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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寂静无声,一声声“咚咚”声叩入心底,后面连着什么?
奚辰逸眉头微蹙,眸光凝重,望向墙壁四周,墙壁上光滑如镜,没有发现疑似开启机关的地方,琢磨了许久,最后眸光重新落入密室内唯一的铁匣子上。
巴掌大的铁匣子,摆在桌面上,紧靠着墙体,由于年代久远,就算在干燥的环境里,铁皮也已经有所氧化,上面蒙着一层薄薄的黄尘,在幽暗的光线里,一点都不起眼。
刚从上面下来的时候,进入几个房间,里面不乏有些铁艺,包括先前的那个铁匣子,看起来比这个似是新一些,难道这个铁匣子是早就放在这里的?
心里咯噔了一下,从里面拿素绫和玉佩的时候,铁闸子似是从未移动半分,从理论上来讲,手放入这么小的铁闸子拿东西,怎么说也会带动铁匣移动一点位置。
除非?
这铁匣子直接钉死在上面的,这么说来,放在这里定有其他作用。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对视了一眼,奚辰逸便快速地走到桌子旁边,打开铁匣,向里望去。
叶如陌站在一旁,手执烛台,往里面照去。
漆黑如墨的铁皮铁匣底部,似是有个突出的铁片,奚辰逸将手伸进去,把铁片掰开,“轰隆隆”地声音传了过去,刚才奚辰逸手叩墙壁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门洞。
微风袭来,手中烛火摇曳,叶如陌暗道,果然,这里有出口。
身子急速移动了几步,高举烛台向里照去,烛火摇曳,隐约可见一条一人宽的通道向前延伸而去,果然是百年家族,思虑周全,逃生的地方早就想好了。
怔愣间,奚辰逸已经走了过来,闪身进了通道。
叶如陌忙跟了上去,通道干爽,未闻水声,隐约可见四周墙体夯实,走在里面,人不至于太难受。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小手被奚辰逸静静拽在掌心里,不知走了多久,通道似是没到尽头,肚腹早有了一丝饿意,再犹豫,可能两人真要葬身这里了。
想到这里,脚步不由得快了起来。
思绪依旧神游天外,想着自己远在千年以后,穿到千年以前,和一个古人穿行在沙漠里没落家族地下通道里,处处似是处处诡异却并未觉得瘆人,感受着手中的温度,一瞬间脱口而出,“还活着?”
婉转的声音里含着万般情绪,某人却只是把这当成了逃生途中的俏皮话,脚步顿住,返过头回了一句,“你说呢?”呼吸粗重伴着独有的荷尔蒙气息传来,不是环境诡异,身体紧张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有那么一瞬,以为这厮又在调情了。
强压住心底的驿动,咕噜了一句,“嗯,还有呼吸。”
拉着自己的手似是紧了紧,“小心点,跟上。”
“嗯。”
通道千回百折,似是没有尽头,手中的烛台早以燃尽,不知扔去哪里了,幽暗的光线下,脚一直机械地迈着步子,百般无聊手指挠着奚辰逸的掌心,“如果这一次,我们能活着出去,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奚辰逸似是一怔,沉默不语。
叶如陌摸着空空如已的肚子,自顾自地回道,“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回去徐叔家的酒楼再吃一次烤鸭。”想起那个味,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嘴里不是砸巴几下。
仿若美食就在眼前。
奚辰逸依旧一声不吭地走在前头,说实话,这才是真正的野外生存高手,知道保持体力应对随时出现的突发事件,更重要的是节约原本不多的饮用水。
奚辰逸追着过来的时候,身上本来带了两袋水,从流沙口下来时,混乱中身上只剩下一袋水了,一路上,两人一直省着喝,勉强解渴。
不知走了多久,脚都软了,光线终于明朗了起来,风声更甚,吹入体内凉入骨髓。
叶如陌心底激动,脚步也快了起来,有风的地方,就有出口,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只有尽快离开暗无天日的地下通道,才有一丝生机。
一路过来,连只老鼠都没见着,再这样下去,就算见着出口,人也走不出去了。
视野终于开阔起来,穿过窄小的通道,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空旷封闭的大峡谷,两人正站在峡谷的正上方,空间类似一个大的足球场那么宽,下面流水潺潺,前方似是有一处小小的天窗,阳光倾泻,峡谷内的情景尽入眼帘。
已经快到地表了,心底忍不住雀跃,眼眸四处望去,寻找着下去的小路。却发现走在前面的奚辰逸脚步顿住,一动不动,完美的侧颜在日光照射下发出幽幽的光芒,此时的他,眉头微蹙,神情里若有所思。
顺着他的眸光望了过去,光线入口处位于两人位置正前方,离峡谷低洼处几十米高,没有攀援之处。
不是白欢喜一场?难怪他不走了。
两人现在所站位置是一条人工修建而成的浮桥,站在上前,对于周围的场景一览无遗,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在没有看清情况之前,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微风徐徐,凉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潺潺的流水似乎更加欢快了。
一时间,脑子里电光石火。
地下阴河?
