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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怎么对这盆花这么上心,婢子今日对着它发了一上午的呆,也没研究出什么特别来。”
谢梵烟原本还在对脂容几个丫头讲未央宫的事情,后来忽然对着这盆花沉默下去,脂玉不由的开口问道。
“若是你知道了这花的妙处,那你岂不是成少夫人了?”雪茹在一旁笑道,“婢子只知道,少夫人说好的,一定有它的妙处,比如这花,等开花的时候一定比寻常的花都好看!”
“你呀。”脂容不由得笑了,点了点雪茹的额头,“难怪少夫人这样喜欢你,瞧你这小嘴,让少夫人不喜欢都不行。”
“婢子这可不是捡少夫人喜欢的讲。姐姐们都知道我的,我啊,说的都是再实在不过的话了。”雪茹一面躲着脂容的手指,一面偏头道。
看几个丫头热闹成一团,谢梵烟放下手里的花,“每日不要忘记给它浇水……还有,”
“还有千万不能搁在日头下晒,要避开阳光在阴凉地方,跟人的习性一样,喜欢舒舒服服的环境。这些少夫人都说了好多遍了,婢子们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可惜婢子笨拙不会写字,否则都能默下来了。”脂玉闻言笑着打断谢梵烟。
谢梵烟不由莞尔,不依的去呵脂玉的痒,“好啊你大胆脂玉,竟敢打断少夫人我的话,还敢嫌本夫人啰嗦,可是越发没了规矩?”
“少夫人饶命,少夫人饶命,婢子不敢了。”脂玉被谢梵烟呵痒呵的浑身没了力气,忙告饶不停。
“少夫人还没讲完呢,刚才说遇到了德妃,德妃娘娘长什么样呢,魏嬷嬷可是说了她怀了皇子,可金贵着呢。”脂容看谢梵烟被打断,有些好奇,发问道。
谢梵烟放下手里的花盆。想起德妃,想起方才魏红玉挨得那些巴掌,心里有些发堵,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怎么。德妃难道为难少夫人了?”脂玉察言观色,见谢梵烟表情如此,生怕谢梵烟是吃了亏回来,忙道。
“倒不是为难的我。”谢梵烟勉强笑了笑,“为难的是魏嬷嬷。”说着。便将遇见德妃的事情大略与三个丫头说了,听得三个丫头目瞪口呆,义愤填膺。
“这皇宫内是天子的后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明目张胆的冤枉人,咱们淑妃娘娘也是有身孕的,两个娘娘位分相当,怎么德妃就敢这样欺负人?”
“就是因为在皇宫里,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吧。”谢梵烟望着花盆发呆,眼神有些怅然。虽然与魏嬷嬷情分并未多深,可是看到她那般情境,心里还有些戚戚焉。
但随即又看向脂容脂玉和雪茹,“这宫里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可要记住了,最好就在这芳华宫里呆着,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一定要出去也要时时刻刻把规矩礼节在心里反复默多遍,切不可冲撞了贵人,更不要授人以柄自取其辱。都记清了。”
“是。”几个丫头看谢梵烟说的认真,又想起魏嬷嬷今日遭遇,忙郑重点头,“婢子们记住了。不会给少夫人丢脸。”
“给不给我丢脸倒真的不是重要的事,我是怕你们受了委屈遭人侮辱,我想如今这宫里盯着芳华宫的眼睛可不少,就是因为淑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但愿我们不要受其牵累才是。”
“不会吧,淑妃娘娘肚子里的可是皇上的孩子。别人就算羡慕又能如何,难道还敢打什么歪主意?更不该会牵连到我们才是啊。”脂玉闻言,面色有几分讶异看向谢梵烟。
谢梵烟苦苦一笑,“但愿吧,但愿我们能相安无事,便在此殿中安然呆几个月就是了。”
“相比起这个,婢子更担心的是少夫人您的肚子,若真的呆的长了,可怎么瞒得过。”说起这个,雪茹一脸忧心忡忡。
“这个无妨,我早有法子,你们安心就是,到时候我会都告诉你们的。”谢梵烟看着几个丫头同时点头带着几分焦急的眼神,宽言安抚道。
几个人正说呢,殿门忽然被推开,外面一个小内侍的声音传来,“谢夫人,淑妃娘娘请您过去说话。”
谢梵烟起身,“知道了,我就去。”
“淑妃娘娘还说了,把谢夫人您亲近的丫头一并带过去玩耍,总之莫要拘束了。”
“好,我知道了。”
“这淑妃娘娘倒是亲切的很,待夫人也好。”脂容在一旁轻声道。
谢梵烟看了脂容一眼,“以前淑妃娘娘在宫中时候,可有曾提过问过我半句?”
