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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05-24
武飞云撤兵了,虽然大家不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可十方城暂时安全了,在下一波攻击到来之前,大家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伤兵被抬起聚集在了城中,白炎从简了其它装备却着重带了药材,于大夫此刻正在忙碌着给众人医治,奚昊本要随他一起去,却在那时发现了缠绵的不对。
缠绵坐在残破不堪的营帐之中,烛火就在他的眼前跳动,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帐内众人皆屏息静气看着奚昊,看着他朦胧着双眼一手拭泪一手搭在了缠绵的脉门上。
奚昊的心很乱,当他回过头看见缠绵伸手去抚无瑕的朱砂来确定面前站着的是何人之时,他就知道缠绵的身子必定出了状况,可却没想到,竟如此严重。
缠绵能清晰感受到奚昊的指尖在颤抖,他知道他现在一定在哭,可却又不敢让自己知道,是以伸手摸向了奚昊的眉眼,笑道:“只是晚上看不到而已,白天我不是还在上阵杀敌吗,别哭,这样子我以后都不能欺负你了,你该感到高兴才对。”
奚昊没有搭腔,想到若是以后缠绵果然便这般看不见了,他心里便酸楚难忍,然在细细叩了脉象之后,他却长长的舒了口气,捉住了缠绵不安分的手指,道:“若是这样倒也罢了,却不是什么大毛病,力猝所致,我去开方,然后以银针过穴,三日之内便能好。”
大家一听他如此笃定,都禁不住一喜,缠绵则瞪着眼睛闷了半晌,才丢出一句话来:“看来你是等不及要我欺负你了。”
那话一出,众人皆轰然而笑,奚昊却登时闹了个红脸,恨恨的将手一甩,霍然起身道:“我去开方子了,完了让他们给你熬,伤兵那么多,我没时间跟你闹腾。”他说完转身便走,缠绵却又出声叫住了他,没有让他留下,只道了一句:“注意自己的身子,不许逞强。”
奚昊因诊断后知道他的眼睛可以治愈,心底放松下来,听罢他的话后点了点头,待想到他此刻还看不见时,忙又回道:“知道。”
奚昊出了营帐,孟昶龙令人跟去拿方熬药,剩余的一干人等这才又围了过来。
从方才起,孟昶龙便一直在看着一人,那人自城墙下来之后便一直呆在缠绵身边,一句话也不说,可他的容貌与气质却已经说明了其身份。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任何人见到都难以再忘记的人儿,明明是一个男子,却生就了一副倾国之容,身形纤瘦,却不似女子般柔弱,也没有男子那种方刚之气,便像一朵静静开放的莲花,素雅洁净,纵然不说一话,也依然拉扯着众人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
白炎本还站在一旁与云岚说话,待见这帐内突然安静之后,他撇开云岚,走到了无瑕身边,拉过他的手站了起来。
“爹爹,这是无瑕。”
这便是炎儿心之所系之人,公子无瑕!
无瑕知道自己终是避不过,孟昶龙是白炎的爹爹,便也是他的长辈,就算立场再不同,他也不能失了礼仪。所以他轻轻挣开了白炎的手,走到了孟昶龙的面前,举手齐眉,身子向下一俯,行了标准的齐眉礼,口中轻声道:“无瑕见过侯爷。”
好个倔强的孩子。
孟昶龙禁不住心底暗暗一叹。
他虽然爱着炎儿,却自知身份之分,他是反晋势力的最高领袖,是前朝的皇子,所以无论在何人面前,都不能卑躬屈膝,可是,自己是白炎的爹爹,他若尊重白炎,便定要尊敬自己,他此刻行了大礼,却口中自称,如此不卑不亢,倒也是一副好骨气。
“好,今日本侯总算是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无瑕公子,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公子请坐。”
奚昊跟缠绵二人一如闲云野鹤,可以不问世事,然白炎与无瑕则不同,他们一个是威武侯府的小侯爷,一个是名震天下的冷公子,身后背负着的可是千千万万人的期望,所以在礼遇上便也多了一层隔阂少了一份亲切。
无瑕淡淡一笑,返身退了回去。
虽然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形才是最最真实的。一个支撑着大晋江山的鼎盛侯府,怎能容得下与之势如水火的反贼!伤心在做难免,可骨子里,却绝不能输了那份傲气。
气氛突然之间便有些怪异,在场的人都知道之所以会形成如此局面究竟是为了什么,所以大家皆闭口不谈,一时间竟都寂寂无声起来。
白炎有些心疼,他知道无瑕是为了自己才甘愿受此委屈,却也知道站在爹爹的立场,这种做法无可厚非,是以沉默了一下之后,首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爹爹可知武飞云手中兵力究竟有多少?”
