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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最后人还是没送走。
皇太子传话过来,只说他最近朝事繁忙,都会住在东宫,让卿酒酒再照顾帝九黎一些时日。
卿酒酒顿有一种被牛皮糖给黏上了的错觉。
兴许是她那天早上怒意太明显,后几日帝九黎明显更听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半点逾越举动都没有。
如此,卿酒酒才算松了口气。
一晃五日过去,宫中来人请卿酒酒,且还是康宁公主的八宝明珠车銮亲自来接的。
平忠王府众人哗然,谁都没想到,卿酒酒同康宁公主的关系居然这样好了,毕竟最开始,公主可是明显表现出对卿酒酒的不喜。
卿酒酒拾掇了番,稳妥起见,她只带了鹅黄跟身边,又叮嘱白雪闭门梧桐阁,她不在,谁来都不见,务必要照顾来蜜蜜和帝九黎。
至于红蝎,还尚在观察阶段,并不敢重用。
府中两房的人亲眼见卿酒酒坐上公主车銮离开,往皇宫的方向使去,三夫人廖氏扇着帕子,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人哪,一朝得势,鸡犬升天,可也有人一朝得势,大义灭亲。”
老太君皱眉,呵斥了声,“闭嘴!”
廖氏捂嘴轻笑,领着三房的庶女卿明媚遥遥走了。
卿欢颜站在老太君身边,她目光复杂,心下已经嫉妒发狂,“祖母,母亲忽然被皇后罚了,会不会其实是…;…;”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可所有人都懂。
起先大家只以为是康宁公主被开罪了的缘故,如今看来,兴许是卿酒酒在里头兴风作浪。
卿明远刚才已经看到素妆素面的红蝎,那日老黑的耻辱历历清晰,他咬牙道,“肯定是那孽障!”
谁都没注意站最后面的卿琳琅微微翘起嘴角,眸带恶意地滑过卿欢颜。
老太君眉头皱紧,鼻翼间法令纹深刻,“都散了,王爷到鹤鸣居来一趟。”
卿欢颜欲言又止,卿琳琅上前挽住她道,“三姐姐,我们去小佛堂看看母亲了,这都好几日没去探望了。”
卿欢颜不动声色拂开卿琳琅的手,矜持点头道,“不必你提醒。”
说完这话,她提着裙摆大步离开。
卿琳琅撅了撅嘴,转身对老太君敛衽行礼后,才甜糯的道,“祖母,父亲,琳琅先回去了。”
老太君看着两人离开,回头才淡淡的对卿明远道,“还是早些让苏氏出来,有母亲在的嫡女和没娘的,还是有区别的。”
卿明远搀扶着老太君网鹤鸣居去,他心思不在苏氏那边,敷衍地应了声,转而说,“娘,咱们就真治不了那孽障了?”
老太君道,“欢颜的县主请封奏请下来了没?”
卿明远摇头,“宗正寺那边说,皇上没御批。”
老太君冷笑,“如今皇太子监国,奏请到没到龙案都难说,上一次,你上奏撸去刹那孽障的县主封号,不就是皇太子给挡下来的么?”
卿明远沉默不言。
老太君直接说,“不必请封了,直接给欢颜请郡主之位,这府里,万不能让那孽障一头独大。”
卿明远为难,“娘,县主之位都请不下来,更何况是郡主之位。”
老太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将请封奏请给我,我找时机进宫直面皇后。”
卿明远只得点头。
老太君又说,“如今孽障锋芒毕露,叮嘱府里那几个,别硬撞上。”
卿明远苦笑,“娘,儿子雇的江湖草莽都拿她无可奈何,儿子可是真想不到法子了,都怪当年秦氏那个贱人!”
老太君捏紧朱雀拐杖,“当年你不鬼迷心窍,一心看上秦氏那张脸,能有今日祸事?”
卿明远心头怨毒,新仇旧恨都涌上心头,“儿子怎么会知道她偷人,偷得还是她娘家兄弟,恶心,晦气!”
“别说了,”老太君提醒卿明远,“人都死了,多说无益。”
老太君顿了顿,又道,“苏氏背后是当朝右相府,可借力,我进宫请封之时,再探探皇后口风,如果可以,还有半月就是中秋宫宴,是个好机会,你同苏氏合计合计。”
卿明远应下,这才琢磨着一会去看看苏氏。
却说此时,头一次踏进皇宫的卿酒酒看着面前身穿暗紫绸衣的男子,嘴角带起意味深长的浅笑来。
“这是三皇子殿下帝九坤。”康宁公主的宫娥小声给卿酒酒介绍。
卿酒酒从车銮上下来,有模有样的敛衽行礼,“平忠王府卿酒酒见过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乃皇后所出,正儿八经的嫡子,同十皇子一母同胞。
他长的自然不差,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上环佩叮咚,斯文又儒雅。
传言,这三皇子对朝政一窍不通,天生就爱钻研怎么赚银子,这些年下来,如今已经是富可敌国,不可小觑。
卿酒酒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眸底的兴味越发深邃。
三皇子伸手虚虚一引,“你就是卿家从边南回来的那个,长的丑的大小姐?”
