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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朝云最是惊慌失措,不,她简直是惊呆了。那夜她明明才见过洛羽裳,花容月貌的一张脸令人印象深刻,而此刻,这才不过过去了几日罢了,她的脸已经面目全非。
说面目全非或许有些夸张,但对于一位美人来说,已是十分严重的事情。她的脸长满了数不清的小红点,那种让人不适的红色密密麻麻爬满了她的一整张脸,不仅瞅起来令人不适,还十分恶心。
包括式九微在内,所有十九院中的人都是或惊讶、或疑惑、或窃窃私语、或叹气摇头,唯有洛羽裳似乎根本无视这一切,坦然笑道:“想必诸位也看到我的脸了,如今我若厚颜留在一院中,恐怕也是没有资格了。”
宫九忽然怒道:“我已说了此事我会彻查,无论是何人做的手脚,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本院主已经承诺于你,为何你还要执意离开一院?”
洛羽裳没有回头,她背对宫九跪着,幽幽叹了一口气:“我累了,院主。羽裳知道今日之行辜负了院主将近一年的栽培之恩,院主一定不能谅解羽裳的决定,但请院主也站在羽裳的为难之处想一想,羽裳只是弱质女流,胸无大志,只想保命,不用每日战战兢兢、心惊胆颤提防旁人来害我,琢磨他们会用什么方法来害我……我累了,院主,这个一院翘楚之位是个众矢之的,今日羽裳无能让贤,只请院主成全。”
宫九猛地将鹅毛羽扇扔在了地上,指着洛羽裳骂道:“好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对你好话说尽,你却净是在指责我一院的不是!你将一院说得如此藏污纳垢、混乱不堪,你可曾顾虑过我的脸面?你今日铁了心要入十九院,可你以为十九院就是平安福地了?你以为在十九院就可以安然无恙了,我告诉你……”
宫九的话没有说完,就听式九微若有若无地咳了两声。宫九从气怒中冷静下来,这话再说下去,真是连式九微一起得罪了。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冷笑一声:“好,你既然要走,那一切也要按照规矩来办,你说是不是啊,式院主?”宫九说最后一句话时,看向了式九微。
式九微点了点头,道:“叛离是大罪,要受生死之罚,洛羽裳你可想好了吗?”
洛羽裳长睫低垂,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式九微见洛羽裳无异议,才对宫九道:“天罚过后,若是洛羽裳还活着,从即日起她将归入十九院麾下,再与一院无关,也请宫院主大人有大量,日后相见,不要再为难洛羽裳才好。”
宫九冷哼了一声:“一切按照魔窟的规矩来办,如果这个丫头命大不死,我宫九绝无二话,以后也当一院从来没有洛羽裳这个人。”
“好。既然宫院主也在,是个见证,那一切可以开始了吗?”
宫九道:“式院主开始就是,我宫九自会细看。”
式九微吩咐身后的黑衣侍从,道:“将洛羽裳带到中央的大台子上去,然后请十字刑架。”
听到这里,莫朝云有些焦急起来,看来目前的形势对洛羽裳而言十分不利。她四处张望,正好看到被拥至后两排的莫熏,忙挤了过去,问道:“莫熏,什么是生死之罚?”
莫熏神色沉郁道:“我觉得洛羽裳十有*会死。”
什么?莫朝云急急道:“为什么会死?到底什么意思啊?”
“夹缝中的一线生机,对于会武的人来说或许还有机会,只是这个一院的姑娘是万万不可能活下去的。”说完后,莫熏又冷笑道:“规矩的制定者原本就没有存着善念,又如何会真的赐予生机?这不过是为了惩治叛离的一种手段罢了,不然日日都有人想要叛离本院,改投他院,这异人馆岂不是乱了套了吗?”
两人说话的功夫,中央台子上的十字刑架已经摆好,只听式九微道:“今日的规矩改上一改。”见宫九闻言望过来,式九微才又道:“洛羽裳是个弱女子,本身并不会武,所以以往的规则若是强加在她身上,和直接一刀杀了她也就没什么分别了,那不是我式九微一贯的做事风格。既然是天罚,一切看的是天意,所以任何人为的斩断一切生机的做法,在我这里也是绝对不可能通过去的,你说我说的是吧,宫院主?”