大敌当前,自当以大局为重,尴尬的沉默之后,孟昶龙缓过来神来,想了一想之后,道:“昊儿从武飞云手中逃脱,依他所说,武飞云从巨鹿带了三万大军,并以前驻扎在此的人马一起,不到四万。对了——”说到这里,孟昶龙顿了一顿,回想起了武飞云下令撤兵之时白炎所说过的话,不禁反问道:“我看武飞云撤兵之时你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却是为何?”
白炎回头看了无瑕一眼,微微一笑,道:“是无瑕的策略。”
“哦?怎讲?”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趣,白炎见状将身子一退,到了无瑕身边,道:“还是你自己来说吧。”
无瑕本在坐下之后便觉胸口发闷,见众人皆随着白炎将目光转来,他忙将捂住胸口的手往下一放,起身轻语道:“我与相国府打交道多年,武飞云其性城府极深且狡诈异常,我们从船上下来带的人本就不多,汇合了先锋营一千人马也只三千左右,可武飞云却并不知道,若是将人马全都带入城中,他便会无所顾忌围城不放,将我们困死,可我们只带了千余人进城,他心知绝对不会只有这么点人,却又拿捏不准后援人马究竟有多少,心中有了顾忌,便会产生防范之心,他若只是平庸之辈倒也不会想这么多,可偏偏,他却是个精明之人,越是思前想后,便越是迟疑,而他一旦产生了这种心理,我们的胜算也就大了许多。”
无瑕那话一说,跟着他进城的南宫热河等人这才明白了过来。
一般来说,两军交战自然是兵力越多越好,可入城之前公子在勘察过后却下令只带一千人马,其余人皆全部向北边一道山谷撤离,说不需再进,大家当时可都悬着心,生怕有所不济,可如今看来,果然他的剖析正确,武飞云起了疑心撤了兵,这才让这十方城暂时安全了下来。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过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谋攻之法,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为上者,没想到,公子将入城的人数减少,反而让武飞云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果然妙招。”孟昶龙由衷的叹了一声,冷公子能在相国府追捕十余载中地位嵬然不动,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可是虽然咱们暂时安全了,想要从这里突围出去,只怕也非易事。”罗孚道出的也正是大家现在心中所疑虑的,虽然武飞云暂时被迷惑住了,但只要他缓过神来,强攻不殆,那么就算多了这一千人,也只是杯水车薪,难以周全。
“然则,便要看他与我们,谁更沉得住气了。”无瑕言语隐晦,并未道明,可脸上的神色却已经清楚明白,众人皆知他计谋过人,却实在猜度不透如这般情形之下,他还有什么与武飞云较劲儿的筹码,无瑕却只是微笑着返身到了案桌旁,提笔写下了一方小笺。
“我要一箭术了得之人将此笺射入敌营阵中。”
“我去!”白少卿主动请缨上了前来,无瑕见状先是对着他行了一礼,道:“白大哥别来无恙。”然后才将信笺递到了他的面前,白少卿心底有愧,躬身托住了信笺,道:“少卿定不负使命。”他说完转身离去,明威见状也跟着走了出去,无瑕看着明威离去的身影欲言又止,却终还是没有开口叫住他。
“无瑕,将你的计划说说,也让咱们心中有个底。”白炎拉过无瑕坐下,发觉他手指冰凉,忙将自己身上披风脱下覆在了他的身上。
“云将军。”无瑕唤了一声,云岚在旁听到忙走了过来:“下船时公子让弓交给我们的书信已经派人送去了栾东大雁塔,公子尽管放心。”
如此,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无瑕舒展了眉头,看向了白炎。
“今夜必定无事,让大家尽可以安心睡眠,养精蓄锐,明日一早,我要出城一趟。”
“出城?!”这十方城外如今便是尸地一片,且城外是武飞云的巨鹿大军,如此出去岂不是——
“你那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无瑕回身到了案桌旁,食指一点,指在了桌上的地势图上:“明日辰时,约武飞云寒石谷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