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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番周折已是夜入三更,夜深后天气越发寒冷,白驼宫灯火通明,上下一片紧张仿佛如临大敌。这全拜严灼心等人所赐,接二连三有人闯入白驼宫,柳芯更是闯入藏宝库,程不归犹如惊弓之鸟,再不加强防卫白驼宫岂不成了热闹的大街,什么人想来就能来。

    说起来程不归一肚子火气,先让严灼心搅合一通,接着中原武林中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就出来捣乱,这真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十年前泰仁山庄毁于一旦,那些平日里和泰仁山庄交好的人不是袖手旁观就是暗中帮助洛树云落井下石,人人鼓吹正人君子名门正派,泰仁山庄一倒,他们全都露出真面目,齐心协力把洛树云推上武林盟主的宝座,其中就有阴司、楚天错等人。风吹墙头草,洛树云可恨不假,好歹敢真刀真枪明目张胆,这些人就不同,哪头对自己有利就往哪头倒,这种人比洛树云还可恨。可气如今这些人恬不知耻还敢到采石城来,偏偏自己不得不对他们客客气气,要不是为了复仇大计,程不归真想和他们一个个好好算算清楚。

    小不忍则乱大谋,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程不归早就看透了,什么行侠仗义,什么英雄豪杰,和自己所爱的一切相比不值一提。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对他而言,这个世道就是另一番景象。丹书青史英雄从来没有好下场,现实像一张白纸苍白无力。多少的豪情壮志都随着那场大火一起化为乌有,程偃也好程不归也罢,三百二十一条人命教会他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想被人欺负,就要看谁比谁更有手段。

    还是被请回白驼宫,正中程少度的那句话,早知道会遇上那么多麻烦,何必吃力不讨好逃出白驼宫。说起来,今天晚上的事真叫怪的,采石城再大,在程不归眼里不都像自家的后院,哪个角落他不熟悉?非要等鱼肠和阴司、楚天错大打出手程少度和蓝月才出现,这不是有悖常理?看来程不归有自己的算盘要打,一来他想看看二十年过去,他那些老朋友的武功有没有长进,二来他也瞧瞧自己是不是真的守天玄阁的规矩,还好他守口如瓶,要不然脑袋只怕早就搬家咯。

    严灼心等人和程不归一家素昧平生,和她们打交道还是最近才有的事,程少度算是有心人,将她们所有人都带进白驼宫,省得今晚那些人再来找麻烦。只不过,大家进了白驼宫,人人都成了程不归手中的人质,说起来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闯进藏宝库的人是柳芯,难道程不归不会秋后算账,严灼心让他乘乱悄悄溜走,免得到时候见到程不归下不了台。

    程不归想要的不过是让他闭上嘴巴,真要他的性命怕不至于,况且他不相信程少依会如此绝情。可要是落到阴司、楚天错这些人手中,那就难说了。话说又回来,无论是程不归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反正两边都不讨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干脆选个实力强的背靠大树好乘凉,借着程不归和大鹏王的威名来一回次狐假虎威。不就是去见程不归吗?有什么好怕的,等过了明日一切尘埃落定,那些人只能打掉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

    白驼宫大殿门前灯火明亮,左右武士手持弯刀凶神恶煞严阵以待。严灼心一行谁不是见过世面的,程不归摆出这副阵势吓唬谁呢。一行人跟随程少度、蓝月二人走进大殿,一眼就见程不归面无表情稳坐大殿中央,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什么英雄豪杰抵不过是世事沧桑。程少依站在程不归身旁,从她的脸上能看到几分惊喜,也有几分难堪。除此之外,徐妙笔也在大殿当中,在程不归和程少依面前徐妙笔显得谨小慎微,程不归的意思很清楚,他想告诉严灼心不要耍滑头,他手里有足够的筹码让严灼心就范。见严灼心等人迎面走来,徐妙笔不觉慢慢低下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

    众人一同走到程不归面前拱手行礼,程不归笑道:“英雄出少年,各位都是江湖上后起的英雄,程某虽然远在西域,可江湖上的少年英雄程某多少听说过一些,各位能到我白驼宫来,程某荣幸之至,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各位见谅。”

    他倒是客客气气不惜溢美之词,只不过好听的话说得太多剩下的只有虚情假意,那就没意思了。针英轻轻一笑拱手道:“程庄主过奖。”她看了一眼身边所有人接上话道:“程庄主是武林中的前辈,在你面前我们哪敢自称英雄?今夜我等还要多谢程庄主出手相助,冒昧来访,晚辈等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程庄主指教。”

    程不归哈哈一声迎上来道:“什么前辈不前辈的,程某不问江湖事已经二十年,物是人非芳华不再,如今只想在这关外做个闲云野鹤,保一方之太平,指教实在不敢当。”

    此言一出,燕十七哈哈大笑一声道:“程庄主莫非是在开玩笑不成?庄主自称不问江湖事,却用一副洛河图挑起江湖事端,前辈你做的事和你说的话岂不是前后矛盾?”

