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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捏着帕子拿起,瞳孔瞬间收缩!
这……是她当年嫁入宫中之时,头上戴的凤冠上的玉石!
抬了眼皮子,瞅着软弱无力的左岚倾,挑唇问道:“左小姐的?”
左岚倾望着那玉石,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晕过去,那玉石,确实是在那一夜找不到了,咬着唇,点头。
“哪里弄的?”皇后继续追问。
左岚倾兀的抬眸,眼神总是不由瞥向萧何,却是又瑟缩回去,她当年就爱慕萧何,那时无意路过茶楼,恰好看到坐在窗前的他,那时是第一次见到萧何,只觉世间怎会有如此美的男子,一瞬间便吸引了她的目光,止了她的脚步。她悄悄注视着他,虽然看着人冷情了些,却是真真住进了她的心坎。正当她沉迷于这初见的惊艳之时,恰见他潇洒地朝外扔了一个物件,落在自己眼前,便是这块玉石,当时没有多想便捡起来了,却是没有想到,瑟缩道:“捡的。髹”
“左小姐这运气可真是好。”
任谁,都听出了里面嘲讽之意。
皇后细细凝着玉石,唇角笑意加大。
上面刻着三个字:左岚倾。
若不是出了这事,她还不知道,当年皇上随手从她放置的凤冠上扣掉了这玉石,原来是送给了这位佳人。
描的精细的柳眉下,卷长的睫毛上下合动,不时停留在玉石与左岚倾身上,叹道:“原来左小姐与柳三公子是郎有情妾有意。”
左岚倾噗通跪了地,哭道:“不,没有,是他逼我的,我十岁起,就被他逼迫,一直到现在,皇后,求您,不要让我嫁给他,求您!”
说着,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不住抽泣。
众人惊愕!
十岁?没想到,这一表人才的柳三公子,真的如曹夫人所说,是个变.态。
柳三公子苦苦挣扎:“你胡说!”
左岚倾抬头,额头已破了血,冲他吼道:“我没有,你从十岁就开始虐待我,我若不从,你就用树条抽我,要么就用燃烧的烛泪滴我,甚至你一个不开心,就对我动手动脚,到现在,我身上的伤都没有好!”
伸了胳膊,袖子一捋。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上面有道道错乱的疤痕,甚至还有烧伤的痕迹,与这精致的面容相比,简直太过不可思议。
真是难以想象,这就是都城内,赫赫有名的第一才女左岚倾。
“表妹!”左冷珍立马蹲下,落下她的胳膊。这事她之前有发现,所以才动手欲杀了这畜.生。
可是现在众所周知,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
“前几日,你流产的孩子,是谁的?”朗凯凯紧追逼问。
左岚倾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望了眼左冷珍,咬牙道:“是朗子晋的!”
“你这个臭娘们,果然你们还是搞在一起了!”柳三公子彻底没了形象,破口大骂!
朗凯凯一个眼神,柳三公子被堵住了嘴巴。
只是看着死命咬着自己儿子不放的左岚倾,猛然向皇后跪下,道:“皇后,我儿已去,他乃太初人,可这左岚倾却是安然无恙,没有中有太初诅咒!”
那额头流血的左岚倾立刻垂了头。
皇后把所有表情敛进眼底,视线停留在曹玄逸身上,那些流言她有听过,当初还是曹夫人在大街上说的,问道:“曹大人如何看?”
曹玄逸望着地上抱做一团的两人,神色忽明忽暗,道:“回皇后,既然表妹如此说,怕是与朗小公子……”
没说完的话,众人皆是意会到。
朗凯凯突然卸了官帽,高举头顶,仰望雾蒙蒙地天,暗经世事的双眼噙了泪,不卑不亢朝天喊道:“我儿英年早逝,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想替他讨回一个公道!”一声哽咽,“谁知,竟还有人死了也不放过他,质疑他的出身,溢儿,你为何走的如此走,现在又把子晋带走,独留我一人活在这世上!”
