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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正在对着几张受害者的画像想着怎么分配工作,两位朝廷命官的生平即便是去他们的府中查,大概也查不出什么。因为这些官宦人家,一向都十分注重家主的名声,即便是身后名,也不希望会染上半分污点。
“身后名?”皇甫楠神情有些玩味儿地轻喃着。
正在将画像卷起来的展昭侧首看向她,“有什么问题吗?”
皇甫楠笑了笑,忽然喊他,“展护卫。”
展昭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先她。
皇甫楠又喊:“展护卫。”
展昭:“……”
她这是打算叫魂吗?
“展——”
“熊飞。”展昭忽然打断了皇甫楠的叫魂。
皇甫楠一愣,“啊?”
“熊飞,公孙他们私下的时候,会喊我熊飞。”展昭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
皇甫楠眨了眨眼,登时了然,眼眸弯弯,看得出来心情颇为不错,“我也可以这样喊你?”
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展昭一边检讨自己的行为,一边点头。
风花雪月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麻烦了,表现得太明显,担心被对方认为猥琐猴急,表现得太含蓄,又担心对方不能察觉自己的心意。总之,凡事要拿捏个度,至于那个度……展护卫觉得大概只有身经百战的人才能拿捏得准,至于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方面确实是有点弱。
皇甫楠浑然不知展护卫的内心沮丧,从善如流地改了口,“熊飞,我刚才喊你你有什么感觉?”
展昭笑道:“没什感觉。”
其实就是感觉她在叫魂。当然这话展护卫是不能说出来的,他只能放在内心里默默地说。
皇甫楠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感觉我有点烦,对吗?”
展昭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会?你想多了。”
皇甫楠坐下来,葱白的五指搁在书桌上,食指在上头轻叩着,她向来平和的语气此时竟然带上了几分嘲讽:“所谓身后名,当真那么重要吗?你看我刚才喊你,你有感觉是因为你还活着。若是人一死,两脚一蹬,早就化作一坯黄土,连烟都没了,旁人再喊他也听不到,还会在意世人如何看待他吗?莫非身后名,竟比他们的死因更重要?”
展昭闻言,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还顺便抬手拿起了茶壶替两人各倒了一杯温茶。只听得他颇为好听的嗓音不徐不疾地说道:“世有百样人,并非每个人心中都那么宽,也并非是每个人都能勘破所谓的生前死后名。”
当今世道,就是这般。家主若是名声不好,家族自然也就踏上了没落之路,家主的死因很重要,可活着的人如何能更好地谋一条出路更重要。成就一个世家要多少代人的心血,然而要毁一个世家,却太过容易。
皇甫楠那双眸子抬起,看向展昭。
展昭被她那清亮的眼神一瞅,竟然觉得心跳似乎加快了些。但对展护卫而言,就算是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他也能摆出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
“怎么了?”他不自觉地放柔了嗓音问道。
皇甫楠轻轻摇头,“没怎么。”她只是在想,展昭平时办案雷厉风行,给人感觉十分果断,却没想到他对待人性其实也有这么宽容的一面。
展昭笑了笑,说道:“那两位朝廷大臣的事情怕且是不好打听,我已经让王朝马汉去暗访他们从前的老仆人,希望能有些收获。”其实展昭早些年的时候,心也并没有这么宽。江湖中人,最是讲究快意恩仇,该杀的就杀,该救的就救。后来被包拯引荐至仁宗皇帝,得了一官半职并且成为开封府的一员,心才慢慢变宽起来。
有的人一辈子就站在一个角落里,以为自己所看到的天地就是世界。也有的人从自己原来的角落走了出去,发现天大地大,原来自己从前所见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江湖之上的快意恩仇,不过是人生百态中的其中一种。
展昭将稍微走神的思路带了回来,与皇甫楠说道:“至于两名年轻人,季世泽是朝廷三品大臣季峰季大人的次子,王紫逸则是王国舅夫人的胞弟。这两人一无所长,唯一会当的便是一名合格的纨绔,要查他们的事情应该不难。”
皇甫楠眨了眨眼,“哦”了一声,然后问:“这两人唯一会当的便是一名合格的纨绔么?那我们是不是得从他们最常去的花楼开始查?”
展昭:“……”
饶是他一直知道这姑娘的接受度挺高,但直接这么问未免也太直接了些。但他也必须得承认,她所问的,正是他的打算。
是夜,一名身着水绿色的翩翩佳公子手拿折扇,十分骚包地进入了开封府最大的花楼——风月楼。
这位公子,个头在男人当中并不算高,相貌俊秀中带着几分娘气,但那种娘气放在他身上,却毫不违和,给人一种雌雄莫辩的感觉。
他才踏进大门,风月楼的嬷嬷便已花枝招展地走了过来,手中那挥着那小手绢,“这位爷好面生,才来咱们风月楼没几回吧?不知怎么称呼?想叫哪位姑娘作陪?春兰?夏荷?”
