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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孔氏情深意切的说了一大段,陈氏真正听进去的唯有一句。至于蔚桓是不是会前途无量,他儿子才高八斗从来就没让她失望过,可什么叫她走后只剩下大孔氏一个?
陈氏原就对小孔氏进门报以十二分的期望,小孔氏方才的一番表现更是可圈可点,虽她不完全确定小孔氏是做戏还是出自真心,但她走后,蔚家只剩下大孔氏一个却是毋庸置疑的。难不成她宝贝儿子遇刺还有内幕?要不大孔氏怎么就不让她去看呢!
再说小孔氏,一进门就发生这等糟心事,若真将克夫的罪名坐实去了庄子上,那她进门与否有啥区别?这不摆明了是成全大孔氏么!小孔氏有多少花花肠子她不清楚,但大孔氏心思深沉手段毒辣她却是晓得的。
思及此,陈氏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即便起身拽住小孔氏,哆嗦着嘴皮子道:“你这孩子,让母亲说你什么好,且先莫慌。你方才也说了,你那姐姐是个贤良的,母亲这就舍了脸皮带你过去看看,也算成全了你一番心意。”
这当然不是陈氏的心里话,可她也无法确定事情到底是不是孔氏做下的,万一真是大孔氏为了独占她儿设计陷害小孔氏呢?小孔氏才刚进门,可没能力做下此等大事!
再说她这么做,又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只要小孔氏不傻,便是她再如何憎恶大孔氏,甚至恨不得弄死她,也绝不会出此下策!
陈氏心里大为震动,一时间天翻地覆乱糟糟的。
小孔氏目的达成,既洗刷了自己身上的冤屈,又给大孔氏上了眼药,闻言自然是喜不自胜,当即便满脸感激的看向陈氏,就跟高兴傻了似的,直到被陈氏拉着走出了好几步远,才颤抖着声音道:“母亲您说真的?”
陈氏一张老脸满是怒意,闻言气冲冲道:“自然是真的。”她还没死呢,大孔氏休想在内院搅风搅雨瞒过她的眼睛,哼,若让她发现真的是大孔氏捣鬼,看她不撕了她那张装腔的美人皮!
但当务之急说别的都是虚的,最要紧的,还是要马上见到她儿才能放心!陈氏越想越怕,她只有一个儿子,孔氏却有三个,小孔氏说大孔氏和她儿恩爱如初,可她却晓得,两人的感情早就不复当初。
万一是大孔氏对她儿彻底死心生出怨怼,趁着娶平妻的机会对她儿下手呢?孙子跟她可没那么亲。陈氏想着心肝都要碎了,一群人呼啦啦的去了外院。
她心里原就憋着火气,又被小孔氏一番挑唆,兼之对蔚桓担忧不已,行止间自然是气势汹汹的,一时间别说考虑蔚桓与小孔氏才刚成亲,此等行径传出去是否会对蔚府的名声有碍了,就连自己的老封君做派也弃之不顾。
小孔氏心里倒是有些准头,但她才刚进门就接连失利,实在是太好奇蔚桓真病还是假病、是否还有别的隐情,事情又是否与大孔氏有关了。但无论这事是否与大孔氏有关,都是打击大孔氏的绝佳机会,且这是大孔氏自己送上门的。
权衡之下,自然就选择了对自己更有利的局面——倘她连主动送上门的机会都抓不住,还谈什么斗垮大孔氏在蔚家搏出一番富贵荣宠?
嫡庶有别,她与大孔氏自小不睦,两人的亲娘更是斗得跟乌鸡眼一样,便是她有孔志高的疼爱,比之别家的庶女日子已经好过许多;但与嫡姐大孔氏的日子一比,那所谓的好过又算得上什么?
就更别说她从来都没在大孔氏手里讨到过便宜了,如今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大孔氏虽是陈氏的嫡亲外甥女,却明显不得欢心,只要她能牢牢抓住陈氏的心,自然能在蔚家站稳脚跟。
她人年轻,正是娇花一般的年纪,难道还比不过大孔氏这个鱼眼珠子?天长日久的,还怕蔚桓对她不上心?就算大孔氏已经有三个儿子,她也是不怕的。反正她是平妻,蔚府也无爵位继承,日后分家产闯仕途,端看谁的儿子更加受宠!