脂容愣了愣,随即摇头,“不曾。”
“我们曾困顿于并蒂苑,我险些丧命,我在府中名声扫地,淑妃可有问过我一句?”
“没有。”脂玉也摇头。
“所以她今日待我好,并非是因为我。”
“这个婢子明白,淑妃娘娘今日对少夫人另眼相看,是因为她以为少夫人肚子里有咱们王府的后嗣呢。”雪茹快言快语。
“嗯,或许是这个原因,也未必全是,但你们记住,这世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待你们好,有句话说得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话有些偏激,但很有道理,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一定另有目的。”谢梵烟看几个丫头似懂非懂的神情,微微叹息,“你们作为丫鬟,的确处理事务井井有条,可是就是少了几分见识,不曾真正见过世间险恶,所以有时候难免天真,日后一定要多学会几分世故,勘破几分人情,那么就真的是实实在在的合格丫鬟了。”那样也许就能更好的伺候姐姐。
脂容几人点头,又有些懵懂,“那淑妃娘娘待少夫人好是为了什么?难道对少夫人有所图谋?”
谢梵烟笑了,笑意有些凉,“这话被你说对了,她还真的对我有所图谋,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我们不知道……”脂容重复了一遍,马上抬头,有些急切和惶恐:“少夫人知道么?”
“我啊,我自然知道。只是还不到告诉你们的时候。”谢梵烟冲她们笑笑,“好了,咱们快去吧,莫要让淑妃娘娘等着急。她虽然对我们以礼相待,十分客气,但我们却不好因此就懈怠了。”
几个丫鬟都被谢梵烟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说的迷迷糊糊,闻言忙拥着谢梵烟出了偏殿。
在谢梵烟伸腿踏出偏殿的那一刻,心里忽然悠悠的叹息一声。
莫名其妙的叹息。一下子惆怅了谢梵烟的心。
是姐姐么?
自从那日姐姐与自己梦中相见后,这具身体里许久没有感受到姐姐残魂的意识。
这声叹息是第一次。
谢梵烟不由得蹙眉,手抚上胸口,心脏跳跃的地方。
“姐姐,觉得我不该如此么?”
“不该将身边的人都拖入人情世故的泥潭中,姐姐想让她们永远清澈。”
“可是,这样不行的,姐姐,我就是被你保护的太好,所以才不能平等的与你站在一起。与你共同分担。”
“我多么想日后,等姐姐你醒来,能有与你站在一起,共同分担的人啊。”
进了芳华宫主殿,谢梵烟被引到淑妃所在的内室,桌上是被打开的药箱,淑妃正在仔细的给魏红玉脸上擦涂药膏。
“长姐。”谢梵烟进去给淑妃行礼。
“阿玉来了?”淑妃笑,“快随便找个地方坐,我在为魏嬷嬷上药,方才我的侍女莲儿蓬儿她们在打牌玩。让你这几个丫头也去玩吧,人的情分总是要相处来的,你们不能随意走动,在那偏殿里想来也是无聊。倒不如来与姐姐说说话,姐姐虽然想让你们自在些,可是又不愿让你我隔阂生疏,莫要怨我多事。”
“长姐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刚才的确正无聊。与几个丫头讲今日去见皇后的事情呢,我这几个丫头都没什么见识,比不得姐姐身边的人。”
“瞧你说的,我看你身边的人都伶俐的很,我也听魏嬷嬷说了,她们都很能干,无怪乎妹妹今日都一并带了来。”
“我怀着身孕,伺候的人是多了些,姐姐千万莫要怪罪。”谢梵烟随意坐下,此时抚着肚子眉眼弯弯,带着笑意。
“怎么会怪罪,这可极有可能是王府未来的小世子呢。”淑妃有意无意的看向脂容等几个丫鬟的脸,见她们目光都不由得飘向谢梵烟的肚子,眼里写满担忧和焦虑,心内微微点头,“既然如此,莲儿,蓬儿,快带脂容她们下去玩,可不许欺负他人,你们耍起来我是知道的,就是爱耍赖。”
