被子,走了出去。

    大总管立即跟上。

    站在门外高阶之上,望着长秋宫方向,因着这几日太多繁杂之事,长秋宫一直没有修建,如今还是断壁残垣之景,若是当时自己没有过去,留给他的,也许就是一具尸体。

    他后来问过当时诊脉御医,那御医吓的直哆嗦,连连说出真相:“许贵妃当日只是自己坐在了地上,并没有摔跌,肚子里的龙子安然无恙。”

    这几日有想过,许贵妃既然最后能放他离开,该是不知道实情的。

    刑司房。

    许贵妃一身锦衣蹲在墙角,这个牢房已经是最为干净的了,因为身为贵妃,单独安排了一间,与许家其他人隔开了几个牢房,四处无人无声,她突然想皇上了。

    宫内,她最受宠,其实受宠原因她也知道,因为许家。

    她受他呵护,受他宠爱,受他给予的贵妃之位,可越是这样,她在宫中越是小心翼翼不敢犯错,因为她身后是许家。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她明白。

    所以即便她最后动了情,却也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那次她问皇上,皇后怎会是这石榴?

    她其实是知道皇后过来的,她能猜到皇上的心思,也似证明了自己的心思,皇上扔掉了手中石榴,厌弃道:麻烦,又花时间。

    那一刻,她不知是因为这话还是因为当时的气氛,内心惊恐。

    因为皇上这句话用了两个词:麻烦,花时间。

    觉得麻烦,是因为用过心,求而不得。

    觉得花时间,是因为宫中几年相对,却终是无法相守。

    这样痴情的帝王,能有几人,可她就是爱上了。

    她惊喜于他的宠,惶恐于他的呵护,就如那夜他守在自己身边,看似真的宠她,喜欢肚子里的孩子,那样守护的呵护,宫内谁看了不眼红,可她却是胆战心惊。

    狂风大作,恰似她的心情,皇后第一次派人来她宫内喊人,是四年里的第一次。

    第一次,就用了‘想他了’这理由,她那时才知道,一向坚强的皇后,竟然也有脆弱的时候。

    那时她就看出他纠结的心理,她想着长兄要拖延住他,所以不愿放他走,其实也有她自己的私心。

    “咔哒!”

    细微的声音惊了思绪中的她,恍然抬头,一身绛色锦袍,端的神采英拔,略是狭长的双眼,神色锐利深邃,她一惊,猛然跪地:“参见皇上。”

    客气,十足的客气。

    微生洲渚凝眉,眼前这个女子,即便落魄到如此地步,都依旧不屈服,依旧端着她身为许家女儿的骄傲。

    “朕只问你,当晚你可知道?”

    垂眸的她,坚定答:“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长兄逼宫,知道长兄害皇后,也知道,皇后怀有身孕。”

    气氛僵硬。

    若是微生洲渚不相信,可皇后身孕这事她一指出,该是坐实了所有的事情。

    她垂眸缓声:“皇上,妾身对不起您。”

    她本就是许家的一颗棋子。

    如今许家倒台,她怎能苟活。

    “朕要你一句,实话。”

    她讶然抬头,双眸闪着亮光。

    他虽睥睨着她,双眸依旧锐利,“许家不止你一个女子,可朕就挑了你,不是因为你长女身份。”

    “皇上……”她呢喃。

    “你温婉动人,对人总是存着一些距离,懂得把握分寸,知进退,可朕第一次见你,就从你眼睛里看出了不同于许家的东西,挣扎。”

    她瞬间黯然了神色,却从不知道,皇上如此了解她。

    她是想摆脱许家,她很早就知道,许家的心思不单纯,而许家的女儿,自小都是被当做皇后培养的。

    “朕以为,朕这四年如此待你,你这股劲,该是能拧过来,原来,是朕错了。”