这么大的梅山族人,他们住在沙漠里,水源从何而来?如果猜的没错,必定和这条阴河有关系,当然不可能费这么大的周折从洞里面钻进来挑水,只有一个可能性,在水源的上游或是下游连着出口。
只是梅山族人这么大的院落群都已经被黄沙遮掩了,谁能保证沿着水源去找出口,结果又是一个被封住的出口。沙漠里,遍地黄沙,水可以往任何地方渗去,但是人却不能。
刚点燃的热情如同被凌空泼下来的一盆冷水尽数浇灭,一时间,思维又陷入了死胡同。
前方,奚辰逸突然脚步动了起来,叶如陌紧跟了上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浮桥的正前方,上面钉着一块木牌,上面隐约可见一些文字。
叶如陌大步走了上去,跟在奚辰逸身后。
这是什么东东?难道是路径指示牌?
“此地不宜久留,外人免入。”两句没头没脑的话,立在两人面前。
旁边是一个不大的门洞,叶如陌闪身进入,身后传来奚辰逸的惊呼声,“陌儿,等等。”
叶如陌回过头,一脸茫然,“等什么?不是说外人免入吗?我很有可能就是梅山族人的后代,有机会出去,难道还在这里等死?”语气轻松,不乏调侃,到底有多少把握,自己也没有信心,总之,比原地等死好。
奚辰逸叹了口气,跟了上来。
叶如陌脚步顿住,返身望向奚辰逸,“都说外人免入了,要不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话音刚落,奚辰逸已经快步走了上来,长臂一挥,将叶如陌搂在怀里,“翅膀硬了,想一个人跑?”
叶如陌嘀咕道,“人家不是怕你危险吗?”
腰间的力道重了几分,额角青丝被奚辰逸拂向一旁,幽暗的光线下,明眸皓齿,容颜惊世,气质出尘,不曾因为一身的粗布衣裳减去半分,反而因为一脸的决绝更添了几分魅力。
额角暖意袭来,被奚辰逸轻啄了一口,幽深的眸子定定地望向自己,“傻瓜,如果我怕,陷入流沙时,就不会跟着下来了。”
那时,比现在惊险万分,摆明了就是找死,人家都跟了过来,现在再质疑,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叶如陌嘿嘿地干笑了几声,任由奚辰逸拽着自己向前走去。
这条通道,不比先前的通道,似是宽敞了许多,两人并排直行,丝毫不受影响。
往前走了没多久,通道便被堵死了,一座铁门横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铁门一侧,木板上,写着几个大字,“生门/死门,一切皆由缘。”
两人脚步顿住,从误入梅山族人大殿开始,一路而来,发现梅山族人当家的一个最大的特点,便是喜欢玩这种猜谜语的游戏,当然,里面还掺杂了些人性化的东西。
比如暗示福星与其有关,归宗认祖,祖先屋敬香磕头,一切地一切都像是在欢迎自家成员回家,只是这欢迎的方式有点特别。
生门?死门?一切皆由缘?叶如陌低头沉吟。
奶奶的,梅山族人最终的杀手锏估计在这里了,如果是自己人或是有缘人,迎接自己的便是生门,如果不是自己人或有缘人,生门便会变成死门。
里面到底有什么?竟然能让梅山族人如此猖狂?
