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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夏琰走后,人们纷纷议论,对开棺验尸褒贬不一,有人觉得为了伸张正义,就算损了身体也是值得的,但是也有觉得违背了人伦大义认为亡者不可辱。这些当中包括御史台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早朝上,夏琰就被御史台攻击了。

    “回圣上,臣有本启奏!”

    “说——”诚嘉帝压着自己的脾气只说了一句。

    御史台周大人回道:“圣上,昨天为臣听说夏小候爷不顾人伦大道,竟辱死者尸体,让死者不得安息,有悖大道!”

    边上的董大人跟着附合:“回圣上,臣也深以为是!”

    诚嘉帝问向章治平:“章大人,你觉得呢?”

    章大人出列,“回圣上,臣以为一切只要合乎情理,即可成事!”

    诚嘉帝说道:“好一个合乎情理,那你认为开棺验尸合乎情理吗?”

    “臣以为,只要死者家属认为合乎情理了,那么一切皆合乎情理!”章大人拱手回道。

    周大人梗着脖子,一副要跟人吵架的样子:“章大人,夏候爷昨天一大早就到死者门前强行让死者家属开棺,何来合乎情理?”

    “夏候爷是这样吗?”诚嘉帝问道。

    夏琰出列拱手回道:“回圣上,绝无此事!”

    御史周大人说道:“你当然这样说了,你说那个当官的一大天亮就到案件当事人家里?”

    “为圣上、为百姓,子淳半夜也可以去!”夏琰垂目回道。

    “你……”周大人气得手直指夏琰,“不可理喻!”

    诚嘉帝眼眸几不可见的看了眼御史周大人,然后如老僧般定坐着,心想,夏子淳的事做都做了,你们能奈他如何,朝堂上的争论声,渐渐的形成了两派。

    计宅

    朝堂上的争论声传到了计宅计成儒的书房,计成儒眯着老眼,倚在太师椅背上,手里拿着两粒核桃把玩着,核桃盘出的油脂已经均匀的布满了整个核桃,使它看起来质地均匀而富有质感。

    计成儒面前的幕僚、回事都憋着气低着头不敢动弹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计成儒才开口,“京兆府的那几个都被夏琰革职查办了?”

    “回大人,是的!”

    计成儒悠悠的说道:“比之以往办案,似乎更雷厉风行了!”

    “大人,那我们……”幕僚摸不清计成儒的意思。

    计成儒冷嗤:“他这是敲山震虎!”

    “敲……”

    “告诉我们别插手这起落水案!”

    “那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计城儒冷笑一声,“我的意思怕他们受不起!”

    “是……大人……御史台的人已经开始动作了!”

    计成儒摇头:“事情都发生了,还到皇上面前说什么!”

    幕僚回道:“总得给夏琰一点颜色瞧瞧吧?”

    “年轻人会瞧颜色吗?”计成儒仿佛自言自语。

    幕僚拍马屁说道:“不会,大人教会他呀!”

    “我教?”

    “是,大人!”幕僚笑道。

    计成儒却没有接话,问道:“十一那边怎么样?”

    幕僚回道:“回大人,十一爷一切还好!”

    “希望他一切都好啊,我可不想他有什么不好!”

    “是,大人!”

    计成儒眯眼说道:“跟御史台的人说一下,下次要开口,开早点!”

    “是,大人!”

    夏琰私宅

    童玉锦正在对夏小开说事:“马市的人都控制住了吗?”

    “回夫人,已经控制住了!”

    童玉锦点点头:“特别注意讨好过邹潘进的杂役,或因他关系进马市的人!”

    “好!”夏小开回道。

    童玉锦说道:“你所做的事情比较繁杂,要费上一些功夫!”

    “是,夫人!”

    “你需要统计西塘路的人流量,西塘河的船只流动量,特别是入夜后的流量……”

    夏小开不解的问道:“夫人,为何要统计这个?”

    童玉锦回道:“我可能会在公堂之上用到!”

    “是!”

    童玉锦继续说道:“还有打听周围一带所有铺子开门关门的时间!”

    “是!”

    “明天下行到河口取证,这是一方面,更是为了吸引附近之人,或是对此案感兴趣的人,如果能在这么多人当中,找到那天晚上的目击证人那就再好不过了!”童玉锦吹了口气说道。

    “是,夫人!”夏小开点头明白了,这是缩小他们盘查的范围,节省时间。

    童玉锦强调:“一定要细心,往往那些看起来不经意的细节,就是我们结案的关键!”

    “好,夫人!”

    童玉锦又把搜索物证的一些关键点又给夏小开讲了讲,足足讲了近两个时辰,四个小时。

    夏小开带着童玉锦的布置的事情出去了,童玉锦继续在家里理着一些案件上的事情。

    赵之仪不请自到,坐在童玉锦办公的桌子边上,“你在干什么,怎么画得跟一棵树似的!”

    “在整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童玉锦回道。

    赵之仪仿佛不在意的问道:“哦,我看你比推官、县尉这些专门从事司法的人还在行,你学了多少年?”

    童玉锦抬头:“赵公子别打探别人的隐私,这在律法上也是一条罪名,明白否?”

    “以前不明白,今天明白了,你一个女人怎么看得下厚而枯燥无味的律法书?”赵之仪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童玉锦笑了一下:“当你在公堂之上用一条条律法打败罪犯时,你就不觉得枯燥了!”

    “怪不得你在公堂之上那么带劲,原来是这样啊!”

