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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云争对尹寄风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厌烦。只是,地主家在村里风评不好、又是一个村的,真做了亲家,让人挺别扭的。
听尹寄风如此说,云争绷着脸,道:“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大姐和我的婚事都没有定下来,我家断不会先议我妹妹小翠的婚事。”
“再说,小翠还不到十六岁,议婚恐还要等好几年。你若是等得,便等着吧。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等到小翠议婚,若是小翠不愿,我家也断不会把小翠嫁给你!”
说完,不再看尹寄风苍白的脸,云争转身便回了院子,大踏步走向自己住的西屋。
快到门口,听见院中有脚步声响,以为尹寄风追了过来,云争忙转身。
段欣雨端着水盆从厨房出来,走到院中一抬头,看见云争站在西屋房门口,面沉如水、眼神犀利,段欣雨吓了一跳,忙低了头,脚步都放轻了。
云争看段欣雨一脸惊慌,随即便小心翼翼的样子,慢慢沉了脸。
这死丫头,哪里还像个官家小姐,整个一受气小媳妇的样子!这家里到底谁给她气受了?真是越来越看不下去了!!
见云争挡了房门,段欣雨忙止了脚步,低声道,“少爷!”
云争站在西屋门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段欣雨的头顶,半天不语。
段欣雨进退两难,正在惶恐,突听头顶云争沉声问:“小翠呢?”
段欣雨松了一口气,微微抬起头,道:“二小姐在东屋练字呢。”
小翠和金娥、婉儿几人还跟着段欣雨学认字,因为平时没空,主要便放在初一和十五两个休息日。
送走了众人,家里安静了,三个小丫头都正在东屋里安安静静地写大字。
云争道:“让小翠过来,我有话问她。”
“是。”
段欣雨看看手中的水盆,一时难以决断,是把水盆送到云争屋里再去喊呢?还是把水盆放地上先去喊小翠?
见段欣雨呆怔,云争磨牙,大踏步下了台阶,上前两手端住水盆,“笨!”
段欣雨竟如蝎子蛰了一般,惊呼:“呀!”抬头对上云争的眼,段欣雨脸色涨红,猛地用力往外抽出自己的手来。
云争这才惊觉,自己的手竟紧紧包住了段欣雨的手,两个人四只手端着这水盆!
云争心中也是猛地一惊,段欣雨却已经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手中余温尚存,心中却像缺了一块似的,再看看段欣雨避如蛇蝎、逃跑一般的身影,云争又怒火中烧!
这死丫头,当自己是瘟疫吗?
怒气冲冲地端着水盆进了屋,云争胡乱洗了手脸,小翠便过来了,“哥。”
“你过来坐下。”云争看着小翠,很威严地问道:“尹寄风,就是地主家的小儿子,说要过来提亲,你是怎么想的?”
小翠没想到云争问这个问题,猛地一噎,涨红了脸,道:“我没怎么想,反正我不愿意。”
“嗯。娘和大姐都想着若是你愿意,就答应了他家也没什么。我知道了,既然你还是不情愿,这事儿就算了。”
说着,云争瞪了小翠一眼,叮嘱道:“既然没什么,以后断不可与他有何往来。若是坏了名声,以后就不好说亲了。”
小翠想到那晚跟地主家的小儿子出去夜谈,也不知道虎子跟云争说了没有?心中一阵发虚,忙道:“谁跟他来往啦!全村人都讨厌他们家,我又没说要怎么样!”
云争有些不耐烦,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记住我的话就行。”
小翠又羞又恼,俏脸红红的走了,心中越发不喜尹寄风。
云争来到里间,躺在床上,想想刚才段欣雨的样子、还有尹寄风的话,本以为会心烦地睡不着,却因为喝了酒,竟睡着了。
等醒来,夕阳斜照在窗帘上,火烧云映照得满屋子都红彤彤的。
秦氏领着几个人正在院中做活儿,知道云争在屋里睡觉,没人说话,都轻手轻脚的。
云争忙起床洗漱了,打开房门来到院中。
秦氏忙看过来,一脸关切,“头疼不疼?胃里难受不?”
