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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籍很热心,跟杨云详细解说了有关益州乃至整个剑南道道门的情况。
道教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其创始人张陵乃东汉末年沛县人,精通儒家经典,因感儒学不切世用,于是改学民间方术。因蜀中多名山,有利于修炼,且民风淳朴,易于教化,故率弟子入蜀,创教传教。
张陵至鹤鸣山建立道观,奉老子为教祖,以《道德经》和《太平洞极经》为主要经典,因当时要求入道的人需交纳五斗米,所以又被称为五斗米道。时青城山乃蜀地民间巫术大本营,为争取信众,张陵带着弟子来到青城山,经过艰难斗争,终于把巫术势力赶出去,树立了道教在巴蜀的权威地位。
张陵死后,其子张衡、其孙张鲁先后承其兴教传教事业。道教中人称张陵为“天师”,张衡为“嗣天师”,张鲁为“系天师”,因三代都称“天师”,所以张陵所传道教又叫“天师道”。经过张陵祖孙三代传教,特别是在张鲁努力下,道教在巴蜀北面、东面和汉中之地有了很大的发展。
西晋时,蜀地又出了一位了不得的道士范长生。
范长生是涪陵丹兴人。元康年间,巴氐族人李特领导流民武装起义。军中饥荒,处于危急关头时,范长生资助粮食物资,军队士气高涨,转危为安,数月后,攻占成都。
李特病逝后,其子李雄“以范长生有名德,为蜀民所重,欲迎以为君而臣之”,但范长生婉言推辞,并劝李雄自立。李雄在范长生和流民军共同拥戴下,于惠帝永兴元年十月称成都王。其后,李雄即位皇帝,国号“大成”,以范长生为丞相,加号“四时八节天地太师”,尊为“范贤”。
范长生归青城,李雄又于都江堰离堆为其建造“范贤馆”,即如今大唐的伏龙观。在范长生辅佐下,李雄执行“清静无为”与民生息的政策,比起中原和江南战乱地区,大成国称得上是一片安宁的乐土。
大唐立国,皇室大力提倡道教,巴蜀之地的道教也得到很大发展。当时,为老子《道德经》作注解的,全国有二十八家,其中蜀地就占六家,几乎达到四分之一。享誉一时的道士袁天罡就是成都人。袁天罡的弟子李淳风,在大唐也拥有崇高的声望。
当今天子李隆基继位后,崇尚道教,蜀地的道教迎来大发展,名山和宫观多如牛毛。
如今的巴蜀,鹤鸣山是天师教的祖庭,青城山作为道教发祥地,传说中张陵曾在此降魔伏龙,吸引了许多道士在此清修。
除这两大道教圣地外,蜀地重要宫观还有龙州窦团山、梓州云台观、剑州七曲山文昌宫、绵州西山观、彭州阳平观与葛仙山、眉州仙女山、蜀州老君山等等。
仅仅成都城内外,便分布着大大小小五十多个道观,其中最出名的当数青羊宫,传说太上老君降生于此,并在此为关尹喜解说《道德经》。
杨云虽然无心跟地方宗教势力相争,但还是把王籍提供的情况熟记于心,这是他未来一段时间在成都生活需要留心的地方,他明白,就算他不主动招惹这些势力,这些感受到威胁的势力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太乙门和六空派就是负责打头阵的。
“……高人,咱先别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你还没品尝这家酒肆的酒菜,看看这道醋芹,还有炙羊肉,都是长安有名的美食。”
王籍笑着给杨云夹菜,正欲斟酒,杨云主动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倍。
随即杨云拿起酒盏,没有第一时间饮下,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这小身板是否能经得起酒精的摧残。
杨云先把酒盏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不出意外,酒水基本没有冲鼻子的味道,稍微抿上一口,感觉口味寡淡,很像后世没有添加糖的醪糟水,说不出的古怪。
但即便是这种在杨云看来品质低劣的酒水,在王籍眼里却是美味,喝下一口后称赞道:“这新醅的绿蚁酒,真是芳香浓郁,妙不可言……”
杨云把酒盏放下,心中在想:“这时代的人多悲哀啊,不要说五粮液和茅台了,就是普通的高度酒也都喝不到,李白这样的诗仙就是靠这种酒尽情挥洒笔墨豪情?那要喝多少才能写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恢弘诗篇?”