    “皇上!”她惊呼,她讨厌从他嘴里听见他对自己的失望。

    她想说,自己不知道兄长逼宫,不知道兄长害皇后,可是,皇上不再给她机会了。

    眼睁睁看着皇上离开,眼泪直窜,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皇上!”她嘶吼着。

    大总管上前,端着一杯茶,一条白绫。

    她趴在冰冷的地上,已知。

    这杯茶,落胎。

    这白绫,自缢。

    “许贵妃,您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大总管把托盘放于她面前。

    “呵,可我还是落了这个下场。”她视线缓缓凝在那茶杯之上,只要喝下去,与皇上,就真的再无联系了。

    大总管其实是个冷硬的人,若不然也不会被萧何选中放在了皇上身边。

    后宫之中,其实他最喜的就属许贵妃这个主子,如皇上所说的,知进退,总是把握的一分不差。

    这一刻,未免会有些同情,便多了嘴:“每任皇上,封后前不得与任何女子发生关系。”

    许贵妃一惊,愕然望向他。

    “封后比侧妃提前一日,你也知道皇后情况。”他一顿,又道:“侧妃那日侍寝,不是皇上翻的牌,是皇上自己的选择。”

    “你说,皇上?”她睁圆了眸,怎么可能?

    可下一句,让她万分愧疚。

    大总管说:“那时皇后恰好过来,皇后说:不论妃嫔位份高低,皇上都该去许贵妃那里。”

    哈哈!

    她终于知道,皇上为何喜欢的是皇后了,因为她有处处为皇上考虑的宽容,是了,她适合当皇后。

    “许贵妃,咱家还要回禀皇上。”大总管催促道。

    刑司房外。

    这时候的太初分外冷清,那夜的狂风还留着后劲,冷的人发颤。

    微生洲渚背手而立,望着还没有消融的雪,已不如刚下的时候雪白,染了尘土,泥泞不堪。

    四年之中,陪于他身侧最多的,都是她,许涵惠,许家长女。

    也是最贴心的。

    可,却不是能谈心的。

    与她在一起,其实更多的是防备。

    而与皇后在一起,虽不交流,却让他安心,即便争吵也多,他也觉得放松。

    刑司房大门再次打开,大总管走来,躬身道:“皇上,妥了。”

    唇角蔓延苦涩。

    她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当初究竟有没有想过,会是自己杀的第一个女人,还亲手扼杀了自己第一个孩子。

    也许……是有吧。

    ——

    曹府。

    曹玄逸把自己关在书房。

    除了早朝之外,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这几日他的消息不闭塞,他知道许家已经逃跑,知道投靠许家的官员被牵连,也知道,萧何大婚之事。

    现在的他,可谓是一无所有,失去左家,他想着继续投靠许家。

    但许家,被一个蠢货毁了百年基业,他零星的希望更是破碎。

    他能投靠谁,只有霓裳。

    可这几日,毫无她的一点音讯,就连逼宫那日,都没有见到过她。

    如果霓裳不出现,难道他就必须以这种狼狈的姿态去睿王面前,亮明自己的身份?

    眉目皱成了川。

    这几日,度日如年。

    ——

    城内,经过这件事情的冲刷之后,又有了一种别样的激情,而这种激情却无法传入丞相府。

    相府极其压抑,主子心情不好,仆人都小心翼翼,连说话都带着三分警惕,不能说玩笑之语,连微笑都压了下去,只因为一个主子昏迷不醒。

    西苑。

    自打萧何让半梦回来思过,她就安安静静呆在这里养养花晒晒太阳,好吃好喝日子过的很是悠闲,拍拍脸,都感觉胖了一圈。但总觉得没在萧何身旁,她就极其抑郁,害得她连饭都吃不香。

    最近相府气氛又极其怪异,连她都感觉不对,让翠竹探查一番,这才知道,原来复始昏迷不醒,听说是彻底中了诅咒。

    “姑娘,是的,已经昏迷几日了,一直没动静。”翠竹道。

    半梦不住点头,微眯着双眼思绪无边,仰头瞬间,双眸轻闭,享受太阳的暖意。

    翠竹讶然于她无所谓的态度,不禁问道:“姑娘,相爷再过十日就大婚了,我们?”