溢儿,便是朗凯凯的发妻,太初人。
这是众所周知的,所有人都知道,朗子晋是太初人。
众人不由动容,纷纷下跪。
只是曹玄逸是质疑的。
皇后握紧手中的玉石,眼睛轻眨,紧凝着朗凯凯手中高举的官帽,她曾无意中听到,皇上对丞相的要求,定要保朗凯凯,“这事本宫无权处置,去请皇上。”
小安子领命而去。
左岚倾又向左冷珍怀里缩了缩。
很快,一声明黄之色的微生洲渚走来,见到此场景,心中也是一惊。
朗凯凯高举官帽,身后跪了一大片,刚刚小安子有告诉他发生了何事。
身侧多了一把椅子,皇后看着微生洲渚走来坐下,身体不动声色地微微向另一侧挪了一些。
微生洲渚余光扫了她一眼,呵斥道:“一个个都不太平,你们是要造反吗?!”
寂静。
微生洲渚咬牙:“曹玄逸,你说,有何证据?!”
曹玄逸只道:“禀皇上,没有!”
“朗凯凯,你呢?!”
“禀皇上,没有!但是,臣决不能任由他们侮辱我儿!”朗凯凯的态度鲜明。
微生洲渚扫向坐的远远的萧何与复始,甚为愤怒地喘着大气。
“你们一个个没有任何证据,就在这胡乱造谣,一个个还懂不懂为官之道?!”微生洲渚怒斥!
“皇上恕罪!”众大臣齐喊。
“恕罪?朕看你们一个个都巴不得这天塌下来!”
一片死寂。
微生洲渚望向左岚倾,问道:“你说你与朗子晋有过,何时何地?”
左岚倾一听是问向自己,身体竟然抖如筛糠,答不出话来。
微生洲渚心烦,道:“答不出来,就是没有。那你为何非要栽赃在朗子晋身上?”
跪在地上的大臣算是看明白了,这皇上的心思,是要保朗凯凯。
偷偷望向跪地的曹玄逸,他仍是面色沉稳。
得不到答案,微生洲渚道:“事情已经明白,左岚倾诬陷朗子晋,打入大牢,那柳家三公子胆敢杀害朝廷命官,打入死牢,柳家生意,宫内再也不准来往!?”
被堵住嘴巴的柳三公子彻底呆住。
左岚倾依然是直摇头。
左冷珍跪在地,已是不知如何是好,她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直接偏向了朗大人,已不再追究下去。
又是一片死寂。
微生洲渚捏着鼻根,望着依旧举着乌纱帽的朗凯凯,叹道:“朗大人,如此呢?”
只听朗凯凯一字一句道:“曹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理应做有表率,但其纵容其发妻在都城横行霸道多年,撞死老弱病残无数,百姓告而无门,此乃一罪。”
手中乌纱帽被搁置在地,一手从袖中掏出一卷轴,起身,在皇上面前缓缓展开,竟是达数十米长。
朗凯凯重新跪到原位,额头贴地:“此乃都城百姓自发联名上书,要求严惩此人!”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原来早有准备。
微生洲渚亦是睁圆了眸,不可置信。
“此罪,便可削了曹大人侍郎一职,降为正三品!”
“准!”微生洲渚额头青筋直跳,应道。
“曹大人任其发妻口出狂言,污蔑我儿,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加阻止,污蔑我儿名声。而臣对此,却是无能为力,所以,恳请皇上,准臣告老还乡!”
这次,竟是把微生洲渚打的措手不及,视线从朝臣方向转了一圈,转到旁观的复始,闭眼的萧何,垂眸凝着曹玄逸的霓裳,再转向陷入自己身边沉思的皇后,这才缓缓开口,却是带了怒气:“曹大人治家不严,降为正四品!”
众人再次悄悄看向朗凯凯,皇上已经如此,他为何还不见好就收?
复始嘴角噙了笑意,望着雾蒙蒙的天,时候尚早。
她曾和朗凯凯说过,要连降曹玄逸三.级。
这两级,完全是他逼着皇上的下的,最后一降,她倒是很期待。
微生洲渚见朗凯凯仍然顽固不起,喝怒道:“朗大人还想做什么?!”
朗凯凯匍匐于地,闷声道:“请允许臣传唤一人!”
“准!”微生洲渚已在爆发边缘!