    燕十七有什么说什么,让程不归颇感难堪。程不归看了程少度、程少依、蓝月三人一眼,不慌不忙笑道:“各位误会程某了,冤冤相报何时了,程某之所以请天下镖局白总镖头将洛河图送往洛英山庄,却有与洛兄喜结连理、化干戈为玉帛之意,除此之外别无他途。”他“哎”一声叹息道:“本是一番好意,哪知道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云鬼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我等错怪程庄主了,要是那样的话,我们给程庄主赔罪。”云鬼一拱手。

    这话明显话中有话,程不归哪能听不出弦外之音,不想他却装作浑然不知,愁眉苦脸拱手对二人道:“燕大侠、云大侠,程某一片苦心世人却以为在下别有用心,二位请看,程某的女儿如今皆已长大成人,况且我程家富有一方,程某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何苦要参与武林争斗,再者说,程某都到这把年纪,许多事情早就想通了,在下若想报当年之仇何必等到今日。”他说的是,往事如烟,以程家今天的财富地位,确实犯不着冒脑袋的风险参与武林争斗,这番话还真把燕十七、云鬼等人说服了。程不归走回针英、启庄二人面前拱手道:“二位姑娘是庞夫人的高徒,程某与庞夫人乃是故交,二十年不见,不知庞夫人可好?”

    针英、启庄见他言辞恳求,对他颇有好感,之前针英对他出言不逊,此时颇感惭愧。两人相互看一眼,启庄一拱手道:“多谢程庄主挂念,老夫人很好。”

    程不归长叹一声徘徊着道:“当年离开中原实属无奈之举,试问这世上谁不想落叶归根魂归故里,此生程某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中原,难道程某要抱恨终生不成?”

    肺腑之言让人动容,程少依偷偷看了严灼心一眼道:“爹爹不必伤怀,等咋们和洛英山庄的恩怨了结之后,我们陪你一起回中原。”

    程不归点点头道:“但愿天可怜见,了却程某的夙愿。”他说着眼眶就湿润了。

    旁人看到这种情景该作何感想?这出戏演得如此感人,让人不能不信,莫说别人,要不是掌握事情的真相,连严灼心也信了。大伙的目光都放在程不归身上,对泰仁山庄的遭遇十分同情,以此同时不知不觉对洛树云的为人无疑多了几分憎恨。难道看错了程不归?辛捷楚心中疑窦丛生,她转头看了眼严灼心,希望从严灼心那里找到答案,哪知严灼心不动声色更让她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程不归平复平复心情对众人拱手笑道:“让各位见笑,今日时候不早了,各位先下去休息,明日程某在白驼宫设宴宴请各位,到时候一切自有分晓。”他一摆手道:“来人。”只见门外走进来两个侍女,程不归笑道:“带燕大侠、云大侠和各位姑娘下去休息。”众人对程不归一抱手,转身刚要走,程不归在身后道:“严公子请留步,程某和你有话要说。”

    众人一听全停下脚步,程不归要把严灼心单独留下,这让大家如何安心?严灼心对大伙一笑道:“在下和程庄主有些要事要说,各位在此只怕多有不便,各位还是先请吧。”想必他和程不归说的是洛河图之事,在此多逗留只能惹一身是非,燕十七、云鬼心知肚明笑而不语大步走出去,针英、启庄跟在身后也走出去,只留下辛捷楚、阿彩和花葵四姐妹。严灼心知道她们的心思,他转头对辛捷楚轻轻一笑,辛捷楚瞅了他一眼一咬牙走出去。既然辛捷楚能放心,别人没有担心的理由,跟着全都走出去。

    大伙走远后,严灼心转头对程不归一笑道:“程庄主,在我面前你用不着演戏,洛河图不是已经回到你手中。”他走到徐妙笔面前道:“徐兄可以为我作证,对吧徐兄?”