宫九哼笑一声:“这里是十九院,自然是听式院主的,不过既然是惩罚,总不能徇私舞弊才是,我想这众目睽睽的,式院主也不会因为洛羽裳是个弱质女流就网开一面,这可是有失公允的,式院主素来执法森严,想必不会让我失望。”
“这是自然。”式九微道:“明日便是我十九院的月底之试,想是这个月里事务纷忙,连抽签的次序名单才刚刚拟好,不过院中日前来了新人,作为新人审考倒是一直没有时间来进行,明天就是月底之试,也来不及另作安排,不如就趁着今日,将新人审考一起进行了吧。”
式九微说完后,忽然指着台下乌泱泱的众人,高喝道:“莫朝云!”
莫朝云正和莫熏交头接耳,丝毫没有防备式九微会忽然唤她,听到后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发现所有人都齐刷刷给她甩出了一列位置,才后知后觉发现式九微正在叫她去台上。
她心下慌乱,赶忙和莫熏对了对眼神,却见莫熏微微摇头,显然也是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不知如何应对的意思。于是,莫朝云只得心内叹口气,沿着被众人默默让开的窄道,直接走到式九微所站的高台之下。
式九微居高临下,威严问道:“莫朝云,今日我就来考校一下你的武技,先来说说你最强的武技是什么?”
面对式九微时,总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心悦诚服之感,于是莫朝云坦然道:“弓射之技。”
“哦?”式九微继续问道:“轻弓还是重弓?长弓还是短弓?”
莫朝云愣了愣,才道:“皆可。”
式九微忽然笑道:“取我的满月长河来。”
莫朝云心中忐忑了片刻,就见式九微自身后随从手中接过了一把古弓,直接从高台上抛给她。自上而下带着破空的细微隙声,莫朝云就知道这把弓很有些分量,于是不敢怠慢,气贯双臂,接住古弓的同时,左脚尖空悬,右脚掌扎马步滑出,在原地转了一圈,才卸去了一多半的力道,将弓稳稳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此弓很沉,算是大漠弯弓的一种,应该是骑射手常佩的一类弓。此弓的特点是挽弓者臂力要求惊人,弓弦挽开如满月,以后腰椎为着力点,力发此弓。此弓射出的箭射程极广,乃是百步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一把顶级杀器。
想明白这一点,莫朝云对式九微的来历和出身更加感兴趣。院主她为何会有这样一把长弓,她到底是什么人?这弓不新了,应该是常用之物,那么……
“你看了这半天,到底觉得这弓如何?”式九微见莫朝云拿着弓不说话,忽然问道。
莫朝云的思绪被式九微打断,微微觉得汗颜,道:“这弓实在古朴出众,我一时有些走神了,请院主不要怪罪。”
式九微却不以为意道:“这是把重弓,骑射中射程远命中率高,缺点是臂力要求稳定。若是要你挽开这把弓,你最远可以射出多少步?”
古人都言弓射高手为百步穿杨之技。莫朝云自小习武,便酷爱弓射之技,她反复练习最多的功夫也是弓射,所以毫不夸张的说,别说百步,她有信心可以在三百步左右射中靶心,但前提是她所持用的需是她惯用的金蛇魔月弓,而且是她身体状态顶尖的时候。
可如今别说她身上旧伤未愈,连这把弓看起来也不是十分趁手,所以她犹豫片刻,才摇头道:“最多百步。”
式九微却忽然笑了笑:“百步?你不用先试试这把弓后再做决定吗?”
莫朝云摇了摇头。挽弓本就是机巧之技,耗费体力过甚,后期便会持弓不稳,那时候再想射中靶心,恐怕就十分困难了,而且她对于自己的箭技有信心,所以拒绝了试射。
式九微对宫九道:“宫院主,如今弓手已就位,靶子也已经绑好了,那我们就开始了。”
宫九闻言愣了愣,她看了看被绑在十字刑架上的洛羽裳,又望了望莫朝云手中的长弓,才终于恍然道:“式院主你的意思是要用长弓射杀洛羽裳?”
闻听此言,莫朝云差点将手中的长弓扔在地上。她直愣愣看向中央台上被结结实实绑在十字刑架上的洛羽裳,而同时洛羽裳也在看向她,两人视线在某点交汇,彼此神色都有些凝重悲凉。
“正所谓事不过三。由莫朝云于百步之外,覆住双目射十字刑架上的洛羽裳三箭,如果天意不让洛羽裳死,那么天罚之后洛羽裳并入十九院,从此与一院无关。若是天要亡命于洛羽裳,她的尸体由宫院主带回处置,如何?”式九微不急不缓,终于说出了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