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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托利亚东部丛林潘托
古老的森林里,万物在肥沃的土地上受到了长久的滋润,整个丛林中一派欣欣向荣。即便是晚上,依旧能听见四下里,一声赛过一生的鸟叫和虫鸣。
巨大的法拉利德树,是潘托森林独有的植物,茂密的枝干犹如一柄大伞,遮天蔽日。粗壮的树干能够储存充足的水分,即使在恶劣环境中,其寿命仍可达几千年左右。
此刻树下站着一个人,他身材高大,仰头望着参天的巨树,似是陷入回忆般,有些出神。
这树,和勒比斯丛林里那株魔树萝藦藤有些相似,让他不禁想起那夜漫天席地的星光虫,以及那人让人心动不已的狡黠笑脸。
过了许久,他身后走来一个人。
来人在离他还有三步的距离站定,见他正在出神,便有些犹豫是否要开口。
“什么事?”那人回过神来,淡淡收回视线。
年轻男人一头栗色头发,手中还拿着一只多米,闻言立即道:“盖尔刚才传来消息,他们刚刚解决掉一个佣兵团,从那些佣兵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他一停顿,自然是重要的信息,对面的男人于是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在月光下,仍旧不可忽视的威严面孔。
他的脸越发的棱角分明,青色的双眼沉静而又犀利,只是周身的气息,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沉寂。
这人,正是西蒙。
他面色微动,注视着威尔,道:“说吧。”
“那些佣兵接到的悬赏果然都是来自同一位雇主,他们的目标只有菲尔德一人,至于多维特少爷,似乎是可有可无,并没有特别的要求。最新截获的这支佣兵团得到的消息时,菲尔德似乎在康普勒镇出现过。”年轻军官威尔,将目前所获得信息一五一十地说给西蒙。
西蒙阴着脸沉思,威尔便道:“目前看来,他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但是看他这个方向竟然是往波尔蒂那去的,为什么要去边境,难道被人要挟了吗?”
威尔看着比平静的西蒙还要着急,苦恼道:“我们要赶快找到菲尔德才行,一旦真的出了国境,我们就没办法再继续追踪了。”
威尔即便担忧,但也知道见了面,情况说不定也不会马上好转,将军要追回爱人和孩子,势必非要大大地费一番苦心不可。
西蒙仿佛没有听见他的担忧,也感受不到他的心声一般。他转头看着不远处,三三两两坐在一处,围着篝火的士兵,开口道:“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威尔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马上回道:“之前被我们重创的那股势力,似乎蛰伏起来了,最近都没什么动作。”
他沉吟一下道:“我倒觉得它并不是在黑市上雇佣兵团,追捕菲尔德的主谋。至于是不是他们重新带回了禁咒巫法,就不得而知了。但这件事总是让人觉得蹊跷,就连国王陛下都忧心忡忡,命令彻查此事,想来一时半会他们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西蒙沉声道:“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威尔又是一愣,仔细一想,才恍然大悟:“您说的是当年法兰托利亚和波尔蒂那边境之战的事?您怎么突然对这件事这么关心了?”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借着营地上篝火红彤彤的光亮道:“当年那场战争,法兰托利亚几乎全军覆没,我也只是从当时勉强护着陛下回来的士兵处得了一些只言片语。”
他见西蒙目视远方,火光在他眼中忽明忽暗,深邃的双眼中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暗光。
这位大人,帝国的第一皇子,法兰托利亚战功赫赫的将军,总有着让人敬佩的气魄和毫不动摇的意志。
他至今记得,菲尔德和多维特在晚宴失踪后的第二天,西蒙在整个皇宫的惊慌和陛下的盛怒中,向杰森陛下请求卸任将军的职位,并且离开都城。
“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西蒙!你把自己身上的职责和重任都丢到一旁不管了吗?”杰森陛下怒火中烧,显然已经有些焦头烂额。
西蒙面无表情,眼神坚定:“如果连自己的爱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的话,那些加在我身上的重任和职责,我也未必能够如愿做到。”
杰森脸色涨红,他愤怒地拿起手边的茶杯,猛地向西蒙掷去。
精致的茶杯在西蒙脚边碎裂开来,锋利地碎片擦着西蒙靴子飞出,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那是不是我也要收回你皇子的头衔,你作为王室一员的身份?”杰森气急败坏道。
西蒙俯身,双膝着地,对着坐在上位的杰森行了一礼,郑重道:“如果那是您的希望的话。”
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那是一个简单又庄重的平民礼。
威尔当时太过惊讶,以至于他下意识地屈膝也跟着行了一个平民礼,然后才急忙追着西蒙离开。
而西蒙就只带了他的亲卫队离开了都城塞瓦尔。
大约是威尔走神的时间太长,许久没有动静,引得西蒙侧目看过来。
威尔急忙正色,汇报道:“当年边境之战,确实因着伊格那茨大魔导师的加入而力挽狂澜。后来战争即将告终,据说那天,是杰森陛下和伊格那茨大师难得一次的相约外出。陛下只带了很少的护卫,当然阿瑟子爵作为亲卫队长和陛下的挚友,也身在其中。其实,军中的士兵一直都不肯相信是阿瑟子爵出卖了陛下,只是后来陛下震怒,德雷弗里克一族又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众人也都不再提及此事。”
“关于那场暗杀呢?”西蒙问道。
威尔皱眉,似乎是有些困惑:“除了陛下大约没人能够详细说明当时的情况了,只是当时好像是遇到了大批士兵和魔法师的包围。阿瑟子爵似乎是受了伤,随后就不知去向,后来伊格那茨大师拼劲全力拖住敌军,才得以掩护陛下逃走。”
“等到援军赶到时,只剩下焦黑的战场和伊格那茨大师残破不堪的尸体。在他仅剩的一只断臂中,护着一封血迹斑斑的书信,就是这封信给阿瑟子爵定上了叛国的罪名。”
威尔不禁一叹,那样血雨腥风的历史,沉重得令他也忍不住唏嘘:“虽然后来并没有找到阿瑟子爵的尸体,但是却赔上了整个德雷弗里克一族人的性命。却没有想到阿瑟子爵竟然还有一个儿子。”
西蒙打断他的感慨,沉思道:“当年边境之战是波尔蒂那的大皇子挑起的,但如今即位却是二皇子伯里斯。”
威尔道:“正是那大皇子挑起两国战争,劳民伤财,引得老国王和大臣们的不满,也使得百姓诸多怨言,才便宜了如今波尔蒂那的皇帝。”
“不过,将军,您为什么突然间要追查起当年的事?”威尔略有不解。
虽然他们现在追查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差查这一件了。
“不是说了好几次了,不要再叫我将军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西蒙道。
威尔没有吭声,心中却道:您如果不是将军,只怕没人配得上再被称呼这两个字了。
西蒙目光深沉,眼中的光亮犹如刺破黑夜的利剑,低声道:“如果当年阿瑟子爵是被冤枉的话,势必有另一个人策划了这场阴谋……”
威尔神色一凛,却见西蒙视线一转,望着不远处坐在火堆旁的几人道:“赛雷亚他们还习惯吗?毕竟我们风餐露宿的,一路跟着我们急行军,还吃得消吗?”