    徐妙笔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看了眼程少依支支吾吾拱手道:“严兄,好久不见。”

    严灼心哈哈一声道:“徐兄那么客气干嘛?在下要是早知道徐兄那么大本事,就该让你替我算算洛河图在谁手里,哪用得着大老远跑到西域来。”徐妙笔一脸尴尬,再说下去,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只好不答。

    见此情形,程不归道:“严公子误会了,这位徐兄是受在下之邀来白驼宫做客,至于公子所说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就看严公子如何看待。”

    严灼心一听拱手道:“不瞒程庄主,在下从不信邪,可人心险恶,有时候又不能不信。”

    程不归道:“公子所言甚是,江湖险恶,拿今夜之事来说,倘若不是公子急于离开白驼宫,接下来的事就不会发生,也不会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乘。”

    严灼心道:“在下就知道前辈不会袖手旁观,不过......”他一笑道:“有件事在下怎么也想不明白,采石城再大对程庄主而言不也了若指掌,今夜发生这么大的事,程庄主不可能不知道,事情发生那么久程庄主才派人赶到,实在令在下有些失望,你就不怕在下把洛河图被劫的秘密说出去?”

    程不归跟着笑道:“严公子是聪明人,聪明人做聪明事,天玄阁掌握世上所有人的秘密,你知道你为什么还能活那么久吗?”程不归自问自答道:“在这个世上,活的最久的人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也不是什么邪恶奸逆之徒,而是守规矩的人,对此,想必严公子深有体会。”

    到底是老江湖,说出来的话精炼老道,让人防不胜防。事情发展到今天,再去为过去的事长吁短叹斤斤计较毫无意义,说到底自己算哪门子的英雄豪杰,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的对错?五十步别笑百步,在这里义正言辞高谈阔论无异于自取其辱,只要程不归不再追究天下镖局的过失,这件事已经圆满。

    想到这,严灼心深吸一口气对程少依道:“严兄......”他停下来苦笑一声道:“该叫你程少依才对。”二人四目相对颇感造化弄人,严灼心道:“在你的计划当中,到了现在这种时候我严灼心对于你们来说已经是个没有用的累赘,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为保计划万无一失,你应该杀了我才对,我之所以还活着,全要仰仗程姑娘还念你我之间那一点点交情,姑娘不愧是程庄主的女儿,身上继承了泰仁山庄行侠仗义的本色,只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严灼心停了下来。他压低音量长叹道:“在下倒希望严兄就是严兄。”严少度就是程少依,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严灼心拱手道:“三个月的期限还没有到,洛河图已经回到白驼宫,完璧归赵在下的事也算办完了,希望给位遵守承诺,在下替白念生谢过各位。”

    程家人没有说话,他反倒先声夺人,程不归四人相互看一眼,蓝月冷冷道:“严灼心,刚才是你亲口说的,洛河图是你的护身符,而且就在你身上,怎么现在你又说洛河图已经回到白驼宫?你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严灼心胸有成竹笑道:“大鹏王的妹妹应当不是出尔反尔之人,明人不说暗话,洛河图到底是被什么人劫走的在场各位心知肚明,我看就用不着在下一一说清楚了吧。”他既然知道洛河图已经在白驼宫,自然知道事情的真相。程家人闭口不言,严灼心轻声道:“在下说出去的话一定做到,采石城我是一定会来的,程姑娘一番好意在下先领了,我严灼心最怕别人找麻烦,请姑娘把那些从商旅手中抢来的货物还给人家,在下感激不尽。”

    抢劫货物散布谣言都是程少依瞒着程不归干的,程不归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程少依料定严灼心一定会来,原来原因就在于此。从表面上看,程少依这么做似乎是在害严灼心,然而男女之间若不是情真意切,程少依何故与严灼心处处作对?又何故改变原来的计划处处袒护严灼心?这些天程少依闷闷不乐,程不归一直以为是赫里术之故,现在看来未必如想象中那样简单。

    程不归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刚从一个火坑里爬出来又喜欢上另外一个江湖浪子,他倒希望严灼心死了最好。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程少依的情面多少要给几分。程不归压着火喝道:“天玄阁阁尽知天下事,既然你知道洛河图被劫的真相,那你也该清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看在少依给你求情的份上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不过你能不能活,就要看你是不是愿意听话。”他转向程少依道:“少依,是你替他求的情,那你来和他说吧。”说完这话,程不归走到严灼心面前狠狠盯着严灼心,目光中充满怒火道:“姓严的小子,你别辜负了少依的一番好意。”程少依一直不愿开口,想必是在自己面前有些话难以启齿,那就让她和严灼心两个人留下把话说清楚,程不归迈开步子大步往门外走去。程少度、蓝月分别打量严灼心、程少依二人一眼,两人紧随其后,转眼大殿中只剩严灼心、程少依、徐妙笔三人。