依照目前情况,除了这条路,没有其他出路了,竟然梅山族人设计好了一切,自然不会让两人有所选择。
背脊处忍不住升起一股凉意,自四肢百骸蔓延而去,攥住奚辰逸的手臂紧了几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灭了还在祸害人间?
抬眸望向奚辰逸,他的眼神淡定,如同一剂安定剂注入自己的心里,整个人安定了下来。
舍命一试,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停滞不前,只能等死,主意一定,与奚辰逸对视了一眼,便走向前去,在铁门旁侧找到了开启机关的铁环。
轻轻一拉,“轰隆隆”声传里,铁门开了。
看来,梅山族人不是想为难不慎闯入的人,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想从里面找出所谓的自己人。
铁门后又是一条通道,有了门口的提示,这一次,两人谨慎了许多,奚辰逸紧紧护住叶如陌,步伐微移,眼风扫上四周,应对随时而来的突发情况。
幽暗的通道里,静的可怕,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就连呼吸,都已调至最低。
以梅山族人的实力,能在沙漠里存在这么多年,声名崛起,定是不一般的人物,安全措施定会做到万无一失,以保万全,但究竟是什么情况让他们灭了族,十多年前,这里发生什么?不得而知,门口的警告却不容小视。
突然,通道里似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行动迅捷,像是千军万马涌了过来,光线愈加黑暗,背脊处徒然升出一股寒意。
循声望去,这是什么东西?
黑压压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像是乌云随时都可以吞落两人,叶如陌面色刷地白了,腿脚打颤,大声呼道,“怎么办?”
“快,进来。”
来不及思索,人被奚辰逸扯进了通道旁侧的一间房间里,“啪”地一声,门被关上了,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叶如陌喘着粗气,心跳到了嗓子眼,惊颤道,“那是什么东西?”
“活跃在地表深处的一种硬壳虫,所到之处,尸骨成堆,片甲不留。”奚辰逸低沉略带磁性地声音传了过来,声音淡定。
叶如陌毛骨悚然,周身发冷,杀伤力如此强大的昆虫,威力堪比一支特种部队,如果刚才没有及时避过,后果…。真不堪设想。一时间,冷汗涔涔,掌心温暖袭来,冰冷的小手被奚辰逸紧紧握住,惶恐不安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
这一刻,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通道里不断地传来,最终向前而去,叶如陌缓了口气,望向周围,两人正置身于一间不大的房间里,微弱的光线透过门口缝隙里照了进来,慢慢适应了房间内的光线,隐约可见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副巨大的棺椁。
棺椁四周浮雕图案栩栩如生,极尽奢华。不管如何华丽,终归是棺椁,叶如陌心底生了怯意,听到外面动静消失,急忙将房间门打开,走了出去。
硬壳虫已不知去向,偌大的通道里,凉风习习,叶如陌心底高兴哪,风声越大,出口越近,两人重见天日为时不远了。
通道两旁,类似房间多了起来,偶尔推开其中一间,里面都是摆着一副或者几副棺椁,到处阴风森森,怪异之极。
这么多的棺椁,难道自己闯入了梅山族人的地下陵墓园?这些棺椁的规模和规格之高,所葬之人身份定是不一般,但是以这么大的规模存在,说明梅山族人曾经是多么辉煌和显赫。
两人缓步向前,尽量少发出声音,这个朝代的人还是相当迷信的,生怕声响惊动了不想看到的东西。
叶如陌紧紧攥着奚辰逸的手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三魂丢了七魄,哪里还有心情讨论谁是封建迷信的大毒虫,真有什么东西来了,她不一定跑得比奚辰逸慢。
