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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将军女儿忽然坐起。她匆忙穿上鞋跑了出去,直奔隔壁最大的洞府,打开门冲了进去,点上蜡烛在洞府里跑来跑去翻箱倒柜地找,连柜子底、床底下都没放过。
找了许久,翻遍整个洞府所有角落也没找到她要的东西。
她停了下来,神情有些茫然。身上发黄的白麻布睡袍上,添上了东一块西一块的污迹。乱发被汗水贴在小巧精致的脸上,长长的发丝横过挺翘的鼻尖,被她顺手一抹,又在额上留下了三道黑印。
这是风将军以前住过的洞府,她翻了这么多年,所有东西闭着眼都一清二楚,就算是傻[子],重复多次,也都知道有些什么了。
其实风将军走之前对她的生活做过妥善安排,足够让她活到十二岁以后很久。但后来显然就不够了,四个忠仆也是直到孤儿们进府才开始一个个不见了的,多少也有生活所迫的原因。忠仆们走后,最初她也不明白给乌叔送钱的意思,但次数多了她也就明白了。
而她也只找那些亮晶晶的东西,别的她都不在意,值不值钱她又不认识,乌叔肯收下的才是。
今夜除了尘垢,什么都没有找到。
将军女儿呆呆地站了半晌,密长睫毛下的睡凤眼中浮现出沮丧。她慢慢蹲下[身]子,看着地面。崖石地面上,在她踩过的那些层叠脚印中,露出无数细琐繁复的划痕和坑点,如出自多人之手,粗细不一,万绪千头,就象她脑中那一团团碎片一样,也是理不清。
这时,蜡烛忽地猛跳一下熄灭,黑暗中,从外壁窗投进洞府地上的淡淡月华也显现了出来。月华中带有细细的光线,光线比那些乱麻好看得多,牵引了她的视线,她顺着月华看向窗外。
夜色沉沉,一颗明亮的星星挂在窗边。
洞府外壁较厚,坐在地上只能看到窗外一小块夜空。她爬起来往窗边走去。将军府里只有风将军的洞府开了外壁窗,与内[壁]的木板窗不一样,用了一整块透明水晶片做窗,朝向外海。
她以前回房就睡了,很少看星星,小时候风将军抱她看星星的印象也完全没有。其实,她能想的东西实在不多,除了睡觉。梦里的事,她又连不上。而且那时她还很小,没印象也正常。还好她傻,不会伤心也不会哭。
随着长大,将军女儿脑中驳杂片段也越来越多,她一直在努力地想要接续碎片,却始终无法厘清。那些碎片就象断掉的无数个珠串,少了很多根线索,一串也连不回去,迫使她终日神思恍惚,昏昏欲睡,无暇他顾。
如果不是窗前那颗星,很象今晚她要找的东西,她也应该会回去睡觉了。
她打开水晶窗,目光犹豫地看了看把着窗框的手,很快又被外面满天的星星所吸引,总算没改变主意扯下窗来,明天送给乌叔。
窗台很宽,她爬上去依窗坐下。微微海风,吹拂着她的脸庞,额际三道黑印也掩藏不住睡凤眼中浮现的光彩,她的眼睛少有的明亮。夜星更比银子和晶石还闪亮,天上海里,布满了整个桑濮海的海面和夜空。她笑了,平时僵硬的表情上也多了生气,手放在眼前比划来去,选着天上哪颗星更值得她摘下来。
此时,海里满是会动的星星,尤以断水崖前礁石群中最多最密。在月光投下的阴影丛里,海水漫上的礁石群中隐约游动着上千星子,拱卫着海面上一个朦胧光团。光团一闪一闪地,闪时光芒绽放,银亮无匹,间隔越来越短,越来越亮,仿佛桑濮海里有神秘宝物将要出世前的极端异象。
这场景立刻便吸引了将军女儿的视线。她停下比划的手看去,身体前倾,细嫩的手指不由扣紧崖石边沿,随着银光不断闪耀,也越来越紧。
突然,手底一软,整个人就滑向悬崖下。
她的指力也大,把坚硬的崖石边缘都捏碎了。三十九丈百米悬崖,下面全是嶙峋的礁石,就算侥幸掉进海里,在桑濮海里生还的机会也几乎没有......