    空旷的大殿、昏黄的灯火、寂寥的夜晚以及沉默的严灼心、程少依,一切是那样冷清。徐妙笔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偷偷瞧了二人一眼,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呆在这里显得太多余。难道他想呆在这不成?散布谣言嫁祸于严灼心他也有份,虽说他是迫不得已,可插手洛河图的事总归是事实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这是太亏心,恨不得躲着严灼心才好。眼下这种情形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引火烧身,徐妙笔脚底抹油,蹑手蹑脚溜出去。

    他以为他溜得不知不觉,其实严灼心、程少依二人都在暗中留意他的举动。徐妙笔一身清苦,真正把他当做朋友的只有严灼心一个人,不能说他不可伶。也许正验证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徐妙笔爱贪小便宜,为一点蝇头小利可以不知廉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邋里邋遢,臭名昭著那是家常便饭,怪不得世人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真正的朋友不会在乎对方是贫贱还是富贵,可以忽视对方身上任何缺点,只为相聚时的开怀畅饮。至少徐妙笔身上有一点是别人不具备的,他真性情,失小节不忘大义,和他做朋友不用担心他有什么不轨之心。对程少依而言同样如此,与江湖中那些有名有姓之辈想比,徐妙笔只是个小人物,小人物给她大快乐,这是任何人都不能给她的。她的目的已然达到,徐妙笔离的越远越好,要是把性命搭上,那可太不值当。

    就剩她们两人,严灼心走到她身后问道:“花依怒的失踪,是不是与你有关?”

    程少依咬咬嘴唇背对他答道:“花依怒是我抓的,除了花依怒之外,袁虹也在我手上。”她转身望着严灼心狠心道:“既然是秘密就不该有外人知道,严兄,怪只怪你知道的太多,为了报仇爹等了二十年不容有失,如果我手里没有足够的筹码,爹就会杀了你。”

    她如水的目光那样清澈,从她的眼眶中看不到一点瑕疵,她还是那样直来直去不加掩饰。这么说来都是自己的错,严灼心满腹的苦水无处诉说。安静片刻,严灼心轻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程庄主想要报仇无可厚非,大可光明磊落和洛树云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最终报不了仇,也不失为一条堂堂正正的好汉,这个道理就连辛捷楚都能明白,程庄主一代大侠怎么就不明白呢?”

    此时此刻,程少依不想听到任何一个女人的名字,她心一痛喝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如果你经历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就不会说这种话,如果你的性命是用你亲生母亲的性命换来的你就不会说这种话,如果你有家不能回,只能远远躲在这大漠当中饱受黄沙之苦你就不会说这种话。”程少依字字铿锵有力,严灼心听后一震,这三条理由莫说三条放在一起,其中任何一条放在任何人身上只怕也难以接受。程少依含泪道:“你以为那些人都是无辜的吗?嘴里说着仁义道德,做的却是龌龊下作之事,爹爹当年行侠仗义为武林主持公道,洛河图害人不浅,爹爹不过是想将其毁之以安天下,结果换来灭门之祸,洛树云带人杀进泰仁山庄之时可有一人为程家说过一句公道话?世上若有天理公道,程家何至于连中原也呆不下去只能被逼远走西域?那些人若不是利禄熏心,何至于从中原一路跟你来到采石城?那些人若遵守武林规矩,洛树云就不会在武林盟主的位子上一做就是二十年,我们所做的不过是想拿回程家失去的一切,这有什么错?”

    江湖无道义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在这个世上有谁能比天玄阁阁主看得更清楚?严灼心心里一阵凉意问道:“那天下镖局呢?天下镖局那几十条人命难道不是无辜的?”

    程少依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大喝道:“白念生咎由自取,他明知让他护送的东西是洛河图,他明知洛河图的出现会挑起事端,他依然接下这趟镖,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难道严兄你会不知道吗?”程少依忍了忍道:“白念生心存侥幸,他无非是想,如果能把洛河图平安送到洛英山庄,天下镖局的名声将更显赫,日后找他办事的人就更多,天下镖局岂不是能挣更多的银子,是他自己先坏了天下镖局的规矩,一切后果只能他自己承担。”

    谁说不是?这套说辞和当初他与白念生说的一模一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是和洛河图扯上关系的人,谁都不能说自己是无辜的。一言以蔽之,既然不是无辜的,活也好死也罢,一切后果只能自负。

    程少依消消气走开了,她边走边道:“严兄如约而至,我可以不再追究天下镖局的责任,可以放了袁虹,也可以放了花依怒,只不过严兄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严灼心喃喃道:“就算我答应替你们保守秘密,你以为世上就没有人怀疑你们了吗?你以为洛树云就相信你们真的会和他化干戈为玉帛?你以为这件事就能一直瞒下去?”严灼心呵呵一声笑道:“阴谋就是阴谋,这世上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严灼心不知道的?身为天玄阁阁主,不用你说,我自当守天玄阁的规矩,为你们保守秘密,可叹的是这个世上还能被称为侠者的之人实在不多,程庄主此举无异于自损名讳,就算报了仇,日后让江湖上的人又该如何看他?”

