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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大人,你决定好了吗?”
东湖的边缘,那个坚毅的身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窃喜,准备正式迎接自己的女帝。
凌瑶莞尔一笑,抚摸着若喃的略显削瘦的脸颊,点了点头:“可能谁都很难跟命运抗争,嘲冈或许说得对,我一个人的自由不是自由,只有所有人的自由,才算是真正的自由,以前恐怕是我理解得太狭隘了。”
若喃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抱紧凌瑶,道:“留下来何尝不是一种对命运的抗争,而且若喃相信你一定能够带领族人走向真正的解放。”
“我们先送嘲冈回泸沽湖,他不认识路,需要我们的声波替他引路,否则,他很可能在东湖迷失。”凌瑶回头望了一眼嘲冈。
若喃点点头,紧随其后。
三人很快就进入东湖边缘,前方就是泸沽湖的边缘,前面的路嘲冈基本还能认识,三人基本算是就此别过。
“我们就送到这了。”凌瑶在二水相交的地方停下,她望着澄澈的泸沽湖,目光中难免还是流露出一丝丝向往,
嘲冈摊开双手,紧紧将凌瑶拥入怀中,用这最为亲切的告别来画上一个暂时的句号,真是再合适不过,若喃在一旁看着不由心生羡慕,孑然一身的她有时候真的很希望也拥有如此宽敞的依靠。
“要不你就别回来了,永远别回来了。”
沉寂了片刻,凌瑶双唇之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嘲冈听完戏笑道:“怎么,不需要我亲自负荆请罪?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可是一个罪人。”
若喃在一旁,凌瑶不想直接提起林中小阁之事,她清楚若喃是如何嫉恶如仇,倘若不小心说漏嘴,很可能会节外生枝,于是她也不过含糊应道:“我不想让你卷入纷争之中,你的罪责我暂且记下,以后会让你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嘲冈付之一笑,心领神会,回道,“那以后有事情尽管来泸沽湖找我们,我想那时的我会愿意帮忙。”
若喃在一旁听得是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其中所云,只道是眼前两人的一些私密约定,根本猜不出这所谓的罪责居然是破坏林中小阁此逆天大罪。
“女帝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龙绡宫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去忙。”若喃怕两人分别之前过分不舍,故而小声催促道。
嘲冈无奈地望了一眼若喃,道:“凌瑶,你身边这姑娘可谓是才思敏捷,你以后可要好好重用她。”
若喃听完,眼珠子不知所措地转动着,舔了舔舌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就这样吧,凌瑶,我们后会有期。”嘲冈挥手告别,凌瑶见状亦挥手想回。
东湖的经历算是告一段落,虽然随着蝶筝重回龙绡宫,嘲冈很可能东湖的这些记忆会残缺不齐,甚至完全消失,然而嘲冈倒是十分坦然。
可是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凌瑶遗忘了,那便是嘲冈脖颈之上的那环勾魂锁链,她居然最后也没有帮嘲冈解下来,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一时半会遗忘,总之嘲冈脖颈上的印记依旧清晰,而且经过莲婆地摆弄,出现了一些新的印记。
到了泸沽湖之后,嘲冈感觉自己下半身有些异样,低头一望,居然发现自己鱼尾到鳞片正一大把一大把地从体表剥落,在微弱的湖光之下银光闪闪地朝着湖面漂游而去。正当嘲冈惊奇于这惊人的变化之时,尾鳍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转眼但见其从中间裂开,而且这种撕裂感还在继续,好在这种撕裂并没有血肉模糊,倒想是相互脱离,而且在慢慢回缩塑形。
“看来莲婆将咒印的范围局限在东湖之内,只要一离开,我身上的咒印自然就解开了。虽然是幻化,不过转化之时的痛感却是如此真实,这种变化之术有几分意思,可谓是以假乱真,我甚至都快适应了自己没有双腿的日子。”嘲冈内心不由一阵叹服,不过没了鱼尾,这要是游到泸沽湖对岸,可能要花点心思。
待塑形结束,嘲冈便凭着自己的印象朝着西面游去,可是待游到泸沽湖边缘,眼前惊现两个一小一大的玄洞,当初来的时候并没有格外注意,望着两个皆是深不可测的玄洞,嘲冈眉头一紧,发呆了许久,尤其是那个较大的玄洞,大概有二十米来宽,那个洞口不时传来一股莫名的戾气。