针落可闻,空气里蔓延着一丝令人紧张不安的气氛。
突然,左侧房间里,“咔擦”一声,类似棺椁推动的声音传来。绷紧的心弦再也承受不住,叶如陌尖叫一声跳了起来,直接蹦到奚辰逸胸前,搂紧了他的脖子。
此时此刻,再也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让她感到安全感。
奚辰逸的手臂垂着,对自己的反应没有一丝回应,叶如陌心底起了疑,难道他被吓住了?抬眸望去,奚辰逸俊逸的脸庞上突然出现了一种令人惊诧的表情,眼眸茫然,诡异阴森。
叶如陌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慢慢地滑了下来,这样的奚辰逸实在太过诡异,到底是什么情况让他变成这样?自己都不曾注意,只记得两人一直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一开始自己的小手是被奚辰逸攥在手心里的,什么时候放了,都忘了。
身子慢慢地向一旁溜去,脚步停了下来,站在他的身后,与他保持一段安全距离。神情里满是紧张,此时的她,不但要注意奚辰逸的变化,还得留意地下陵墓里的声响。
突然,前方一声低吠声传了过来,风声凌冽,一条白影直扑而来。
与此同时,奚辰逸眸光一凌,转过身来,向着叶如陌直扑而来,事发突然,脑子徒转空白,腿像是灌了铅,身子无力地瘫软在墙壁上。
无论是奚辰逸失了心智,还是面前的这个怪物,她都无能为力。
就这样,定定地望着直扑而来的奚辰逸和闪电似的白影。
风声凌冽,面前一黑一白两条黑影纠缠在一起,看得叶如陌头皮乍起,怎么回事?不都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吗?怎么他们缠在一起了?
伴随着阵阵狗吠,叶如陌定睛望去,白色的身影原来是一条身手矫健的狗,白狗像是发了疯似的,扑上奚辰逸。奚辰逸虽说神志不清,动作缓慢不少,凭着他的功夫底子,也不甘落后。
数招之后,白狗凶猛不减,矫健的身子愈见灵活,眼看就要咬向奚辰逸。
叶如陌惊叫一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奚辰逸,心底一横,要死就一起死吧。
这条命本来就是他救的,现在还给他,也不见得吃亏。
狗吠依旧,耳边可闻它粗重的喘息声,却没有再扑上来。
手上一阵酥痒传了过来,叶如陌缓缓地睁开双眸,瞪圆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一切。
先前凶猛的白狗瞬间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宠物狗,正伸着舌头围着自己打转,不时舔一下自己的手背,仿若自己是它许久不见的朋友或是亲人。
叶如陌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这也太戏剧性了吧。
试着抬手拂向狗头,“汪—汪—汪”白狗围着叶如陌,摇着尾巴欢快地叫了几声,这个“摸头杀”很是受用。
死门/生门,一切皆由缘。
脑子电光石闪,门口那句话一瞬间闪了出来,叶如陌不再狐疑,站了起来,向着白狗招手示意,白狗兴奋地摇着尾巴,在叶如陌身旁直晃悠。
白狗对自己没有恶意,看它油光水滑的皮毛,生活也不差。
心里暗自乐道,这下有救了。
侧眸,望向一旁的奚辰逸发了愁,刚才与白狗混战,体力已经耗尽,此时他已经倒在地上,攻击性虽已除,将他扶起来就有点难度了。
好在并未完全昏迷,捣鼓了一阵,才将他扶了起来,两人一瘸一拐地跟着白狗向前走去。
有了白狗在前方带路,心里踏实了不少。
想起刚才惊人的一幕,仍心有余悸,如果不是白狗对自己没有恶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奚辰逸突然失了心智,肯定和地下陵墓有关,先前的木牌上提示此地不宜久留,莫非就是说这空气里有毒?作为历代地下陵墓,许久不见阳光,空气里自然会有些尸毒、病菌什么的,待久了自然会出现一些不正常的行为。
为什么自己安然无事?