便见从宫门口走近一人,那人清瘦,复始认得,是其中一位官家的公子。
恰在此时,跪在地的一官员望着这人惊愣住。
“此人知道,是谁杀害了我儿!”
朗凯凯的话,如惊雷,拔地而起,炸地众人耳朵直发颤。
那人一瞧这边情形,立刻快步走来,朝皇上跪下:“参见皇上。”
皇上凝着这男子,眸色深沉,喝了口身旁大总管递过来的茶,压下怒气,才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皇上,他是臣的犬儿。”这官员是从四品下。
朗凯凯又道:“皇上,翠湖寒出事之时,他曾在犬儿身边。”
这话一出,众人齐刷刷望向那人,只瞧那人跪地,挺直着身子,也是年轻气盛。又转向那眉皱成川,欲言又止的官员,暗自庆幸与自己无关。
便听那年轻气盛的年轻人不卑不亢道:“禀皇上,那日我确实在,发生事情之时,我恰是被人挤到了朗子晋身旁。但是此事涉及了一些人,我便没有站出来,望皇上恕罪!”
微生洲渚紧眯了眸,视线凝着这年轻气盛的人,挑了疑惑:“那为何现在就站出来了?”
“朗大人前一段时间曾来找过我,我否认了。过了几日,朗大人再次来找我,我也一直否认,但朗大人不曾死心,只求让朗公子死得瞑目,安心走好,竟是委下身份,屈了膝折了腰,我瞧朗大人不过年过四旬已白了发,更是看他对朗公子那份父子情谊之上,所以才考虑想一想。”
朗凯凯接着道:“臣曾挨着找过当时在翠湖寒的人,有个人看到,这位公子在慌乱之时站在了犬儿身旁,所以臣便去找了他,希望他能说出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声哽咽,竟是在空旷之地格外响亮,“犬儿亦不是那不学无术之人,臣自小教导他武功,平常人怎会伤他分毫,又怎会被翠湖寒的水给淹死?”
却是无人敢吭声。
微生洲渚又是喝口茶,茶杯重重摔向小安子手中的托盘之上,沉声道:“你说,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众人被这摔茶杯的声响惊住,身子又向下压了压,额头贴着手背。
那人朝着皇上磕头,道:“禀皇上,那日本来正在吟诗作对,突然湖中央就是一声炸响,只瞧翠湖寒的上面的冻结的冰从中心向外蔓延裂开,忽而三声响,脚下地动山摇。而凉亭下人本就多,那处又有台阶,人群慌乱之下,有很多人摔倒,脚下又站不稳,众人推搡着,而我本来就站的离湖边比较近,又无法向前移动,被人一撞,差点就跌进湖里,所以多看了两眼,就瞧见朗公子护着左小姐。”
而左岚倾一听这,又向左冷珍怀中挤了挤,寻求护佑。
“左小姐?”皇后突然开口,眸光锁在左岚倾身上。
“是的,左小姐当时很害怕,一直向后退,当时是撞进朗公子怀里的,我当时一直向前挤,生怕跌落湖中,但看到左小姐一直推搡着朗公子向后退,所以多看了两眼,然后前面一阵拥挤,就看到朗公子掉落了湖中。”
话刚停住,就听左冷珍辩解:“那也怨不得岚岚,生死由命。”
年轻男子循声望过去,皱眉,反驳:“我话并没有说完。”
曹玄逸不耐地看了一眼左冷珍,跪在地上,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当时朗公子落水,起初我并没有注意,因为之前听说过他也是懂水的,就看了一眼,见朗公子没有挣扎,我只想着或许凉亭这里太乱,上来也挤不出去,便没多做注意。再后来等摇晃之感过去,却是发现朗公子已经浮在了水上。但是,朗公子掉下水之前……”
却是突然噤了声。
“无需顾忌。”微生洲渚从左岚倾身上瞥向这人。
得了话的年轻人,如是说:“我看到曹夫人去拉挤在朗公子怀中的左小姐,然后伸手推了一把朗公子胸前,那朗公子就很轻松的被推开,便后退了几步,落入了湖中。”
左冷珍神色一凛,不禁望向这人。
“曹夫人?”微生洲渚视线却是落在曹玄逸身上,忍下不耐之色。
“皇上,当时臣妇去拉表妹,只是想带她远离湖边,臣妇推了朗公子实则是因为当时见他抱着表妹,情急之下才推了他一把,臣妇不过是个手无缚鸡力的妇人,兴许是朗公子一时没有站稳。”
“不!不是。”年轻人立刻驳斥道,“我当时见你手中有东西,晃了我的眼,不过并没有多想,后来和朗大人探讨过此事。”
朗凯凯接话:“臣曾找过仵作。”
而恰在此时,有一人走来,是刑司房的仵作,此人验尸手法高明,而且无一出错,他跪下,道:“臣确实去验过,发现朗公子胸前有个针大的孔,而那位置,医者不可能针灸于此,若不然,人会全身无力瘫软,甚至死亡。”
年轻人接着道:“我曾细想过,曹夫人手中的东西,有银色光,而她的手,正好推在朗公子胸前!”