    “赵公子,我正在思考,你这样还怎么让我思考?”

    “好,好,我不说话……”

    “烦人!”

    童玉锦又开始整理起来,她现在急需目击证人,可是大冬天的夜里会有目击证人吗,如果没有,该如何找到按刘大宝入水的案犯。

    芝姐说包老头不知道刘大宝什么时候走的,这半真半假的话,该如何破解?如果包老头知道,他为何不说,还是没找到机会说,自己需要跟他见一面吗?对,我应当见一见包老头,什么时候见比较合适?

    夏琰和童玉锦加上插一脚的赵之仪正热火朝天的收集着落水案的证据。

    第二天下午,夏琰带着海泽天等到刘大宝失足落水的地方,现场取证,围观的群众人山人海,有人是好奇案子而来,有人是为了看玉面郎君小候爷,只要能站人的地方都挤满了,甚至连树上都是人。

    只见被圈起来的一段空地上,立着玉树临风的小候爷,他似珠玉处在瓦石之间。

    英武肃然,挺拔潇洒,目光中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摄人气势。

    原本非常吵闹的人群被他目光所扫,都噤若寒蝉,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都默默的看向官府办案之人。

    经过十多天,罪犯能留下的痕迹都随着自然、气候或是人为干预几乎都不见了。

    海泽天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检验还原,发现了一只脚印,叫道,“记——”

    “是,大人!”

    “水坡临水面半臂有余,有脚印半只,为右脚右偏位,其足力可能因使力集力于前足,亦有可能此人右脚有些跛足,使他脚掌无法放平,力集于前足!”海泽天一边量着尺寸,一边让人记着。

    收集证据现场靠近马市,马市的人当然也出来看热闹,包括从小门出来的杂役,听到海大人验足迹说到跛足,几个人纷纷看向朱大运。

    朱大运神色慌张极不自然且结结巴巴的叫道,“你……你们看我干啥,我那天可没跟你们一道喝酒,我逛窑子去了!”

    夏小开布置的人手一直注意着包老头及这些马场杂役,马上把包老头的神色及朱大运的话传给了童玉锦,童玉锦看向夏琰,夏琰叫道,“来人,人群中的跛足马上带到衙门!”

    “是”

    人群中的跛足都大叫起来,“大人,大人,我们没干坏事,不能随便抓我们呀!”

    夏小开对他们说道,“放心,只要你们没干过坏事,问完案后自会让你们回家,请大家不必担心,如果因去官府而耽误了上工,我们会出面跟你们东家说明情况,并补上你们损失的工钱!”

    “真的呀!”当场就有几人高兴的叫起来。

    其他两人欢喜之表也溢于言表,只有马市的杂役朱大运东张西望,神色不定,干干的陪着笑,夏小开想到童玉锦所说的细节,马上让人去查他嫖过的窑子。

    童玉锦见夏小开不动声色的就把事情做了,看了看站在人前的夏琰,偷偷点了个赞,果然是管十路之事的小候爷,带的下属都这么优秀,什么事一点就通。

    海泽天查完之后,对夏琰说道,“候爷,除了取到足迹后,暂无其他有用的证据!”

    “嗯!”夏琰对沈大人说道,“沈大人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

    “是,候爷!”

    人群中,小舍看着夏小候爷带着人走了,说道,“少爷,你不过去打招呼?”

    袁思允笑了一下,“急什么!”

    “也是,人家小候爷在办差,我们无官无职的也不好凑上去。”小舍笑道。

    “小舍!”袁思允叫道。

    “怎么啦,少爷!”小舍不解的问道。

    袁思允看着被带走的跛足之人,若有所思的说道:“刚才被带走的跛足当中,有一个我们认识?”

    “我们认识?什么地方?”小舍伸长脖子也跟着看了看。

    “边城流放之地!”袁思允想起来了。

    小舍拍头:“让我想想,哦,是……是,我想起来了”

    袁思允两眼眯了眯,“说不定小候爷需要这个人的信息!”

    “那少爷你……”

    “你跟着小候爷,看他们住哪里,把这个消息递过去!”

    “是!”

    童玉锦和夏琰回到了住处,两人累得倒在榻上,童玉锦问向夏琰,“沈大人什么时候去抓人?”

    夏琰回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明天早上!”

    “哦,今天晚上审人,明天早上抓人……”童玉锦跟着念到,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今天晚上会审出来吗”

    夏琰说道:“你不是还留着包老头没动吗?”

    童玉锦回道:“没有动他是因为不想涉及到计平方的事,不知道海大人对足迹的判断对不对?”

    夏琰说道:“你应当相信他,他在刑狱上无人能及!”

    “哦!”

    “别对自己所做的事没信心!”夏琰嘴唇在童玉锦的头上亲了亲。

    “是有些没信心!”离开了现代先进的检测工具,全靠推理,童玉锦是没有信心。

    夏琰再次安慰说道:“别担心其他手脚,邹潘进还不值得他们动手脚!”

    童玉锦问道:“这么说,计家是放弃这个庶女婿了?”

    “也许就从没承认过他是庶女婿,不过是一条用得顺手的狗罢了!”夏琰轻蔑的笑道。

    “唉,真是……”

    夏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别叹了,准备准备后天开堂吧!”

    “嗯,知道了,是不是我办完邹潘进,你就去办计平方!”童玉锦问道。

    “嗯!”