但就在滑出的一瞬,将军女儿却突然潜能爆发,只见她双手猛然发力推了一把崖壁,身体远离悬崖腾空倒翻向上,并顺势团缩,在空中连滚数圈后展开,弧线扎向远处礁石群中耀眼的银色光团。
月色作证,半空只它见过断水崖上一条漂亮的入水线毫无声息地划过,这是奇迹,乃至神迹。
生死一瞬间,将军女儿忽然神台复明,脑海里无比清晰的闪现出一个执念:我林韵不能等死!如此,也才有她之后的一系列超常反应,之前的将军女儿不能,林韵却能。至于目标是银色光团,她也无奈,礁石群黑漆漆的,唯有跳向光亮处才有一线生机。
她也不敢保证命中目标后的结果,只能祈祷那宝物不伤她命,她才清醒几秒钟,就这么又死了也太憋屈了。
电光火石间,林韵来不及看清下方便迎头撞上了一个透明弧形光罩,额前金芒一绽,猛一迟滞后,便穿过透明光罩砸向银色光团中一个浮空平躺大字展开的人,恰好砸中那人肚子,额头则撞在那人嘴上。谁也不察,一道亮光从那人嘴里吐出,钻入了林韵眉心。林韵八爪鱼一样贴在了那人身上,两人叠在一起往下坠,下面又有东西迎上来,只微微一沉,便停了下来。
透明光罩一破,闪耀的银色光团便从破口处开始往外逸散。礁石群里所有星子都为之一凝,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其实早在透明光罩被林韵撞上时,它们就停止了游弋,也不知什么原因。
银光一散,断水崖下礁石群顿时一片光明,光芒直冲天际。
礁石群中的瑞象也显露了出来,银色光团中是一个未着寸缕,密发横腰,极为俊美的男人。他轮廓分明,玉白的肌肤上遍布银色秘纹,身材异常高大修长。以林韵现在仅有五尺的身量,趴在他胸前,就象7、8岁的小孩。
更象一块脏抹布,搭在了银光闪闪的白玉雕像上。
林韵有片刻的眩晕,便发现自己果然没死,她迅速睁眼抬头,与男人的目光对上。
“这宝物.....”林韵有点傻眼,惊得忘了动作。好在她来历也不凡,见人形宝物目光并非看她,很快便淡定下来。轻按之下肌肤十分有弹[性],匀称而非肌肉隆[起]。
希腊雕像她见多了,虽然没抱过。半果全果的男人也不是没见过,还多是尸体。这个男人虽全身冰凉,一身银色伤痕,但还活着,心音强劲有力。
身上鉴定完,待看清男人的脸,林韵有一瞬的失神。此刻男人脸上的银色秘纹已淡,密长微翘的睫毛下,漆黑瞳眸中星光游移,朦胧魅惑,似乎还没从某种神秘仪式中醒转。雕塑般的唇鼻之间有一道浅黑色蛇形印子,显得十分怪异。如天神雕像被人涂鸦,令人扼腕。
“可能有某种用意。”林韵扬起有着三道黑污的额头,想到。这个世界她不懂,治疗仪式就更不懂了,不轻易下结论。
思量间,男人身上的银色秘纹也褪去了。
林韵见之,才发现银纹原来不是伤痕,但男人唇上的那道蛇印还是没褪,在他莹白俊美的脸上,更显得突兀。令人忍俊不禁。她下意识地摸了下额头,却意外地摸[到]一手指头的黑污,放到男人唇边比照之后,微囧了一下,果断移开视线。
没有镜子,她不能处理自己清醒之前留下的痕迹。天神的就更算了,看样子他也不清醒,正昏迷着呢,无视就好。她还好心地帮他画得更象一条蛇。
宝物出世必有守护,等他醒来以为是天意眷顾,不用感谢她。
林韵临摹蛇印只是分秒钟的事,这也是她的强项。但她到底没敢惊动男人,画得不够细腻不够逼真,比刚才更加神似而已。
同时她还敏锐地察觉光罩里有微甜的血腥味,但不是她的。
她从断水崖悬崖上摔下来,浑身上下却一点伤都没有。虽说有她自身努力的成分在内,结果却不是一般的幸运。这幸运甚至超出了她的以往认知,处处透着玄异。
她能回溯到从悬崖上掉下开始到砸在这个男人身上,也记起静湖那条泥鳅,从放生它的那个时候开始,她就蒙昧至今,这回报也是够了。她知道自己转生了,玄幻了。只是眼下没时间探究,她也没有和天神邂逅,直上九霄的浪漫想法,在不明环境下她从来只考虑生存,直觉一个不好就会再次转生。
男人绝非凡人,虽不知他在这里做什么,既然给她垫了背,显然昏迷比清醒好。
林韵自动忽略了检查救治一事。不是凡人她哪敢救,就算是凡人她也不一定能救。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只能报之以天神和蛇的故事。
乘这男人不清醒,她得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