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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了陈家的大门,沿着来时的路走着,空气中飘荡的浓浓桂花香越远越薄,何青骄抿着唇大步走到了前面,并没有吭声。这时已是中午时分,小巷中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来往的人多是书生学子,成群而来然后分开而散。
紧跟身后的侯成见惯不怪,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时刻注意着何青骄的神色。自出了陈家后,他就已经观察到何青骄宛如进入了一个死胡同,目光涣散似乎要寻找着那里的出口。他试图打破此时的沉默,“头儿,那陈秀才和李婆子的话,再次进一步证实杀害杜小姐的真凶,就是刘子蕴。这就有些奇怪了,如果这刘子蕴是真凶,那他为什么要自杀啊?反正已经有人顶罪了,就算是那杜小姐所写的血字指明他是真凶,但没有证据,我们也不能抓他啊?!”
何青骄停了下来,脸上平淡,眉眼微抬,“陈秀才和李婆子的话,你信么?”
侯成满腹疑惑,不明白问题怎么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略微蹙眉,只是片刻的功夫,脑子中闪过了一个想法,“头儿,你是说陈秀才和李婆子说谎?!”这一发现不经令他浑身为之一震,惊讶的忍不住又说,“头儿,你是如何断定他们说谎的?我怎么一点都发现不出来?”
何青骄屏气端然而立,泰然自若,“李婆子的借口太完整,反常极为妖,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说出那话时脸上的表情过于紧绷。其实这个时候害怕惊慌才是对的,但是她并没有。这就是我怀疑的原因。”
“那陈秀才呢?刚刚开始时,他还犹犹豫豫的,怎么也说不出原因。”侯成耳朵听着,把刚才注意到陈秀才犹豫不决的表情说了出来,“哦,我知道了一开始他就在想着找借口。”
何青骄微微点头,随后转身又抬步迈动了起来,“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遮掩。”
侯成想了想,觉得她的话有些深奥,见她又朝小巷外的方向走去,连忙跟从她的步伐,走在了她的身旁,按了手中的佩刀,“头儿,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戳穿他们,把他们带到衙门再审问啊?他们定然是知道了些事情。要不,我这就把他们捉回来?”侯成噌的一下跳了起来,回身就要往陈家走去。
何青骄抚着那还在跳着发痛的脑门,深深吸了口气,微微眯眼目光里透着不赞同,“不必。”
侯成听着她话中的两个字瞬间不淡定,却又老老实实的转过身子,瞄了她一眼。
大抵是他的眼神过于哀怨,不再就陈秀才和李婆子的谎话过于纠结,毕竟从她的话中明白,头儿定是有后招。
“你说,这陈秀才他们家中可有亲戚在杜府就职?”何青骄沉默了一小会儿,用侯成最为熟悉的清清淡淡的语气问了起来。
侯成歪头想了一想,不时的把几日前默念在心的关于陈秀才的详细信息过滤了一遍,并未发现有和杜府相关,目视着前方乖乖搭起了话,“并没有发现这陈家有任何亲戚与这杜府有关。不过,这陈秀才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可惜家道中落后来便不知去向了。”
“哦?!”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听到了何青骄冷静的又问“陈秀才的年龄是?”
“三十而立。”侯成愣了愣,自是没有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该是让他继续追查那陈秀才那位青梅如今的情况吗?怎么会问起了陈秀才的年龄了呢?虽然心中疑问,却还是回答了她的话。
何青骄拧了拧眉头,揣着那满门的心思往外走。陈秀才三十而立,如此推算他的青梅芳龄定是不少于花信年华,女子一般到了这年纪,大多已经嫁人。可这人,又与杜府有关?她不禁的叹了叹,似乎铭铭之中有条线将所有的事情连接了起来,而这条线,此刻的她仍旧不知。也许,这一切的源头又重新回到了杜府。杜府?瞬时她想到了一人。可,还要等她再三确认一件事,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头儿,要我查一查陈秀才那个青梅如今得下落吗?”侯成大胆的揣测她此刻的想法,莫名得有些紧张。