    童玉锦担心的问道:“会不会有麻烦?”

    夏琰眼眸深了深:“那就看计平方在计家的份量了!”

    “那他在计家的份量怎么样?”童玉锦问道。

    “不能算好,也不算坏!”

    “所以你要试试?”

    “嗯!”

    “我知道了!”

    现场取证不仅轰动了西市,还传到了诚嘉帝的耳朵了,还让计家坐立不安,更让邹潘进度日如年,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再次踏进京兆府大狱。

    夜色中的皇宫

    诚嘉帝批折子批累了,喝了口茶水,轻声对内侍说道,“京兆府明天会抓人吧?”

    “……”内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皇上问得是什么。

    诚嘉帝说道:“就是落水案的案犯!”

    内侍马上回道:“小候爷带着前海大人取证,据说锁定了跛足之人,京兆府今夜夜审,明天应当会抓人,圣上!”

    诚嘉帝又喝了一口茶水,口咂了一下,“那就等明天了!”

    内侍见着喝茶水喝出声音的诚嘉帝,隐隐的感觉到圣上这是急了!

    京兆府刑事房

    原本有推官等官吏帮着一起审犯人,可是他们都被夏琰革职查办了,整个京兆府种衙门的小官小吏都岌岌可危、人人自保,想动手脚的都收起了动手脚的心思。

    沈廷锋挨个审着抓捕而来跛足,说老实话,他并不觉得能从这些人当中审出案犯,海泽天坐在旁边,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第一个犯人对自己十月二十六晚上的行踪说得清清楚楚,沈廷峰无条件放人。

    第二人犯人说自己跟家人在一起,都有谁能证明,也说得清清楚楚,沈廷峰继续无条件放人。

    第三个人,从进来,走路的姿势就落到了海泽天的眼里,他眯了眯老眼。

    沈廷锋问向朱大运,“你是马市的杂役?”

    “回……回大人,是的!”朱大运回着话,眼珠子乱动着。

    沈廷锋照程序的问道:“十月二十六你在哪里?”

    “回……大人,小民在……在那个地方?”

    沈廷锋再次问道:“什么地方?”

    “就是……就是男人们都爱去的地方!”朱大运回道。

    沈廷锋说道:“茶楼?”

    “啊……不……”

    沈廷锋不耐烦了:“那是何地?”

    “大人……大人……你肯也去过……”朱大运一幅你懂的样子说道。

    沈廷锋如何不懂,可是能在你面前说出来吗?大叫一声:“放肆,倒底是何处,快快说来!”

    “是……是,就是……就是窑子!”朱大运头缩了一下回道。

    沈廷锋严厉的扫了他一眼:“何人能证明?”

    “窑姐儿能证明!”

    沈廷锋继续问道:“姓甚名谁?”

    “叫小……小菊红!”

    沈廷锋说道:“不得说谎,下官明天就去验明真假,如果有假两罪一道处置!”

    “没……没……”

    海泽天不动声色的示意站在自己身边的侍卫。侍卫悄悄的退了出去,对守在京兆府的其他同僚说了朱大运口供内容,催促道,“赶紧到夏将军那里问朱大运的行踪!”

    “是!”侍卫回道,连忙出去联络夏小开了。

    夏小开已经调查过一遍了,没有查出什么,见海大人让他又查,想了想,带上了禁军骁骑尉万继玉,因为他是禁军皇城巡防司的人,对京城比他熟,让他帮忙一起查了西市所有低等私窑。

    “查什么?”万继玉问道。

    夏小开回道:“朱大运说在某个窑姐那里过的夜。”

    “想证实到低有没有?”

    “是!”

    “那行!”

    万继玉对京城什么地方都熟,很快领着夏小开找到了朱大运所说的私窑,真够隐敝的,又脏又乱。

    他们两人迅速带人问话,结果窑姐说有其事,夏小开看着说话没有一丝丝犹豫的小菊红,他又找了窑子里其她窑姐问话,她们均说朱大运在这里过的夜!

    夏小开和万继玉走出窑子,万继玉问道:“你觉得是真是假?”

    “一个人说可能是假,可是这么多说应当不会假!”夏小开说道。

    万继玉摸了摸自己刚长出的小胡茬说道:“可我总觉得个个都这样说有什么问题!”

    “这……等沈大人再审审看!”

    京兆府刑事房

    海泽天见沈大人照例问完了口供,开口道:“沈大人,让人量下这汉子的脚板脚型!”

    “好!”

    海泽天说道:“我刚才目测过了,他的脚型和脚的大小与河道边的很相近!”

    “不,不可能!”朱大运慌忙否认。

    沈大人威严的说道:“这不是你说了算,让事实说话,来人——”

    “是”

    “量尺寸!”

    “是大人!”

    朱大运非常不配合量尺寸,被两个衙役按住,才量了尺寸。

    沈廷锋为官多年,这种迹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等海大人说出尺寸后就准备用刑。

    海泽天量过之后,随手画了一幅足迹图和现场的足迹图放在一起,“沈大人你看——”

    “大胆刁民,你还有什么狡辨?”沈廷锋看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足迹说道。

    朱大运磕着头大叫道:“大人,这世上差不多大的脚多得去了,你不能这样就认定小人啊!”

    “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

    “在,大人”

    沈廷锋叫道:“给他上刑!”

    “是,大人,上什么型?”

    “吊打!”

    “是,大人!”

