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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汢宗分为六院,有每院首座任传功长老,开门收徒,与云城五峰有异曲同工之处,不同于云城宗只有三个长老,天汢宗光长老就有十几个,这其中还有三个师祖级别的长老,据说整日闭关在钻研功法,为天汢太宗早日跨入极宗在鞠躬尽瘁。其门下高手兴旺可见一斑。
这一夜,六道与云辰抵足而眠,畅谈至天明。六道长云辰六岁,为人豪爽的他交游广阔,天下奇闻异事从他口中婉婉道来,让对这个世界还很陌生的云辰听得兴致勃勃,没有丝毫睡意。
而六道对于云辰这个玄宗弟子,至始至终没有流露丝毫轻视的意思,对这个有点命硬,有点小聪明,还有点坏,但是对霓裳如同她们所有天汢宗弟子一样爱护的云辰,六道也是打心眼里喜爱。
从六道的口中,云辰终于知道她们为何对霓裳无可奈何了,这个有点迷糊的大小姐,竟然是天汢宗掌教姬宏烈的独女,同时也是东海玄阴极宗,一代剑帝,天级药师闵长天的外孙女。这就很能说明,为什么每年坊市都在天汢宗山门外举办了,谁叫人家姬宏烈背后有个剑帝的老丈人呢?至于霓裳炼药,八成是打着她外公的幌子到处整人。
二人一直谈到天色微亮,刚睡下没多久,昨晚一回山门就被红绳揪去向师傅师娘告状的霓裳,一大早的抱着大灵儿身后跟着小灵儿,来给云辰换药了。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愿意给她医的人,不客气的说,霓裳也惦记的一夜。
依旧是上药忍痛包扎,在喝完了霓裳送的鸡汤后,云辰就要告辞下山,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玄宗弟子,来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天汢宗的大人物来过问,不过六道六衍霓裳倒是陪他一起下山走向了松宁镇,他们今天在镇上当值,至于霓裳,完全是不想放过云辰这个‘坏人’
坊市虽然要等到两天后才会开张,但是西北各宗门的门人弟子,以及流落在山野俗世的散修,加上从外地过来,准备处理手中‘赃物’的修士,大多已经提前聚集到了松宁镇上,一时间客栈酒楼爆满,街上人声鼎沸,川流不息。
人来了,坊市还没开始,往日山南地北相隔的修士们,自然要找点乐子,对于俗世的男人们来说,所谓的找乐子无非就是上窑子逛赌场,但是这些松宁镇没有,就算有,这些自认高人一等的修士们也不会去那些下三滥的地方辱没自己身份。
在天下所有坊市中流传最广,最受修士们欢迎的乐子,是“赌晶”。赌晶,顾名思义,就是赌元晶,同一境界的修士们拿出几枚甚至几十枚元晶做赌注,在本着不伤人命的前提下,相互切磋几招剑技,赢者搏个彩头,输者自认技不如人。当然,这也是松宁镇上,每年坊市中修士们最容易发生纠纷的事情。
比如今天一大早,在松宁镇客栈酒楼最多的一条名叫松延的街上,已经举行了十几场比试,一个西华山的剑师弟子,冒充剑士身份,打败了云城宗跟随着上官云聪一起来的狄云良,在他收了狄云良十颗低阶玄晶准备走人时,却被旁观的人叫破了身份。相比较于陪同在狄云良身边上官云聪的懦弱,狄家弟子似乎都有一股天生的横劲儿,狄云良不顾对方人多势众,修为比他们高,直接拔剑拦住了这群西华太宗弟子。
而正在街上看热闹的云容云静一行五人,听闻后也立刻赶了过来,本来彼此间就有些历史恩怨的两宗弟子,一时间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
“长孙幕,你要不要脸,一个太宗剑师,竟然假扮欺负一个剑士,你师父没教你廉耻二字怎么写的么?”云容怒骂道,她们虽然因为云静这几年与凌云峰弟子相处的并不愉快,但是面对外敌时,同心同德守望相助,一向是云城宗历来的传统。
西华太宗不同于其他宗门弟子那样,一律身着青色剑袍或者白色,而是统一把剑袍用西华山上的枫叶浆汁染成了红色,这使得他们看起来更加盛气凌人。
一身红袍,长相俊朗的长孙幕,有宗派众多师兄弟撑腰,那会怕了一群玄宗弟子,而且还是女人,众目睽睽之下,他一脸无辜的说道:“比试前他可没有问我什么境界,而且我也没有凭借剑气打败他,要怪,只能怪你们云城弟子笨”
“哈哈…”长孙幕一说完,引来身边一众师兄弟和围观者的哄笑,扮猪吃老虎的事情每年坊市都有发生,只是一般都是宗派弟子欺负散修,到很少有太宗弟子欺负玄宗弟子的。
云容拖住就要拔剑上去拼命的云静,恨恨不平的看了一眼身边气的满脸通红的狄云良,显然是他自己粗心大意,中了长孙幕的算计。
就在云容准备吞下这口恶气,拖着云静离开时,长孙幕得势不饶人,“我说云容,这里是我刚赢来的十颗元晶,给你们一次赢回去的机会,再拿十颗元晶派个剑师再跟我打一场,怎么样,这公平吧?”