当然了,小孔氏是从没想过她生出来的儿子会不受宠的。孝道大于天,大孔氏在陈氏面前的情分已经快要消磨殆尽,再加上蔚桓对大孔氏也不过尔尔——若蔚桓真与大孔氏感情甚笃,也不会娶她做平妻了。
这其中固然有她爹的原因,但谁又能说与蔚桓对大孔氏感情日渐淡薄无关?别以为她在深闺就不清楚蔚桓与大孔氏之间的事情了,两年前蔚家大房与二房分家,闹出来的腌臜事儿还少吗?其中最为引人关注的,便是她那好嫡姐贪墨公中财产一事。
当时传的沸沸扬扬的,就连普通百姓都知晓的,她这个娘家妹子焉能不知——有她那好嫡母在,嫡姐三五不时往娘家送信,有几次更是亲自上门,每次都哭哭啼啼的,就连她爹都束手无策,结合坊间传闻,事情哪里能瞒得住?
经此一事,大孔氏不但得罪了陈氏,也让蔚桓对她生出了厌弃。为啥呀,因为大孔氏贪墨来的银子全都进了自己的腰包,结果分家的时候被蔚池查了出来,原本该二房得到的三成家产,最后只得了一成,亏空的那部分,还让大孔氏全都补了回去!
这得多丢人呀!况大孔氏做过的事情还不止这一桩,又何愁陈氏与蔚桓对大孔氏不能彻底厌弃?且依照她的手段,便是二人之间真的毫无嫌隙,她也能给她整出嫌隙来!
又遑论蔚桓娶她做平妻的事情,已经在大孔氏心头狠狠插了一刀子!
思及此,小孔氏低眉敛目的跟在陈氏的软轿后,颇为自得的弯了弯唇,一路上,对周遭下人投注过来的视线完全就视若罔闻,一心只盼着事情能闹大些才好。也只有事情闹得越大,大孔氏才更加丢人,没准蔚桓会亲自出面也不一定。
至于这事儿闹开了,是否会影响蔚家的声誉,小孔氏并不在乎。
说白了,她在蔚家还没站稳脚跟——倘她连自己的处境都不能保证,蔚家的名声再好,于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反倒不如名声坏了,她才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二门,耿三听到动静后脸色发青,先给守门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这才转身去寻龚琛。
龚琛原就住在书房隔壁,因蔚桓未醒,这两日一直没能脱身,听了耿三的话刷的起身,“夫人呢,怎么没将人拦住?”内院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插不上手,且就算插得上手,也不可能越过大孔氏去。
龚琛追随蔚桓多年,还是更看重大孔氏一些,至于小孔氏,龚琛压根就看不上眼。莫说小孔氏原本就是个庶女,之前还对蔚池动过心思,后来又与蔚桓婚前苟且了,便是没有这些,单凭她进门一日就闹出这样的事情,龚琛也是看不上眼的。
蔚桓的后院原本还算清净,陈氏虽然耳根子软是个滚刀肉很是糊涂,却好歹有大孔氏这个聪明人在。蔚桓能有今日的地位,大孔氏功不可没,虽说二人之间存在嫌隙,可一日夫妻百日恩,往日的情分总还在的。
再说夫妻一体,蔚桓不好了对大孔氏有什么好处?在大事上,大孔氏向来是个拎得清的。要不前两日也不会主动到外院来见他了。而陈氏早被大孔氏安抚住,就连昨日大婚都没跳出来闹,怎么小孔氏去请个安,陈氏马上就杀将出来了?
要说这其中没人捣鬼,打死龚琛都不相信。
耿三闻言却是面色格外难看,隐忍着怒意道:“大夫人在暮雪斋,在下已经让人去请。”他是蔚桓手把手带出来的,龚琛能想到的他自然能够想到。
但龚琛是幕僚素日在外院活动,他确实长期跟着蔚桓出入内宅的。也因此,他并不如龚琛那般看好大孔氏。若大孔氏今日去了荣安堂与陈氏请安,眼前的这出根本就闹不起来。
可大孔氏为何不去?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耿三稍微想想就能明白。
无非是后宅妇人争宠的那点小心思。
琴湖居发生的事情陈氏和小孔氏不清楚,难道大孔氏还不清楚?蔚桓可是因为琉姨娘才落得这般下场,且相比琉姨娘,蔚桓已经许久不与大孔氏同房,大孔氏心里哪能好受?
这不等于将她的面皮扯下来当抹布踩么?
再说蔚桓素来是个清高骄傲的性子,现如今却是个什么情况?已经昏迷了整整两日,瞧着也该醒了,小孔氏如此作为,依照蔚桓的性子,醒了后能饶得了她?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啊!可小孔氏才刚进门无儿无女的,进门的理由也不光彩,蔚桓压根就不用留面子——即便不会将小孔氏打发了,也会冷落到底。
但大孔氏就不同了,人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再加上小孔氏是拉着陈氏一起下水的,这蔚家后宅,日后还不得成为大孔氏的一言堂?所以说妇人的心思太深了并不一定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