    两人衙役听说之后,连忙过来拖着朱大运的胳膊就走。朱大运看着不远处的木柱,上面的绳子都有碗口粗,仿佛还有血迹。

    朱大运何曾见过这陈仗,吓得鬼哭狼嚎,可是口中却说,“大人,你们去窑子找人核实呀,真不是小人做的呀!”

    沈大人见脚印这么吻合,信了五成,让衙役施刑,可这黝黑汉子尿都出来了,还是说不是自己,问题出在哪里,是夏琰等人的思路错了,还是这个犯人太狡猾?

    第二天天一亮,童玉锦仍然一吃好早餐就到夏琰的书房打听昨天夜审的情况。

    “你说什么?”童玉锦大叫。

    夏小开看着失望的童玉锦小声的回道:“回夫人,京兆府传来消息,跛足当中没有人有作案时间!”

    “那脚印比对呢?”童玉锦不死心的问道。

    “有两个相似,一个几乎吻合!”夏小开回道。

    童玉锦急切的问道:“吻合的是谁?”

    夏小开回道:“马市杂役朱大运!但他有人证,八月二十六在窑子里!”

    童玉锦问道:“你去实地调查过了?”

    “是!”

    童玉锦拍自己的脑袋,这可如何是好,脚印是用力后力聚于脚掌?茫茫人海如何去找,“有找到目击证人吗?”

    “目前还没有!”

    夏琰看着急得团团转的童玉锦,手指轻轻放在自己腿上敲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童玉锦坐到凳子上,对夏小开说道,“把你昨天晚上调查的情况,一字不漏的跟我说一遍!”

    “好”夏小开把自己调查了近五个窑子的情况详细的对她说了一遍。

    童玉锦听到最后一家时,伸手阻止:“你等一下,你说这个小私窑的人,都说看见朱大运在小菊红那里过夜?”

    “是!”

    “都?”

    “夫人,有问题?”

    童玉锦说道:“你把私窑院子的分布图给我画一下!”

    “这……好,我画一下!”

    夏小开把私窑子院子人图画了一下给了童玉锦。

    童玉锦拿到手中仔细看了一下,嘴里喃喃说道,“这个院子这么小,还真有可能都见过,但是……对了,海大人比对的脚印怎么样?”

    “正因为海大人比对的脚印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才让属下特意去查了!”夏小开说道。

    童玉锦挠头,“竟是这样,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童玉锦不转圈了,站定对夏小开说道,“夏将军,你把那个私窑的人都叫道京兆府,我有办法试他们话真假了!”

    “是,夫人!”夏小开虽好奇是什么办法,但他没问,出去安排了。

    夏琰见童玉锦想到办法,垂下眼,几不可见的替她松了口气,等夏小开出去,他抬头朝童玉锦展颜一笑,“我们去京兆府!”

    “好”

    两人刚出门准备上马车,赵之仪又到了,笑道,“人抓了没有!”

    “还没有!”

    “昨天的跛子当中没有?”

    “不知道,等审讯结果”

    “哦”

    等在门口的小舍,终于见夏琰出来了,见他跟人说完话后,连忙上前行礼,“夏候爷!”

    夏琰问道:“你是那家小厮?”

    小舍回道:“回候爷,我是袁思允的小厮!”

    “你来所谓何事?”夏琰知道是谁了。

    小舍回道:“我们在边城服刑时见过一个跛足之人,跟你昨天抓得人很像!”

    “谁?”童玉锦连忙问道。

    “我不知道他现在叫什么,但是我昨天去打听了,他现在在马市做杂役!”小舍回道。

    夏琰和童玉锦,还有赵之仪相互看了看。

    童玉锦笑道:“赵公子,这事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好”

    京城某胡同

    邹潘进躺在厢房的榻上,外面的仆人进来汇报,“老爷,没见什么人来?”

    “京兆府有消息传过来吗?”

    “回大人,半夜有,说是没审出来!”

    邹潘进捏出手中的菩提珠子,笑了笑,“他要是顶住,我这边出银子,那些个窑姐为了银子定会死咬着不松口!”

    仆人回道:“老爷,怕就怕衙门严刑拷打呀!”

    “朱大运会怕打?哈哈……,我倒不相信了!”邹潘进一脸阴笑。

    京城皇宫

    诚嘉帝一下朝就问内侍,“京兆府有消息传过来吗?”

    内侍回道:“回皇上,昨天抓的几个都有不在场的证人,京兆府没办法抓人!”

    诚嘉帝脚顿了一下,“竟没抓到人?”

    “是,圣上!”

    诚嘉帝一言不发的回御书房了。

    内侍看着低头而走的帝王,咬了咬嘴跟了上去。

    计平方家里

    下面的仆人见主人起身了,连忙来汇报,“回大老爷,京兆府没抓人!”

    “没审出来?”计玉方倒是有点奇怪了。

    “回大老爷,是!”

    计平方冷笑一声,“到底是侥幸,还是夏琰不行,我倒要看看!”

    “是,老爷!”

    京兆府门口有好事者围观,他们把手抄在袖筒里,靠墙站着,“你来的这么早啊?”

    “能不早吗,昨天我跟人下赌,下了小半两银子呢!”

    “你是赌凭脚印能抓到人还是不能?”

    “当然是能了,要不然我急吼吼的一大早等在这里干什么?”

    “我也赌了能抓到!”路人甲看了看其他一些倚在墙角的人,笑道,“看来,他们跟我们一样,赌能凭脚印抓到人!”