    阳光下的红唇勾笑,“我们等着。”

    “等着?”翠竹不解。

    “对,等着,等到那个女人死。”一字一句,蛇蝎般从红唇中蹦出。

    身侧站立的翠竹不禁发抖。

    原来,半梦姑娘最近不闹腾了,因为在等复始的死。

    死?

    是啊,太初中了诅咒的人,有几人能活长久的,复始虽是个例外,却不可能是永远的例外。

    翠竹这想法,正是半梦此时所想。

    虽然现在的萧何与六年前太过不同,但她跟在萧何的时间可比复始久,在她的认知中,她所爱的那个萧何可以为她而不顾萧家子嗣,是个痴情的人,但既然他把对自己的痴情转移到了别的女人身上,肯定是因为气自己。

    但这个女人最后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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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想过,人生会那么的跌宕精彩,最离谱的就是这么快把自己给嫁了出去,丈夫还是S市的首富。婚后,人人羡慕他对她的维护。NO!NO!其实他只是占有欲作祟,习惯了属于他的东西不准任何别人觊觎欺负而已!哪怕仅仅是名义上属于他的东西。真的,她发誓。书友群号:533123956推荐11其他文:农女当家:捡个将军来种田、妃常攻略:继妃生存守则、弃妇重生、朱门春深
玄幻奇幻 完结 106万字
我在现实中幻想

我在现实中幻想

天从月.QD
在钢铁侠世界获得钢铁战衣在西游记中跟孙悟空做兄弟在仙剑世界中做做老爷爷……现实中:展开你的幻想……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玄幻奇幻 完结 37万字
空间之田园农女

空间之田园农女

邪魅百花缭乱
商业女强人安心,穿越古代成为安家二丫头,风情万种大美人,一瞬间变成骨瘦如柴丑小鸭,这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娘亲软弱为安家做牛做马,一朝渣父高中另娶,娘亲下堂,姐姐未婚夫被抢,狠心奶奶一巴掌拍死二丫头,在将一家四口扫地出门,苦得凄凉。 一朝外婆上门,不为亲情,只为发卖姐姐和小弟,娘亲哭,幼弟抖,姐姐绝望欲跳河,某女怒,拿刀直接砍上去,不然你们还真当她是软柿? 砍伤舅舅,吓坏外婆,弄伤表姐,打残小舅,吓退众人,彪悍名头传个地,都说安家二丫头没人要。 不过幸运的是,弟弟乖巧,姐姐温柔,娘亲疼爱,这也算弥补了,前世孤儿缺少家人温暖的她了。 没吃的,没关系,咱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偌大山湖还会饿死人,在意外得了一个随身空间,日子便是更加过的潇洒。 于是某女卷起袖子,上山打猎,下海摸鱼,在带着娘亲一家走上发家致富,全国首富的康佳大道。 只是银子有了,极品也多了,狠心奶奶假仁假义上门认外孙女,就连极品渣爹也带着后妈,各大极品亲戚来认亲。 某女冷哼,还真当她是包子,谁来都可以咬一口?卷起袖,关上门,放出狗,咬的极品哇哇叫。 只是一朝皇上选妃,年满十五闺阁女子皆在内,好在她一早便在物色了极品贤良夫一枚,在二人携手走上打造盛世商园。 本文一对一,男主老实之中带点小坏,绝对宠文。 推荐完结乱乱文: 【毒后为祸之嫡女心机】无情阴毒女> 【随身空间之末世丧尸女皇】美男都想要娶她, 【末世狂女之召唤男色】女主重生美男环绕,千年阴谋纠葛不清, 【傻王鬼妃】鬼女配傻王,扑朔迷迷身世局,8205;
玄幻奇幻 完结 447万字
他们说我老公是坏人

他们说我老公是坏人

鬼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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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完结 73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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