何青骄摇了摇头,脚步不再停息。
城西巷里的路并不长,靠近这里有一条街道,那里的小贩多是卖着鲜花,如今恰逢初夏,荷花开得正茂,街边以竹篮盛花,淡粉色含着半苞的荷花慢慢铺展了开来,略显娇美,街道上弥漫着淡淡的荷花香,令人迷醉。
沿着这街道一直走,正当侯成以为回衙门去时,何青骄却停了下来,站在一个竹篮的面前,这里位置不是很好,跨着一条路的位置硬生生的与这一条街隔开,应该算得上是这花街尾部,来往的人自然也是少。她的视线朝着那街道的划开的分水线看了看,轻蹙眉头目光盯着那个坐在竹篮前方古稀之年的老婆子。
侯成顺着她的视线一看,赶紧在这竹篮前微微倾身,快速的掏出了腰牌,递到这老婆子的面前,“婆婆,你这花出线了,麻烦请你往后挪一挪。”
老婆子慢慢的抬起了头,目光迷离的瞅了瞅那递过来的腰牌,对上了侯成的视线,片刻后似乎认出了人,连忙摆手摇了摇,“候捕快啊,我这花要十五个铜板,不能拿这腰牌换啊。”
侯成也不恼,收起了腰牌,指了指地上的那条红线,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婆婆,你这花出线了,麻烦请你往后挪一挪,以免这过往的人有碰撞。”
“什么?只能给十个铜板?侯捕快,这样可不成,你瞧我这花多新鲜呐,还带着水呢。四个铜板太少了。”老婆子叨叨的说着,颇有几分嫌弃的模样。
侯成深吸了一口气,不太明白这老婆子为什么总是把他说的话转移到她的荷花上,耸了耸肩,看着那那明显发黄的荷花显然不值这十个铜板,这样纠缠下去不是个好办法,略显得无奈。
何青骄见他这样,不禁笑了笑,从衣兜处掏出十五个铜板到掌中,一一的数着,抬眉间自然注意到老婆子的视线随着这铜板的拨动而闪烁着亮光,大抵也明白了这老婆子的意思。
“头儿,你该不会真的是要买这花吧?!”侯成诧异的瞧着她手中的铜板,心下一急“你瞧这话都已经发黄了,不新鲜啊。再说,你这买回去作什么?没用啊。”
何青骄深深地瞪了他一眼,蹲着身子,把手中的铜板轻轻的放在了那荷花瓣上,嘴角上扬,“婆婆,想跟您打听件事,请问您知道那城西巷里的陈秀才么?听说他有个青梅,不知这姓甚名谁呢?”
老婆子倒是快速的捏起那十五个铜板,手中碰了碰等铜板相互摩擦发出轻微的撞击声时,才泛起了笑意。“何捕头啊,是找那林女娃啊?唉,可惜来晚了。那林府啊,早就没人了。什么?你不信。一年多前那林大福啊硬生生的一条白绫横梁上吊了,说是欠着大笔的债还不清啊。这墙倒众人推,林府自然也落入了别人的手中了。打那时起,就再也没见过那女娃子。”
“婆婆可还记得,那林氏女的名字?”
老婆子撑着脑袋想了想,笑容满满地说“林元香。说是生于元月梅花争相之意。”
“多谢婆婆。”话一说完,何青骄朝着老婆子的位置躬身行了一礼,抿嘴而笑下一刻又大步离开了,片刻不曾回头。心中已然明白,那小青梅正是如今的杜家夫人林氏。
而一旁的侯成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两人的反应说明了什么,一眼看着头儿空手离开甚是不解,弯身从竹篮里拿起了一朵荷花,把老婆子的样貌特征一一记在脑中,然后快步跟了上去。“头儿,你不是说不用打听那个小青梅吗?怎么问起了那个老婆子呢?”
何青骄横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过他的话,眼眸中映着他左手依旧执着的那朵荷花,撇开了脸,轻咳了几声,“你怎么还拿着这荷花啊?”
侯成呆住了,又看了看那朵荷花,有些尴尬的苦笑着,“这不是,你花十五枚铜钱买下的么?你也不拿。”
听着他的话,何青骄不自禁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何时说过要买那荷花了?再说,你不是说那荷花不值这钱吗?”
侯成瞪大了眼睛,全身一僵,回想起刚刚听到的对话,豁然开朗,“头儿,你,你这是......”
何青骄蓦然点了点头,“那个婆婆自然是卖消息的人。”
见侯成立马扔掉了那荷花,又转头往身后望了望,四处寻找了起来,她倒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不必再找了。这些消息灵通的人,一旦买卖一成就会立刻转移。你啊,是找不到的。”
“头儿,那你怎么知道这消息来的真不真啊?若是不真,那不就亏了吗?”确实如何青骄所说,刚才那老婆子摆放的位置早已无人,侯成不死心的往人群中寻觅着,依旧是没有找到,不由的叹了叹气。
“他们的话只能信一半,不过已经足够解开我的疑惑。”她心下一轻松,勾起嘴角道,“侯成,咱们这就去杜府探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