那位爷抬手掩了掩鼻子,轻咳一声,脸上神情十分矜持但又有几分高傲,只听得与嬷嬷说道:“唔,嬷嬷喊我展爷便是,春兰和夏荷就算了,爷今儿个想玩点新鲜的。”随即,他凑至嬷嬷耳旁,嘀咕了几句。那嬷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搪塞说道:“展爷真是爱说笑,我风月楼哪来这样的好地方呢?”
那位展爷嘴角一勾,那漂亮的眉眼略带几分坏坏的神色,只见他手里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张纸,打开,在嬷嬷眼前晃了一下,随即又叠了起来,嘴角一个坏笑,一只手抬起十分轻佻地将纸塞在嬷嬷的衣襟,“不知嬷嬷有没有那样的好地方?”
嬷嬷得了好处,笑得花枝乱颤,“有有有,我风月楼,向来只有旁人想不到的,从来没有做不到的。”说着,转身,扭着腰率先走在前头,“展爷,请随我来。”
那位展爷看见嬷嬷走在前头,才侧过头打了个喷嚏,那股浓浓的脂粉味几乎要熏死他了啊!
风月楼中,别有洞天。
那位穿着水绿色的公子跟着嬷嬷走至后院,嬷嬷为他安排了一间厢房后,便笑吟吟地道:“爷,您稍等,您想要的人稍后便来,包君满意。”
展爷轻咳了一声,“那个今夜之事——”
“爷请放心,嬷嬷既然做得了这样的买卖,便是能守得了口。否则,爷又怎会晓得风月楼此处还有这等买卖?”嬷嬷笑得脸上的脂粉都快挂不住了。
展爷闻言,明显松了一口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坐也坐得十分骚包,朝嬷嬷挥了挥手,表示既然你能守口如瓶那就赶紧跪安吧。
嬷嬷笑着将房门关上,退了出去。
那位展爷神色一敛,转而站了起来,十分顺手地将旁边正在燃着的香炉打翻了。
“展爷?”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室内响起,略微带着几分不满。
那位自称是展爷的人转身,笑着说道:“熊飞,即便是我自称展爷,也无人会将你我联系在一起。”
室内两道人影,一个身穿着宝蓝色的便服,与眼前这个身穿着水绿色锦袍的人浑然两种不同的风格。
这两人,正是展昭和皇甫楠。
骚包又娘气的公子展爷,就是皇甫楠。
展昭走过去,望着被她打翻的香炉:“这些香有问题?”皇甫楠的鼻子都快赶上狗鼻子了,什么味道都能闻得出来。
皇甫楠双手拢入袖中,说道:“这些地方,总会有那么一些东西是可以让人管不住自己的,否则如何能够尽兴?”
展昭早就发现皇甫楠是个胆大包天的姑娘,却没想过她还是个将体统踩在脚底下的姑娘。女扮男装进入风月场所,她还真敢做。
他们在追查两名死者季世泽和王紫逸生前的事情,皇甫楠十分意外地发现他们二人身边的小厮个个长得眉清目秀,年纪不大,甚至还没变声。当时的皇甫楠眨巴着那双眼睛,表情十分无辜,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惊世骇俗:“熊飞,你觉得……这两人是不是好男风?”
当时的展昭差点脚下一个打滑,他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说什么?”
皇甫楠见他的反应,也没有掩饰些什么,直接说道:“我曾经听说有的达官贵人喜欢豢养娈童,以供取乐。”
展昭:“……”他首先是惊讶于皇甫楠说起这些事情,面不红心不跳的,随即他又想,皇甫楠语出惊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不一直是这样吗?展昭默了默,说道:“或许,也是有可能的。”
豢养娈童这种事情,展昭一直也有所耳闻,但向来只当是传闻,没想过要当真。当他和皇甫楠回到开封府的时候,王朝马汉也正暗访回来,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并没什么特殊的,唯一和皇甫楠展昭二人的发现有共同点的,便是那两名大臣好似都有过许多干儿子,那些干儿子在还未成年前一直住在府中,成年后便给了他们一笔钱送走。
包大人等人听到他们的案情分析,竟然也无语凝噎。
这等事情,他们明访是不可能得到任何线索的。只好转向暗访,暗访的话该要怎么做?展昭等人都是开封城中的熟脸,只有皇甫楠没有在人前太过露脸,她好作男装打扮都是在与包拯南下之后,开封城中见过她男装打扮的人寥寥无几。偏生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包拯抱着要是被李氏知道了肯定会被念叨得耳朵生茧的痛苦,咬咬牙,同意了皇甫楠要男装探风月楼的想法。
因为除此之外,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