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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楠看到小七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不论是成人还是孩子,在受到伤害之后都会不同程度地表现出一系列的心理症状,譬如自我逃避和自我伤害。
那时小七正缩在房间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满的是恐惧,只要有人想要踏进她的房间,她就哭闹不休,甚至不断地伤害自己。
陆夫人见到前来的皇甫楠和展昭,登时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握着皇甫楠的手泪眼婆娑地说道:“展大人,四姑娘,请你们一定要救救她。”
皇甫楠:“……”
开封城的人们总是对包大人和包大人身边的人有着盲目的信任,包括皇甫楠这个横空冒出来的义妹。
一直静立在旁的陆岩见状,上前将陆夫人搀扶着,“好了,夫人,你别耽误展大人和四姑娘。”
皇甫楠看了看房中的小七,有看向满面愁容的陆岩,“陆掌柜,小七醒来之后便是这般吗?”
陆岩沉重地点了点头,“不许任何人靠近,也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四姑娘,你曾与我说过关于失心疯的一些事情,你看小女她……”
“陆掌柜别多虑,小七她大概被吓到了,我和展大人进去看看她行吗?”
“那就劳烦四姑娘和展大人了。”
皇甫楠走进房间,原本双手抱着膝盖的小女孩见她踏进来,马上又叫又闹。
才踏进门口的皇甫楠脚步停下,声音轻柔地喊了一声,“小七。”
小七一愣,看向她的目光仍然带着防备。
皇甫楠笑了一下,柔声问道:“记得我吗?我是姑姑,我跟你说过小王子的故事,你还说你很喜欢的,你还记得吗?”
小七的神情有些迷茫,但依然防备。
皇甫楠又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清润,“我们的月亮上有嫦娥仙子,有玉兔,还有砍树的人。可在小王子居住的地方,一天可以看到四十四次落日,他有一株美丽的玫瑰。记得吗?”
小七歪着头,没有搭腔。
皇甫楠见状,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只是等她在小七身旁坐下的时候,小七的脸色一变,尖叫起来,小脑袋往墙上撞,“我不要!走开!走开!你走!”
皇甫楠脸色大惊,“小七!展护卫!”
宝蓝色的身影一闪,小女孩的尖叫声忽然停了下来,接着小女孩的身体一僵,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来。
展昭伸臂接住小七软倒的身体,说道:“我点了她的睡穴。”
皇甫楠看着已经陷入昏睡的小七,即便是沉入梦乡,她的眉头还是皱得紧紧的,似乎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她一定是经历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皇甫楠轻声说道。
展昭抬眸,望了她一眼,“她这样,我们还能问出些什么吗?”
皇甫楠摇头,现在的小七,拒绝任何人的接近。
“天哪,我的心肝儿。”陆夫人在陆岩的搀扶下走进来,泣不成声。
皇甫楠见状,忍不住说道:“夫人,请务必要保重自己。小七大概是受了一些惊吓才会这般,她对身边亲近的人不会太抗拒,您想想每次当她害怕难过的时候,您是怎么安慰她的,便怎么陪着她,好吗?”
要取得一个孩子的信任有时候并不难,可有时候也并不容易。可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那熟悉的气息和熟悉的温暖,会让她慢慢从恐惧中恢复。
陆夫人看向皇甫楠,“那会有用吗?”
皇甫楠朝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当然。”
陆夫人闻言,笑了笑,却不小心笑出了一串眼泪,她靠在床头,将躺在床上的小七抱起来,手掌顺着她的后背。
皇甫楠和展昭移步室外。
“四姑娘,能否看得出来小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真的是……得了失心疯吗?”陆岩问道。
好似在古人的眼里,所有的精神类疾病或者是心理障碍都可以用失心疯来概括。陆岩虽然精通药理,可精通药理并不意味着精通医术,更别说是那种属于心理范畴的。心理范畴的东西对于古人而言,是一个全然陌生的范畴。
皇甫楠说:“这段时间让陆夫人多陪陪她,应该会好的。”
陆岩闻言,脸色一黯,苦笑着说道:“这都是命。”
如果说年纪才这么一点点大的小七,这般遭遇是命运所致,皇甫楠觉得很心塞。小七拒绝所有人的靠近,眼里带着恐惧和狂乱看向每一个人,那并不是神志不清,那只是一种受到了刺激伤害之后的本能反应。
展昭见皇甫楠没有搭腔,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却见她侧头避开他们的目光,似是在发呆。脸微微侧着,目光看向远处,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沉思,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平静,静到有种清透的感觉,也有种说不出的冷,展昭不由得一怔。
还不等展昭说话,皇甫楠便已回过神来。她脸上带着颇为勉强的笑容,与陆岩告辞。
回去开封府,众人得知小七的情况,皆是唏嘘不已。
张龙:“陆掌柜老来得女,对小七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惜小家伙多灾多难。
到底是什么人将小七带走了?”
赵虎:“我适才在吃小馄饨的时候,都听到大伙儿在说小七得了失心疯。”
皇甫楠有些意外,“他们如何晓得小七得了失心疯?”
