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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笼罩了整个城市。和黑暗对抗的是那些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在这座城的中央,一家医院的高级病房中,林有缘侧着身子睡在病床上。
不过他的眼睛并没有闭上,而是透过窗户欣赏只属于城市的繁华。
能看几眼,就看几眼吧。
林有缘像是自嘲似的笑了笑。
“滴滴”
放在床头的那块廉价电子表又响了,这一次响的时间要长上不少,这也告诉林有缘新的一天来了。
林有缘用双手艰难的翻过身子,看到一边小床上熟睡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有股淡淡的悲伤。
她的眼角似乎还有两道泪痕,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美。
也许她不是最美的,但是在林有缘的眼中她却是最好的。
林有缘辗转反侧,不断的回想着那老和尚说的摸不着边际的话。
“我佛慈悲?!呵呵,如果我佛真的慈悲,那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生在帝王家的机会呢?”林有缘艰难的坐起身子。
在黑暗中摸索着床头,过了许久才摸到一根手指长短的圆柱体。
他小心翼翼的点燃了那根烟,靠在背后的墙上,看着窗外的霓光。
从病房高度看,不光可以将大半个城市笼罩在内,就连远处山上的风景也能尽收眼底。
“灵山寺,老菩萨,修缘,有缘”
林有缘暗中咛喃几句,把烟蒂按灭便睡去了。
“秋小姐,林先生现在的状态还不太稳定,医院方面真的不建议现在出院”
第二天一大早,林有缘便听见张医生和秋小蝶的对话。
“醒了?”秋小蝶根本不理会张医生,而是对着林有缘莞尔一笑。
“林先生,现在您真的不能出院,按照您的身体状况,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张医生见秋小蝶不理会她,于是便从林有缘那边下手。
“死,很可怕吗?”林有缘挑了挑眉毛,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林先生……”
秋小蝶也是随着林有缘笑了笑,接着开始拿出手机打电话找人了,林有缘现在双腿已经完全不能动了,她一个弱女子可撑不住林有缘的体重。
在经过多年打拼之后,林有缘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成就,成为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
秋小蝶找的便是公司里面林有缘的心腹。两个光头墨镜男,身高体重都比林有缘大一号的壮汉。
他们两一人推着轮椅,一人在前方开路,看起来有点像某某会老大的出场方式。
“小蝶,咱们现在去哪里啊?”林有缘问道。
“当然是回家了?还能去哪!”秋小蝶被他这么一问差点给问懵圈了,不是林有缘说要出院回家的吗?怎么又反悔了?
“哦”林有缘随意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有些不舒服吗?”秋小蝶让那个光头墨镜男停下,接着附下身子查看。
“没有,只是我想在回家前先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灵山寺!”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大江以南,一向有“万佛之地”的称号。文殊,普贤,观音,地藏的当场几乎全部都在大江以南的地方。
这里不光是风景独好,底蕴也是其他地方不能比拟的。
古时有大儒道四百八十寺,估摸着有八十“灵山寺”
佛门中常说“不渡彼岸,何来灵山?”
彼岸与灵山便是大日如来的代名词,九州有数不尽的彼岸寺和灵山寺。
幸好,这座城只有一座残破古刹,名为灵山。
羊肠小道,曲径通幽,迎着阳光,贴着朝露。林有缘让那光头壮汉背着他,顺着小路上山。
一人开路,手中拿着林有缘的折叠轮椅,另一人背着他,秋小蝶一直陪在他身边。
对于这个地方,他们俩是再熟悉不过了。
常人若是走大路需要多走一两个小时的冤枉路,林有缘凭借他对这里的熟悉,抄着小路直上,仅仅半个时辰便到了山顶。
古刹,灵山
原本已经长满荒草的寺院不知被谁打扫的干净利落,虽然红墙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是勉强能够住人。
“师兄,我等你很久了”
从墙上跳下一孩童的身影,约摸十来岁,灵动的大眼散发着只属于那些老菩萨才有的仙佛气。
正是那个修了三生三世才见到林有缘一面的灵秀小和尚,俗名赵仙佛。
“小和尚,不要叫我师兄。做和尚有什么好的,吃不了肉,喝不了酒,还玩不了……”林有缘瞥见秋小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顿时把那即将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咽回肚中,捎带一口唾沫。
“阿弥陀佛,林施主终于来了,老衲等你很久了”
这一声如雷音,响彻在林有缘的脑海。
林有缘瞳孔急缩,他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能见识如此神奇的佛门神通。
“缘哥,你怎么了?”