    “哎呀,我是冲着小候爷和海大人办案如神的份上下的赌呀,可别让俺输了呀!”

    “我也是!”

    “咦……那好像是小候爷的马车!”

    “是,是,我认识他的族徵,是他的马车!”

    “他是不是为抓人的事而来呀?”

    “肯定是!”

    “那我们就有希望了!”

    “就是,别急,等等,我相信今天一定会抓到!”

    “我也是,我可把这个月的吃饭铜子全押了!”

    “阿弥陀佛,一定要呀!”

    童玉锦在夏琰下马车之前,不放心的叮嘱道,“千万别不耐烦啊!”

    “不会!”夏琰笑道。

    童玉锦说道:“那就好,第一个、第二个你就……”

    夏琰笑着打断她的话:“刚才已经说过两遍了,我的夫人!”

    童玉锦别了一眼夏琰:“我不是怕你没记住吗?”

    “你夫君离过目不忘不远了,夫人!”夏琰回道。

    “哦,哦,那就好!”

    夏琰拍拍她的小肩膀:“别担心,不该逃的一个都逃不了!”

    “希望如此!”

    沈大人听说小候爷到了,连忙出衙门迎接,“候爷,昨天夜审……”

    “我知道了!”夏琰绷着脸回道。

    沈大人问道:“我刚才看到夏将军把窑子里的人都带过来了,夏候爷这是准备亲自审?”

    “是!”

    “候爷,下官怕这些人冲撞了候爷,你看……”沈大人陪着小心问道。

    “无防!”

    夏琰和沈廷锋边说边进了衙门,“夏小开一共带了多少人过来?”

    “回候爷,有十多个!”沈廷锋回道。

    夏琰说道:“我准备在后堂门口审!”

    “后堂门口……下官没明白候爷的意思!”

    夏琰说道:“我坐在后堂门口,一个一个的审,但那些没审的离开我声音范围!”

    沈廷锋问道:“候爷的意思是,让他们看到你,但听不到你的声音审案?”

    “是!”

    沈廷锋眨了几下眼,没懂这里的玄机,不过按照夏琰的意思去办了。

    夏琰在后堂门,那十多个妓人站在半里开外的墙边。

    童玉锦和夏小同站在夏琰的身边,看夏琰审案。

    小菊红以为第一个会提审她,结果不是,是一个年纪较大的姐儿。

    年纪较大的姐儿何偿见过官府的阵仗,又何尝见过这样玉树临风的仙人儿,早就大脑不做主了,脑子一片空白的站到了夏琰面前。

    夏琰微笑着朝她点了一下头。

    哎呀娘呀,仙贵人竟朝自己笑了,这咋整啊,羞得手脚都不知朝那儿放,就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贵人问话了,“你在小井胡同生活近十年了?”

    “是……是……十年了!”年纪大的姐儿点头回道。

    “小井胡同门口朝南是不是?”

    “是……是!”姐儿再次点头,心想这个仙贵人真和气啊。

    “你们那里去的客人多会打人骂人是不是?”

    “是,是……”年老的姐儿不住的点头,“贵人是如何知道的,俺们苦啊,年老色衰,不仅铜子赚不多,还要被人打来骂去!”

    “那……真是不幸”夏琰怜悯的叹道。

    “能有什么办法呢?”姐儿低头抹泪。

    夏琰挥了一下手,衙役连忙把抹泪的姐儿带下去了。

    沈廷锋百思不得其解,夏候爷这是问得什么案,怎么话家长来了,什么意思?

    第二姐儿带上来,这是十多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长得黑瘦干瘪,不知为何,夏琰想到了五年前的童玉锦,他们一家是不是曾经就要落到如此地步,不知为何,他的心又隐隐的疼起来,自己曾数次遇到锦儿,可从没有想过要伸手帮一把,甚至……甚至自己在第一次见她时,见死不救,冷漠而又残酷的走开了,而锦儿第一次蹿上自己马车时,自己甚至有踹她下车的冲动,因为嫌她太脏了,要不是贵族的修养让他生生忍住了,要动手也让下人动手,可是那一天不知为何,他连开口说话示意下人的心思都没有,他就任由锦儿在马车上没规没矩的呆着,现在想想,他多么感谢那天的没心思,因为没心思做什么,所以没做任何伤害锦儿的事,真好!

    童玉锦见夏琰发呆,小心的挪到他身边,手轻轻捣了一下,眉头皱起,心想刚才让你听得认真一点,现在忘词了吧,真是……等下找你算账。

    夏琰被童玉锦捣了一下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小……娘子今年十三岁?”

    “回……回大老爷,是……”黑丫头跪着磕了头回道。

    “你是被后娘卖到小井胡同的是不是?”

    “是,是,大老爷!”小黑丫连忙点头回道。

    “那你想赎身吗?”

    “想,当然想!”黑丫头点得跟拔浪鼓似的。

    夏琰说道:“那好,等这件案子过后,我让官府帮你赎身,你可以下去了!”

    黑丫头见有人帮她赎身,高兴的问道:“咦,大老爷,你还没问那个大黑胡子在不在我们那里过夜呢?”

    夏琰眉抬了一下:“那他过了吗?”

    “过了!”黑丫头回道。

    夏琰无语,站在他身边的童玉锦也无语了,“……”

    黑丫头又说道:“可他是三更天才来的!”

    童玉锦从开始听到‘过来’心沉到底,到听到三更天,心立马又活过来了!案子终于有了转机!