    程少依感慨道:“爹的名声早就随那场大火烟消云散,倘若不是洛河图重现江湖,试问武林当中有谁还会记得泰仁山庄程家。”她忍了忍毅然决然道:“严兄,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发展到今天,我程家已然没有退路,杀母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我程少依愧对家母在天之灵。”早知劝她无济于事,自己在这里振振有词,倒显得自己实在是自作多情,严灼心苦笑一声。程少依转头看了严灼心一眼道:“严兄,你我相识一场,多谢你对我的信任,你的好意我先领了,至于那些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话,那就免了吧。”她说完转身走回来,一拱手苦笑道:“严兄号称尽知天下事,劫走洛河图是我计划很久的事,这么隐秘的事你也能查到,在下真是佩服之至。”

    严灼心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整件事程姑娘设计得固然精巧,但也不是天衣无缝。”

    程少依挑了他一眼问道:“严兄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程少依想听,不妨和她说说,只有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他心里才会畅快些。严灼心苦笑道:“细说起来,程姑娘暴露出来的破绽不止一处,在下当你是朋友,对姑娘身上的疑点一直视若罔闻,这就正中了姑娘下怀,程姑娘心细如发,你知道洛河图重现江湖一定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所以你把事情闹得尽人皆知,江湖上各门各派之人正在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番的时候,偏偏洛河图被人给劫了,这岂不是扫了大伙的兴,程姑娘你这一盆冷水浇下去,可想而知那些想得到洛河图的人是怎样的心情,当然,你不会让事情就这样结束,谁让我爱多管闲事呢,要不然姑娘你也不会把事情扯到我身上。”

    程少依叹道:“连累了严兄真是不好意思。”

    严灼心哈哈大笑道:“程姑娘说这种话,反倒是在下不好意。”严灼心道:“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程庄主对二十年前发生的事都能既往不咎,三年前大鹏王把妹妹嫁给你大哥,那时候我就知道程庄主迟早要找洛盟主的麻烦。”

    程少依一听解释道:“我想严兄一定是误会了,大哥和嫂子她们是两情相悦。”

    严灼心看了她一眼道:“两情相悦也好别有用心也罢,你是这样想的,你能保证程庄主是这样想的,你能保证大鹏王也是这样想的?”洛河图的诱惑力程少依亲眼所见,严灼心这一说,她不敢往下想,心里七上八下的。严灼心见她脸色越变越难看,一笑安慰道:“当然,这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词,事实是怎么样的你比我更清楚。”程少依当然希望事情不像严灼心说的那样,她相信程少度和蓝月是真心相爱的,脸色又露出笑容。时而愁上心头,一转眼并又喜上眉梢,这样女子的心都是善良的,她只是年轻气盛罢了。严灼心想到洛诗禾,其实洛诗禾也一样,她涉世不深,年少得名骄纵隆宠惯了,凡事想和别人争强好胜在情理之中,说起来似乎是自己对她太多苛求。想到这,严灼心回过神来道:“我以为没有人在泰仁山庄那场大火中生还,况且花依怒一直在寻找洛河图的下落,她几次三番让我帮她,可你知道,我不想她成为武林公敌,别的事我可以应允,但我却绝不会帮她查洛河图的下落,三年前那桩婚事轰动西域,能做大鹏王妹夫的人,就算不是英雄豪杰,必有过人之处,身为天玄阁阁主,要是连新郎官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岂不是太没面子了,所以我派人查了白驼宫的底细,也就是那时候我开始怀疑有人从那场大火中逃生,二十年前发生的事已经被许多人遗忘,但不是毫无踪迹迹可寻,细查之下我发现有三个人侥幸逃生,分别是一个男人和两个孩子。”之后发生什么事就不用再细说,程少依比他更清楚,严灼心停下来看着她。泰仁山庄惨遭灭门之时程少依才刚出世,她什么都不知道,感受不到那种切肤之痛,可从她脸色依然能看到悲伤。严灼心一声轻叹轻声道:“让我起疑的恰恰是程姑娘你。”

    程少依疑惑不解问道:“我?”