难道是奚辰逸受伤刚好,未见得彻底痊愈,所以比起自己的感染概率自然高一些。
这么说来,如果白狗没有出现,过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说不定最终两人的结果便是自相残杀而死。
叶如陌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这梅山族人真是歹毒呀,就算是千军万马也得葬身此地呀。
想到这里,脚步快了起来,白狗带着自己往回拐了个弯,进了一间停着棺椁的房间,叶如陌强忍住内心的战栗跟了进去,虽然心里一万个疑问号,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跟着条狗能沟通吗?
此时的她,除了相信这条狗,又能相信谁?难道是这随处可见的棺椁,如果这样,宁可相信狗哥。
这货,到了这时,也已经神智不清了,再下去,估计得叫这条狗,爷了。
房间里,黑压压地一片,除了正中间巨大的棺椁,能见度几乎为零。
狗哥白花花的身子在前面一晃,往角落里一钻,就不见了。
叶如陌揉了揉眼睛,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二郎神的神犬下凡来度化自己吧。
直到外面几声狗吠传来,叶如陌似是恍了过来,心底一动,难道这里有个狗洞?
扶着奚辰逸向前而去,心底嘀咕着,幸亏狗哥找到了近路,不然以自己的体力,怎能扶着他走向几个时辰。
只是,这里黑压压地,洞口如果真连着外面怎会没有一点光线?
怔愣间,狗哥已经进来了,摇着尾巴,撒着欢,白色的身影在黑压压的房间里若隐若现。
叶如陌苦笑,难道这是一条会说谎的狗?不可能。
人有可能说谎,但是狗绝对不会,望着狗哥的欢快劲,叶如陌为自己的无故质疑有了一丝羞愧。
为了慎重起见,叶如陌决定,自己先出去一探虚实。
将奚辰逸放了下来,深吸了口气,往刚才白狗钻过的洞里哧溜一钻,身子已经稳稳地到了外边,头顶上是厚厚的黑布,弄了好一阵才把它扯下来。
望外一看,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墙角臭味传来,里面放着便桶,原来自己钻进了别人的如厕房来了。
茅厕也好,什么房也好,总比守着里面的地下陵墓强上许多。
顾不上忌讳些什么,返身钻了回去,拖着奚辰逸的身子直往洞口拖,脑补各种王爷钻狗洞的场景,这样一来,心底的恐惧去了不少,加上狗哥在一旁,如同多了一个战友,孤军奋战的无助感也淡去了不少。
突然,旁边一声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狗—蛋—狗—蛋—。”
狗蛋?这狗的名字?
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身影走了进来,年约六十有余,眼睛像是不大好使,对角落里蹲着的叶如陌熟视无睹,在墙上轻按了一下,一条暗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什么情况?
叶如陌望向一旁打开的暗门,和身子拉出一半正卡在狗洞里的奚辰逸,脸都黑了,敢情自己在这茅厕角落里爬来爬去,人家轻轻一按,暗门就开了。
狗哥呀。
叶如陌瞪圆了眼,望向白狗,这畜生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即刻逃离了叶如陌的身边,摇着那条千年不变的尾巴向着老人奔去。
声音惊动了老人,向着叶如陌望了过来,像是被惊到了似的,身子一摆向一侧倒去,叶如陌顾不上卡在狗洞里的奚辰逸,赶紧奔了过去,一把扶住老人,心底暗道,我的天,这位爷,你可别死呀,走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人了,还得问问路呢。
好在老人只是过于激动,没有叶如陌想象中的那么脆弱,身子晃了晃又稳住了。
“小姐…。真的是你吗?”浑浊的眼眸里泛着泪光,青筋暴突的手掌拂上叶如陌的脸颊。
叶如陌一惊,躲向一边。
嘴里颤道,“大爷,您这是怎么了?”