此时蝶筝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嘲冈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不适。
“不好,这肯定是祭器远离引起的,我得趁着记忆消失,尽快把一些事情记下来,尤其是救助容若的方法,如果这段记忆被移去,我此番算是白去了泸沽湖一趟。”嘲冈心想着,随即在自己袍袖之上指画着,将一些需要的记忆用文字即图片大概记录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嘲冈感觉自己地身子恍若被抽空了一般,晃晃悠悠,飘飘然起来。
嘲冈大呼道:“看来是已经到极限了。”
这种记忆被抽空的感觉就像被拔丝抽茧一般,四周蔓延着一道白色的光芒,有些刺眼,他不知道这白光究竟是自己身体散发出的,还是自己脑海里的空白,他甚至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对一些过去的印象渐次变得模糊。
那一刻,他的身体也不受使唤,徐徐朝着哪个巨大的玄洞中荡去,而那洞中极寒的戾气愈发真切,嘲冈能感觉得到洞中有个莫名的鼻息声,低沉,沙哑,可是听得人毛骨悚然。
“这洞中为何异味如此之重。”嘲冈口鼻之中只觉得充斥着一股难却的腥味,胸口无比难受。
无奈一点挣扎的力气都不曾有,他只能任由自己朝着此深洞中坠去,然后让这洞中复杂的环境将自己完全吞噬。
“呼……”
洞中陡然传来一阵震响,看来这洞中什么生物被惊醒,顿时一股强劲的暗涌从深处冲出,托着嘲冈的身体就往外喷涌而出。
嘲冈使劲力气回头一望,下面的场景随即令其整个人即刻石化。因为他看见自己身后出现一张十米来宽尖长的血盆大口,还不是吐着一个人粗的信子,那信子几乎可以触及自己的后背,若不是刚才那道暗涌,他可能已身处那张巨口之中。
“你……你大爷的!哪来的鬼……鬼玩意,太吓人了。”嘲冈吓得整个人都僵硬了,嘴巴随之有些瑟瑟发抖。
又是一股强劲的暗涌从那巨口上的两个深孔之中喷射而出,嘲冈随之又被带出了好远,这下直接将其弹入洞口之外。
“呼……”
听着那怪物的咆哮,嘲冈奋力地想恢复四肢气力,好容易才稍稍有些起色,他赶紧凭借这些仅有的力气奋力挣扎。
随着红色巨瞳乍现,整个湖底印上了一层赤色,就连湖水也泛着红光。
“该死的鬼玩意,赶紧走!”嘲冈被吓得头皮都有些发麻,见前方还有一个小洞,连忙朝着那个小洞游去,虽然有点慢,可是这是唯一能够躲避此巨兽攻击的掩体。
不想那异兽从那个巨洞之中抽身而出,随即带来的强劲水流倒是直接将嘲冈紧紧地拍在了小洞边缘的石壁上,只听“咔嚓”的几声脆响从胸口发出,一股剧痛随之而来,整个脑袋顿斯嗡嗡直响。
原来这玄洞之中居然伏栖着当初红潮之时出现的那只异灵,那庞大的身躯盘踞在湖中,嘲冈在它面前就跟一颗小米粒一般,塞牙缝都不行。
嘲冈瞪大了双眼,可谓是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在心里暗骂:到底哪个混蛋把这玩意引出来的,这不是存心要我性命吗?
只见嘲冈惊魂未定,可是手脚仍朝着小洞中挣扎而去,很快半身已经探了进去,只见手上稍稍用劲,一个翻身,整个人便朝着洞中翻滚而去。
这条异灵名为北冥修蛇,是商土之上记载寥寥无几的异灵之一,据说是上古的产物,它在泸沽湖底沉睡都不知道多久,最近的一次出现便是天劫变数,红潮临世,它才被惊动,这次却是阴差阳错被嘲冈惊醒。
北冥修蛇,顾名思义,源自北冥,北冥属于北海地界,它的原名叫做封豕修蛇,体黑腹白,宽十余米,身体更是长达三百余米,盘踞在湖底,就像一座黑色的大山。
好在嘲冈已经躲到那个较小的洞口之中,修蛇但见那束刺眼的白芒消失,在湖底来回徘徊了几圈,大吼了一声,仿佛是宣泄被戏弄的愤怒,那声音可谓是撼天动地,好在是在湖底,否则整个天地都要抖三抖。
嘲冈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吼震得几乎感觉肝胆俱裂,整个人真是不能再不好了,那种感觉简直比死还难受,就差七孔流血了。
外头突然一些声响也不曾有,嘲冈纳闷着那异灵是否回到自己老巢,故而稍稍朝着洞口挪了挪已经有些瘫软的身体,努力地探首想望一望外头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蓦然,一道刺眼的红光从石壁之后闪出,一个巨大的瞳孔出现在洞口,充斥着邪恶和魔性,嘲冈感觉自己地影子彻底被投射其中,浑身的战栗一发不可收拾,这次是话也说不出。
那红瞳微微动了一下,盯着趴在洞口的嘲冈,异芒激射。
“完了,这次是彻底完蛋了……”嘲冈索性闭上眼睛,他已经从那只巨瞳之中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这一刻他已经无力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