    夏琰也暗暗松了口气,“带下去,带下一下个!”

    围墙边上剩下的人相互看了看,前面两个人不知被问了什么话,都不住的点头,难道大老爷都知道了?都心神不宁的看向第三个人。

    这就是童玉锦给夏琰问案的玄机,让他们听不到声音,只看到点头,让他们暗暗的生疑、猜疑,然后撬开他们的嘴巴。

    第三个仍然不是小菊红,而是窑子里的老鸨。

    这下才是真正的审案,还没等老鸨跪稳,夏琰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就出来了,“英婆子,还不快快认罪!”

    “啊,大老爷……”老鸨被夏琰低沉而威严的气势吓得瘫倒在地,连忙伏身头朝地,趴在地上想到,难道前面两个已经招了?她想起刚才两个被审的人在这个大老爷说话时不停的点头,腿不知觉的抖了,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

    夏琰坐在那里,如何看不懂这些人的小心思,“来人,再不招供,痛打一顿,痛打不行,上夹刑”

    “不,不,大老爷,我招,我招……”英婆子见前面两个点点头就走了,心想,我说实话了,那也不要上刑了,遂开说道,“大老爷,那朱大是到我们窑子里过夜了,可是到三更天才来,来时,一只脚都湿了!”

    有了老鸨的话,后面无论小菊红怎么闹腾或是狡辨都没用了,衙门里的医婆子把她按倒在地上,从她怀里掏出一个五两的银绽子,“这是从何处得来?”

    “当然是卖身得来!”小菊红嘴犟说道。

    夏琰问道:“好个卖身得来,英婆子,你下面的姐儿会有这么多银子放在身上吗?”

    “回……回大老爷,没有!”英婆子看到银子狠狠瞪了小菊红一眼。

    夏琰问道:“为何会没有?”

    英婆子回道:“因为她们的银子、铜子等客人走后都要上交,然后由我再给他们一些生活用银子。”

    “会不会偷藏?”

    英婆子说道:“不可能,干我们这种行当的,怎么能让她们身上放银,那岂不是让她有……”

    “有什么?”

    英婆子想了想回道:“有逃跑的机会!”

    “沈大人——”

    愣在那里的沈廷锋真到现在才明白,夏琰为何在开始两个人时,问一些跟案情无关的事情,原来是给不远处听不到声音的人以假像,被审之人不停的点头,好像什么都招供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暗暗赞道,果然是小候爷啊,连这种方法都能想出来,比之他用刑来说,真是太高明了!

    听到夏琰叫他,连忙上前回话,“下官在!”

    “余下的事你来!”沈大人明白了,这是让他上刑。

    “是”

    小菊红根本没有意思到,她要进刑房被上刑了,她才被吊打了两鞭子,就招拱了,而朱大运就吊在她不远外,见窑姐都招了,他不招供除了受皮肉之苦之外,也没别的了。

    巳时中,也就是早上十点多的样子,京兆府捕快们列队出衙了,他们跟着捕头小跑着离开了京兆府。

    围在衙门口的个个踮着脚跟着看过去,“这是去抓人吧!”

    “肯定是,没看捕头都出去了吗?”

    “那就是了!”

    “果然是小候爷啊,这一出马,立马就见成效了!”

    “那是,要不然怎么会得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绰号,喜欢的人叫玉面郎君,不喜欢他的人称他为黑面阎罗。”

    “看来我要赢了!”

    “不是看来,是肯定!”

    京城皇宫

    内侍一路小跑着进了御书房,“圣上,圣上,候爷去了京兆府一个时辰之后,京兆府的捕头就出发捕人了!”

    “果真?”

    “是!”

    诚嘉帝笑着倚到龙椅上,“有了开头就好!”

    “是,圣上,要开始了!”

    章府

    章府门房小跑着进了章大人的书房,“大人,大人,京兆府的人出动了!”

    “出动了?”章大人问道。

    “是,大人,计家庶女婿这次定是逃不了!”

    章大人悠悠的说道:“是逃不了,一个少年落了水,然后牵动了夏琰……”

    边上的幕僚说道:“不,大人,确切的说,是牵动了夏夫人,如果不是夏夫人私服去马市,这件落水案跟其他案子没有什么区别!”

    章大人捻着胡须说道:“是啊,跟其他案子没区别,付推官被革职了,这手敲山震虎高啊!”

    “大人,以你看来,计家……”幕僚问道。

    章大人摇头:“不知道,计成儒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幕僚又问:“那大人觉得他会拿什么摆平夏琰?”

    章大人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计成儒除了牺牲这个庶女婿外,余下的应当不会让夏琰出手了!”

    “大人何以见得?”

    “不信等着看!”

    毫无悬念,邹潘进再次进了京兆府大狱,这次仍然呆在是上次的狱房,可是狱卒已经全部换了。

    新来的狱卒锁上了牢门,骂咧了一句,“别装死,赶紧坐到草上去,等下狱头查房让老子挨骂!”说完,自顾歪着八字走远了。

    邹潘进看着空空的手脖子,那一串菩提被刚才的卒子抢了去,难道自己这次真得载了?