王朝瞥了皇甫楠一眼,说道:“开封府就这么点大,谁家有点小事儿大伙儿不晓得?陆掌柜为人和善,当初为了求这么点血脉,时常为穷苦的人家义诊,好不容易求来个小千金,大伙儿都为他高兴呢,谁知却弄成这样,只怪造化弄人。”
世间多少事,不管无奈也好痛苦也罢,造化弄人一词足以将所有的情感概括。可真的是造化弄人吗?皇甫楠想起当初她见到小七时的场景,又想到刚才被展昭点了睡穴的小姑娘,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公孙先生,人会无缘无故就得了失心疯吗?”王朝看向公孙策,问道。
“这种事情谁晓得呢?若真是失心疯,大概便是本来小七便有这样的情况,只是如今受了惊吓之后便发作了也说不准。”
皇甫楠闻言,低头笑了笑,笑得有些复杂,“莫非这事儿便这么结了吗?”
包拯:“自然不能了。带走小七的人是她所熟悉的,展护卫比对过在湖边的脚印,对方是一名成年男子。王朝马汉,你们私下走访,看是否有昔日与陆掌柜交好之人近日是否有异常的行为。”
“可即便是找到了有嫌疑的人,小七的情况也并不适合指认。”展昭直接指出目前的情况。
皇甫楠提醒,“展护卫,荷花说半年前小七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况,只是没如今这么严重而已。”
展昭看向她,“四姑娘的意思,是你怀疑半年前小七也遭遇过同样的事情?可荷花说了,半年前小七并没有失踪,只是忽然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失心疯这个词,让皇甫楠眉头微蹙了下,随即松开。
“即便她就如同公孙先生所言的那般,天生便是有失心疯的。若是没有外界的刺激,又怎么忽然犯病?”皇甫楠提出疑问。
包拯点头,十分赞同皇甫楠的话,“皇甫言之有理,展护卫,劳烦你再去一趟陆府,了解一下半年前小七病犯的时候是否有可疑的人出现在陆府。”
“义兄,不如我去吧。”皇甫楠朝包拯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有的话,或许我去问更为合适。”譬如询问身体上是否有伤痕,某些姑娘家私密的地方是否有被人触碰过的迹象。
包拯看向展昭,随后又看看皇甫楠,“不然你们一道去吧?”
皇甫楠摇头,说道:“若带走小七的人当真与陆掌柜相处,展护卫这般频繁出入陆府,只会让对方更加警觉,我们更难将人找出来。我虽是随案人员,可大伙儿都晓得我不过是个顶着特权而来的人,自然只是当我去陆府是打发时间的。”
包拯想了想,点头同意了皇甫楠的建议。
皇甫楠又到陆府去走了一圈儿,小七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的伤痕,然而半年前陆岩的侄儿和他的好友曾在陆府小住了一段时日,小七时常跑去找她大哥哥玩。陆衡之离开陆府后,小七忽然就有得了失心疯。
“我听说陆衡之对他的小妹妹十分疼爱,那时候小七得了失心疯,可他竟没有回去看望他的小妹妹。”皇甫楠说道。
展昭听到这话,心中便明了皇甫楠的意思,接口问道:“莫非你认为小七的那次发病,与陆衡之有关系?”
“不管怎样,陆衡之那样的表现令人可疑。而且我还听说冯公子,也喜欢逗弄小七玩。”
展昭和公孙策闻言,愣了下,而后面面相觑。皇甫楠所说的冯公子,是开封城富商冯大为的儿子冯君希,在开封城中是出了名的聪明有才气,但为人十分个性,明明有着一肚子的学问却没有想过考取功名为民请命,包拯每每谈起他,语气里尽是如此人才竟不能为我所用的惋惜。
皇甫楠察觉到二人怪异的脸色,眨了眨眼,狐疑问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展昭剑眉微蹙,说道:“四姑娘并未说错些什么,只是……”她所做的猜测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
皇甫楠笑了笑,语气有些复杂:“这世上很多人看起来都很正常。”
看起来正常不见得就是好人,也不见得就是正常人。在现代,许多心理扭曲的罪犯都是外表光鲜,生活规律,暗地里,他们却会折磨甚至是杀害那些无辜的人。
“以四姑娘所见,如今这案子该要如何入手?”展昭问道。
皇甫楠:“我觉得从半年前小七为何会发病入手比较好。”
包拯点头,“我赞同你的想法,可要弄清楚小七为何会发病,我觉得还是弄清楚那段时间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可就你所说的,她那段时间除了奶娘和婢女荷花之外,在府里与她接触得较多的大概便是陆衡之与冯君希了。”
语毕,包拯看向展昭,说道:“你去找一下陆衡之与冯君希,看是否有收获。”略顿,他又说:“切记我们此番只是关心小七的病发原因,并非是以此来寻找嫌疑人,尽量别让他们产生防备心理。”
皇甫楠闻言,迎着包拯看过来的目光,心中便有些了然,说道:“陆府由我来继续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