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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碗……”严半仙抬手一指那只人骨白瓷碗,看向精神状态已经恢复正常的陈师傅。
其实,严半仙在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单凭这只白瓷碗之中蕴藏的浓重怨气,基本上就能猜出个大概齐,只不过他想不通,陈师傅这里怎么会摆着一个这样的白瓷碗。
要说这严半仙也不是外人,再者说当时景山东胡同5号的无头尸惨案就是严半仙和迅哥一起发现的,虽然说严半仙并不知道其中人骨白瓷的玄机,但是却也能够排除严半仙跟烧瓷人的关系。
所以,陈师傅便没有隐瞒,将毓澹的这人骨白瓷案的托付告诉了他。
陈师傅本以为严半仙会责怪自己贸然答应了调查这个凶案,可是没想到严半仙一反常态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也好,这个案子交给你也算是托付对了人。”
“这人骨白瓷若是放在寻常人家里,其中之怨气定然会在夜半三更出来害人,若是放在你这里,有河神镇压着恶鬼,自然不会掀起什么风浪。”
“只不过,这是一根难啃的硬骨头,陈师傅你可有调查的方向?”严半仙看着陈师傅那一脸愁容,自然能猜出陈师傅此时的困境。
陈师傅没有说话,若是有方向哪里用得着在这里犯愁,这得亏陈师傅不像水上巡捕伍十成那样是个大烟枪,否则,这河神庙养骨塔早就待不下人了。
“其实,若想要调查这个案子,必须要在这人骨白瓷上多下功夫,”说着,严半仙顿了顿,“你我对瓷器都知之甚少,若是能找到一个专精瓷器的大师的帮助,说不定就能从中找到突破。”
对于严半仙的这番话,陈师傅那倒是认同的,当时陈师傅也是想从瓷器入手,所以才去找了刘老太爷和瓷匠赵金龙,但是最后却并没有什么结果。
“你说的倒是轻巧,咱们右河地界上哪有个这样的大师,整个租界就只有北头儿胡桃山下住着的那个鲁靖忠是个瓷器大家,可是人家哪有工夫见咱们这样的人?”陈师傅所说的那个鲁靖忠据说原本是京中一个大太监的义子,清帝倒台之后便丢下了自己的义父,带着那大太监的家产一路逃到了这里。
因为有那大太监的家底儿做保障,这些年鲁靖忠过的也算是舒坦,尤其爱好瓷器,所以这才将一大家子人安置在了胡桃山山脚下,就是为了方便他淘换古董,趟鬼市。
这的确是个瓷器大家,但是根据陈师傅之前从蔡巡捕口中了解到的情况,这个鲁靖忠为人极度傲慢,仗着家底儿殷实还拿自己当成前清时候的大太监门客,在胡桃山地界上那真叫一个不可一世。
可是,虽然鲁靖忠为人极度恶劣,但是其玩弄权术的手段高明,一方面在地界上横行跋扈,另一方面积极笼络租界上的外国领事,跟法国领事以及其他几个租界的领事都很熟悉。
也正因为如此,鲁靖忠才敢愈发的嚣张,而巡捕房也因为其在租界方面的靠山而不敢对其加以干涉,毕竟人家只是嚣张了一点,没有真的触犯法律的界限,这就让人虽然看他不顺眼,但是却也毫无办法。
鲁靖忠这样的人,且不说陈师傅愿不愿意与这样的人来往,就拿巡捕房上次登门,鲁靖忠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见这件事情来看,以陈师傅的身份,想要见到鲁靖忠的难度并不亚于登天。
严半仙也是知道那个鲁靖忠的,不过严半仙似乎心里另有打算:“鲁靖忠咱们见不到,有一个人咱们是完全可以用一下的。”
一听严半仙这个话,陈师傅登时露出了一副狐疑的表情,有些搞不清楚严半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的意思是?”
“在租界上,还有另外一个对瓷器了解丝毫不亚于鲁靖忠的人,”严半仙手中拂尘一扫,说道,“落指,智多星。”
“落指智多星?”诸位可能还记得,几个月前陈师傅在追查铁锭孕尸案的时候,被草人张雇来绑架威胁胡志安的那三个人之中,唯一一个被活捉的就是这个落指智多星。
陈师傅到现在还记得,这个落指智多星身上还有好几个案底,曾经为了一套钧瓷费尽心机屠了一整个村子,虽然说到最后落指智多星并没有动手,但是这一切却都是他促成的没跑了。
“这个落指智多星……”陈师傅对严半仙推举的这个人心里闪过一丝疑虑,“是瓷器大家?”
“当然。”严半仙随后跟陈师傅说起了一些落指智多星上山落草之前的事情,但是在陈师傅那里听来,都不像是那种精通瓷器的瓷器大家。
“多说无益,咱们走一趟。”严半仙抬手拉起陈师傅就要往外走。
陈师傅虽然是跟着严半仙走了出去,但还是不知道严半仙这时要去哪:“上哪去啊?”
严半仙一边拉着陈师傅由打这养骨塔里走了出来,一边头也不回的跟陈师傅说道:“咱半仙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怎么说也得请咱喝壶烧酒吧?”
“哎不是!你帮我什么了?”
陈师傅虽然嘴上说的不情愿,但是却仍旧是跟严半仙进城喝了顿酒,毕竟他们二人也是有段日子没出来喝酒了,权当出来小聚了。
喝完酒之后,自然是陈师傅掏腰包买单,而严半仙则是剔了剔牙,拂尘一扫,那叫一个悠然。
“老严,咱们后面上哪去?”这酒也喝完了,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说严半仙给陈师傅指了一条明路,但是他却对落指智多星并不抱什么希望。
严半仙从嘴里取下牙签,信手往路边一弹,转过头对陈师傅说道:“还能上哪去,巡捕房走一趟。”
话音刚落,还没等陈师傅反应过来的,严半仙已经走出去了,回过神来的陈师傅连忙紧了两步跟上,一边走还一边跟严半仙说道:“这大晚上的去巡捕房干什么?”
“还能干嘛,”严半仙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你都请我喝酒了,这个忙我说什么也得帮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