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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榜出来时候,是从第三甲开始往前头贴,虽然有侍卫旁边守着,各处一块空地来让官员行动,但一群学子连带着许多下人都旁边守着。其中有一些被称为报喜人,只等着看准了名次,去人家家里头报喜也好拿一个赏钱,毕竟中了进士这样好事,除非是家里头真一穷二白,不然都要给一些打赏。当然,里面侍卫官差通常也会做这样事情。
人多了推推攘攘事情也多,一些有身份学子通常不会自己去守着,毕竟一片狼藉出来也不好看,只要拍一个下人守那儿就是了。君长宁有些不安心,虽然对自己有几分把握,但他毕竟也是第一次参加古代会试,谁知道合不合那些考官口味。于是一大早就睡不着,索性带着同样睡不着冷自远去了那边。
齐家是断然不可能让自家小少爷进去人挤人,就让他们去旁边茶馆里头歇着,或者回家也行,他进去看一下。君长宁对比了一下两人体型,又看了看前面一群黑压压脑袋,觉得这主意确实可行,就拉着冷自远去了茶楼。
冷自远心里头也有些着急,他已经参加过一次会试,上次就直接落榜了,这次虽然是准备充分,但心里头也是没底。他家境贫寒,父亲去世早,自小就是寡母带大,虽然岳家遵守承诺将女儿嫁了过来,甚至对他读书这件事也多有支持,但妻子却向来有些看不起他跟母亲,平时他看岳父面子上不计较,但还是盼望着自己有一朝出人头地,让母亲不至于对媳妇退让。
两人各有各担心,这会儿时间尚早,茶馆里头却是坐得满满当当,大部分都是学子,想来也是家待不住,倒是没有看见林清方和马荣祥,想来是亲戚家待着,只等着下人报喜罢了。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位置坐下,从这个角度望下去,还能看见齐家虽然身材魁梧,但手脚利落从人缝里头钻过去,倒是并没有撞到别人,那身手倒不是一般利落。冷自远本来紧张很,这会儿忍不住扑哧一笑,对着君长宁说道:“原本只觉得齐家是个老实实人,现才知道他身手这般好,可真是千军万马过,片叶不沾身。”
君长宁脸色有些古怪,暗道这话有些不对吧,不过往下一看,齐家动作确实十分利落。正想着那边已经有官员拿着皇榜出来,周围学子一阵沸腾,楼上茶馆倒是一下子变得静悄悄,下头却是一片纷乱,就是君长宁也忍不住努力往下头看去,指望着能看清点什么,但随即有些哭笑不得,暗笑自己不淡定。
下头时不时传来欢呼声或者丧气声音,又是有人哭又是有人笑,但随着一张张榜单贴出来,齐家却一直都没有回来打算,君长宁越是等着脸色越是好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也是清楚,总不至于真中了会元吧,这年头他虽然是想过,但也知道自己也就是图一个四平八稳,还不到才华横溢程度。
冷自远这会儿倒是平静下来,瞧君长宁脸色都变了,倒是有心安慰他,伸手拍了拍他手背说道:“之前不是还说自己年纪小,就是不成还有下次,这会儿成绩还没出来,可别把人急坏了,不然齐家回来还以为我欺负了他家小少爷。”
君长宁松了口气,又给自己做了一些心理辅导,暗笑自己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这般紧张,也是,好歹是他辛辛苦苦准备了将近十八年,哪里能真不意。当下两人相视一笑,倒了杯茶平静心情。
正这时候,楼梯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一个小厮打扮少年急冲冲跑上来,朝着另一头就冲过去,满脸喜色喊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您中啦。”
那少爷看起来也不过是弱冠之年,听了这话也是一脸喜色,站起来就问道:“真吗,我中了?”
那小厮连忙笑道:“真不能再真了,小人看得真真切切,还是二甲呢。”
少年面露喜色,看了看同桌几位学子,勉强收拾了心情,才回过神来问道:“那是否看见几位兄台名字?”