秋小蝶察觉异样,伸出手在林有缘的眼前挥了挥。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们进去吧”
“你们在这等着”
林有缘让两个光头壮汉把他放在轮椅上,秋小蝶推着进去了灵山寺。
“师兄,你竟然真的来了。师父昨天晚上告诉我你回来我还以为他在哄我开心呢,没想到今天你真的来了!”小和尚灵秀跟在林有缘的身边道。
林有缘摸着他的小光头笑了笑,接着转动着脖子打量灵山寺的变化。
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很多年不曾到来,里面的改变也是翻天覆地的。
单单从地面来说,原来的土面也被人用红砖铺了一层,虽然不是很平坦,但也勉强能让林有缘的轮椅走了。
九州各处的寺庙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进门便是大雄宝殿,里面供奉的就是那大日如来。
迎面走来一驼背老僧,穿着发黄的僧袍,白须白髯,有种活菩萨的感觉。
“师父”
小和尚灵秀叫了一声,蹦蹦跳跳的到了那老僧的背后。
林有缘坐在轮椅上,双手合十,对这位无限接近肉身菩萨的老和尚充满了尊敬之色。
不过秋小蝶着实有些不悦,这老和尚神神叨叨的,小和尚说起话来也是无比玄奥晦涩。更何况,这小和尚总是在和她“争夺”林有缘。
都说女子爱吃醋,不光是女子的醋,男子的醋又何尝不是呢?
但是就算秋小蝶再不愿,再讨厌这神神叨叨的老和尚,都不会说出来。
反倒是同样的和林有缘做一个合十的动作。
“林施主里面请,老僧待你多时了”驼背老僧轻颂阿弥陀佛,便把他们二人带入大雄宝殿。
殿内有佛,宝相庄严。
林有缘只是瞥了一眼,便发现有些不对头。
“灵山寺大雄宝殿何时改为供奉地藏菩萨了?”
“地藏菩萨也好,大日如来也罢,终究是个嘘头罢了。吾等心中,自我便是佛,自身便是禅。”老和尚艰难的坐在蒲团上,背对着手持禅杖站立的地藏菩萨,面对着林有缘论一个“禅”。
“地藏菩萨,大慈大悲。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先渡人,再渡己”林有缘暗中咛喃道。
“师兄,你终于明白了”灵秀小和尚大眼之中闪烁出一道精芒,就好似吝啬的人看到了金子,好色的人看到了女子。
“明白什么?”林有缘有些头疼,跟他们说话,还真是费神啊。
“三百年前你曾告诉我,欲渡世人,首先自渡。我即是佛,佛即是我。世人欲成佛,学我即是自渡。后来你又告诉我,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成佛不是我成佛,而是世人成佛。”灵秀用他的手指敲打着自己的小光头,努力回想某些东西,于是一边敲打着一边说道。
“那然后呢?这有什么意思吗?”林有问道。
“师兄真的忘了?”灵秀眉头轻轻一皱,随着一同皱眉的还有秋小蝶,她真的害怕林有缘被这师徒二人给带过去。
“我问师兄,何为佛?师兄告诉我,天下苍生皆为佛,人人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魔头成佛,需放下屠刀。而好人成佛,需渡苍生啊!”
“师兄你曾经在灵山之巅告诉我,生生世世不成佛,生生世世渡人成佛。可是师兄,你若不成佛。又有谁能守着这天下苍生?”灵秀小和尚说着说着,看林有缘没有什么反应可把他自己急得不得了。
“这都什么啊?!你们两个一看就是江湖骗子,有缘哥哥,我们还是走吧”秋小蝶实在是受不了了,双手放在林有缘身后的轮椅把手上,正准备推他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见到了林有缘的双眼。
好似一片海,状若一方天
那双眸子,仿佛看穿了人世间的一切,包罗天地万象。
世态炎凉善与恶,人间美丑好与坏
林有缘仿佛看到了一切。
“痴儿,还不醒悟?”
老和尚一语道破天机,如雷音响彻。殿中地藏菩萨像也是发出一道十分微弱的光芒,也只有林有缘能够看清那道光的的确确存在,而且进入了他的脑袋。
……
“本台消息,今日我市优秀民族企业家,有缘集团董事长林有缘先生病逝家中,年仅24岁。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