面对长孙幕一副吃定了你的模样,云容按住叫嚣着“一剑砍了那个红袍子王八蛋”的云静,云曦则拉住了云雪,她们都清楚,不论是云雪还是云静,对付一般的散修剑师还有的一比,但是绝不是能施展剑气剑技的长孙幕对手,这就是差距之下的悲哀,纵然她们再刻苦再努力,她们与常年用丹药辅助修炼的太宗弟子的差距依然在拉大,大的让她们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这无关胆识的问题,而是她们不想自取其辱。
“不敢,哈哈是你们云城弟子中没有剑师吧”长孙幕见一众云城弟子胆怯了,一个个气的脸色发紫偏偏连声都不敢吭一声,他愈发趾高气扬,“不敢就不要再瞎嚷嚷我们太宗弟子欺负人,廉耻二字原话奉还,这两个字不是师傅教的,是用手中的剑写的。”
说的更加肆无忌惮的长孙幕,潇洒的弹了弹手中的中阶玄兵,对着一只叫嚣着喊打喊杀的云静轻佻的嘲笑道:“***,看你长得一副祸水般的姿色,不如跟哥哥我去西华山暖床,哥哥我保证你培元丹一直吃到剑圣境界,一入门就有玄兵配发,看看你手里拿的什么,青锋剑呀,我们西华太宗砍柴刀都比你的好,哈哈”
看着云城宗几名弟子被长孙幕说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一众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修士们都跟着哄笑起来,没有人同情,在修士界玄宗弟子被太宗弟子嘲笑是常有的事儿,就算被师门知道了,最多责难几句不了了之。
“看起来这里很热闹”满场哄笑中,一个声音从人群外围突然传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好像就是后赶来看热闹的一句玩笑话,但是就是这句玩笑话,让满场哄笑哑然而止,因为这个声音裹夹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沉味道,就像一阵阴风吹进了他们的心里,让他们瞬间有一种心惶不安的感觉。
刚刚被长孙幕气的脸色发红、发紫、发青再到岔白的云容云静她们,听到这熟悉的声调,就像一个饱受欺凌的孩子,突然找到了一个可以为她们报仇泄愤的有力臂膀,五女几乎同时在脸上迸发了一抹喜色,一起回头惊呼道:
“云辰”
“心辰哥”
在场所有人都随着她们的目光一起看过去,在人群的外围,矗立着一个一身青色剑袍的男子,他苍白的脸色挂着一抹莫名笑意,似乎曾经所有的坎坷屈辱都在不经意的浅笑中于侧脸淡化,他微眯着的双眼深邃而犀利,当他看向长孙幕时,目光裹挟着一股令人心颤的狼性狠历,回头间一闪而逝后,用一种很温馨的目光,看向激动的向他跑来的五女。
云静眼眶含着热泪,一头扑进被她弄丢了的云辰怀里,泣不成声的梗咽道:“心辰哥,你没事吧,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云辰迎着云容她们关切的目光点头示意自己没事,轻轻推开怀里的静儿说道:“听你这样说,好像在咒我早点死。”说完又抬头对云容她们说道:“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们的,不管多久”
云静被云辰这样一说,想想自己的问候还真是有些不合时宜,赶紧学着云辰过去应付她的办法,转移目标,回身向着一身红袍的长孙幕一指,“心辰哥,他欺负我”
“我看到了”云辰依然一脸的淡然,就好像在说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在过去的相处中,已经习惯了云辰脾气的云容云曦她们知道,云辰越是在脸上表现的云淡风轻,就越代表他动了怒气。
“那你干嘛看着他们欺负我们到现在才出声?”云静旁若无人的拉着云辰不依不饶,
“我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嚣张,所以我想学习他们是怎么嚣张的,这样,我才能替你们出气。”
云辰话一说完,引得满场哗然,还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嚣张,你说的话可比长孙幕更嚣张了,同时所有的人也明白了,这个肩上绣着云城宗图标的剑士弟子,是要替刚刚受辱的几女出气,但是他凭什么?他一个剑士人家是剑师,而且他一身落魄的样子,连把剑都没有,难道是准备对骂么?
是的,他们都看到了一身破烂剑袍上那干枯的血迹,却看不到云辰在山林中击杀剑师时的惊心动魄,他们没有看到云辰手里剑,哪里看得到云辰心中那把连六道都为之钦佩的剑。
云辰牵着云静,就这样一步步走向了街道中央的一众西华宗弟子,云静没有阻拦,在她心中,她心辰哥是无所不能的,云容她们更没有阻拦,因为她们知道,一旦打定主意的云辰,蛮横起来比起云静有过之而无不及,谁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