那小厮有些为难,却只是笑道:“刚才小人只顾着看少爷名字了,倒是没有留意,不过几位公子书童都那边,待会儿肯定能带回来消息。”
那少爷心中有些明白,自己这几位朋友中,大概有几个都没有中,不然话这个机灵鬼哪里还会这般,早就说出来讨赏钱了。
不过这也算给那几人留了面子,虽然心中难过,好歹面子上并不露出来,毕竟都年纪不大,倒也不至于到了绝望程度,纷纷起身贺喜,那小少爷还拿出银钱来请这层楼学子们都喝了一壶清茶。
陆陆续续有人带着消息过来,自然是有人喜有人忧,方才那一桌子学子,果然只有一开始那少年拿了名次,其他都是坏消息,当下气氛也沉重起来。倒是另外几人都中了,虽说名次不好,但也是一脸喜色,纷纷拿出银钱来赏赐,又请了同一层楼人喝茶吃点心什么。
君长宁只觉得自己要等到天荒地老,好不容易看见齐家身影朝着这边跑过来,但远远却瞧不见他表情,等人终于到了楼上,他心中才安了心,齐家是个没心思人,这会儿要是坏消息话,哪里还能满脸带笑。
果然齐家往前几步,深深一个揖,大声贺喜道:“恭喜两位少爷,都是榜上有名。冷公子是二甲第五名,少爷是今科会元。”说道后面那句时候,整一个声音都要飘起来,要是平时时候君长宁肯定要取笑一番,但这会儿被巨大惊喜冲击,忍不住有些傻了。
幸好都是心理素质过硬人,君长宁很回过神来,瞧了眼周围人投过来羡慕嫉妒恨眼神,心中暗笑了一声,站起来朗声说道:“小子侥幸,便请大家喝上一杯,权当一番心意。”
既然知道对方是今科会元,虽然有人心里头酸溜溜,但面子上总要是过得去,多倒是比之前还要热情许多,一会儿茶馆里头和乐融融。
君长宁不耐烦茶馆再待着,不过是跟这些人唠嗑罢了,便拉着冷自远往回走,两人都中了进士,心情自然是非常好,虽说还有一个殿试才算数,但殿试基本上就是给他们排名次,两人现名次都比较靠前,只要不是得罪了皇帝,反正是不会落到三甲同进士去,进士名头已经是十拿九准。
再等了几日,殿试就到了眼前,入宫也不是那么简单事情,他们一辈子唯一一次走正门进宫,也就是金榜题名时。要知道皇宫大门可不是随意可开,大概也只有皇帝可走,那也是有大事时候。连带着皇后也只有封后典礼时候才有机会。早前就有宫里头内监过来教导进宫要遵守规矩,君长宁名次好,长得好,塞给他红包也足,自然就多讲了一些。
一群人走进皇宫时候是按照名次先后,君长宁跟冷自远自然不可能排一起,倒是他身后这两人看过来视线几乎要他身上戳出一个洞来,君长宁暗道自己得了一个会元倒是碍着别人眼,不过不招人妒是庸才,他自然是安然接受。
等进了大殿三叩万岁,一群学子都是规规矩矩低着头,要知道随随便便抬头看,那叫大不敬,皇帝心情不好时候可以直接把你拖出去一丈红。君长宁私下觉得,古代这规矩一来是为了表示对皇帝尊敬,二来是不想让别人看见皇帝表情,以防他们揣测圣心,三来也是为了保护皇帝安全,毕竟认识他人越少,想要刺客找对人也不容易不是。
君长宁一番胡思乱想,倒是慢慢放松下来,他原本就对皇权并无多大敬畏,只是现身家性命都皇帝手中,所以才会有几分忌惮。但等到了卷子面前,倒是安心下来,保全自己好办法永远是掌握多实力,君不见当初康熙斗败了鳌拜,许许多多致命大罪摆眼前,这位都不干直接把人诛杀了,而是将人关押起来,这就是有实力背后好处。
当然,君长宁可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到鳌拜那种程度,他自觉没啥本事、没有实力去夺得皇帝之位,既然不能进一步,那就要确定好自己定位,功高盖主权臣哪里又是好当,动不动就直接给你一个满门抄斩,皇帝喜欢永远都是知道进退,顺着他意思来官员,好就是帮他排除异己那种!
君长宁一派镇定,倒是让皇帝看上了眼,虽然一群学子低着头誊写卷子,都是一片乌压压脑袋看不出什么来,但有些人握着笔有些哆嗦模样,还是让这位皇帝看不上。年老人不一定喜欢年轻人,但肯定不会喜欢垂垂老矣对象,毕竟看着对方那不是提醒自己年纪大吗,再说这样人进了朝廷还能干几年,所以对比后头几个已经有了白胡子学子,显然年轻人加得到这位老皇帝喜欢。
皇帝身边太监都是人精,尤其是这位服侍了皇帝许多年李公公,皇帝毫无表情他都能看出三分意思来,当下凑过去小声说道:“皇上是否觉得那会元郎眼熟?”
李公公服侍皇帝多年,是从他还是皇子时候就身边人物,自来比一般妃子都要多几分颜面,听见这话皇帝果然不生气,反倒是兴致勃勃问道:“你个促狭鬼还藏着什么话没说?”
李公公微微一笑,看了眼下头说道:“皇上还记得当初茶馆见到那个俊美少年吗,原来他学识跟人品一般好,居然是各位大人一起选出来会元。”
皇帝一想都是记起来来,因为君长宁样貌俊美,品行又是端庄,倒是给了他几分印象,又想到当初去查到消息,这个少年出生宁邑商户,又是拜青山书院门下,想来也是清流一派,之前已经拿了解元,现又是会元,要是真拿了状元,倒是三元及第了。
皇帝心中闪过一丝念头,人老爷自然喜欢吉祥事情,尤其是他子嗣单薄,朝中向来有言论,说他年轻时候厮杀太过,尤其是对自己亲兄弟都毫不留情,才会报应了子孙身上,故而喜欢要一些吉祥兆头,只希望将自己污名洗干净。
只是一想君长宁不过是个没背景学子,怎么可能中了会元,不会也已经投了哪位王爷郡王名下吧。当下便又有些不痛,倒是李公公心中明白,瞧见皇帝脸色变了便知道是为什么,便压低声音将选会元事情说了一遍。
皇帝听了倒是松了口气,要是他选出来状元榜眼探花郎都投到了那些人门下,自己这个皇帝可不是太窝囊了,当下又喜爱起君长宁人品来,也只有这样清流正当读书人,才不会想那些攀附权贵事情。皇帝显然忘记了,要说权贵话,这个世界上哪有人比得上他自己。
君长宁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他现只觉得亚历山大,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居然从龙座上走了下来,慢悠悠一群学子身边打转,愣是将一群没见过世面学生吓得面无人色,心理素质好还成,不好差点没直接晕过去,这样估计直接要被刷入第三甲了。
皇帝听了李公公话心情大好,走到君长宁身边低头一看,呦,这书生不仅仅长得好,品行好,写字也是顶顶好,看不出来是什么字体,但自有一股风流姿态,皇帝也是个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人物,这会儿见君长宁不错,倒是越看越美了,连带着一些不足之处都觉得是好事。