    诚嘉十六年冬十一十四日,京城西市各家小赌坊赌得热闹非凡,不管是输的还是赢的都发誓要去衙门口看看。

    诚嘉十六年冬十一十六日,京兆府公开审理西塘河少年落水案,京兆府衙门被围得水泄不通。

    诚嘉虽没有亲临,但是通报的小太监布了一路,让他能随时得到京兆府审案的情况。

    这次不但上次旁听的人都来了,连致仁的计成儒都来了。

    计成儒背着双手对迎接他的沈廷锋说道,“沈大人,老夫还有资格坐一坐旁听席吗?”

    “说那里话,计大人,你是老前辈,什么时候都有资格做!”沈大人笑着回道。

    计成儒点头:“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计大人请!”沈大人伸出手作请。

    沈大人又对边上的章大人和赵之仪说道,“章大人,赵郡王,你们也请!”

    “沈大人不必客气,小候爷呢?”章大人看了一眼前面的计成儒然后问道。

    沈大人回道:“和上次一样,要等一下,他还有些事没有办好!”

    “哦,那我们不等他了,先进去,好让沈大人备堂!”章大人说道。

    计成儒看了一眼章大人,鱼袋眼眯了一下,“章大人请!”

    “计大人请!”

    赵之仪跟在后面瞄了一眼计成儒后不动声色的朝衙门看了看,那一对夫妻怎么还没有来?

    京兆府又开始了紧张而又忙碌的备堂,开堂前的一刻总是让人紧张而又期待。

    夏琰带着穿戴好的童玉锦再次来到了京兆府,下骄门的那一刻,童玉锦有些紧张,抓了抓夏琰的手。

    “别怕,有我!”夏琰安抚着童玉锦。

    童玉锦有些紧张:“听说皇上也派人来了!”

    “他就是好奇,你不必担心!”夏琰笑道。

    童玉锦摇了摇头:“可我总觉得皇上想从这件案子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夏琰垂了一下眼,然后抬眼笑道,“你就办落水案,其他我来!”

    “哦,你不要紧吧?”童玉锦担心的问道。

    夏琰伸手摸了一下童玉锦的头顶:“大大小小的案子办过不少了,这次不过是其中之一!”

    “可我总是有点心神不宁!”

    “按你平时做的就好!”

    “哦!”童玉锦抱了一下夏琰,“那我不管后面朝庭动不动荡了,我只管实事求是办了这落水案!”

    “你……都懂?”夏琰吃惊的问道。

    “我可不傻!”童玉锦捶了夏琰一小拳头。

    夏琰深深叹了一口气:“锦儿,我并不是有意不对你讲公务上的事,实在是……”

    童玉锦打断夏琰的话:“别说了,我懂,案件跟政治是两码事,只是这件事合到了一起而以!”

    “好,好,我的锦儿果然什么都懂,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皇上,他比任何人都想办了计成儒,可是他也得等机会,如果机会不合适,只能放手!”夏琰说道。

    “哦……”

    夏琰和童玉锦如往常一样,两人从不同的门进了京兆府。

    夏候爷官至正四品,官阶正三品,他的到来,几乎让所有的官员都出列相迎,夏小候爷谦逊的对众人点头示意,该回礼的一点也不差,没有一点皇上身边红人的架子。

    计成儒老眼皮了皮,好像一脸笑意,“小候爷辛苦了!”

    “为圣上办事何来辛苦,倒是让大人辛苦走这一趟了”夏琰笑着拱了拱手。

    计成儒笑道:“为了目睹小候爷的风彩,某也顾不得辛苦了!”

    “多谢大人美赞”夏琰拱手行礼,“那我们就闲话不多话了,让沈大人开堂吧!”

    沈大人整了衣冠,跨着方正的官步走到了正堂的主位,照例一通肃严、静堂。

    威武声停息后,审问正式开始了,“带状告之人!”

    候堂处的刘小如举着状纸被带进了公堂。

    沈大人例行公事的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民女刘小如”刘小如抖抖索索的跪到了地上。

    “状告何事?”沈大人问道。

    刘小如全身伏地:“回大人,状告贼人谋我弟弟性命!”

    “状纸呈上来!”

    “是”

    随堂衙役把刘小如的状纸呈给了沈廷锋,沈廷锋扫了一遍后,“据你状纸所述,你弟弟因敲人竹杠被人推置西塘河而死,可能人证、物证或是其他证据?”

    刘小如直起身摇头:“回大人,小民没有!”

    “没有让本官如何受案?”沈大人问道。

    刘小如回道:“回大人,小民请了讼师!”

    “在何处?”

    “在候堂处!”

    “带讼师!”

    “是!”

    童玉锦又一次站上了京兆府的公堂,照例拜见了主审官和和位大人。

    计成儒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夏琰平民妻子,唇红齿白,清秀怡人,一个女人不在后宅,竟跑到公堂上来,这般没规矩,夏琰竟忍得了,看来是有过人之处,否则怎么能入了他的眼,一幅老僧入定的模样,静静的关注着公堂上的变化。

    沈大人开口问道,“童讼师,状告人一无人证,二无物证,让本官如何审案?”

    童玉锦拱手回道:“回沈大人,我已替状告之人寻回人证、物证。”

    “何在?”沈大人问道。

    童玉锦回道:“置死者落水的是马市杂役朱大运,指证朱大运是疑犯的证据是西塘河边死者落水之地的脚印,此脚印已由前大理寺海大人印证过,而且当事人也供认不讳!”

    “带疑犯朱大运!”

    朱大运被带上了公堂。

    沈大人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朱……朱大运”跛脚的朱大运跟衙役踢了一脚,跪趴在地。

    沈大人说道:“有人状告你谋人性命,你认不认?”