在自己的记忆中,何曾认识过这样一位老人,前世,不可能,就算是后世,一直在梅花村待着,如果不是奚辰逸,恐怕得终老在天桥镇了。
面前的惊悚过于初见白狗时,两者的区别仅在于,白狗带有攻击性,面前的老人已经自顾不暇了。
“小姐,你不认识老奴了?我是,小时候,您经常要老奴带着您骑马马呀。”老人尽力比划着,做出各种近似可爱的动作,只不过年纪的问题,动作已经有些僵硬,让人看着心酸。
叶如陌叹了口气,“大爷,您真的认错人了。”面前的老人真是老糊涂了,自己才多大,怎么会叫他叔叔,况且一身男装在身,无非是看起来长得清瘦了点,又怎么成了姑娘。
难道这老人是透视眼,心底不觉得打了个寒颤。
半晌,老人似是恍了过来,“公子,老朽年纪大了,看不清了,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勿见怪。”
叶如陌浅笑,“没事。”
现在的她,只想着将狗洞里的奚辰逸拉出来,免得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从狗洞钻出来,找自己算账。
老人幽幽地转过身去,自言自语,“和小姐长得一个样,可怎么是个男子?”身子骤然停住,又摇了摇头,望向在如厕角落里忙碌不已的叶如陌,半晌,转身离去。
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好在有狗蛋帮忙扯着,终于把奚辰逸拉了出来。
抹了抹额角的汗,望向躺在地上的奚辰逸,仍然是神智不清,眼眸无神。
累的够呛,管不了那么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了,人就是这样,绷紧心弦时像是有使不完的劲,现在危险已经解除,四肢已然无力了。
想起在地下陵墓的一幕幕,仍心有余悸。
怔愣间,老人已经盛了一碗热汤过来,“公子,那位公子是中了陵墓里的尸毒,喝了这碗药,休息一会便会没事的。”说罢,将手中汤碗递了过来。
叶如陌望向老人和颜悦色的面容,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神志不清的奚辰逸和守在一旁的狗蛋,扶起奚辰逸的头喂了下去。
从这条狗,和刚才老人的表现来看,他们应该没有恶意。
对梅山族人地下陵墓如此熟悉,将自己误认成梅山族人某位小姐,应该是梅山族人守陵墓的仆人。
奚辰逸依旧沉沉地睡着,叶如陌恼道,先前刚扶起来时,还是清醒的,怎么走了几步,竟昏睡过去了。
身子沉重搬不动,只得扶着他的头靠在腿上,就这样,两人在茅厕里待着,狗蛋在一旁守着,自从自己出现之后,这条狗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它的主子,没事便在身旁候着,老人也没再进来,更不曾来唤狗。
地下陵墓园外,简陋的房子,一条古怪的狗,一个古怪的人,处处透着古怪,却让人莫名地感到心安。
好在尿桶在角落里,其他地方都比较干爽,比起陵墓里,不知强上多少倍了。
不知过了多久,腿都麻木了。
奚辰逸悠悠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眸见自己正靠在叶如陌的腿上,旁边正是那条白狗,“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抱起叶如陌,眉头微蹙,眸色冷然,“陌儿,你没事吧。”
望向面前的白狗,眼眸里生出警戒之意。
叶如陌浅笑,“如果我有事,你会在这里?”
奚辰逸似是恍了过来,望向四周,原来已经置身于一座房子里了,什么时候从陵墓里出来的?自己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最后的记忆便是一条白影冲向叶如陌,自己与它厮打在一起。
“我刚才是怎么了?”