“是,遵命!婢子们再耍赖也只敢在这殿内耍赖,岂好意思将这脸面丢到外面,那岂不是打娘娘您的脸么,婢子们可不敢。”一个伶牙俐齿的蓝衣小丫鬟说着,上前拉住脂容和雪茹的手,“几位姐姐,我们出去玩吧。”
脂容看向谢梵烟,谢梵烟对三人的方向点头,“去吧,玩的开心些,这也是娘娘一片好意,休要辜负了。”
“是。”
几个人答应了,便被领了出去。
内室的门被关上,只有谢梵烟,淑妃与魏红玉三人在屋内。
淑妃也上好了药,长长的珐琅镶金丝护甲抚过魏红玉微微肿起的面颊,眼里闪过痛惜,“这次又连累了嬷嬷。”
“娘娘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婢子皮厚,禁得住这些。”魏红玉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谢梵烟也在一旁感慨,“早就听说宫里不容易,却也是今日见识到了才真的这样觉得了。”
“傻丫头,你见到的,比起这宫里真正污秽事情,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你还是少见识到的好,我知道将你拉入趟入这滩泥水是我的错,可是若是不让你见识见识,你又怎知我的辛苦,阿玉,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此生唯此一胎了,一生的希望全在这肚子里,你莫以为我便是狠毒,却不知我心里难处。”
“长姐怎么说起这样的话,长姐最是有福气的人,一生一世子孙绵延无尽,怎么会唯此一胎,说这样丧气的话。长姐这般年轻美貌,又得皇上宠爱,怎么会就这一个孩子呢?”谢梵烟忙道。
淑妃有些凄楚的笑了,摇着头,眼眶有些红,随即又低头,有晶莹的液体滑下,落入衣襟,悄无声息了。
“阿玉你肯如此相帮,我又如何不对你坦诚相待。”
这般一开头,谢梵烟忽然有些恼恨自己多嘴了,此时自己根本不需要淑妃的坦诚相待啊,她坦诚相待,就会告知自己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可是自己知道了淑妃的秘密,难道淑妃日后会放松对自己的盯梢么?
自己倒罢了,原本打算一走了之,可是若是姐姐醒了,舍不得陈瑾瑜……自己是知道姐姐对陈瑾瑜情意的。
那样宫里这位淑妃,只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可是如今就算想走,也难走了。
只听淑妃的声音缓缓道:“我在宫里地位虽然算是显赫,却曾多次与德妃有过嫌隙,两个人在宫里渐渐不能相容。”
“德妃有孕,太后和皇上都十分欢喜,曾诺下德妃若是产下皇子,便立德妃为贵妃。”
“这边罢了,那顶多是我败了就是,这是天命,可是德妃仗着有孕,和皇上太后金口一诺,便在宫里处处与我挑不是,那阵子我躲她都躲不及,不知道被太后训斥了多少次,说我莫要骄横冲撞了德妃,在她们眼里,我是王府出身,便该任性妄为,而德妃是小户出身,就是谨小慎微,每每有什么矛盾,她们总是先入为主,在德妃怀了身孕之后更甚。”
“我心中不服,曾私下狠狠顶撞了德妃,德妃却直言若是她诞下皇子晋了贵妃位,定容我不得,期间又有不少磕磕碰碰,让我看到了德妃真正的手段,这些便不告诉你了,也是宫中禁忌之事,我也真的急了,便去求祖母,祖母给了我一个方子,助我成功受孕。”
“可是,那方子十分灵验,却有一副作用,就是终身只能得一子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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