    严灼心点点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程庄主以洛河图为聘礼派人到洛英山庄提亲,在别人看来的确有和洛盟主重归于好之意,一桩婚事化解一段深仇,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可我派人查证的结果,除了程少依这个名字以外,程姑娘的身世却是白纸一张,就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他忍住片刻道:“程庄主为自己的儿子提亲自然是好事一桩,要是程少依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严灼心一笑道:“要是那样的话,程庄主的用心不是一目了然。”严灼心接着道:“这件事我只和辛捷楚一个人说过,江湖中人不明情由,自然只能被你们牵着鼻子走。”

    程少依微笑道:“老实说,这不算什么高明的计策,程少依是男是女派人细细一查就知道,不过,洛树云也好,其他什么人也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洛河图上,他们想要的只有洛河图,根本不会管别的什么,就算程少依是个像严兄一样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洛树云也不会把洛诗禾嫁到白驼宫来,他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何止于此,就算洛树云知道程少依是个女人,他依旧会装聋作哑答应这门亲事,先把洛河图弄到手再作打算。严灼心道:“这就是程姑娘的高明之处,姑娘行事大大咧咧,有时候刁蛮任性,有时候冲动义气,别人一看都以为你是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的富家小姐,其实步步都在你的算计当中,你说什么别人就信什么。”严灼心叹息不已道:“出现在黑水客栈的人都不是什么巧合,别人不例外,程姑娘你也不例外,其实一开始我就怀疑过你。”

    程少依皱起眉头温柔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让我跟着你?”

    严灼心小声道:“或许这就是缘分,江湖险恶,姑娘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把你一个人丢下怎能让人安心。”这几句倒是肺腑之言,程少依十分受用,心里感到一丝温暖。严灼心道:“我以为你和别人一样,只不过想借我之手寻找洛河图的下落,直到骆驼客栈那天晚上。”说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程少依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严灼心问道:“你还记得那块马蹄铁吗?”程少依点点头。严灼心道:“虽然我和姑娘只是萍水相逢,可我深知姑娘为人庄重,当天晚上姑娘来到我房中第二天一早才离开,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败坏姑娘名节?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严灼心停了停道:“第二天一早,听说那个西域人被人杀了,好端端一个人,别人没有理由要杀他,从见到他的尸首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是被人灭口的,他是被我害死的,至于为什么会被人灭口,我想是因为那块马蹄铁上的几个字。”严灼心向前走了几步道:“白羊城白胡子,这几个字想必姑娘你还记得,知道这几个字的除了我只有四个人,徐妙笔连只鸡都不敢杀,别说杀人,老马、三娘退出江湖多年,我相信不是她们所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人是程姑娘你杀的。”严灼心转头看着她道:“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当晚姑娘一直呆在我房间中,你是想告诉我,你有不在场的证人,那个证人就是我。”

    程少依走上来道:“没错,人的确是我杀的。”

    一条无辜的人命,严灼心一咬牙痛心不已道:“虽然对你起疑,但那毕竟只是我的猜测,我知道盯着我的眼睛有很多双,我见过什么人,和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逃不过那些人的眼睛,那个西域人或许因此才被人所杀,这也是一种解释,关键的证据是那块马蹄铁,所以我要抢在所有人前面赶到白羊城找到白胡子,可惜还是被人抢先一步,我当然希望杀人凶手是煞宁儿,所以我找到煞宁儿,可她根本没有去过白羊城,那白胡子是谁杀的?为什么要杀他?”严灼心道:“白羊城只有白胡子一个铁匠,往来西域的人那么多,每天从他手里卖出去的马蹄铁肯定不会少,而劫走洛河图那些人不远千里从关外到河西做案,一定需要大批马蹄铁,只要见到那块马铁,他一定记得是什么人从他手里订购的,换言之,见不到那块马铁,他怎么确定买家是谁?如果别人想知道劫走洛河图的人是谁,一定会把白胡子供起来,恨不得他长命百岁,只有不想让人知道真相的人才会杀白胡子灭口,程姑娘,我说的对吧?”程少依不作声,严灼心道:“知道我手里有那块马蹄铁,知道白羊城白胡子这六个字,又不想让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急于杀人灭口,细数之下这样的人能有几个?白胡子是蓝月杀的我猜的没错吧?”严灼心看着她。

    程少依道:“是,是我让嫂子去杀白胡子的,当时事情还没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我更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洛河图是我派人劫走的。”