“胡说!”左冷珍怒吼道,“我根本不懂什么银针,更别说如何使计杀人!”
“请允许臣再传唤一人!”
现在所有人已无比确定,这朗凯凯早已准备,只等着今日这一击。
“传!”
从宫门口又走进一人,是个精廋的白须老人,一手抚须缓步而来,手中拿着一把拂尘,真可谓道风仙骨,若不是那双深谙世故的双眸,可真是把菩提寺的如湛大师给比下去了。
道长向这边走来,视线却停留在闭眸假寐的萧何身上,摇了摇头,复始听见了一声几若未闻的叹息,便见这道长向皇帝那边走去。
这道长也是个傲娇的,走到跪着的年轻人身边,四下一看,微微躬身道:“见过皇上。”
却听皇后一声惊讶:“华光道长?”
复始挑眉,与皇后相识的?
就听旁边假寐的萧何嘟囔着:“臭老道士。”
这语气,她更加确认,都是相识的。
微生洲渚吼道:“不长眼的,还不搬椅子!”
“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得沉稳?”华光道长说话并不顾忌,坐上搬过来的椅子,他嫌弃看了一眼,拉到皇后身边,坐下,拂尘被手一转,放在了右胳膊处。
皇后与他甚为熟稔,笑问道:“道长怎来京都了?”
华光道长哈哈一笑:“许久不见我那小徒儿,最近倒是有些想念了。”
皇后到是奇怪,“道长什么时候收小徒弟了?”
道长叹道:“你这徒儿自从做了皇后,连我这师傅都给抛在脑后,皇后没有令,我哪里敢来?”
“呦,师傅您这含沙射影的话我听着可是刺耳,丽娘前日还唠叨着您呢。”皇后立刻改了称呼,甚是亲昵。
道长身体一僵,低了声音问道:“徒儿,是真的?”
皇后却笑道:“师傅今日来,是为何事?”
华光道长咳了一声,瞪了一眼皇后,凝向前面跪着的人群中,“来看看你师妹。”
“师妹?”皇后随着他视线瞥向左冷珍与左岚倾,“是哪个?”
却见华光道长兀的跳了起来,苦了脸色嚷嚷道:“你怎么狼狈成这样了?可害了师傅一世英名啊!”
“师傅。”左冷珍立刻俯身喊道。
众人一惊,竟然是左冷珍。
那这位道长又是何人?
朗凯凯道:“前几日臣见华光道长在曹府徘徊,就拦住了道长询问了些事情。”
一听这话,华光道长又再次坐会椅内,眼珠子提溜转了几圈,瞧微生洲渚也看着自己,咳了几声,一挥拂尘,道:“虽然她是我小徒弟,但我也不能包庇她,咳!我是闲着无聊就想收个徒弟,她也学的认真,我就私底下教了她一些功夫。”又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甚为惋惜道:“她当初说要学银针,我想着这么好学的徒弟哪里找的到啊,就教了她。”
左冷珍瞬间软在地,一脸绝望。
且不论会不会武,单就这银针,有她师傅亲自作证,又有人看到她当时手中放有银针,更是有仵作证实朗子晋胸口被银针扎过。
而他师傅,更是皇后的师傅,有多少能耐,自有定论。
“你,为何要杀朗子晋?!”曹玄逸怒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