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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伯俙是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接到圣旨的一瞬间他就开始上路往北京路赶,最终还是在开战之前赶到了,速度还算不错。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心中却是想赶上这场大宋的“饕餮盛宴”或是一场伟大的“狂欢”。
谁都相信,继这次北伐之后,大宋百年之内不会再有战事,这是大宋和契丹的宿命之战,也是必有一战,契丹没有退路,大宋也一样没有退路。
“臣驸马都尉蔡伯俙参见陛下!”
赵祯指了指蔡伯俙对苏轼道:“把他扶起来,一路从恒逻斯城赶来也是不容易,腿都打摆子了就莫要强撑,坐吧!”
蔡伯俙哆哆嗦嗦的坐下,这一路赶来真是累了,看见地上的厚厚的毯子真有些把持不住的坐下,赵祯看在眼中,知道他的劳累也没说话。
毕竟是多年的伙伴,皇帝虽然没有朋友,但最少有个能在他面前不在隐藏的人。
蔡伯俙必须要赶来,这不单单是他自己的想法,也不单单是赵妙元的要求,而是一种责任与陪伴,这是大宋有史以来意义最重要的一场战争。
也是对赵祯来说最为重要的一场战争,他不希望自己独自面对,也不想一个人独自享受这场战争所带来的荣耀。
赵祯清楚这一点,蔡伯俙也清楚。
这份可怜的,不能明说的友情,使得蔡伯俙从遥远的西北赶回了大宋,为的不是什么荣耀,为的也不是什么金钱和权利,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友情。
有时候还真的要感叹人类的感性,当然这个时候也要感叹蔡伯俙的胆量。
在皇帝的圣驾之中,居然能呼呼大睡,甚至连鼾声都此起彼伏,苏轼看了一眼赵祯,见他没说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以各地奏疏的内容不断的改变沙盘上的兵力进行情况。
伴随着蔡伯俙的鼾声,车厢之中更显得寂静,入夜之后路上基本上没有别的事情,除了车夫和不断前进的马车,所有人都睡着了,虽然到了夜晚,人休息了可马车依旧在前进。
这就是大宋所拥有的优势,虽然在前进的马车之中没有在地上睡得舒服,可时间长了之后,大宋的将士也就习惯了。
他们在入伍之前必须要度过这一大关,否则根本就无法抵达战场,所以大宋的士兵基本上是没有晕车的,这是役兵体检的一项重要指标。
赵祯在努力的提升着大宋军队的机动性,他知道汉家王朝军队的缺点,但不是全部,在华夏历史上汉唐的骑兵也曾彪悍的在亚洲的土地上驰骋。
但时代在改变,大宋的作战方式也在改变,骑兵机动性能是好,可也存在缺陷,赵祯在努力的提升大宋步兵的战斗力,当然也要提升步兵的投送能力。
汉家王朝事实上还是以步兵作战为主,各种各样的战法也都是依托步兵所建立,当然其中也有骑兵,但最终还是要求步骑协同作战。
车轮滚滚,如同历史的前进。
这就是大宋的士兵在前进,车轮代替了他们的脚步,日夜不停的向前线进发。
伸手指了指蔡伯俙,赵祯一边观察沙盘一边道:“给你姑父一条毯子,免得人没到惠州人便病了,到时间朕还要派人医治他!”
苏轼真的是对这位姑父另眼相看,居然能得到官家如此的照顾,眼下的车厢中颇为奇怪,一个皇帝俩个驸马,皇帝,妹婿,女婿,这关系还真的是奇怪嘞!
“官家,再过两日便可抵达大定府,各路大军也在前往,惠州城已经改造好了,完全可做圣驾驻留之地,就是行宫…………”
赵祯摆了摆手:“行宫便莫要修建,带了宫帐还要什么行宫,朕住宫殿都住的腻了,住住宫帐也挺好,在惠州设立行在不合适。”
苏轼点了点头,他知道官家的意思,从一开始他便猜到官家不会修建行宫,以免增加当地的负担。
赵祯在厚厚的虎皮上躺下:“你今夜就在朕的车驾中睡吧!反正你姑父也在,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朕还没必要连你都提防的程度。”
“谢陛下…………”
苏轼继续在沙盘上复原战场,他觉得这样很奇怪,但也没有什么不好,他自己知道外戚的地位,官家之所以能这样容忍外戚,不是因为外戚有多么得宠,而是因为外戚从本质上对天家没有威胁。
或者说是在大宋的外戚没有威胁。
苏轼看了看自己和躺在地摊上呼呼大睡的蔡伯俙,放下手中的精致木雕坐下休息,眼下这情况已经很明显,在大宋,外戚的身份和地位更多的是天家的亲戚和舍人。
能陪皇帝说说话,或是做一些不方便交给外臣去做的事情,但大宋的外戚绝不会有任何超过舍人的权利。
从边上的暗格中抽出一条毯子盖上,苏轼看了看蔡伯俙,即便是他的官职已经超过了外戚所能担当的文资,可事实上却并没有什么权利,反而是风险比权利大得多。
朝中的百官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反正苏轼自己是不希望成为第二个蔡伯俙,他事实上只是官家的女婿,亦或是官家说的“智库”。
苏轼觉得这个名字挺有意思的,智慧的宝库,这是在夸耀自己的才华和能力,也是属于帝王的私人目标,关系和外戚这个身份挺符合的。
但苏轼更希望这种制度更加合乎规矩,甚至要放在朝廷的明面上,以后能取消外戚所有的授官,有能力的人就进智库,没能力的人就等着朝廷的例钱便是。
只有清清楚楚的放在朝堂上,才能打消外人的疑虑,也能让外戚受到监督,反正苏轼觉得若是外戚中能出一两个有能力的人也挺好,总不能永远成为大宋的蛀虫。
夜逐渐的深了,只留下车轮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也意味着车驾距离大定府越来越近,战争也即将开始。
苏轼并不知道,赵祯一直都没有睡,等着眼睛看着车顶上的彩绘,这是大宋最重要的一场战争,说赵祯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也是人,也有自己的顾虑,但内心的感觉却是复杂的。
即便是赵祯自己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