    她倒是敢作敢当,当然,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任何事。严灼心道:“是啊,姑娘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要不然,以大鹏王的行事风格,天下镖局早就被夷为平地。”他解释道:“洛河图重现江湖只是一颗火星,半道上被人劫走看似给那些严阵以待的人泼了盆凉水,实则火上浇油,引得所有想得到它的人都来争夺,世间拖得越久,死的人就会越多,那些人的火气就越大,程家这时候再把洛河图交给洛树云,那些为此付出巨大代价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洛河图落到洛英山庄手中之人怎会甘心?加之江湖中人对洛树云武林盟主之位早就不满,这场争斗恐怕不能幸免,程姑娘无疑是给洛英山庄和当年那些见死不救之人准备了一个火坑,不管是谁,这些人一定会争先恐后的跳进去,程家就可以这样不知不觉报了当年灭门之仇。”

    程少依道:“严兄果然聪明,这些人我恨不得一个个亲手杀了他们,让他们争来争去自相残杀已经算便宜他们的。”

    如此手段,谁敢说程少依不聪明。严灼心接着道:“当初程姑娘、易兄和雅娜被十二生肖帮追杀误入兔王谷,程姑娘的坐骑却把龙王吓得望风而逃,不是那匹白马有多吓人,而是白马的主人龙王实在得罪不起,鱼肠曾查到有人出三万两银子让十二生肖帮去劫洛河图,龙王贪财不假,不过他更爱惜自己的性命,他知道沾了洛河图十二生肖帮绝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他婉言拒绝,他明知道劫走洛河图的人是谁,为什么不愿开口呢?他同样知道只要他不开口,别人就得求着他,反之他一开口,只有死路一条,他还是打错了算盘,风灵镇上江湖中人为了争夺龙王拼得你死我活,程姑娘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亲手杀了他。”回想起风灵镇上的事惊心动魄,严灼心道:“姑娘杀了龙王难免让别人怀疑你在杀人灭口,其中对你怀疑最深的是十二生肖帮,我一直觉得奇怪,是什么人要杀马王,为什么事到临头又决定放他一马,现在看来都是姑娘所为,一定是马王无意间了发现姑娘的秘密,你没有对他下手,是因为他对你照顾有佳,你念他一份情。”要是让马王知道真相,不免让人心寒,事情都已经过去,不提也罢。严灼心道:“至于是什么人劫了天下镖局的镖?”严灼心一笑道:“我想,没有人会料到,在落雁峡劫走洛河图的人其实是沙漠飞狐那伙人。”

    程少依一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严灼心道:“直觉。”他顿了顿道:“龙王不敢去劫天下镖局的镖,所以姑娘就找了红狐狸,红狐狸要想在大漠中占据一席之地,不得不讨好大鹏王,要是姑娘开价不菲,加之蓝月亲自上门相求,这岂不是天上掉下个为大鹏王效力的机会?红狐狸是聪明人,他知道做这件事风险不小,他必须为自己找条后路,他先派人散布谣言,说沙漠之狐要血洗五里镇,之后让姑娘到五里镇等他,他将劫来的洛河图交到姑娘手上,顺便血洗五里镇,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严灼心“哎”一声道:“可惜红狐狸高兴的太早,易兄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他得知沙漠飞狐将要血洗五里镇,早就在五里镇等他,刚巧鱼肠追查袭击天下镖局那伙人的下落也赶得到五里镇,红狐狸再狡猾又怎么能逃出他们两人之手?红狐狸被鱼肠所杀,沙漠飞狐被人剿灭,这正好帮了程姑娘的你大忙,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程少依道:“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严兄你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严灼心悲从心生道:“如果不是鱼肠,我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他告诉我,伏击天下镖局的人出关之后并消失得无隐无踪,恰好沙漠飞狐出现在离关外不远的五里镇,我相信这不是巧合。”一件看似简单的事环环相扣,最后变得夺人性命,严灼心恨恨不已道:“程姑娘整个计划滴水不漏,如果不是这趟采石城之行,我几乎不敢相信整件事情都是有预谋的,就连老天爷也在帮你,似乎一切都在顺着你想要的方向发展。”

    程少依喝道:“这世上的事情,一般靠天意,一半靠谋划,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洛树云为人歹毒,连老天也在帮我们程家,那就怪不得我程家心狠手辣。”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就像程少依所说的那样,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事曲折离奇,离不开程家人的精心谋划,更离不开天意。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这种话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严灼心心中却一阵凉意,今日他所见的一切难道不是天意所致?天玄阁可以为江湖上的人保守任何秘密,可所有的秘密都像一颗火苗,纸里包不住火,所有的阴谋都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所有的公道都有昭昭之日。