“你先前因为旧伤未曾痊愈,在地下陵墓里待的时间太长,所以中了尸毒,刚才喝了药,应该没事了。”
奚辰逸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部,“尸毒?”难怪会失神智,“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合理的事情?”对于尸毒,也是一知半解,但是这种毒会产生幻觉的后果还是清楚的。
叶如陌想起奚辰逸从狗洞里被自己生生拽出来的场景,心底划过一丝笑意,“没什么?像王爷这种人中龙凤,别说是尸毒,就算来点魅毒,也会像谦谦君子一样。”
奚辰逸,“……”
堂堂王爷钻狗洞,这种事情传出去得被灭口,自己岂能大嘴巴子。
走出茅厕时,天色微亮,远处天际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自昨日清晨向死亡谷出发,到后来的迷路,再到后来误入梅山族人山庄,两人整整在里面待了一夜。
老人已经将饭菜准备好,正好肚子咕噜噜地直叫,两人也不再客气,坐了下来。
这座房屋简单到了极致,只有两间木房子,再加那间茅厕,说是茅厕,其实更有可能是梅山族人的障眼法。梅山族人思虑周全,从出来的洞口便可知道,如果一直沿着通道望里走,绝对会绕死在里头。
在那么多放棺椁的房间挑选一间作为出口,又有谁会想到,在那种高压状态下,人已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更何况是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方法。
木桌上,大碗盛着两碗野鸡肉,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误入梅山族人山庄起,一直都是高强度工作,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虽说面前的菜有点差强人意,毕竟是一个眼睛都有点看不清的老人做的,在叶如陌的眼里,比得上任何山珍海味了。
从叶如陌坐在桌上开始,老人一直对着叶如陌“公子,公子”唤个不停,菜也夹个不停,比自己高上一个头的奚辰逸倒是成了陪衬,搞得叶如陌不好意思了,碗里鸡肉堆成了小山。
半晌,叶如陌见相互之间熟络了点,轻声问道,“大爷,您是在这里守陵墓吗?”反正从人家屋里钻出来,是否去过地下陵墓老人已然知晓,没必要遮遮掩掩。
山庄里,梅山族先人留下的那些提示,包括福星一说,叶如陌好奇心大起,想着从老人嘴里打听些东西,以解惑。
老人似是一怔,手中筷子停了下来,眼眸直直地望向面前的叶如陌,半晌,嘴角喃喃,不应反问,“两位公子是怎么进去的?”
叶如陌轻咳了两声,面色有点尴尬,毕竟误入大殿还将那里翻了个底朝天,现在遇到正主,自然有点不好意思,身上还揣着铁匣里的玉佩呢。
“这个,说来话长,我们原是去死亡谷,结果遇到流沙,误入大殿。”简短几句,便将事情来龙去脉交待清楚了,自然略去了在里面翻了个底朝天一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死磕。
其实也算不上翻了个底朝天,只有为了寻找出来的线索,在那些房间里转悠了会,还被梅山族人牵着鼻子走了好一会,幸亏是有惊无险。
“哦。”
老人低声应道,似是心不在焉,几次三番望向叶如陌欲言又止。
狗蛋一直在桌子底下来回晃悠着,见着有根什么骨头扔下来,便屁颠屁颠地叼起来跑到一边去享受美餐了,偶尔也会过来舔了舔叶如陌的脚,折腾了这么久,衣裙自有些褴褛,被这条狗舔来舔去也不是很自在,吆喝了几次,狗蛋就是不改,最后叶如陌败下阵来,由着它去了。
“大爷,我们在里面的时候,发现那里似是发生了一些事,好些尸体倒在地上成了干尸,像是死于非命,都没来得及掩埋,当初这里是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公子怎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实不相瞒,在下进入山庄时无意中得知,山庄之所以遭遇巨变是和福星有关,在下现在也面临福星一说,如果不把里头问题搞清楚,性命堪忧呀。”
虽然说得严重了点,实情也是如此,一路遭到追杀,包括这一次误入山庄,唯一的不同,这一次是化被动为主动,一样进入了对方的圈套。
老人一惊,站了起来,浑浊不堪的眼眸仔细打量着叶如陌,许久,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不对呀,福星怎么成了男子?”
果然,老人知晓内情。
叶如陌清了清嗓子,声音婉转柔和了些,“大爷,是不是福星本是女子?”
突如其来的女声让老人惊悚万分,手中筷子掉落在地,“小姐?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