云争摇头,“都好了,又没喝多少。”
听云争说话,段欣雨忙垂了头,收收手边的东西,端起菜盆进了厨房。
众人也无觉察,都忙着手里的活儿。
云叶也略睡刚起,正在腌制酸菜,见云争出来了,道:“你去菜地吧。吴师傅几个恐忙不过来。”
盛夏是蔬菜集中采摘的季节,每天都有大量的蔬菜成熟。像豆角什么的,每天都可以摘十几斤,小白菜也耽搁不得。
这里没有农药、杀虫剂什么的,病虫害猖獗。像小白菜,最爱招虫,刚出来两个叶片,便开始招小虫子了。上面被虫子咬得都是窟窿眼儿,也要尽快吃。
云叶留好每天馆子里和家里人吃饭要用的,剩下的都腌成了咸菜。
秦氏跟涂婶子两个不去城里,天天在家就是倒腾这些东西。
腌制臭豆腐倒无须太急,于是,云叶便定在了每月两天的休息日,也就是每半个月大家集中起来一起做。
家里的泡菜坛子明显多了起来。好在,给福祥居的酸菜,每次都把空坛子拿了回来,省得老是买新的。
因为要用的酸菜多,云叶嫌坛子有些小,秦氏便买了十几口大缸。
看着院中的大缸,还有牲口棚,云叶道:“娘,东边儿不如再盖个跨院吧?”
乡下地广人稀,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宅院都很大,家户之间空余的闲地也不少。
云家依着原来的地基盖了堂屋和东西屋,拉了院墙,其实,院墙的东边和西边还有不小的地方。
秦氏见云叶又要盖房,有些疑惑,“怎么了?家里不够住?”
云叶直起身,指着大缸和牲口棚,“这些东西搁在院子里很难看,也有味道。不如把它们都挪到别的院子里去。或者干脆再盖个西跨院,反正也有地方。”
秦氏看了看,东边儿墙角堆满了大缸,西边儿墙角是一个乱糟糟的牲口棚。
家里有两匹马,虽然时时清理,有时候还是会随风飘来马粪味儿。家里是做吃食的,确实有些不雅。
再想想家里的钱,倒也够了。秦氏突然有些担心,“是不是太张扬了些?”
家里的院子在村里已经数一数二了,若是再盖东西跨院,那可真要赶上地主家了!
“别管那些。”云叶道:“入了秋,馆子里会更忙,早晚还要雇长工或者买人。家里就不够住了。”
秦氏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来,坐在树下石凳上,想了想,道:“云争这一两年说不定就要结亲,新媳妇来了,田管事是单身、虎子也长大了,他们进进出出的,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也不好。”
云叶点点头,看着院中忙碌着的小翠几个丫头,道:“咱家女人多,盛夏酷暑的,洗澡、如厕、晾衣服多有不便,不如再盖起来两个院子。”
秦氏道:“等云争回来商量商量。天凉快了就买砖请人,种上麦子没事儿再盖吧。”
晚上吃饭时,全家聚齐了,一商量,都同意盖东西跨院!
大家都有些兴奋,感觉又有了新的目标和动力,干起活儿来更有劲儿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眼看就要入秋,这一日,永安城里突然又传出成国大胜的消息!
城门口张灯结彩、城墙也贴上了大红喜报,再次宣告“宁将军大胜!”
云叶听着大街上锣鼓喧天,心中十分高兴,手脚都轻快了许多。倒也没怪这男人半年来杳无音信。
知道军营不比别处,古代交通又十分不便、自然通信也难。再说,自己跟宁寒还不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份上……
果然,没出半月,卫让和卫萍兄妹便到了。除捎来若干西南土特产和礼物,自然少不了一封厚厚的信。
云叶有些害羞,忙让云争招呼两人,自己躲起来看信。
云争虽然更倾向于丁陌文,却也知道宁寒这人不错,又恐秦氏发现端倪,只得热情招呼卫让两人。
云叶一个人细细地看了宁寒的信,信很厚,竟有十几页!
信中先报了平安、遗憾没活捉业善、又浓浓地诉了相思、最后提到定回来中秋相会、勿念等等。
云叶俏脸发烧,低声嗔了一句:“这里好像有谁盼他回来似的!”
知道两人必定要讨个回信,云叶也不矫情,提笔便写了回信,只说家里都好、嘱他保重云云。
写完了一看,不过一张,言语间也有些干巴巴的!
有心再添补两句,却实在说不出那些相思、情爱肉麻的话,只得算了。
卫萍见云叶小脸红红的,便知道她喜欢。抬手接过回信,细细折叠收好,两人吃过午饭,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两人来去如风,要不是看着厚厚的一封信,真怀疑他们根本没有来过!
云叶皱皱鼻子,“唉,这就是恋上军人的苦处了!军嫂可不是那么容易当滴!”
想到这里,自己又有些脸红,谁说一定嫁给他了!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