    严灼心暗自发笑,他穷尽心思探听别人的秘密,得到的是一个江湖无道义的结果。他困在天玄阁当中,也困在所有秘密当中。江湖浪子,这四个字看似一种洒脱的情怀,其中恐怕不免有几分对世事的无可奈何和冷眼旁观,甚至于冷嘲热讽。难道这不是一种逃避?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这二十几年算是白活了。然而,一个人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难道接下来的二十年他还要困在这些秘密当中?严灼心情绪有些失控,天玄阁阁主,小公子严灼心,这个身份让他沾沾自喜多少年,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憎恶自己。

    该让他知道的,不该让他的知道,桩桩件件严灼心都知道,这样一来也好,她们之间再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程少依认真的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话是严兄你自己说的,我程家人要找洛树云报仇没人阻止得了,谁敢阻拦就是和我程少依过不去。”她凶巴巴说着挑了严灼心一眼道:“严兄,说到底这是程洛两家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要是从中作梗坏了我程家的大事,你我之间只有你死我活。”

    分明是她把自己牵扯进这件事情当中,如今怎么又说事情与他无关?严灼心遗憾的看着她道:“程姑娘......”

    他刚一开口,程少依手一伸,从袖子中滑出一把匕首指着严灼心咬牙道:“严兄,不管怎么说你我朋友一场,今天晚上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没有办法和爹交待,我只能亲手一刀杀了你,等我程家的大仇得报,我再以死向你赔罪。”她说着,泪水在眼角打转。

    刚才说得好好的,怎么转眼就非得刀剑相向不可?严灼心心里一阵刺痛急道:“程姑娘,天玄阁有天玄阁的规矩,出了这道门,今天晚上你我之间说过的话我绝不会向第二个人说起。”

    程少依喝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吗?我们程家因为信任别人付出的代价还小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江湖上都传遍了,听说洛树云要把女儿嫁给你,你都要做洛英山庄的女婿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怪不得她要散布那些谣言,原来她担心江湖上的传言是真的,怕严灼心不会到采石城来。有些事严灼心百口莫辩,他忍痛问道:“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程少依哽咽着,泪水落下来,她不忍心杀严灼心,并将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严灼心大吓扑上去道:“程姑娘,你别做傻事。”

    程少依往后退几步道:“你别过来......”

    严灼心停住脚步道:“好,你先把刀放下,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程少依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让你做什么你都答应我?”

    严灼心绝不是信口雌黄,他点点头道:“我决不食言。”

    程少依道:“那好,我要你明日当着所有武林人士的面告诉他们,洛河图是你找到的,是你亲手送到白驼宫交个爹的。”

    严灼心一听愣住了,如果答应程少依的要求,不是让他撒谎吗?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不是那样简单的。要是按程少依说的做,天玄阁无疑就和白驼宫站在一起,不仅不符合天玄阁的规矩,日后反而还会然程不归抓住辫子不放,贻害无穷。只是,他答应的事决不能食言,现在再反悔不是自食其言?何况程少依刀架在脖子上不肯松口,程少依性格刚烈,不答应她的要求,她一点会做出傻事来,到那时追悔莫及。

    程少依果然是严灼心知音,知道拿自己来要挟严灼心最管用,她这一出让严灼心进退两难。左右为难之际,程少依道:“严兄你是骗我的是不是?”她一用力,喉咙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严灼心惊出一身冷汗高声喝道:“我答应你。”程少依泪珠一滴滴往下落,严灼心道:“我答应你,你把刀放下。”

    程少依一松手,匕首从手中滑落下来。严灼心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两人面对面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对方不动,纵使有千言万语就在这说与不说之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少依擦擦泪水低着头迈开脚步轻声道:“跟我来吧。”

    出门后,二人一前一后走往地牢方向走去。一路上她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程少依答应放花依怒、袁虹二人走,她想先让严灼心见见花依怒,也好让他放心。老实说,程少依知道花依怒在严灼心心里的分量,她将花依怒抓来用作要挟严灼心的筹码不假,但她绝不会伤害花依怒,因为她知道伤害花依怒就是伤害严灼心。当然,她更清楚手里没有点筹码程不归不会相信严灼心,花依怒不算一点用处没有,有花依怒在手里,程不归这一关就能蒙混过去。

    答应过的事严灼心绝不会反悔,认真说起来,今日洛河图回到程不归手中,明日他还要想办法把洛河图弄到手去和煞宁儿换解药救阿彩,说来说去,这事他都躲不过去,不在乎多掺和点事。让他发愁的是花依怒,等见到她该和她怎么说?花依怒的性格他太清楚,这些年他说的话花依怒什么时候听过?不管和他说什么花依怒都不会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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