王籍道:“怎么?高人您不喜欢这酒?其实也就是大唐盛世,粮食富余,才允许酿酒,放到其他朝代,这可是管制品。不过就算如此,供酿造酒的粮食都是有配额的,所以我们才要更珍惜才是。”
杨云看着桌上的酒菜,对他来说的确没什么胃口。
杨云问道:“你平时喝的都是这种酒吗?”
王籍笑道:“我也不是经常喝酒,但每年总有些应酬,男子汉大丈夫若连酒都不沾,有何颜面混迹于世家名门举办的宴会?不过大唐还是有比这更好的酒,比如良酿署造的桑洛酒、清酒等,基本供皇家使用,节帅府上应该也有这种御赐的好酒,下次我带一两壶出来,请高人尝尝。”
杨云大概听出来了,王籍所说的“带”,其实就是偷。
不过就算再好的酒,因酿造技术落后,度数也不会太高,所谓的纯酿精造不过就是普通的水酒,至于菜色也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蒸煮、烧烤和腊熏已是全部,毕竟这时代连植物油都没有。
此时的杨云已过了刚到这世界时,只求温饱的状态,也想改善一下生活了。
他跟王籍吃完饭回去的路上暗自琢磨:“这时代的人沿袭了千百年来的习惯,已适应这种生活,但让我一个经历过后世物质大丰富时代的人来说,这种生活实在是强人所难。既然无法适应,我就得主动创造条件,自己进行改善,毕竟这是物产丰饶的成都,而不是贫瘠的什邡。”
……
……
杨云跟王籍回到驿馆。
王籍喝了不少酒,已有些许醉意,一路上话多了不少,但颠三倒四就那么几句,老是吹嘘他对成都的熟悉。
驿馆外,肃立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小道士,手上拿着一个表皮是红封的书折,像是邀请函,又像是来下战书。
“真人,这是青羊宫派来的人。”胡县尉从官驿出来,问过那小道士的来历,过来跟杨云说事的时候,脸上满是担心。
虽然胡县尉对什么太乙门和六空派完全不在意,但对青羊宫却不敢掉以轻心。
青羊宫在成都乃至整个剑南道道家体系而言,地位太过尊崇,其在整个大唐道门中都占有一席之地。
杨云走过去,那小道士打量杨云,随即迎上前来,客气地问道:“这位就是武尊真人座下弟子杨道长,是吧?贫道侍奉于青羊宫三清祖师跟前,今日奉本观尊者之命前来送书函,尊者吩咐务必亲自送到您手上。”
杨云接过书函,却没有打开。
王籍脸上隐现敌意:“书函既已送到,你可以离开了。”
小道士道:“尊者想问杨道长,不知尊师武尊真人在哪个名山大川清修?”
杨云心想:“当时只是为了骗苏县令等人,随便编了个武尊真人的名号,现在遇到道家正统来问山头,我上哪儿编造个山头并蒙混过关?”
杨云道:“师尊他老人家现正在各处游历,居无定所,请回去禀告,就说我只是来益州历练,过一段时间就会走,至于师尊,暂时不会到益州来……”
强龙不压地头蛇!
即便杨云对自己的超能力拥有一定自信,但在弄清楚这个时代他所拥有的这种能力究竟是特例,还是具有一定普遍性前,最好还是不要跟青羊宫交恶,而且得摆出一副随时会离开,只是充当过客的姿态,让青羊宫的道士“网开一面”。
小道士恭敬行礼:“贫道记住了……这就回去跟尊者回禀,就不叨扰杨道长清修了。”
说完小道士转身向坊门走去,杨云瞟了一眼,那儿还有个道士接应,心道:“青羊宫对我很提防啊,连来报信都留有后手,分明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