卿酒酒嘴角笑意不减,“回三皇子的话,正是。”
“抬起头来。”三皇子居高临下,眼神蔑视。
卿酒酒依言抬头,素白的右脸,娇美鲜嫩,而左脸,黄金面具,妖娆冷冽,极致的对比,矛盾的气质糅杂一起,倒让她像朵孤高独放的白牡丹,既艳色无双,又孤高绝傲。
三皇子怔忡,尔后他伸手竟要去揭卿酒酒的面具。
卿酒酒倒退一步,“殿下慎重,酒酒的面具揭不得。”
“哦?”三皇子眼神微动。
卿酒酒笑靥如糖,“酒酒起过誓的,谁揭了面具,可就是要娶酒酒的。”
三皇子哑然。
卿酒酒声音轻如浮羽,她直视三皇子,“所以,三皇子是要娶酒酒吗?”
这样的话,也只有卿酒酒才说的出来。
三皇子哂笑,“卿酒酒,你以为…;…;”
“三皇兄!”康宁闻讯而来,她一把拉住卿酒酒的手,“酒酒是康宁请来的客人,皇兄半路拦着人,这是想要作甚?”
三皇子摆手,“见她有趣,多说几句罢了。”
说完这话,他看了卿酒酒一眼,背着手往皇后的凤坤宫去。
眼见人走了,康宁适才松了口气,“你怎的遇上他了?三皇兄就是个笑面虎,还财大气粗的很,最看不起人了,往后见他就绕道。”
卿酒酒眯眼,“怕是绕不了道了…;…;”
她跟着康宁到明珠宫,盖因康宁未曾及笄,故而还没有自己的公主府,只得麻烦的出入宫廷。
第三次的诊治一个时辰就结束了,此时康宁身上的狐臭已经好了许多,再有一次,就能完全好了。
康宁心头高兴,看卿酒酒便多了几分深交的心思。
她原本想留卿酒酒在明珠宫多住一日,哪知,皇后身边的大宫娥雨秋来请人了。
康宁皱眉,“酒酒,你小心些,莫冲撞了母后,我一会就去东宫找太子哥哥过来。”
卿酒酒心里虽然也没底,但临危不乱,她点了点头,跟着雨秋转去了凤坤宫。
卿酒酒前脚走,后脚康宁就准备去东宫,哪知雨秋还留下了小太监。
那小太监是皇后的人,卑躬屈膝的笑道,“娘娘有吩咐,说公主的工笔画画的最好看,再过不久就是中秋,娘娘请公主画一幅嫦娥奔月图。”
康宁面色一冷,“母后要的画,本公主改天再画,让开,本公主要去找太子哥哥请教问题。”
小太监丝毫不让,“娘娘也说了,皇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公主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那画,后日娘娘就要的。”
康宁咬牙,她算是明白了,皇后这是根本不打算让她出明珠宫。
她心下担心卿酒酒,又毫无办法,只得听天由命。
却说卿酒酒到了凤坤宫,根本没让进殿,雨秋道,“但凡觐见皇后娘娘的,从这道宫门开始,就要先跪着等通报。”
卿酒酒暗自冷笑,她一提裙摆,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袖子里的手却是握紧了,好得很,还没照面就以势压人给她下马威,她的这一跪,望皇后受好了!
雨秋俯视了卿酒酒一眼,她忽的扬手去揭卿酒酒的面具。
卿酒酒抬手一挡,冷眼看着她。
雨秋道,“进出宫闱,不可携带利刃之物,卿大小姐,这么不懂规矩?”
卿酒酒眼瞳深深,她松开手,让雨秋去了她的面具,丑陋的左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周围的宫娥太监倒吸了口冷气。
雨秋冷哼一声,小声道,“凭你这副尊容,也敢肖想三皇子?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有十皇子,那也不是你能想的。”
她将卿酒酒的面具拿进了殿中,这一去就去两个时辰。
期间,不断有京城的高门贵女进进出出,几乎每个从卿酒酒身边经过的人,都会被她左脸骇的惊呼出声。
两个时辰又一刻钟,鸿胪寺少卿一家从皇后殿中出来,少卿夫人张氏一见卿酒酒,就想起那日法华寺的事。
她扬袖讥笑道,“哟,这不是长乐县主吗?怎跪在这里?大热天的,很辛苦吧。”
卿酒酒眼皮都没抬一下。
左飞燕走在最后面,她故意落后一步,与卿酒酒擦肩而过之时,很小声的道,“今日皇后忽然宴请京城世家女眷,你,小心些。”
卿酒酒眼底寒芒一闪,所以,这不仅是下马威,皇后还要让整个京城都知晓她的面貌有多丑陋?
哼,有意思,不痛不痒的手段,却暗含针尖,皇后果然就是皇后,比苏氏等人可高明不少啊。
“长乐县主,娘娘有请。”秋雨复又出来,站在丈远的位置含笑道。
卿酒酒挺直背脊,跪了两个多时辰的腿半点都不晃,只小脸微微发白,但她眸子亮若晨星,她就那么看着秋雨直直站起来。
秋雨脸色一变,卿酒酒身上瞬间升起的迫人气势,压的她呼吸一滞,这小姑娘,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