听他提到赛雷亚,威尔脸色就一垮,苦恼道:“真是抱歉,将军,他本来很听我的话的,可是这次说什么也不听,非要和我们一起出来找菲尔德。”
他扭头看着坐在自己弟弟身边的另外几个身影,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吐苦水:“他自己来也就算了,还把其他几人都带上了。道森院长要是知道我把他的宝贝孙子拐到这儿来,不知道会用什么新法术来招呼我。”
西蒙说了几次也无法纠正威尔对自己的称呼,无奈也就不提了。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放心,要招呼也只会是冲着我来。”
西蒙看着塞雷亚几人,似乎从他们身上再次看到了在勒比斯森林里的景象,眼神柔和道:“他们是菲尔德的好朋友,为了菲尔德我也不会让他们冒险的。等到了康普勒,就送他们回去吧,也算他们为了菲尔德尽了心。”
威尔知道,西蒙根本没打算让几个年轻人冒险,真希望他良苦的用心,菲尔德也能感受到。真希望菲尔德能停下脚步,等一等将军的解释。
他心中略有感伤,只得赶紧转移话题,道:“说起来,菲尔德在宴会上那副样貌,虽然国王陛下下了封口令,但一旦传了出去,让罗兰的人知道了,他们不可能毫无动静的……”
西蒙眼神一凝,眯着眼睛道:“罗兰的新皇帝刚刚即位不久,他自己还自顾不暇,哪里有空伸手别国的事情,就算他想要有什么动作,也休想碰菲尔德一根头发。”
他的话自然不是空口狂言,威尔是他的心腹,也知道西蒙暗中有着怎样的势力,所以即便只带着几十人,西蒙也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离开塞瓦尔。
他们二人整晚上都围绕着沉重的话题,威尔便想着缓和气氛,道:“这次能够得到菲尔德的消息,多亏了奥莱西,哦,不,是奥尔维娅,要不是他手下的一个商人,和一个杂货商口闲谈中得知了菲尔德的消息,我们还没办法知道他已经去了卡塔赫纳。”
他说着暗笑道:“恐怕奥尔维娅会记一个大人情给你,不知道要跟你讨什么便宜呢。”
西蒙无所谓道:“不过是惦记我那几瓶酒,都给他也不是不可。”
他们俩人正在谈笑,忽然林子上空突然响起一声啼鸣,是鹰嘴狮。
营地上众人立即警觉起身,天空中有红色的亮点闪了闪。
威尔道:“是自己人。”
果然,不多时,有一只鹰嘴狮扑闪着翅膀落在营地上。
从魔兽背上下来一人,他越过营地上众人,直奔西蒙而去,到了近前,才行了军礼,急急道:“将军,边境发生冲突,波尔蒂那正举兵冲破防线,已经侵占了蓬塔辖区内两个村子了。”
骑手风尘仆仆,脸色沧桑,就连嘴角都干裂出好几道口子。
在场众人都是脸色巨变,西蒙沉声问道:“蓬塔城的城主呢?”
骑手回道:“据说两军的首次交锋中,蓬塔的城主就在混乱中被流箭射中身亡了。”
“荒唐。”西蒙怒喝道。
威尔见此,急忙问那骑手道:“边境护卫队呢,我记得离蓬塔城不远,应该有边境军队驻扎的。”
骑手点头:“我离开前,边境护卫队正连夜赶往蓬塔支援。”
这是一场罕见的边境冲突。
法兰托利亚和波尔蒂那,虽然在边境上的摩擦不断,但却从来没有上升到需要军队出面的程度。
说起来,两国之间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起过战事与纷争了。
威尔神色凝重,转头看向西蒙,问道:“将军,怎么办?”
西蒙回身望着身后那棵静静矗立的参天巨树,注视良久,众人都望着他,仿佛只要他一句话,是继续藏身丛林,还是立即上阵杀敌,都心甘情愿,绝对服从。
良久,只见西蒙转过身,他环顾一圈注视着他,等待他下命令的士兵们。
沉声道:
“拔营,去边境蓬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