    朱大运抬头看了看公堂之上,又看了一下周围,没发现邹潘进,刚才又有人暗示自己不要认罪,半天不回话。

    沈大人见他不回话,敲了一下惊堂木:“朱大运为何不回话?”

    “小民……小民……”朱大运的眼珠子乱转。

    童玉锦见犯人想反泡,出声道,“大人,请带疑犯的证人及海大人!”

    “带证人及海大人!”

    朱大运朝童玉锦看了看,皮着一双三角眼,一副赖秃子的样子。

    见海泽天跪行了礼,沈大人问道:“海大人,疑犯脚印是否和出事地点的脚印相一致?”

    “回大人,是!”海大人回道。

    沈大人问向朱大运:“朱大运你有何话可说?”

    朱大运不承认:“大人,他们是诬赖小民!”

    不仅童玉锦等人吃了一惊,昨天亲自审过他的沈大人也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看了一下眼计成儒,厉声问道:“如果是诬赖,十月二十六你在何处,有谁可以证明?”

    “我在小井胡同!”

    “带小井胡同的证人!”

    小菊红倒底是一介女流,上到公堂之上,吓得魂就差没有了,有什么说什么,“回大老爷,他来时都快三更天了,来时一只脚都湿了,钻到我被窝里,差点没冻死我,我说得都是实话!”

    沈大人对朱大运说道:“朱大运,你从酉时末(晚上9点)到子时末(凌晨3点)到了小井胡同,这段时间做什么去了,如果做什么了,有何人能证明?”

    “收拾好马棚杂活,我就……一个人回了,我脚跛走得慢”朱大运狡辩说道。

    沈大人生气的叫道:“放肆,昨天晚上你还承认杀了刘大宝,为何今天反口?”

    “你们那是屈打成招”朱大运赖皮说道。

    “你……”沈大人被他赌住了。

    童玉锦见此,说道:“沈大人,让小民先问,然后你再定夺!”

    “好”

    童玉锦转过头,“不管你如何慢,我找了跟你同样跛脚的人做了对比,从马市到小井胡同,就算走走停停一个时辰也足够了!”

    朱大运眼珠子转了一下:“我……半道上坐下休息了!”

    “在那个半道?”童玉锦紧跟着问道。

    “就是半道……”

    童玉锦笑了一下,伸出自己手中的一沓纸,“这是十月二十六日晚上从卯时(7—9点)到丑(3—5点)所有人流行走记录,你说一下,我马上可以翻到你所在时段的人流量!”

    “不何能?”朱大运瞪大眼珠叫道。

    童玉锦笑笑然后对着纸念道:“卯时初,西塘河边小铺子陆续关门,从西塘河路常走人流为三百五十六人次,偶发人流为三十次到五十次,其中第一家和第五家铺子人朝东走……到子时初人流量为十几人,而这十几人为固定人流,他们是倒夜香的,在到夜香和早市卖菜的时间段里,只有更夫,朱大运,你停在那一段了,请回话——”

    “我……”朱大运答不出了。

    “在你回答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为了我手中的数据,先不说禁军皇城巡防司如何熟悉京城每个角落,但就夏小候爷联手禁军皇城巡防司做了整整三天记录,你准备怎么回答?”童玉锦紧盯着朱大运。

    章大人等对童玉锦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已经不见怪,但是计成儒眼眯得很细,这事都做到这份上了,没人能再狡辩了吧?

    “我……是我杀,那又怎么样?”朱大运见狡辨不过说了出来。

    童玉锦哼道:“不怎么样,按律中条例以‘斗杀’罪判死刑!”

    “不……不……”朱大运听说死罪,马上变成一副死样,“我是受人指使才做的,这怎么判?”

    童玉锦说道:“视情节,按律或减一等流三千里,或按律减二等徒三年!”

    “视什么样的情节?”朱大运急切的问道。

    “如果你还以刚才的态度,虽受指使,仍按律减一等!”童玉锦回道。

    朱大运眼珠子转了转,刚想说什么,童玉锦开口了,“我这里有一份诚嘉十二年边城流放名单,第四百七十一人的名字,你要不要听听?”

    “不……不……不要……”朱大运彻底瘪了。

    童玉锦冷笑一下,转身对沈大人说道,“请大人问案!”

    沈大人点头,然后问道“你是受何人指使,又如何杀了被害人,一一道来”

    “是……是……”朱大运不敢再存侥幸心理了,慢慢道出犯罪事实,“小人是受邹老爷指使,他让我杀了缠着他的小倌刘大宝!”

    刘小如见朱大运说小倌,马上大声叫道:“你胡说,我弟弟不是小倌,他是马市打杂的!”

    朱大运说道:“那我不知道,邹老爷让我杀,我就杀,刚好那天马市里有几个人搭伙买了酒一起喝,我见刘大宝参加了,就没参加,然后从沿河的小侧门出来后,掩到那处荒草垃圾堆后面,直等刘大宝喝得醉熏熏出来,趁他醉熏熏的把他推到河里,那曾想,那小子没怎么喝,清醒的很,我只好引他说话到了河边,他年纪小、身量单薄不是我对手,被我按到河里淹死了!”

    刘小如泪如满面:“你这个杀千万的,挨万刀剐的恶人,你怎么下得了手,你不得好死,你……”

    “肃静——肃静——”沈大人敲了惊堂木,“带主使邹潘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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