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黑请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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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的手臂摔折了，茉莉可以想象他的右手打着厚厚的石膏绷带，在家里过着无趣而乏味的日子。
他告诉她，这几天的天气阴沉不定，宛如孩儿般说变就变，每天会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偶尔拣起久未阅读的小说，沉淀下心情试图要把厚重又带有书香的小说翻上几页。
茉莉拿着信往房间走，经过客厅发现父亲和继母坐在沙发上议论着事情，不经意听见提及陈忱。
“阿忱最近食欲不大好呢。”
“那孩子几乎都不怎么吃东西，问他喜欢吃什么，他也不吭声，真是叫人担心。”
“嗯，以前喜欢的烧肉也很少碰，现在学业这么紧张，真怕他身体垮掉。”
父母的谈话让茉莉有丝后知后觉的醒悟，她才注意到最近的陈忱确实是很少吃东西，每次吃饭时，眼前的饭菜几乎一口未动，询问也是说在外边吃过了，不然就是太饱。
真是蹩脚的借口。
她很疑惑，陈忱可以说几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可是父亲还有继母却依旧没有太大质疑，也只是偶尔谈论起，表示下担忧。
还真是奇怪呐。
茉莉刚想走上去，却被眼尖的父亲瞟见，把她叫住。
“茉莉，你妈刚好做了些甜点，给阿忱也送去一份吧。”
……
她可以拒绝吗？
上次发生的事历历在目，茉莉是打心底拒绝去给那个变态的家伙送东西。她果断摇头拒绝，脚步不停地跑上楼，留下一句：“我还有很多东西没写，爸你去啦。”
直到关上门，方松了一口气。
茉莉躺在床上，又拿出k的信仔细阅览了一遍，k告诉她，自己最近看阿瑟·柯南·道尔的「失落的世界」，是关于冒险未知大陆的有趣故事。
茉莉也看过，至今还珍藏着，那本里有她前所未见的世界，人类的智慧以及勇气的力量和永不放弃的精神。
记得那时候她还和k分享过，也向往要去背着旅行包去亚马逊河溯流而上的探险。
想不到k居然也在看。
茉莉其实心头还装有心事，不过在k的回信里，关于最近的事是一笔带过，只是浅浅说了一句。
「最近确实是不大太平，不过也没必要为此烦恼，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接近最光明的时刻，除了通过黑暗的道路，人们不会到达光明。
我的茉莉一直是个敏感又聪明的女孩，能分辨对与错，一切从心就好，别想太多。」
很微妙的话。
茉莉迷糊地坐在床头，怔怔盯着白墙上的奖状，陷入了沉思。
似乎有什么人在窃窃私语，她耳朵竖起，似乎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微末的交谈声。
像是老鼠在静悄悄的夜里打洞，声音细小微弱，却又无法忽略。
难道是父亲或者是继母给陈忱送点心了？
茉莉心底自我否定。
不，应该不是。
因为她没有听见上楼时经过她房门的脚步声。
她生出烦躁，起身在房里来回走动，有股欲i望在折磨着她的心绪，隔壁究竟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人？
人？
会有谁无声无息藏在家里……还与陈忱说话？
怪味的气息一直纠缠着她，生出一股不寒而战。
强烈的探究欲使她坐立难安，仿佛身处在一个幽深神秘的洞口，很想去探个究竟，却没有勇气。
茉莉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她脑海里出现了各种诡异的想法，可是最终还是不敢踏出房门一步。
时间过的很快，窗外阴暗的天慢慢黑了，屋里没有开灯，昏暗又压抑。
书桌上的小闹钟一分一秒的走着，却没有人注意时间悄然逝去，隔壁的谈话声在继母呼唤饭点时嘎然消止。
“茉莉，阿忱，快下来吃晚饭。”
继母在楼下的饭厅捧着热气腾腾的菜肴进进出出，父亲折叠好报纸，放在身旁的沙发边，过了好一会才看见两孩子一前一后的下楼。
茉莉跟在陈忱身后，无精打采地揉了揉酸涩的眼，她静静地盯着前面的少年，少年似乎有所感触，在客厅停下脚步转头回望。
“怎么了吗？”
