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饮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墨香阁www.jkx618.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晴山很想扭头就走,可她必须忍住。
音律之道,她已经走到了近乎极致,一丝一厘的进步都极其艰难。那天匆匆瞥到的新世界,要她放手,实在太难。
所以,必须要忍住。
“公子……”她的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可其中蕴含的勇气已经是她所能鼓起的全部。
步安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耍了流氓,赶紧解释道:“不是。我不是叫你好妹妹,你是小姐姐,不是好妹妹。好妹妹是个乐队。”
晴山被这些姐姐妹妹搅得云里雾里,可她觉得这些都不再重要,低着头轻声道:“那晚的曲子,公子还能为我再唱一遍吗?我是说月溅星河……”
好在她最后这句补充得及时,否则步安又要“耍流氓”,又要“说不尽的相思”了。
联想到这处宅院所在的位置,步安立刻就想通了晴山是在什么情况下听到的《悟空》,笑道:“你是说这首啊!唱一遍当然可以,唱一百遍都行,但……我有一个请求。”
鬼捕七司创业之初,什么都缺,尤其缺人才,假如能招揽到晴山,那简直是如虎添翼。再加上自己的音乐合作计划,步安没说有两个条件已经很克制了。
求贤若渴的灼热眼神,看在晴山眼里,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她似乎想要勇敢地对视过来,却终于还是低下头去,好像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抉择。
步安心说,我都没讲什么请求呢,你天人交战什么呀?他哪里知道,这一瞬间,晴山心底闪过了无数念头,复杂到一个雄性生物难以理解的程度。
片刻之后,晴山保持着低头的姿态,轻声道:“我也有一个条件。”
步安爽快道:“先说你的!”
晴山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度启齿难言,直到最后攒足了力气,才说出自己的条件:“明媒正娶。”
步安脑子里轰的一声,惊道:“你说什么?”
晴山抬起头来,已经泪流满面:“公子,晴山是正经人家,清白女子,你不能……”
步安心说这姑娘对自己误会大了,又觉得有些可惜,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我也不能娶你。”
晴山“听懂了”他的意思,或者说,她想起了那一晚上听到的对话,眼前这位公子,已经与人订了婚约……所以,他的意思是要纳自己为妾吗?
这一回,步安也不忍心再看佳人为难——虽然晴山咬着嘴唇内心挣扎的样子很好看——痛痛快快地把自己的条件提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办了一个鬼捕衙门,刚刚草创没多久,正缺人手。晴山姑娘只要肯入伙,别说一首歌,我每天唱一首给你听都行!”
晴山诧异至极地微张着嘴朝他看过来,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步安生怕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笑着道:“你放心,我们只对付外面那些害人鬼。你自己养了一只的话,不归我们管。”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晴山看着满脸真诚的步安,仍旧心有余悸,又觉得刚才自己说“条件是明媒正娶”,实在羞煞人,猛地低下头去,不敢再与步安对视。
见她不胜娇羞的样子,步安心脏砰砰砰直跳,心说要是没有余唤忠这档子事就好了,不无遗憾地说道:“我有点特殊情况,就算想娶你也娶不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公子原来是正人君子,是晴山错怪公子了。鬼捕为民除害,晴山愿助公子一臂之力。”对于晴山来说,前后两个条件的差别实在太大,一个是拿身子换,一个只是出出力,哪有不立刻答应的道理。
影伯老鬼看在眼里,觉得自家小姐还是涉世未深,说这公子是正人君子,实在为时过早。
步安的想法则是,这晴山还真是个宝,琴弹得好,人长得漂亮,还很会说话,一句为民除害,就把鬼捕生意给升华了,邓小闲就是再修行一百年,也修不出这个觉悟来。
……
……
既然谈妥了条件,步安就得履行自己的承诺,把“月溅星河”唱给晴山听。
他想着素素还在外头等,去把她喊了进来。
可素素刚刚走进晴山的宅子,便吓得躲在步安身后,指着墙角的阴影惊道:“公子,那儿是什么东西?”
晴山安慰道:“苏苏不用怕,这是我影伯,影伯人很好的。”
素素怎么可能不怕,她吓得只差炸毛,拽住步安不肯放,哭喊着:“鬼,鬼哪儿有好鬼!公子放我出去吧!我怕!我怕……”
步安无奈,他也知道素素的恐鬼症治不了,只好打开门,让她到街上去等。
这天傍晚,步安被晴山请进了她的琴房,反反复复不知道唱了多少遍月溅星河,长路漫漫……
一首歌来来回回这么唱,就算是在KTV也受不了,何况是在安安静静的琴房里,面对认真到了虔诚的琴师。
不过,假如琴师长得漂亮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步安并不知道,前世通行的十二平均律最早出现是在明朝,也不知道定调宫商角徵羽的三分损益法,更不知道十二平均律的定调方法。
就算知道所有这些细节,也未必肯说给晴山听,因为他来是谈条件的,不是来做善事。
从一开始,他的想法就是找人合作,改良自己所知的那些所谓现代音乐,让它们更符合这个时代,或者说更符合“灵”的口味。
而他这种做法,无形之中是在把十二平均律,这组表现力更加丰富的律制系统,一点一滴地灌输给晴山。
晴山听着他唱,再把自己没有听到过的音程和音高,在她那张古琴上用刻印下来。
步安毕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每唱一回,在晴山看来都有些许偏差,之所以要一遍遍的唱,就是为了让晴山找到最和谐的那个音程组合。
幽静的琴室,认真而又略带羞涩的琴师,仿佛是一次私密的约会。
对于步安奇怪到了极点的“音乐天赋”,晴山无法理解,她绝不会升起“难道是穿越者”这样的念头,因为她的世界观里,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晴山只能尝试着用她的视角,去观察眼前这位步公子,这在过去十几天里,闹出了不少笑话。
能遇上晴山,步安的运气很好,晴山的运气同样好。用惠圆的话说,这是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