茉莉抿紧嘴唇摇了摇头。
她觉得陈忱身上罩着一层厚厚的雾霾，很想拔开他的秘密，很想去质问。
喂，刚刚是不是有人在你房间里……
“茉莉，多吃点。”
苍白灯光的饭厅里，继母使劲给她夹菜，红烧肉，清蒸大闸蟹，宫爆鸡丁，每样都给她夹个遍。
“妈，够了够了。”茉莉困窘地吃着菜，感觉怎么吃都抵不过继母夹菜的速度。
父亲没有说话。
淡定从容地看着晚间新闻。
「据报道，城南城郊处又发现一具不明男尸，当地居民称案发现场处出现部分零碎肢体，目前尸首身份不明……」
啪。
一只飞蛾无头无脑地扑向炽白灯，将炽白灯撞得砰砰作响。
茉莉觉得气氛很诡异，可是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父亲和继母的脸上带着麻木不仁的表情，一口一口机械般吃着碗里的饭，陈忱眼前的饭菜丝毫……未动。
他低着头，前额的刘海将他的眼眸笼罩在阴影中，令人探究不到任何表情。
茉莉假装扒着饭，其实是在偷偷关注他。
不过似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因为少年很快就要外出「锻炼」了。
“叔叔阿姨，我吃饱了。”陈忱拉开椅子，对着茉莉他们笑了笑。
“你们慢用。”
“阿忱早点回来，别跑太晚。”
茉莉惊愕地看着陈忱就这样穿着球鞋悠哉悠哉地打开门跑了出去，她急的放下筷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的是什么，居然也跟着跑到门口。
“爸妈，我吃饱了，我也出门锻炼锻炼。”
“记得别跑太晚。”
茉莉跑到街道上，此时已经是晚七点多，黑夜里一排排路灯孤寂地亮着昏黄的光线，将两旁矮墙的影子划得特别长。
她看见陈忱走在无人的小道上，那个背影看上去格外寂寥。
街道上就看见他静静地走着，不紧不慢，茉莉跟在他身后，穿过马路，拐过弯弯曲曲的小路口。
慢慢地，他走到了偏僻黑暗的运河沿岸，狭小的运河两侧被用蓝色的铁丝网围起，只听见嘈杂的水流声。
茉莉跟在陈忱身后，一直保持着十米左右，当陈忱来到这个地方，她的脚步就发着虚。
很不喜欢这个地方，一到晚上连路灯都没有，周遭黑漆漆一片，破败的铁丝网，萧条古怪的河道，仿佛案发现场一样。
眼前的陈忱突然加快了步伐，在茉莉慌神的瞬间，突然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茉莉左右顾盼，心脏在剧烈跳动像是快裂成两瓣。
周围依旧阴暗得仿佛有什么大怪兽要冲出来将她吞噬去一般，她有些害怕得往回跑。
跑。
可是似乎迷路了。
看，怎么走都离不开这个奇怪的牢笼。
当茉莉拐入一个死巷，看见陈忱蹲在地上，她浑身玲彻骨髓，死死盯住眼前的一切，力气瞬间被恐惧抽去。
鲜血就像一滩粘稠的汁液，慢慢在地面上摊开，扩散。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陈忱蹲在地面上，脸上、身上均是腥臭又肮脏的血液，就像她生日的那个夜晚。
茉莉仿佛被牢牢钉在了地面上，恐惧使她每根骨头都在瑟瑟发抖。
她的脸色跟窗户纸一般煞白，看着陈忱若无旁人地撕开躺在地上的死人的尸体，一口一口地吃着。
不，这肯定是假的。
她大脑的血管像要胀裂开似的，身体每一部分都在颤抖，手脚变得像冰一样凉。
跑吧。
大脑里有个声音在说。
他在吃人。
他也会吃了你的。
茉莉的心被恐怖填满，可是又觉得难过。
“他说过不会伤害我的。”
不，那都是假的，听我的话，快跑。
茉莉最终选择了逃跑，面对像野兽一样失去人性的陈忱，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当茉莉转过身的刹那，她突然看见满脸鲜血面容扭曲的陈忱仿佛会瞬移般站在她前面，面容扭曲地朝她咧嘴扑来——
“啊啊啊！”
——
这是个梦吗？
没错，这是一个梦。
茉莉吓得浑身冒冷汗，刘海被冷汗浸湿，根根贴在她苍白的面容上。
这个梦太过逼真，导致她很久都没缓过神，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大半夜做噩梦的感觉真是不好，她刚想爬起床开灯壮胆，自己卧房的门却被轻轻打开了一条缝。
门外的走廊灯光透过门缝泻入房内。
少年的脸背着光，站在门口那端，轻声地唤着茉莉。
“茉莉，没事吗？是不是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